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一個權勢滔天的混賬爺爺的確是一件不錯的事,如果你能忍受和他鋼針一般的鬍鬚親密接觸,那其他的事大可盡情翻江倒海,七個孩子的火藥研究小組雖然是被魏叔玉以影響住宅安全爲由掃地出門,可這並不影響這個小組的搶收和赤手可熱,當文舒等三個孩子硬着頭皮找上程老魔時,聞風而來的其他幾個軍隊立即展開爭奪,堂堂軍部差點成爲一羣老不死羣毆的產所,看到整個過程的幾個孩子的精神據說受到了很大打擊,但事情最終還是要有個結果,幾個老頭總算在小輩們的調節勸說下進行一次會議,將實驗產地和實驗人員進行混編,由幾個軍隊共通抽選人手而後再郊外另建一個軍營作爲研究地,鬧得沸沸揚揚的火藥研究計劃總算是開展起來。
文舒等幾個孩子時不時回家問一些魏叔玉的意見,而剩餘大多數時間則完全投入到工作中。
具體在哪魏叔玉沒去看,但研究工作柳兒卻是做了一番彙報,研究小組分工明確,除了以往的文舒三人各司其職所組成的黃金搭檔之外,新加入的四個孩子也有自己可做的事,柳兒的專業知識足夠充裕,加上展現出的領導能力足夠成熟,因此研究之餘負擔起組織責任,長孫澤那小子激靈,向來鬼點子多,於是便負責創意思路,至於秦家那小子則輔助二蛋做實際拓展工作,而那程梨花則因爲太笨蛋而受排擠,擔負起能有多遠滾多遠的責任。
天氣轉暖,一家人都愛曬個太陽。
當然這個一家人除了有身孕在身的玉珠之外,就只剩下遊手好閒的魏叔玉。
說來立春之後本就忙碌了起來,王管家忙着翻修宅院,前前後後都有要求,工程量很大,而孫小小還有他的黃金助手文賬房那邊的兩個作坊也因爲小半個月寒假結束而恢復運轉,要處理的事情同樣很多,除了恢復生產之外這一年似乎還有擴張艱難的目標每天忙的是天昏地暗,連高達和十幾個孩子也因爲春播一天一天的臨近感覺到迫切而整日忙緊忙出,更別說作坊上的莊戶們,彷彿全世界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就除了好吃懶做的魏叔玉。
“您別得意。”玉珠斜躺在院子當中的軟榻上,笑着道:“過幾天書院就開學了,您也曬不了幾天了。”
“一樣曬。”魏叔玉坐在一邊椅子上翹着二郎腿,“誰敢攔我曬太陽跟丫玩命。”
“說的倒跟真的一樣。”玉珠剛伸出手,背後幾個老媽子立即過來,從前邊的桌子上拿來幾根糖葫蘆。
“別整天吃。”魏叔玉斜過去一眼道:“那玩意壞牙,平時沒胃口吃下就可以,別整天不離嘴。”
“跟小小說去,那丫頭纔是不離嘴,妾身是胃口不好才吃的。”玉珠比較有理由,吃的倍兒香。
“等着,過幾天牙疼了她就不吃了。”
“那還得等到牙疼了再說。”
玉珠這句很引人深思啊,怪不得那誰誰哲學家說真理隱藏在不起眼的小婦人吃着冰糖葫蘆的嘴裡,自從前幾天因爲玉珠胃口不好而弄出開胃的冰糖葫蘆之後,不僅玉珠吃上了癮,孫小小那丫頭也上樑不正下樑歪的當做零食不離嘴,什麼時候看她嘴都在活動,就納悶她面部肌肉哪來那麼超強的活力可以維持不間斷的運動,連晚上睡覺的時候撓人手上都是黏糊糊的,這年代本來就沒什麼零食,這丫頭算是徹底淪陷了,魏叔玉也沒什麼辦法,好在那冰糖葫蘆吃不壞人,頂多就是個牙齒壞了還是嚇唬人的,這段時間以來也只能給了方子讓下人制作供應。
“說起牙,妾身想起來了。”玉珠品嚐着冰糖葫蘆慢悠悠說道:“婉靜這幾天吃了不少,回頭得說說。”
“志兒?”
“婉靜!”
