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爭鬥的升級,魏家後院徹底演變成爲戰場。
兩位老爺子平時本就鬥來鬥去各不相讓,而現在牽扯上熱氣球兩方都勢在必得,這爭鬥似乎也無止盡的進行下去,每天兩方人馬都齊聚在魏家,在首先裝備誰的部隊上爭執不休,面紅耳赤,最後總是演變爲兩位老爺子出去打架鬥毆,但畢竟都下手有分寸,造成不了什麼損傷,值得一提的是那幫將軍小弟們,每天一個不少的到場看兩位老大打架,讓人懷疑這羣傢伙哪來那麼些時間,莫非就拿着俸祿天天看人打架?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這場進入到白熱化的爭鬥中,儘管兩方人馬都想盡辦法使得對方屈服,卻都忽略了魏叔玉在這件事上的重大作用,或許也並不是忘了,但總之每一次的詢問到底選擇誰魏叔玉都沒能完整的回答這個問題哪怕是一句話,最後都以對方插嘴然後你來我往的打口水仗直到鬥毆完畢鳴金收兵。
但不管怎麼說魏叔玉是樂意看到的,這時候他無法選擇哪一方,只能是等待時間按照原定計劃交給工部藉以明哲保身,不想捲入這漩渦中更不會親近任何一方勢力,而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兩方人仍然爭執不休,熱氣球到底花落誰家註定是沒有結果,因爲這段過渡的時間目的已經達到,魏叔玉也該行動了。
“都來了。”
這一天晚上,魏叔玉坐在屋內,掃了眼身前的三個孩子。
“老師,有事嗎?”
文舒自顧坐下,吊兒啷噹的翹着腿抓起點心就往嘴裡塞,這動作不免讓一旁的玉珠想起了魏叔玉平時的作風,內心感慨這個老師當得不僅教了知識,連平時那些沒規沒距的壞毛病也交給了下一代,怕是不出十年這文舒就是第二個魏叔玉了,至於二蛋和李敬業倒是規矩一點,坐下之後都看着魏叔玉期待他說明。
“今天之所以叫你們來這,是熱氣球的事。”
魏叔玉笑了笑,拿出張紙,朝三個孩子晃了晃。
“是熱氣球的設計圖紙?”文舒頓時來了精神,好奇的問道:“老師到底要幹嗎?”
“恩,今天就是爲這事來的,這熱氣球的厲害你們知道了,將來的用處想必你們也清楚,說來你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這一年來跟着我也沒把誰當外人,所以做這個決定的意圖也不想對你們隱瞞,就直說了,首先,敬業的事我會處理好,這個不變,但熱氣球現在引來的風波,無論是我魏家還是你們,我都不想帶給不好的影響,所以這熱氣球的設計我們必須交出去以求明哲保身,你們認爲怎麼樣,有反對的嗎?”
魏叔玉說着這番話一直都看着三個孩子。
論起年紀他們雖然不大,但跟了自己這麼久見識早就有了,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對名利的追求也和自己再同一個層次,排除外李敬業在熱氣球上利於自己的目的之外,大家對於結果都沒有深層的考慮,所以魏叔玉才選擇跟他們攤牌,當然這只是一個只會,就算有哪個不同意他也必須這麼做,這是保護大家的責任。
“不能給爺爺嗎?”李敬業猶豫了陣,說道。
“敬業,聽老師的。”向來少言寡語的二蛋,這時候皺起眉頭說道,並朝看過來的敬業搖了搖頭。
“二蛋說得對,聽老師的。”文舒學着魏叔玉的樣子聳了聳肩,道:“我無所謂。”
“恩。”魏叔玉點了點頭,朝李敬業說道:“敬業,我知道你想通過這種方式得到你爺爺的認可,但在熱氣球上你的付出已經證明了自己,老爺子已經看到了你的實力,所以你並不需要再做什麼,至於這熱氣球能不能給你爺爺,老師只能說不可以,雖然在你看來老爺子只是爺爺,但在老師看來他是茂公,明白嗎?”
