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幕宮
一個身襲華服的小人兒微託着腮靠在桌上沉思,粉嫩嫩的小臉上掛着認真與嚴肅,烏黑的眸子中泛着絲絲疑惑,午後的陽光灑在他小小的身子上,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慕天愷微微皺着眉,今天在梅軒時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呢?
“殿下,吃點桂花糕吧。”這時青兒託着托盤緩緩走來,柔聲對慕天愷說道。
突然慕天愷靈光一閃,他想他明白是哪裡了。
“青兒,今天發現的那具屍體你認識?”慕天愷拿了塊桂花糕放在嘴裡問道。
“啊?”青兒愣了愣,然後笑道,“殿下,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認識。”
“青兒,你和素江兩人平時即使是用餐時間也會至少留一個人在母妃或我身邊。但是今天早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即使你們當時被審問完已經無事可做,仍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出現,不是很奇怪嗎?而通常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母妃派你們做事去了,但是這種可以排除,母妃不知情,而且也沒有必要一次派兩個;剩下的那種可能就是,你們在那個人身上發現了什麼,但是又不能告訴母妃,所以要一起商討一下。”慕天愷淡淡的說完他的推斷,觀察着青兒的臉色。
青兒雖力求鎮定但臉色還是變得蒼白起來。許久,青兒才緩緩開口,“殿下,您還小,有些事情您暫時還不需知道,您只要明白,我們無論何時都不會傷害您。這次發生的事情和你們無關,恐怕是丞相大人那邊發生了什麼,才惹得那個人的遷怒,讓這邊受到牽連。那個黑衣人我以前見過,就是他的手下。”
慕天愷皺了皺眉,而後對青兒說,“青兒,你的原名是什麼?’
“止盈。”青兒雖然愣了愣,但是還是如實答道,再擡眼,她看慕天愷已經不是單純的看小孩子的眼光,青兒想了一想又補充道,“素江原名至清。”
“嗯。”慕天愷點了點頭,“如果外公有什麼麻煩的話,你可以先回去一段時間,等解決的差不多了再回來。”
“那邊暫時不會有問題的,雖然前一陣那人惱羞成怒傷了丞相,但是他是不會傷丞相xing命的。”
慕天愷想起一個半月前嚴思淳身體抱恙告假沒有來上朝,恐怕當時就受了傷吧。
“殿下……殿下……”風行的聲音遠遠傳來。慕天愷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了?”
“風揚剛纔發現,那個死人,就是那天偷聽我們談話的人。”風行很是吃驚的說道。
風揚的嗅覺很是靈敏,一般人聞不到的氣味他都能聞到,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他們的氣息是一樣的。”風揚眯起眼睛很嚴肅的說道,“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力不強,那麼輕易就被我們發現了,沒想到他的魔法會這麼厲害,竟能闖進青兒姐設的結界,我都進不去。”
“那是因爲你的魔法屬xing不是金屬xing。”風行鄙視的說道。
“哼,我其他魔法屬xing也沒有達到四級的。”風揚掃了風行一眼撇了撇嘴角。
“那個人又怎會捨得讓修爲很好的手下死在梅軒呢?恐怕這次的死亡也是那個人蓄意造成的。”青兒的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憤恨,那是其他人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可見青兒對那個人的憤恨程度。
慕天愷沒有對青兒的反常發表意見,只是點了點頭,稍微思索了一下又問道,“如果只是示威的話,那麼他是不會再採取其他行動了吧。”
“這個奴婢不清楚,但相信丞相那邊已經採取了措施。”
丞相府
“啓稟大人,今早在梅軒後院的‘耗子墓園’發現一具屍體,據至清傳來的消息,死者是致遠。他爲了保險起見還沒有告訴梅妃,先傳回來消息詢問,該怎麼辦。似乎那個人開始採取行動了呢。”
嚴思淳捧着書的手顫了一顫,微微聚攏的眉梢把他的憂慮詮釋出一種新的韻味,那淡淡的讓人忍不住去撫平的感覺。他擡起手輕輕按住胸口,一個半月以前的掌傷猶在,雖然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但是每當天氣變化時還是會鈍鈍的疼,一如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知恆”,許久以後,嚴思淳才緩緩開口,“幫我跑一趟‘寒水宮’吧。”
“大人,那個人,你不要和他聯繫了。”知恆的臉色浮現出痛恨的神色。
“我知道,但是起碼要讓他知道我的想法吧。書兒是我唯一的孩子了,無論是書兒還是天愷,只要他再傷害他們任何一個,就別想我會原諒他。”嚴思淳的手緊緊的攥緊,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哼,那個人……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原諒他的。”知恆小聲嘀咕,臉上寫滿了憤怒,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悄悄用眼睛瞟了一眼嚴思淳,見他沒什麼反應才重新低下頭。
“你去告訴他,過去了的我不想再提,但是如果他再敢傷害我重視的人,那麼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再原諒他。”嚴思淳一字一頓的說,縱使神態依然優雅,其中卻透出罕有的凌厲。
“屬下遵命。”
待知恆走後,嚴思淳放下手中的書,輕按着胸口向後倚去,微微側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窗外一朵新開的野花,正努力綻放出它紅色的豔麗,在微風的吹拂中輕輕搖曳,灑出一地風情,但是嚴思淳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心痛與憤恨,他喃喃自語,“紅色……我最討厭紅色!最討厭!”