“我愛叫志兒,礙你啥事了。”魏叔玉不滿的道:“那得說說,孩子正長身體呢,以後牙長壞了就麻煩了。”
這話倒是真的,下回那孩子再來蹭冰糖葫蘆得留個心說一聲,小孩子甜食吃多了絕對沒好處,首先就是那牙齒,本來就是換牙的年紀,在被蟲蛀了張起來很容易畸形,魏叔玉有個表弟就那樣,八零後獨生子女,小時候七八個老的寵着,別的還算了,就是愛吃糖,一說起來家裡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立馬出去買,爹媽都攔不住,就這麼過了七八年也吃了七八年的糖,等到大人發現不對了,孩子換牙結束了,滿嘴那牙長的是慘不忍睹,就跟雲南石林一樣豎着的橫着的尖的平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被蟲蛀的全是黃黑色小洞,魏叔玉每次去那小表弟家都看的渾身冒雞皮疙瘩,這可是血淋淋的教訓啊,曹志那麼漂亮個小丫頭是長了那一嘴的爛牙,就算再漂亮也不好使啊。
“回頭妾身說吧。”
“恩。”魏叔玉點了點頭,“最好跟她娘也打個招呼監督着,還有咱以後也不能孩子一要就給。”
“都開口要了,咱這當乾孃的能忍心不給?”
“看吧,別人家孩子都這麼貫着,將來自己孩子得了?”魏叔玉有點惱火,寵孩子的大人都是這心思。
“扯哪去了。”魏叔玉不滿道:“咱孩子不一樣。”
“咋不一樣了?”
“一個女娃,一個男娃,能一樣麼?”
玉珠這話一出,魏叔玉差點背過氣去。
這婆娘到底是因爲長久以來對於肚子中孩子是個男孩的希望給一點點催眠了,當真是以爲給照了X光給確定下了性別,嘴上說男娃也就罷了心裡還下意識的當做男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要萬一生個女娃這婆娘沒什麼心理承受能力不得昏過去,可偏偏這時候魏叔玉又不敢質疑,要說她肚子裡有女娃的可能她非得跟人玩命的程度。
“行!”魏叔玉狠狠點頭,“男娃,那他跟你要糖怎麼辦?”
“給他幾巴掌!還給糖呢,不知道牙會壞麼?”玉珠惡狠狠的摸樣,扭頭道:“妾身說得對麼?”
“恩,對着。”
“是吧,咱自己兒子當然不能相提並論,該管的得管,心疼也得管,打是親罵是愛,這教育孩子啊……”
玉珠又開始YY了,孩子都沒出來就開始想着怎麼教育孩子了,這目光足夠長遠啊,這就是當孃的!
魏叔玉發現跟着婆娘越來越扯不上話了,有一句說的好,千萬不要跟精神便患者較勁,因爲他會把你潛移默化成精神病患者的邏輯思維方式,然後用作爲一個神經病患者的豐富經驗來打敗你,魏叔玉不想被玉珠打敗,更不想被她潛移默化成一個整天幻想兒子出世後二十年的白癡父母,所以他選擇了逃跑,是的,一如既往的逃跑。
五天之後,魏叔玉的好日子到了頭。
書院要開學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站在魏叔玉的角度來說無非就是打開封閉一個春節的大門,重新恢復午飯後騎馬上長安日落之時回家的作息習慣,可對於那羣孩子家長來說,新的學期的家長會可不是小事,若是以往不怎麼當回事,可去年全長安人都看着呢,短短三個月就有十多個孩子參與到國家重點項目中,能夠增產水稻有望讓全國糧食產量增加好幾成的水稻計劃中尚且有十幾個孩子參加,甚至於還有三個跟神童共事研究新一代傳說很牛B比熱氣球還要牛B的新式武器當中,這對剩下沒有參與一個項目的孩子父母來說自然是着急的,所以這次的家長會不僅暗中準備了厚禮請求給哪怕成績差的孩子一個機會,明面上也準備了面對親爺爺的討好說辭。
所以這天開學的例行家長會,一眼玩去形成一個有趣的形象。
這些家長有兩種,一種是自家孩子參與到兩個大計劃研究當中的父母,個個是面帶自豪,即使身邊走過官職比自己高的也底氣十足,反觀另一種家長則面色沉重的想要上戰場一樣,這一部分現在是最不願意跟人打招呼的,所以育才書院這天早上的門前的嘈雜之聲大多屬於前者的父母們,共同炫耀一般和孩子同學家長閒聊,時不時賣弄從自己兒子口中千方百計套來的關於研究計劃的消息進行深入交換,當然也免不了歌頌魏叔玉這個老師的能耐,人就是這麼現實,當有人能帶給他們好處時他們就能表現出信任,而這種信任往往都是最不牢靠的信任。
魏叔玉不怎麼喜歡這種信任,對於這些家長的歌頌也早都適應了,這些年沒少比他年紀他的人稱兄道弟拍馬屁,早就到了泰山崩於眼前而不亂的泰然自若,姍姍來遲後面對一衆眉開眼笑的家長們,就像面對一堆浮雲般淡定從容,耳邊的歌頌之語真正達到了左耳進右耳出右耳進左耳出的地步,直到到了教室之後家長們才安靜下來。
但這並不意味這教室就安靜下來,大人們超夠了可孩子們還沒完,一個假期沒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跟同學們分享,魏叔玉小時候也是那德行,所以他十分理解這些前後左右忙得不亦樂乎的孩子們,當然他們的話題除了過年有什麼好玩的之外,說的最多的還是從魏府傳出來的炮仗和火藥的研究計劃,包括增產水稻,由於今天所有孩子都來齊了,沒能參與計劃的大多十分好奇,也就逐漸造成了柳兒等孩子成爲所有孩子唾沫攻擊中心的現象,好在三個孩子早有準備,尚且能自豪的爆料出一些消息,但大多時候出於組織保密條例而一臉高深莫測的閉口不談,唯一一個肯爆料出風頭的程梨花,卻因爲在專業知識上的兩眼一抹黑而有心無力,只能痛心疾首的黯然失落。
“好了,大家靜靜。”魏叔玉幫花交了些水,還好有值班人照料,不然一個冬天早死了,“聽我說。”
“老師。”一個孩子站起來,剩下孩子也跟着站起來,齊聲道:“新年好。”
“喲,誰教的?”魏叔玉笑了起來,“倒挺有組織有預謀啊?”
