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華一臉不忍的看着田果兒那一臉希翼的樣子，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等一下，我用自己的手稍稍的熱一下，這樣你就不會這樣難受了。”
卓華也知道，有一些藥是不能夠加熱的，這樣她的藥效會失去作用，嚴重的還能讓藥適得其反，但是卓華依然固執的用自己的手死死地捂着那個小瓷瓶兒，並且一個勁兒的衝着小瓷瓶兒哈氣，儘量讓瓷瓶兒裡面的藥能夠在不毀壞原來藥性的前提下，還能讓這藥變得溫熱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啊。”
陸老太爺沒有阻止卓華的動作，只是一臉複雜的看着卓華，又看了看田果兒，感慨的說道：“小瞎子，你有一個好相公。”
田果兒笑了，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
過了一會兒，卓華才把自己手裡面的瓷瓶兒拿了出來，說道：“好了，果兒，睜開眼睛，不要怕，要是實在是難受的話，就咬我，千萬不要傷到自己，明白了嗎？”
卓華把自己的大手放到田果兒的嘴角，讓田果兒能夠就近咬到自己，田果兒躺到了一旁的一張軟榻上，靜靜的睜着自己的眼睛，淡淡的笑了，說道：“相公，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卓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手裡面的藥水滴到了田果兒的眼睛裡面，不過是一滴，田果兒就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悶哼，顯然是在那兒很是辛苦的忍耐着藥水帶來的疼痛。
卓華看到田果兒這樣疼，想要緩一緩再滴第二滴，陸老太爺不幹了，說道：“趕緊的，趁着田果兒還沒有失去意識，趕緊把另一滴也滴進去，要不然待會兒田果兒睜不開眼睛了，那一滴就沒有辦法滴進去了，田果兒的另一隻眼睛，我就沒有辦法檢查了。”
卓華聽了田果兒的話，心疼的對田果兒說道：“你還行嗎？”
田果兒輕輕的嗯了一聲，吃力的睜開自己的眼睛，而卓華注意到，剛剛滴上藥水的眼睛，那白眼球已經變成了淡藍色，乍一看很是駭人。
卓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把一滴藥水滴到了田果兒的另一隻眼睛裡面，田果兒再一次發出一聲悶哼，卓華注意到，田果兒的臉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嘴角也開始發白，甚至在那兒顫抖！
一個丫頭手裡面端着一碗藥，急匆匆的來到屋裡面，把藥遞到了陸老太爺的面前，陸老太爺接過藥，直接把銀針放到藥湯裡面打了一個滾兒，然後纔來到田果兒的身邊，對卓華說道：“你去把門窗都關好，守着門口，我施針的時候，不能夠有任何人的打擾。”
卓華重重的點了點頭，按照陸老太爺的命令關好門窗，守在門口，但是眼睛依然時不時的往屋子的方向亂瞄。
陸老太爺把從藥湯裡面拿出來的銀針在田果兒的臉上比劃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扎到了一個穴位上，針尖兒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下扎，感受着田果兒腦子裡面血塊兒的位置
和形態大小。
同樣的動作，陸老太爺重複了好多次，然後臉上的汗水也是越來越多，足足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陸老太爺才停下自己手裡面的動作，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飛快的把自己碗裡面的藥湯倒到了一塊兒乾淨的繃帶上，溼嗒嗒的繃帶輕輕的放到田果兒的眼睛上。
陸老太爺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一個人坐在一邊兒，開始刷刷刷的在紙上寫着什麼。
卓華猶豫了一下，來到陸老太爺身邊，說道：“陸老太爺，我家娘子的眼睛？”
陸老太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眼睛裡面有兩大塊兒血塊兒，三小塊兒血塊兒，這五塊兒血塊兒，把眼睛附近的經脈堵的死死地，但是好在眼睛附近的經脈沒有壞死，只要能夠取出血塊兒，你娘子的眼睛就會恢復光明。”
卓華的眼睛亮了亮，開心的說道：“陸老太爺，那麼您可有法子取出這血塊兒。”
陸老太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最快的方法，就是開顱，直接把血塊兒從腦子裡面取出來，但是一旦失敗，你娘子的性命就沒有，最慢的法子也是最穩妥的法子，就是常年用活血化瘀的藥，讓你娘子腦子裡面的血塊兒一點兒一點兒的化開，這個法子安全，保險，但是……”
說到這兒，陸老太爺有一點兒爲難的看向了卓華，下面的話竟然有一點兒說不出口了。
