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拼了。”
後院內,此時的玉珠杏眼圓睜,蓬頭散發如瘋魔,在牀上和魏叔玉展開廝殺。
牀頭盤腿坐着的孫小小咯咯笑着,看戲一般看着兩口子打架。
而此時的魏叔玉疲於招架,欲哭無淚。
兩人這一場架已經打的有一回了,從曹虎兩口子離開回到後院,從屋裡一直打到臥室,再從臥室打倒牀上,孫小小下班回家還在打,因爲體力的關係也不知停停打打了多少回來,此時的魏叔玉已經精疲力竭,玉珠也到了倒下的極點,卻仍然憤怒的戰鬥者,只是那形象實在有點不敢出門,簡直就和潑婦有的一拼。
顯然魏叔玉的大方舉動徹底激怒了玉珠,沒能爲魏家爭取到最大利益的行爲還是故意爲之,這讓玉珠當時就紅了眼,拍案而起就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按她的想法這次魏叔玉的行爲簡直太惡劣太敗家了,惱怒的同時也懊悔當時沒能陪着一起,這份悔恨連同憤怒心疼無處發泄,就只能朝眼前的罪魁禍首展開攻擊。
“別打了!”魏叔玉一聲大吼。
“您還兇。”魏叔玉蓬頭散發的昂起頭,然後一頭撞在魏叔玉的肚子上,“妾身跟您拼了!”
“啊吼吼。”魏叔玉痛想死,身子弓成蝦米狀,大叫道:“你個死婆娘,想謀殺親夫是吧?啊?”
“謀殺親夫,妾身今天還真不打算活了!”玉珠騎在魏叔玉身上,扭頭大叫,“小小,過來幫忙!”
“……”剛纔還一臉興趣的孫小小頓時一臉怯怯表情,縮在牀頭一個勁搖腦袋。
“沒出息。”玉珠惱怒的回頭,朝魏叔玉一巴掌打過去,“要您大方,要您大方,跟你拼了!”
“行了!”魏叔玉一把抓住玉珠的手,兩人翻了個姿勢,魏叔玉佔據上風,“沒完了是不?”
“就是沒完了,怎麼樣,您掐死妾身算了,掐啊!”
玉珠就跟個潑婦一樣大叫,兩條大腿還踢個不停,就跟小孩子耍賴似地。
這還是魏叔玉第一次見到這婆娘這麼失態,連往日的矜持也不顧了,完全一副拼命架勢,現在的玉珠若是放了以前,那根本就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那感覺就像是讓皇帝當着天下百姓跳桑巴一樣荒謬,而玉珠現在卻做了,而且直到現在還沒辦法冷靜,如此的歇斯底里,可見這一次的事讓這個魏家主母有多惱火。
“聽我說。”魏叔玉抓着玉珠的兩隻手,道:“聽我解釋,你也歇會。”
“好,您說。”玉珠聽完倒也真的不掙扎了,估計也是想緩口氣。
“你看哦,人家曹家日子本來就過得不怎麼樣,咱就先不說那石灰窯了,就那不到千畝的地,說是千畝,可論起質量和糧食產量都跟咱家一千畝地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剩下坡地的果樹也是唯一值錢的,你說咱要是把人家產業全部要來了,興許人家是認爲給孩子換個機會值得,但人家一家老小,你讓人家怎麼活?”
魏叔玉快速的說完,看着玉珠的反應。
“那是人自己要給的,咱家又逼,憑什麼不能拿?”
玉珠反駁倒,但語氣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憤怒,而是帶着點思考。
畢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玉珠雖然平時斤斤計較而且貪財了點,但畢竟也不是沒感情,曹虎一家雖說跟魏家關係算不上親密,但做了好幾年的鄰居也算是熟人,真要爲了自己一點眼睜睜的看着人家爲了下一代而傾家蕩產,這種事她還是不忍心的,也就是因爲沒有得到而心疼,纔跟這沒完沒了發脾氣。
魏叔玉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纔拿這麼說,但無論如何,當時他也的確考慮到了這個,說來那件事畢竟只是自己舉手之勞,如果要求他辦這件事的是長孫栓或者房遺愛,又或者說曹虎的關係跟自己能再親密許多,說不定自己當時就一口答應,即使是依靠現在不親密也不生疏的關係,能換點東西已經是最大限度了。
“要真是全給了咱家,人家就那麼清貧十幾年等着兒子有出息,你能看得忍心?”
“忍……”玉珠準備犟嘴,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不管怎麼樣,相公辦了這麼大的事,該有回報吧?”
“這麼大的事是對別人來說,其實說到底也就舉手之勞,說句話點個頭的事,憑什麼就要人傾家蕩產?”