李敬業似懂非懂,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他本來就不想左右魏叔玉的決定,但出於做孫兒的身份,在加上老爺子曾向他說起這事,所以在個人感情上他希望自己的爺爺能夠得到熱氣球,但身在這個集體他也明白同時也要爲這個集體照相,現在他能被個人感情因素影響,至少這個集體裡的其他人都沒有,並且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確不需要在證明什麼。
“那就這樣了?”魏叔玉將圖紙收好,站起身道:“沒人反對吧?”
“沒。”
“沒。”
“我也沒。”文舒抓起兩塊點心塞到懷裡,呲牙一笑然後撒腿就跑,“去玩去咯。”
“這孩子。”玉珠看着文舒跑着,笑着白了魏叔玉一眼,“跟你一個摸樣,以後又一個沒譜的傢伙。”
“胡說,跟我一個摸樣的只有我兒子!”
“兒子?”玉珠聞言一愣,然後皺起眉頭,苦惱的看着自己扁平的肚子,“兒子,妾身也想啊。”
“彆着急,麪包會有的,那啥啥也會有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玉珠不滿的說了句,然後嘆了口氣,“唉,不知道妾身什麼時候才能生個娃呢?”
“那咱努力去?”
“……”
第二天一早,魏叔玉帶了大牛上長安。
這次的目的自然是要交圖紙上去,現在就揣在懷裡,只不過這事提前封鎖了消息,沒人知道他會這麼做,這也是他的用意所在,出其不意不讓其他人有挽回的餘地,畢竟現在就是兩個老爺子就夠鬧騰的魏家雞飛狗跳了,他可不想再生事端惹來更多觀望的實力參與進來,若真到那時,魏家估計離舉家逃亡不遠了。
“大牛,娶媳婦沒?”
路上無聊,魏叔玉和大牛聊起天來,隨便找了個話題。
“沒呢。”大牛咧嘴一笑,回答道:“家裡父親催的緊,可俺一直都找不着看上眼的。”
“得趕緊啊小夥子。”魏叔玉苦口婆心,搖頭晃腦,“可別眼光太多了,能過日子就成,就像玉珠……”
“夫人?”
“咳咳,沒啥沒啥。”
差點說漏了嘴,這大牛現在可是魏家的重要人物,原先玉珠對他的便見早就隨着時間的過去被大牛的一切表現而影響有所改觀,加上那些小恩小惠的手段,沒事去體恤下大牛那老父親,這傢伙立馬就感動的痛哭流涕,到現在玉珠儼然成爲繼老神仙左後大牛又一個死忠對象,所以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說玉珠的不是。
“魏兄?”
正騎着馬兒走着,路上經過一輛馬車,從裡面冒出一腦袋。
魏叔玉這麼一瞅,原來是曹虎。
“曹兄,這麼早?”
“當差嘛,呵呵。”曹虎讓馬車慢點,和魏叔玉的馬平行,一邊問道:“魏兄這是……”
“跟你通路了。”魏叔玉一笑,指了指前面不遠的城門,“上工部。”
“工部?”曹虎愣了愣,道:“魏兄上工部有何事?若是方便的話小弟給您辦了吧。”
“這個你可幫着辦不了。”魏叔玉一笑,拱了拱手,“辦完事還得回家吃飯,先走一步了。”
“啊,好好。”
說完魏叔玉和大牛一揮鞭子,快馬朝長安城飛奔而去。
曹虎則是看着兩人遠去,目光閃爍一陣,似乎像是在思考,按他的想法,現在熱氣球所引發的爭鬥已經愈演愈烈,這個魏家小侯爺本該在家裡頭疼纔是,就算有了想法向親近哪一方勢力也不該去工部啊,怎麼想都沒這個道理,想起這幾天夫人對他說他說,於是趕緊招呼馬伕加快速度跟上兩人,不能錯過什麼。
魏叔玉和大牛來到工部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
因爲沒有官職只有爵位,這時候他只能報了名字等着召見,門口的小廝聽了魏叔玉這三個字之後倒是表現的格外熱情,聽說他要見尚書大人,立即就彙報上去,所以魏叔玉和大牛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從裡面走出許多人,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帶頭的竟赫然正是尚書大人,這中理解實在是太給人面子了。
“劉尚書。”魏叔玉很有禮的拱了拱手。
“叔玉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劉尚書是個中年胖子,名字魏叔玉記得不太清楚了,相比也是歷史上響噹噹的任務吧,不過他現在早就是唐朝人了,名人見的都不愛見了,所以沒興趣知道這位是誰,他唯一知道的是這傢伙曾在新城公主的生日宴上見過,並且還說過話,搞笑的是這傢伙總提及曾和魏徵是同僚,張口閉口一言一詞都是長輩風範。
被一羣人有禮有利敬仰敬仰的請進屋內,劉尚書就留下幾個人,把其餘的都給攆走。
“叔玉啊,今天來這是……”這劉尚書笑呵呵的摸樣,倒是和善,可說起話來也是直接。
“哦。”魏叔玉一笑,從懷裡掏出圖紙,遞了上去,“您看看。”
“恩。”劉尚書拿着圖紙看了看,一會皺起眉頭一會疑惑不解,好久才尷尬道:“叔玉啊,叔叔眼拙……”
“您仔細看看。”
“哦?”劉尚書低下頭又看了陣,忽然眉頭一條,擡起頭震驚道:“這個圓球就是熱氣球?”
