慕齊通一直對自己爲何對慕天愷保持這麼高的興趣有一定的質疑,所以即使當初自己對這個小人兒很有興趣,還是給他出了一道測試關卡,那是一場既是對於慕天愷、也是對於他自己選擇的一場賭局,賭他值不值得自己對他保持着這樣高的興趣。與其說是興趣,倒不如說那是一種慾望,淡淡的慾望,想要了解他、探究他的慾望,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控制住的慾望。
慕齊通直至現在還記得抓週宴會大殿上那個沉着冷靜的小人兒。即使相當弱小,卻有着清冷的氣質,那是一份孤傲、一份執着。在這樣一個小人兒的身上他看到了淡淡的神秘感,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探究他、瞭解他的衝動。後來在繁忙的政務下,漸漸的忘卻了他的存在,再見時已時隔五年。但是那個小人兒卻仍是能夠在他看他第一眼時就勾起他的興趣,那份淡淡的堅強與淡淡的清冷讓他淡淡的移不開眼。詢問名字時,無涼說是“梅妃之子”,還讓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記起梅妃這個人物,但是印象中的那個小人兒,卻有着抹不掉揮不去的印象。縱使他一直想不通原因,但是這樣一種新奇的感覺他並不排斥,他甚至是想要抓住這種感覺,不放手,一直。直至他看到那個小小的人兒腰間的玉佩時,他才感覺那顆一直不安穩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自己也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會對他這樣特別的理由,因爲他的確是特別的。
第二日辰時,慕天愷準時來到御用練功房,慕齊通和程昂輝已經等在那裡了。
“從今日開始我會正式收你爲徒,授你武技。學習武技的道路是非常辛苦的,如果你堅持不下去的話現在就可以退出,一旦拜我爲師,以後你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慕齊通冷冷的說道,儘管他深信慕天愷不會退出,因爲他是他看上的人。
“徒兒並沒有師傅想象中那麼脆弱。”慕天愷這句話間接承認了師徒關係,也代表了他不會選擇反悔這條道路,淡淡的語調、沉着的表情,卻充斥着滿滿的自信。
“武技之初,在於基本。最近半年我會給你進行基本功訓練和基礎心法訓練。”過程無疑是枯燥和艱苦的,但是慕齊通相信他的小傢伙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慕齊通在教授的過程中十分嚴格,他根據慕天愷的身體情況來制定訓練的強度。要知道慕天愷從能夠走路開始就一直沒有停下來對自己身體的鍛鍊,所以當慕齊通看到比他原先預計的好很多的結果時,還是忍不住微微訝異。縱使小傢伙在訓練中體力已經有透支的跡象,雙腿已經在微微顫抖,但是還是咬牙堅持住,沒有說話更沒有示弱,稍稍倔強的汗溼的小臉竟然有着說不出的堅強。那種架勢就像是一個長年經歷磨難的士兵再次遇到磨難一樣,透着微微的倔強和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挺過來的自信。
“好了,可以了,休息吧。”慕齊通不知爲何,心裡微微有點心疼,爲他那些曾經經歷過的苦難,雖然他心裡明白像這樣一個小孩子是不可能有什麼磨難,但是嘴上卻已經說出話來,儘管仍是冷冷的語調。
慕天愷對強大的實力有着與生俱來的渴望,所以當他還沒有訓練到精疲力竭就喊聽到慕齊通喊停時候,心裡頓時不悅,直起身子稍稍不滿的看着慕齊通,“我還可以。”
“我是師傅。”慕齊通的目光稍顯凌厲。
“我還可以。”慕天愷以目光表達他的堅持。
慕齊通接收到他的目光中的倔強與堅持,毫不客氣的回視過去。一時間,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練功房內相互瞪視着,較真着,對峙着,兩人外放的寒氣讓程昂輝和在旁伺候的易朗都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六月飛雪”。
許久以後,慕齊通冷冷的開口,“我說過,過猶不及。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如果你明天還想繼續訓練的話。”
“我也說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依舊是抿緊的脣角,慕天愷淡淡的訴說着他的堅持。
旁邊程昂輝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咂舌,果然是父子,連這堅持到底的臭脾氣的都一樣。這可真是一場難得的好戲啊,要知道在平時,別說沒有人敢惹棺材臉生氣,就是直視棺材臉的目光,恐怕都沒有人可以做到,看來這個小傢伙給人帶來的驚喜還真不少啊。
慕齊通這邊已經怒火飆升,看着這個挺直着腰板大有和你這樣一直耗着的皇兒,氣的一甩衣袖,憤而離去。遠遠留下一句,“當我是師傅就聽我的。”而且我認爲這樣的訓練強度已經很大了,慕齊通心想。
