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天氣漸進燥熱,王顯終於自赤流偷師而歸。此次歸來的王顯似很是急躁,先馬不停蹄的趕到鄲水城與青兒匯合,爲不知自己中蠱多日漸進危險的風樓兄弟解蠱。但在到達之前,被慕齊通懷疑爲內奸的笑笑卻已不知去向。爲此慕齊通還相當惱怒,但是卻就這樣又斷掉了線索。
期間雖有諸多困難,但最終都被青兒與王顯有驚無險的化解。
而王顯在治癒風樓一干弟兄後,就躲在皇宮的御醫院整日不見人影,除非宣召,否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再之後幾月,赤流最有名望亦是最有才華的御醫納蘭閒奇,派人前來提親黑幕皇宮向王顯提親。
一時之間,滿朝風雨,在無聊已久的大陸上又掀起了一輪新的辯論風潮。
衆人不解,王顯最多不過一名紅光滿面的矍鑠老頭,爲何這位在赤流前途大好的俊朗男子翩翩這樣想不開呢?
一時間大陸之上各種版本紛紛流傳開來。但無外乎都是這位納蘭閒奇偏愛男子,而且有戀父情結的老套劇情。時間長了,在衆人看到當事人(只是指在這之後露過面的納蘭閒奇)聽到這些話也只是淡笑不語時,便最終坐定了這件事的最後真相:越老越喜,且偏愛男子。
此言一出,以前那些愛慕納蘭閒奇的貴家小姐紛紛走避,絕口不提自己對過納蘭閒奇的暗戀情史。
更有甚者,竟因自家曾向納蘭閒奇求婚而閉門不出數日。哎,丟不起這個人啊……
但最後這段婚事最終還是被擱置了下來,理由不是外界輿論,而是王顯與黑幕帝王不同意。
衆人表示理解的點頭,任誰都是一隻腳快要邁進棺材的人還想成親啊,更何況還是嫁給一個自己孫子輩的男子。
而慕齊通拒絕的理由則是,因王顯是御醫院“鎮院之寶”,不能放行。
一時間王顯對黑幕帝王感激涕零。
隨後赤流御醫納蘭閒奇在暗地與黑幕帝王一番閒談,便起程返回紫程。
沒有人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麼,只是這件事情就這樣暫時擱下。
鬧得整片大陸上一片風雨的納蘭閒奇求親記亦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就這樣落下了帷幕。但是每當人談起,又都不勝唏噓,表示難以理解。
對於外界的一切傳聞,慕天愷沒有分出心思去八卦,只是知道青兒快回來了就足以。
自那日醒後,他越發勤奮的訓練。而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他的精神力終於突破了一直停滯不前的實影中期,到達實影后期。
魔法雖也是重生之後纔開始接觸,但卻已比同齡人強出許多。火系魔法已修到三級,金系與空間魔法都是在四級,但是三種系別的召喚魔法卻都學的出神入化,雖是級別不夠,但其靈巧度與控制力卻讓他的師長不禁佩服。
對此慕天愷一直保持着默而不語的態度。因爲在山谷一戰後,他就越發覺得召喚術的之可用之處。
(魔法的使用類別分爲召喚術、實體轉化術與防禦術。)
每當無聊之時,他就會坐在窗臺上,側頭輕倚雕欄,思考着那些讓他感覺困擾的問題。
那個奇怪的夢,自那天醒後就沒再做過。雖有時也會去想,但這卻並不是佔據他閒暇時間思維的主要內容。
他常想的還是那段似爲缺失的記憶,雖細想似是沒有,但是每當順着思路想一遍,就會頭疼一次。
而當看着父皇依舊那樣冷冷的偶爾帶着暖意的面龐時,他卻也知道,若真是父皇作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自己的。自己最終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即使現在在夜間,依舊似是以往那樣被納入懷中,雖亦是很快能入睡,卻沒有了以往那份全權益的依靠。
猜忌,是導致隔閡的導火索。
已經開始懷念,以前那段日子。
母妃自被送到圓方大師後,便杳無音訊。即使親自登門看望,亦被拒之門外。這點讓他很是疑惑。
而外公卻只是淡淡的拍着他的肩道,“放心,不會有事。”
看着那飄渺淡雅的笑容,他纔算真正放下心來,若是母妃有事的話,外公也會很擔心吧。
另一點讓慕天愷很是納悶的是,眼鏡自從回到綠琉院後便不見了蹤影,最終幾人是在慕天愷房間的屋樑上找到。看着那一身妖豔的赤紅鱗片上的厚厚灰塵,衆人便知,它是從回來後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動過。
是在冬眠嗎?
