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魏叔玉都對王靜很有好感,無論是從男人看女人的角度,還是合作人看合作伙伴的角度。
只是隨着漸漸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女人越來越神秘,甚至有些撲朔迷離……
其實從一開始於王家合作中,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引起了魏叔玉的警惕,不過那時候並沒有想很多。而後來王靜又用半成利潤作爲交換,只求一個學生身份。那時候魏叔玉也曾懷疑過她的動機,甚至思維縝密的孫小小還曾提醒過他要注意這個女人。直到講到商戰之後這女人突然消失,以及後來曾詢問過王家一個鋪子的掌櫃,得出對方並不認識這個家族成員的消息後,他才終於徹底相信這王靜接觸魏家絕對有目的。
然而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王靜遲遲沒有再次出現,魏叔玉也一點一點的將她慢慢淡忘。
今天以特殊身份的突然出現,讓魏叔玉下意識的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王靜面對自己的疑問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和驚訝,臉上依然招牌似地溫柔加嫵媚微笑,“學生倒想問問老師是誰,究竟是貢獻防凍油的國之棟樑?是值得數名國子監學士尊崇的文人?是高麗戰事中出謀劃策兵法大師?是對莊戶如家人的大善人?還是對上位者黑心手段瞭如指掌的壞蛋?”
魏叔玉眉頭一皺,這王靜一口說出這麼多東西,似乎比自己想到的來頭要大啊。
說完這些,王靜笑容更加嫵媚,看着魏叔玉道:“老師,你真讓人看不透啊。”
魏叔玉擡起頭,“爲什麼要被人看透?”
王靜一愣,然後笑道:“老師說的是,學生受教了。”
魏叔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別跟我來這套,說吧,今天來這是不是談酒精的事的?”
王靜眼神玩味,故作疑惑道:“老師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消失那麼久,再次出現又代表誰而來?”
魏叔玉喝了口茶,直視王靜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第一,半成利潤還你,以後你不是我學生,生意上的事你跟小小談就好,如果不是外面火山爆發十八級地震,請你不要踏進我魏府半步,這裡不歡迎你。第二,我現在沒興趣知道你是誰爲誰而來,也沒時間跟你玩捉迷藏,愛消失多久消失多久,關我屁事?”
生平最恨這種仗着自己有點姿色有點智商,就成竹在胸貌似吃定所有人的自大女人。
魏叔玉自認爲脾氣很好,平時不至於跟弱智似地逢人就呲牙給笑臉,但是起碼基本的溫和還是有的。尤其是來到唐朝以後,深知這年代豪門水深,一直奉行低調做人的態度,對外沒跟誰真正紅過臉,對內就算玉珠又掐又咬也從沒罵過人。如果沒記錯,這次對王靜是他第一次這麼不留餘地的進行語言上的攻擊。
之所以這麼惱火倒不是因爲這女人的突然消失,而是因爲她的態度有問題。若說那副自大自以爲事的嘴臉很惹人反感,但是也不完全是魏叔玉發火的原因。相比起來他更反感這個女人的不誠實,帶着目的進入魏家,天知道她會給家人帶來什麼。不可預料但是能杜絕,這也是魏叔玉果斷禁止王靜進入魏家的原因,。
一番話說完,王靜一臉錯愕,時刻保持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至於孫小小,同樣面帶驚色,只不過這驚訝的背後卻是即將噴發的火熱崇拜……
魏叔玉覺得這丫頭隨時都有撲過來以獻吻爲名實則吃豆腐的可能,所以他決定離開,以免有傷風化。
“酒精的事你們倆商量,完了告訴我就成,我先走了。”
在王靜錯愕的眼神下,在孫小小即將噴發的狂熱崇拜眼神下,魏叔玉端起茶碗頭也不回的朝後院走去。
再一次見到這個讓男人浮想翩翩的嫵媚女人,說實話魏叔玉沒有任何對於的感覺。原來單從表面的角度來審視,還曾有過內心火熱躍躍欲試的感覺。可現如今知道這女人有目的的接近魏家,心頭那點好感也隨着剛纔的一番話說完隨之煙消雲散。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只看表面的庸人,難道這就是境界?
邊走邊喝茶,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書房。
魏叔玉把涼掉的茶碗放在臺階上,朝傳出詭異的朗讀聲的書房內看去,發愣過後,氣樂了。
這段時間太忙,沒有時間教那羣國子監的學士學習拼音。畢竟這羣人又不是他的學生,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義務強制自己抽出本就不多的時間去教,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都是讓他們先經歷漫長的學習會寫的過程。反正他們都練了這麼久了也沒練好,多花點時間活該,誰讓他們覺得字母醜陋,還嘲笑自己自大的?
不過讓魏叔玉沒想到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羣人已經開始嘗試學着拼讀,領讀的還是文舒那小子。
因爲天氣寒冷,都想睡個懶覺。所以在前段時間就給兩個小屁孩子放了寒假不用來上課。可平日裡兩個孩子莊子上搞的雞飛狗跳都沒人敢管,誰讓兩個小屁孩憑藉造船的學問在工部掛了名呢,除了拿供奉之外還是未來的官大人,誰感得罪?再加上魏家從上到下都寵慣了,更加助長了兩個傢伙的囂張氣焰。莊戶上玩的沒意思了,就跑到魏府裡,要麼欺負下人要麼就嘲笑這幫國子監學士,沒想到這麼快打成一片了。
“是老師!”