卓華心裡面咯噔一下，瞬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卓華緊張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但是什麼？你說吧，我撐得住。”
陸老太爺一臉複雜的看着卓華，說道：“你能夠接受你的娘子永遠都不會有身孕嗎？”
卓華呆了呆，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說道：“什麼意思？這和有沒有身子有什麼關係？”
陸老太爺嘆了一口氣，說道：“活血化瘀的東西，女人可是不能多用的啊，更何況還是常年使用，你想一想麝香，你應該就什麼都明白了。”
“所以，你現在要考慮清楚，是要你娘子的眼睛，還是要你娘子的孩子？”陸老太爺有一點兒沉重的說道，這樣的問題，不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殘忍的，陸老太爺的心裡面有一點兒不忍心，但是他還有一點兒期待，在陸府外面的時候，他看到卓華對田果兒這樣好，現在牽扯到孩子和眼睛，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卓華死死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點兒，問道：“沒有其它的法子了嗎？即使很難，也沒有關係。”
陸老太爺嘆了一口氣，說道：“也許老夫學藝不精，要不，你去鎮上打聽打聽，看一看能不能找到精通此道的大夫？”
卓華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衝着陸老太爺行了一禮，說道：“還請陸老太爺給小生指一條明路。”
陸老太爺看了看還沒有醒來的田果兒，說道：“你們是田家人吧？”
“是！”
“這條明路，對別人來說，可能還有一點兒希望，但是對你們田家來說，就是死路一條，你，還是帶着你娘子到省裡面看一看吧，鎮上你們還是儘量的避開吧。”陸老太爺這樣一說，卓華就什麼都明白了過來，原來，陸老太爺說的那一條明路，就是去鎮上求於家啊。
他們田家把於家的三兒媳婦兒田梅兒給放跑了，奶奶還殺了他們於家的三少爺，現在於家沒有追究到他們田家的身上，那是因爲於家沒有查到殺手是奶奶，可是這並不表示卓華送上門兒去，於家還會不搭理他們。
要是卓華今天真的帶着田果兒去於家求人，一定能夠得到於家的多番阻撓，沒準兒一不留神還能把自己搭進去，可是省裡面，卓華自己都不敢去，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絆腳石，一旦他現身省裡面，那到處張貼的皇榜就是他的催命符，到時候他不僅救不了田果兒，還會害了田果兒，讓田果兒和自己過上流離失所的日子。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卓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別的法子嗎？這些法子，都行不通啊。”
陸老太爺以爲卓華是囊中羞澀，所以纔不到省裡面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既不去鎮上，也不去省裡面，那麼就只能在孩子和眼睛之間選一個了，或者，直接開顱，但是這個我不是很建議你嘗試，這個就連我自己心裡面都沒有底氣，而且要是開顱的話，我自己一個人不行，你還是要去鎮上的於家把於家的那位請來，要不然，我是萬萬不敢開顱的。”
卓華聽了這話，差一點兒吐血，他在田家待了這麼久了，一共就得罪了這麼一戶人家，可是現在，怎麼什麼事兒都和這戶人家扯上了關係了啊？
卓華黑着臉，真的是氣的跳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陸老太爺，能夠讓我和我家娘子商量商量嗎？這事兒，我家娘子也有權利知道。”
陸老太爺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你們兩個就在這兒休息吧，你家娘子一個時辰之內一定會醒來，那繃帶上的藥湯是好東西，你看着一點兒，這個東西滲透到你娘子的眼睛裡面，滲透的越多，對你娘子的身體越好，你娘子醒的就越快，要是上面的藥湯滲透的差不多了，你就再加一點兒上去，那不是還有小半碗嗎？好了，我走了，有什麼事兒讓丫頭通知我就好。”
卓華感激的衝着陸老太爺行了一禮，送走了陸老太爺，然後才一臉溫柔的來到田果兒的身邊，低低的說道：“果兒，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我想讓你重獲光明，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傷心，要是你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你會不會恨我？可是，你要是有孩子的話，只會讓你，讓我更加的痛苦，我畢竟是一個朝廷通緝的罪犯，我們的孩子，註定見不得光，果兒，你說，我是讓你重獲光明，還是要一個見不得光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