衆人望着外面越來越熱的天氣滿臉不解。在動了它數次,眼鏡依舊沒反應以後,衆人得出兩個結論,要不是沉睡,要不是死了。
但這樣熱的天氣,若是一具“屍體”,那該招惹多少螞蟻與昆蟲……然而它沒有,那就說明它只是沉睡。當然當時的衆人並沒有想到,眼鏡即使死了,身體中的毒xing也沒有螞蟻、昆蟲敢吃。
隨後一段時間,幾人見到眼鏡雖不動彈,但右邊兜帽的綠色在不斷加深,才真正放下心來。
又是幾月桂花香,青兒歸來。
慕天愷見她平安無事,心情大鬆。已冷卻多日的心悄悄的暖了一個角落。
“何時會走?”他淡淡問道。雖是歸來,卻不代表不會走。他不是一個孩童,所以這些道理他懂。更何況,她心之所掛並不在這裡。
“不……不走了。”青兒笑得一臉苦澀。
“蠍子怎樣了”慕天愷直覺是蠍子出了問題。
“他……變心了。”青兒垂下眼簾,嘴角微微勾起,卻是比哭更難看。
“誰?”笑笑?慕天愷擰眉。
“殿下,這些瑣事您就別管了。奴婢會在您身邊永遠伺候您的。”青兒強顏歡笑。
慕天愷看着這在身邊總是笑靨如花的人,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悲傷,猶豫了一會,走上前去,踮起腳尖,稍顯費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景象雖顯怪異,卻讓一肚子委屈的青兒霎時間淚水漣漣,哭出聲來。
微風吹過,庭中百年老柳下,一位青衣女子低垂掩面,伏在一位六歲稚童肩上低泣。其間透露而出的委屈與酸澀,竟讓聞者也不禁潸然。
到底是何樣的事情?慕天愷不懂。只能說,那情之一字,傷人至深。竟讓這位他一直以爲很是堅強的女子如此悲慟,可能因爲他不懂,所以低估了情之一字的破壞力吧。
愛情之中,沒有對錯。現在還記得雷以前經常這樣對自己說。或是掛着開心,或是苦澀,或是……痛苦淋漓……
雖不容人置喙,但是,蠍子,我們的仇算是結定了。慕天愷凜起眉梢。
六歲,是他多災多難的一年。
這一年,母妃閉關治療,青兒失意,眼鏡沉眠,而他與父皇之間,則是產生了一道一直持續了很久的隔閡。
在皇家學院規律的校園生活中,轉眼慕天愷便到了十歲。
如果說皇位之間的爭奪在皇子十歲這年的任務完成中開始展開,那麼結果現在就已初步有了分曉。
慕天愷的武技實力在這一年已經達到中級後期,而精神力已經進入到積霧中期,飛速的進步,讓他已無需再每天跟着師傅上課,可自行在綠琉院中修習。
同時,這樣驕人的成績,也帶給他不少麻煩。
現在綠琉院中經常可見一些貴族子弟在其中穿梭來往,就連他的幾個兄弟也偶爾喜歡過來坐坐。
不過由於慕天愷大部分時間都是保持沉默,所以幾人大都是大眼瞪小眼。不過即便如此,綠琉院的訪客亦只增不減。
最後還是慕齊通給下了一道命令:綠琉院中訪客除非邀請,否則不可私自進入。
這樣之後,院中才清淨下來。
但是這個“所有人”,顯然是不包括慕齊通。
斯夜靜爽,慕天愷橫臥在牀上望着屋樑上那抹赤紅,枕臂深思。
眼鏡已經沉睡了快到四年,兜帽上的那抹綠色,範圍亦越來越廣。現在四分之一的兜帽都已染上了那抹翠綠的色澤。
赤紅的鮮豔與墨綠的青翠交織在一起,越發給人一種妖豔的感覺。
只是它何時會醒?
慕天愷感覺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自己的情緒便越多。像是眼鏡,以前無論它在身邊怎樣活躍,他都不會有何反應。但是現在當看着它只是在那裡卻不動彈時,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感覺。
或許是,寂寞吧。
母妃,據說已經好轉,由外公把她接到丞相府安置,爲何不留在皇宮他不清楚。但是他不解,爲何母妃好轉卻不讓自己看望,他們到底隱瞞了自己什麼?
這幾年,似乎已沒有自己幼小時,所接收到的關懷多了。就連青兒雖現在也關懷不至,但是大多時候卻是在發呆,亦或是消沉。
自己身邊,改變了很多。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