“是的。”魏叔玉一笑。
也難怪這尚書大人看了這麼久纔看出是個圓球來,說起來這李敬業畫的圖紙全大唐只有他一人能精密的畫出來,至於看懂,排除一些專業人士之外,就算是再怎麼博學也看不出個究竟,所以這劉大人只能從這密密麻麻畫滿線條的圖畫的外部形狀判斷出是熱氣球,當然猜測的成分居多,尤其是面前坐着魏叔玉。
“叔玉啊,叔叔這就不明白了,這圖紙……”劉大人面帶疑惑,“拿到這來是何意?”
“上交。”魏叔玉乾脆的說道。
“上,上交?”劉大人驚的一下站了起來,看着魏叔玉的臉許久纔算冷靜下來,“此話當真?”
“當真。”
劉尚書聽完魏叔玉的話,良久才苦笑搖頭。
都說人老成精,魏叔玉這麼一手突然襲擊縱然是帶給他不小的驚訝,但轉瞬間也就明白了這麼做的意圖,顯然對面這個不常在長安露面,影響卻足以引起皇上時不時過問的紈絝公子,腦子就像他那層出不窮的能耐一樣好使,在這各方勢力爭奪的關鍵時刻,果然出手明哲保身,寧可捨棄掉本該屬於自己的利益。
這工部本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除了一部分皇親親信之外,各個部門幾乎雲集了長安城中數得上的各大門閥勢力所安插的人員,不提別人,就是劉尚書自己也是忠於其中一個家族,但縱使他手裡已經捏着這熱氣球的設計圖紙,仍然不可能立即就貢獻給自己的那一方勢力,原因自然是由於這工部還存在着其他人,由此一來,處於風口浪尖的魏家就等於在羣狼追逐逃跑中將手裡的肉扔向一邊,讓這些狼自己爭去。
不過歸根到底這事唯一的好處只是魏家,工部雖然掌握了這圖紙等同於掌握了熱氣球的方案,但往後工部也別想安寧下去,事實上魏叔玉就算沒有這一手,最後這圖紙仍然會流向工部製造,區別在於誰將這圖紙拿來,最後製造完成的優先裝備權就屬於誰,而不用工部過問,而現在這小子突然之間將圖紙拿來,無疑將戰場轉到了工部,作爲尚書的他明知如此但全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好好準備了。
“叔玉啊,你可是一身輕鬆了,可害苦叔叔咯。”劉尚書苦笑連連。
“嘿嘿。”魏叔玉一笑,“晚輩這是給叔叔送大禮來的。”
“大禮?”劉尚書無奈得搖了搖頭,這禮倒是很大,但最終會招來一羣狼啊。
“那是。”魏叔玉站起身,拱了拱手,“既然事情都辦完了,晚輩就告辭了。”
“不留下跟叔叔聚上一聚?”劉尚書起身挽留。
“不了,家中有事,就先告辭了。”
“那好吧。”
“叔玉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