慕天愷也深知,這個5歲的幼兒軀體要想讓人相信他可以,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不是嚴師出高徒嗎,既然他願意努力,那麼這個父皇爲什麼不對他再嚴厲一點,他明明還有體力。慕天愷不解的微微皺起眉頭。
待慕齊通走了以後,易朗走了出來,“四皇子,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您請回吧。”剛剛的一幕,那四溢的寒氣,即使易朗也不禁心有餘悸,不禁在心裡感嘆道,四皇子果然膽色過人。
慕天愷慢慢的走出練功房,對於前世是一個殺手的他而言,急於變強是相當可以理解的,但是徒弟好學,作爲師父不是更應該欣喜嗎?實在是想不通。但是。。。算了,既然父皇讓休息那今天的武技就到此爲止吧,回去學習魔法去。想到這裡,慕天愷終於慢慢的收斂起他周身的寒氣。
看着慕天愷遠遠離去的小身影,程昂輝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與探究,但是那光芒一閃即逝。他悠悠然的搖着扇子,看着天上飄飄然的雲彩,微風中的身影中有着一絲孤寂,一絲傷感與一絲堅持,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合上扇子慢悠悠的離去,遠遠的有聲音淡淡的飄來,“他怎麼還不來,不應該啊。切,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輸給棺材臉那個賭約,真是一步走錯一生受制啊。”
一連幾日,慕天愷慢慢接受了慕齊通的訓練方式,儘管每日他的體力都有剩餘,但是他都回去用這些剩餘的體力研究魔法,或者練一些以前殺手訓練時的招式,所以像第一天的對峙事件就沒有再發生過,日子就這樣又過去了十來天。關於慕齊通親自教授慕天愷武技的消息,在這十來天之內早就傳的朝廷內外人盡皆知,連帶的梅軒的地位也在整個後宮中提升了很多,儘管這一切並不是梅妃所樂見,但她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應付着。衆人都猜不透這個這個平日裡討厭小孩的冷血的帝王這樣做的原因,有人說是因爲慕齊通與慕天愷投緣,因爲大家都知道慕天愷是所有皇子中最像黑幕帝王的,也有人說,由於四皇子人比花嬌,爲了避免將來不必要的麻煩,慕齊通就只好親自教授他武技,一時之間衆說紛紜。
丞相府
嚴思淳從素江每日的彙報中已經瞭解到事情的大體情況,他也不瞭解慕齊通的用意。但是無論怎麼說以後他們這一方無論是榮是辱都會備受關注了,以後的路還很漫長啊。
夕陽西下,昏黃的日光淡淡的拖出一地的陰影,黃色的基調給世間萬物鍍上一層溫馨,染上一層滄桑。紅彤彤的夕陽在它在世間最後的時間裡,展現着它綽約的身姿。淡淡的疲憊感慢慢的席上嚴思淳的心頭,“活着真累。”嚴思淳淡淡的感嘆道。望着天邊的夕陽,紅的耀眼,紅的奪目。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人最愛穿的衣服就是紅色的,那萬惡的紅啊,讓人怎樣厭惡,又讓人怎樣的心疼。我們。。。。。。終究是這樣錯過了吧。
夕陽慢慢的沉入地底,帶走他最後一抹嘆息,一時間無盡的傷感飄蕩在整個房間之內。那個氣質如仙的人物,此刻更是虛幻縹緲,給人以飄飄欲去的不真實感。
這一日,慕天愷和平時一樣來到練功房。
“師傅。”慕天愷恭恭敬敬的拱手。這是慕齊通的要求,教授武技的時候要改口叫師傅。
“嗯。”慕齊通淡淡的開口道,“開始吧。”
“我說小冰塊啊,你們不愧是父子倆啊。”程昂輝對着已經擺起馬步姿勢的慕天愷慢悠悠的說道。小冰塊是這幾天程昂輝給慕天愷起的綽號。
慕天愷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又把眼光略了開去,“狐狸,你很閒?”來而不往非禮也,在外號方面也應該這樣。這是慕天愷的認知。程昂輝在外貌上雖然算不上狐狸,但是他那副悠然自得氣質和偶爾流露出來的狡猾,“狐狸”這個外號他也算是當之無愧了。
“哎呀,小冰塊你果然冰雪聰明,竟然能夠知道我的外號。不過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很閒。”
“。。。。。。。”
不遠處慕齊通看着相處融洽的兩人,心裡突然有點微悶的感覺。慕天愷爲人較爲冷清,甚至表情都少的可憐,平時如沒必要絕不會開口說話,更何況是一些閒聊或者調侃的話。但是這幾天他竟然和程昂輝相處的意外“融洽”,看着他們在那裡“有說有笑”地樣子,他就不禁氣悶。在還沒有思考清楚前他就開口說道,“昂輝,如果你現在很閒的話,就去幫我把易朗叫過來吧。”
“喂,棺材臉,你什麼意思?明明你出去隨便叫一個小太監或者侍衛都行,幹嘛非要勞煩我?”程昂輝相當不爽的甩甩扇子說道。
“哼,因爲你。。。”
“啓稟陛下,嚴丞相求見。”這個時候景樂的聲音在門外突然響起。
幾乎是一瞬間,慕天愷看到程昂輝的手幾不可查的抖了一抖,慕天愷不禁疑問,難道程昂輝認識外公?還是說。。。但是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恩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