說完嚴思淳一揮手起身走出書房,遠遠離去。而此時窗外那抹嬌豔的紅色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一地狼藉。
御書房
慕齊通正在批改奏摺,易朗推門而入,“陛下,結果出來了,那人不是皇宮之人。陛下,要不要動用風雨樓的力量查詢?”
“不用了。”募齊通淡淡的說道,“我細想了一下,如果一個人能夠不驚動皇宮內的重重守衛,即使進入到梅軒,也沒有被梅軒的那個素江發覺的話,那麼不是這個人不簡單,就是他身邊的人不簡單。這樣一個人到梅軒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的,派人把梅軒監視起來,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後續發展。”
“奴才遵命。”
日子一天天過去,梅軒沒有再出現什麼黑衣人,也沒有其他狀況發生,一切都相當平靜。慕天愷每天晚上到慕齊通臥室都會採用第一次使用的方法,一直以來從沒出現意外。
這天晚上,當慕齊通爲昏睡中的慕天愷洗淨身體換上衣服後,突然發現,慕天愷的額間有一絲微弱的光芒在閃動,那是慕天愷在房間裡設置的感應結界在與主體發生感應。有光芒閃動就說明有人闖進結界。但是慕天愷正在昏睡中,所以沒有感覺。慕齊通神色一凜,隨手在慕天愷的周圍設上感應結界,就瞬移到偏殿慕天愷所在的房間。
祥幕宮偏殿
一道大紅的身影慢慢穿過結界進入慕天愷的房間,他停在牀邊伸出手來,細白的手上毫無瑕疵,當他掀開被子,看到被子裡面只是一個枕頭時,邪邪的挑了挑眉,“原來是一個晚上愛亂跑的小孩啊。”
“你是誰?”慕齊通這時也出現在房間裡,他冷冷的發話。
男子一身大紅寬袍,一頭烏黑的秀髮自然的披散在肩上,在溫柔的月光下散發出黑珍珠般的光澤,只見他微微側身,把臉轉了過來,頓時月光爲之失色。那是一張俊美得充滿魔xing的臉,英氣的眉稍稍上挑,筆直的鼻樑剛毅而不失俊朗,皓齒紅脣,如雪的肌膚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如玉光澤,微微上挑的嘴角顯出一份桀驁,配上那俊美的容顏,整個人簡直就是“邪魅”這個詞語的詮釋。恐怕一般人在他面前都會呆滯片刻,但是慕齊通不會。
“不知寒水宮宮主光臨朕皇兒臥室意欲何爲?”慕齊通周身的寒氣已經有飆升的趨勢。
“啊,這不是我國的王嗎?”紅衣男子邪邪的撇撇嘴。
“段盛林,你失戀了我不管你,但是不要打我皇兒的主意。”慕齊通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的事?看來我還真是不能小看一國之主的消息網啊。”段盛林略帶諷刺的擡起頭來以手輕輕撫過肩頭的黑髮,邪魅的表情在月光下更顯魔力。
“不想身陷皇宮就趕緊離開,否則,哼!”慕齊通冷冷的說道。
段盛林擡眼邪邪一笑,頓起無邊風情,“呵,看來陛下的定力不錯啊。連我的魅惑之術都能抵擋的住。”他慢慢背過身去,望着天上的銀月,似乎在專心致志的欣賞風景。
“那死在梅軒的黑衣人是你的人?”慕齊通身上的寒氣在段盛林轉過身後稍緩。
“只不過是想給小淳一點警告而已。”段盛林不是很在乎的說道。“而且那個叛徒我是遲早都會除掉的,這樣不是一舉兩得?”段盛林揚起嘴角。
慕齊通嘴角動了動終是沒有說話。
許久以後段盛林冷冷的開口,“以後不許欺負他,明知他負傷還讓他工作,最後還把禮部的工作也丟給他,哼,你這擺明了是欺人太甚。”
“那傷不是我打的。”慕齊通淡淡的諷刺。
“他當初不該離我而去。”段盛林眯起的雙眼迸射出癡迷的瘋狂。
“是你搶了他的宮主之位。”慕齊通冷冷的指出事實。
“他不該娶妻。”
“是你殺了他的妻小,讓他僅剩1.女。”
“他……”段盛林看着慕齊通突然頓住,剛纔的氣焰眨眼間消失殆盡,“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
“應該是吧。如果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的話。”慕齊通不屑的掃了他一眼。“你的愛太霸道。”
“哼,”段盛林譏誚的掃了慕齊通一眼,“說的好像你懂似的。”
“……我比你懂。”慕齊通平靜的迎向他的目光認真的說道。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即使他知道是我殺了他的妻兒也可以十幾年對我不聞不問。我不甘心……”段盛林緊緊攥起雙拳,悲傷的語調有着毫不掩飾的執着。
歲月如夢,癡心如風,蕭瑟的往事,忍痛的情愁,在這樣一個月夜裡,註定着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是有一句話卻是永遠的真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慕齊通看着這個剛纔還意氣風發,此刻卻沉浸在無盡的感傷中的人,抿了抿嘴角,終是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