正琢磨着,二蛋從一邊竄了過來,興奮的抓住魏叔玉一把將門推開,魏叔玉攔都沒攔住。
這下里面正學習的人都扭過頭,看着門外站着的兩個人,臉色各異。
“老師!”
正胡亂耍威風的文舒也跑了過來,就要往身上跳,被魏叔玉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丫太重了!
“石先生,我這剛好沒事過來看看,你們都研究的怎麼樣了?”
石先生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聞言站起身朝魏叔玉道:“開始試着拼讀了,只是……”
魏叔玉心裡好笑,裝作疑惑的樣子問道:“只是如何?”
石先生臉色有些發紅,“只是進度太慢,還不如,還不如文舒神童學的快,這才讓他領讀的。”
文舒仰起頭邀功,“是啊是啊,這羣人笨死了,教他們太浪費時間啦!”
看着一羣人羞愧的低下頭,魏叔玉憋着笑踹了文舒一腳,朝石先生說了聲告辭就趕緊跑開。
“老師,我們什麼時候上課啊?”
院子裡,魏叔玉慢慢走着,左右兩邊跟王朝馬漢似地跟着兩個小跟班。
“你很想上課?”
文舒邊走邊踢腳下的枯草,抱怨道:“是啊,不上課太無聊了,還有很多想學的沒學到呢。”
二蛋輔佐型點頭中……
魏叔玉給文舒拉到石子路上,這破孩子沒點環保意識,把草都踢死了等春天了小蛤蟆小毒蛇往哪藏?
“纔多大點就貪得無厭了?還嫌學的少了,莊子上哪個孩子能跟你倆比?”
文舒又跟石子較勁,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歡那雙鞋的關係,“纔不跟他們比呢,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二蛋伸過掛着鼻涕的腦袋,補充性發言,“有代溝!”
魏叔玉一番白眼,“你們跟誰都有代溝,知道爲什麼嗎?”
文舒和二蛋齊聲道:“爲什麼?”
魏叔玉壓低聲音,剛好一陣小風吹過,聲音飄渺詭異,“因爲……你們倆全是鬼!”
文舒和二蛋嚇了大跳,不過超高的智商並沒有讓他們對於自己的種族產生懷疑,無論是語言上還是事實本質上,他們是可以肯定自己是人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懷疑對面這個傢伙是妖,或者被鬼附身。所以,他們遲疑的對望一眼,極其默契的人手撿起一根木棍防禦,目光驚疑的看着眼前伸長舌頭的妖孽。
“好了好了。”魏叔玉抹了把臉,逗兩個孩子還真有意思,“你倆吃飯沒?”
二蛋和文舒當即快樂的扔掉木棍,湊到魏叔玉跟前諂媚的笑着:“沒呢沒呢,老師請吃飯。”
魏叔玉撇了撇嘴,心道請你倆吃飯還吃得少了,也從沒見你倆請過啊,“那走吧。”
自從兩個小屁孩當了自己學生,頻繁的來往於魏府後院,有幸嘗過一次雞精調味的伙食立馬就愛上了,好幾次放了學都不肯回家,愣是跟在小梅屁股後面等着上菜,蹭晚飯才大搖大擺的回家。爲這事文賬房還抱怨,說因爲文舒的關係他和他媳婦產生了一系列感情危機,原因就是文舒嫌他娘做飯難吃的連鎖效應。
走回後院的路上,文舒依然對鞋子的款式不滿,多動似地跳來跳去嘰嘰喳喳,二蛋則補充性發言。
“對了老師,我聽小梅姐說,師姐回來了?”
魏叔玉一愣,“師姐?”恍然大悟,“你說王靜啊。”
文舒點頭,“她回來上課麼?”二蛋也愣點頭,表示他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魏叔玉笑了笑,“你不是討厭她麼?還說一個月內讓她滾蛋?”
文舒撇了撇嘴,“以前討厭的,不過自從她送過我幾次好吃的後就不討厭了,而且她人很好啊。”
二蛋緊跟着輔助性點頭,表示他也無恥的收受過賄賂。
魏叔玉皺起眉頭,“人很好是什麼意思?”
文舒想了想回答道:“人很好就是人很好啊,對我好,對二蛋好,對丫鬟姐姐都好。”
魏叔玉沉默,往往童言無忌,卻都能反映真實情況。
仔細想想,除了有目的的進入魏家和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相處中的王靜似乎看不出有什麼大奸大惡的地方。起碼對待這兩個仇視她的孩子都能本着平常心去友好對待,更別說丫鬟下人。況且孫小小與其整天合作處理生意,也沒聽這丫頭抱怨過受欺負排擠如何如何,換個角度來想,或許這王靜是個不錯的人呢?
想到這魏叔玉皺起眉頭,他覺得似乎有必要重新審視兩人之間的關係。
雖然不後悔防範於未然禁止王靜靠近家人,但是至少自己應該反省下剛纔太過沖動的激烈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