“哈哈。”孩子們的家長都笑了起來,顯然這一手是這些事故的傢伙所爲了。
“人太多,一個個給紅包老師估計得破產,去拜年的時候也都給過了,所以別想要第二次!”魏叔玉打趣。
“哈哈。”孩子們也都嘿嘿傻笑起來。
“都坐下了。”魏叔玉走上講臺,道:“過年過的開心嗎?”
“開心!”
“開心就好,相信大家都有新鮮事要分享給師兄弟們,但咱現在說正事,課餘時間再說,成不?”
“是,老師!”
“還有格外家長。”魏叔玉拱了拱手,“多謝格外百忙之中前來。”
“魏公子客氣了。”
“這自然是要來的,沒什麼可謝的。”
“是啊,都自家孩子,魏公子言重了,呵呵。”
孩子們的家長都急忙拱手回禮,好些個還都條件反射的站起來,這時候也完全沒人笑話他們,要知道眼前這人可關係孩子未來呢,文舒那三個孩子離他們太遙遠,可柳兒那三個卻是活生生就在眼前的例子,一起上的學,同一個老師,人家孩子憑本事成了讓工部大佬們爭破頭皮的人物,你能說只是人家孩子本事?沒有眼前這個魏公子什麼都是扯淡,天知道接下來的一年還會有什麼了不得的計劃展開,這麼想着眼前這個人自然要給予尊重的。
“各位客氣了。”魏叔玉笑了笑,“閒話不多說,接下來說正事。”
教室裡頓時安靜起來。
“去年的家長會上我說的很清楚,經過這半年的實驗,有家長想退出嗎?只有這一次機會。”
所有家長都笑了起來,顯然這時候退出那是笨蛋纔會做的事。
“沒有?”魏叔玉道:“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以後大家再說我可不放。”
“魏公子放心,絕對不可能的事。”
“是啊,還是接着往下說吧,沒人會退出的。”
“那就好。”魏叔玉笑着道:“接下來我們就半個正事,在這要跟各位家長說一下,請大家支持。”
“魏公子請說。”
“恩,是這樣的。”魏叔玉走下講臺,抱着手道:“經過這半年的學習,所有的學生在我心中都有了一個印象,而這種區別於外界的教育方法,相信就自身而言孩子們也有了自己的看法,所以接下來我考慮分班,意思就是說按照孩子們適合的方向給予着重教育,也就是值得深造的地方給予重點的培養,以求在未來得到更好發展。”
“老師是說如果我們喜歡物理,就可以着重學物理,其他不用學嗎?”一個孩子疑惑問道。
“當然不是。”魏叔玉一笑,摸了摸這孩子的頭,朝在座家長道:“這也是我讓大家幫忙的原因。”
“魏公子直說便是。”
“我說的着重教育,意思是選擇一個適合孩子們的學科和發展方向爲主,其他學科爲輔的方法,不是說喜歡物理就可以補血其他科目,這是錯的,準確的說是一個輕重的問題,其他科目也要學,而選擇的科目重點學罷了,而這個選擇,自然不是孩子們喜歡就可以的,畢竟他們年紀還小,一時的想法是無法找到真正適合他們的。”
“這就是魏公子找大家來的目的?”劉尚書笑着說道。
“是,也不是。”魏叔玉笑着道:“其實吧,這個選擇,有三個前提。”
“魏公子直說便是。”
“第一,孩子們的愛好,這是最重要的,第二,作爲家長的各位,第三,作爲老師的我給予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