玉珠似乎有些啞口無言,聽完這話就頭一歪不看魏叔玉,生悶氣去了。
“好了,別生氣了。”
魏叔玉慢慢鬆開手,見這婆娘不再往過撲,才鬆了口氣,伸手抹了臉汗水。
“小小,給夫人拿毛巾洗把臉。”
“不用。”玉珠伸出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扭着身子靠在牀頭,繼續生悶氣,也不說話。
“別生氣了,這事吧,你站在人曹家的位置想想。”魏叔玉湊過去安慰開導,“要是咱家是曹家,爲父沒什麼本事,要想自己兒子不要跟自己一樣,寧願不惜一切爲他奔前程,這時候要是別人獅子大開口,用一個機會換咱家全部產業,咱以後就拿着俸祿守着個茅草屋子過日子,不敢吃好不敢穿暖,是不是很可憐?”
玉珠不說話,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表情緊繃。
“天下父母心,誰不想自己兒子有前程,咱以後有了孩子……”
“咱孩子不用妾身操心。”玉珠突然說道:“肯定有出息,絕對的。”
“是是是。”魏叔玉急忙道:“有他娘教着以後肯定本事,誰都比不上,就咱家兒子最厲害。”
“那是。”玉珠一抹鼻涕,白了魏叔玉一眼,“少敷衍妾身,您說,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不要人家產業也就罷了,您好心妾身沒辦法,但那坡地總是要拿下吧,爲什麼還要去租?”
“這個組吧……”
“租算怎麼回事,以後不得要要還給人家?”
“聽我說嘛。”魏叔玉無奈道:“你也知道,除了曹家開始劃給咱家那些坡地之外,其他地方人家都種了果樹,再有個一兩年就能結出果子,這時候要給了咱家,你就捨得不顧人家莊戶的想法砍了再種別的?人家莊戶也不容易,頭幾年往裡花了不少錢,這眼看就能有盼頭了,咱再給人砍了,這不得讓人戳脊梁骨?”
“好好好,您就是活菩薩,爲這個着想完了還爲那個着想,既然這樣還租來幹嗎?”
“這可不是一碼事。”魏叔玉一笑,“那果樹就讓那些莊戶種着,咱可以用那些地幹些別的啊?”
“都種果樹了,還能幹嗎?”玉珠不滿道:“相公別想騙妾身。”
“你信不信我?”魏叔玉板起臉,嚴肅道。
“哎呀,好了好了,信您就是。”玉珠想了好久,纔不滿的點頭,“相公就直說吧,怎麼辦?”
“記得那些蟲不?就是開春的蟲害?我都看過那些坡地了,陰坡,就容易生蟲子,等到到時候能結出果子了,那更找蟲子,但是從明年開始,咱就不給果樹刷石灰了,蟲子越多越好,知道爲什麼嗎?嘿,咱養雞,別問,就是養雞,就養在那果樹園子裡,這雞吃蟲子那才長得快,沒事再給力扔點糟糠雜糧什麼的,保證一天一個樣,年初放進去,到冬天就能長了老肥,到時候往出一賣,可是比起那種果樹可划算多了。”
魏叔玉自信滿滿的說着,心裡也是早有想法。
以前看到曹家那坡地的時候,他就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些農村的致富欄目,裡面就有這種一地二用的項目,比如什麼水稻田裡放些泥鰍養鴨子,泥鰍生長的快,鴨子也有足夠的東西吃,根本不用照顧,而鴨子的糞便又直接作爲水稻的肥料,等於就是人工製造一個更加有利的食物鏈,果樹林裡養雞也是一個道理,雞能吃掉蟲子,在地上啄來啄去也送了圖,糞便也直接給果樹當了肥料,到頭來不僅水果不被破壞,反而生長的更加旺盛,同時另一方面雞也能長得很快,只要四周圍上欄,有個人照顧着投點糟糠就完全不擔心。
玉珠似乎有些明悟,等到魏叔玉詳細解釋之後,才眼睛亮了起來。
“這麼說,果子也不怕蟲害,那雞也能長得很快,一舉兩得啊。”
“可不?”魏叔玉咧嘴一笑,“到時候對那些果農,對咱家都是好事,所以爲夫纔想着租來嘛。”
“相公做得對,租來是最好的辦法,不然的話,無論只種果樹還是隻養雞,都沒現在這麼好的條件了。”
玉珠不笨,再加上跟着魏叔玉這麼久,知識面也比常人大一些,簡單點說就是有見識有想法。
基本上魏叔玉將這個食物鏈的過程講述了一遍他就能懂得其中好處,按她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樣,養雞不僅省了喂的東西,還比精心照看長得更好,這自然是好事,如此一來魏叔玉租來用的想法倒得到了她的贊同,畢竟以後形成規模兩家都離開對方,而養雞又比種果樹划算很多,這麼做自然就是高瞻遠矚了。
“哎呀,那先前划來的坡地要是也這樣也划算多了,不該答應種玫瑰的。”
玉珠突然想起給王靜提供原材料的計劃,有些後悔的樣子。
“別,那還是種花吧,再種果樹還要好幾年呢,划不來,再說種上花沒事看看也漂亮不是?”
“恩,也是。”玉珠聽完笑了起來,看着魏叔玉道:“相公真本事,這都想的出來,呵呵。”
“過謙了過謙了。”
魏叔玉忙謙虛的說着,可心裡卻是直撇嘴,剛是誰差點跟自己拼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