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帶我去見見世面吧
跡部慢慢低了頭,視線從前方的笑臉,轉移至胸口的手背。
入江奏多的手掌貼那裡,但只是微微碰觸,可以覺察到他傳過來的溫度,但卻沒有施壓,不會讓感覺到失禮。
“最優秀的理解者”,似乎力求用最容易被理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誠意。
“心眼”是什麼,目前仍無法透徹理解,但此刻站自己面前的,是精神力與技術能力都凌駕自己之上,甚至高於德川和也的。
他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還有“跡部王國”所達不到的領域,是否意味着,他指引的方向,的確存一個全新的,更高的境界?
曾經跡部非常反感“被引領”的說法,因爲“本大爺引領一切”,然而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對手,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一次又一次的進化,他早已領悟到,自尊與驕傲只能是動力,而不能是阻力!
假如結果是,有一天本大爺可以打敗他,打敗所有曾經站的比更高的對手,那麼讓他引領一次又何妨?
跡部頭顱昂起,又將紅布條結結實實的矇住了眼睛,“那就開始吧,網球的話,還是用打的更好理解!”
“好,跡部君需要喝水嗎?”入江遞過一瓶未開的運動飲料,語氣仍很柔和,眼底已是一片熱烈,跳蕩着振奮與讚賞。
約莫一個小時最後,入江止住了又要開局的跡部,“哎,跡部君,今天就到這裡吧?快到結束營業的時間了,如果不抓緊時間沖涼換衣,就來不及了。”
“啊嗯,這麼快?”跡部擡頭望牆上的掛鐘,果然已經指向九點半。
不知不覺打的這麼久了,竟然還不覺得很疲勞,是精神上太興奮了嗎?
“跡部君不愧是擅長打持久戰的高手,的手都快擡不起來了呢。”入江又適時的奉上讚美。
入江本想討跡部的歡喜,沒想卻,觸動了他的另一根神經。
手擡不起來了,這句話真是耳熟啊,難道是他的習慣性臺詞嗎?現看起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前輩,有個問題想請教。”
“呀,這麼認真?聽起來有點兒嚇,是什麼事呢?”
跡部說的異常客氣,可脣邊的一點冷笑,讓萬事皆有把握的入江,笑容反而不自然起來了。
“u-17集訓的時候,們的那場比賽,最後真的是無法再打了嗎?”
“這個麼……”入江眨了眨眼睛,並不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門外,“這家健身館內,有一處很不錯的小餐廳,如果跡部君有興趣,回頭們一起宵夜,再慢慢聊?”
“不用了!”跡部從挎包中抽出毛巾,甩肩上,“既然前輩不肯爽快說,也不勉強,本大爺會有自己的方式來證明的!”
說着大步走向設置球場背後的淋浴房,把入江一個撇身後。
“哎呀,又被拒絕了嗎?”目送跡部的背影消失,入江的嘴脣向下彎了彎,似乎是苦笑,卻分明帶了頑皮的意味,“那好吧,目標就暫停爲——和跡部君一起吃飯,嘻嘻!”
訓練快要完結的時候,觀月興沖沖的跑到跡部跟前,“跡部,明天跟一起去行嗎?”
才收拾好東西,本打算跟觀月幹同一件事的忍足,聽了這話,只好先原地停下,拉長了耳朵,聽跡部那邊的反應。
“啊嗯,只不過是抽籤儀式而已,也有興趣?”
“是啊,聖魯道夫從來沒有突破都大會,還真沒參加過關東大賽的抽籤儀式呢!”觀月眼瞳發亮,纏弄額發的食指,繞圈速度也加快了,“而且,很想得到第一手資料啊,怎麼樣,帶去見見世面吧?”
“那好吧,明天上午9點,帝大附中校門口見。”
“是,部長!”
明天是週六,本屆關東大賽的抽籤儀式,將上屆冠軍的帝大附中校內舉行。
終於要開始了嗎?觀月五指插/入頭髮,向後撩起,罕見的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突破關東,登上全國的舞臺——等待多年,並一直爲之努力不懈的夢想,頭一回離自己這樣近啊!
“嗨,觀月,真是很不夠意思啊。”
肩膀被從身後拍了一下,觀月轉頭,看見忍足的平光鏡片,遮住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好意思,侑士,真是很想去感受一下,滿眼望去盡是豪強的氣氛啊。”觀月給了忍足一個歉意的眼神,同時又擠了擠眼角,“其實去的話,對也是有好處的喲!”
“咦,什麼好處?”
“正常情況,明天那兩位至少會來一位吧?有些場面,省的看了不高興,哈哈。”
忍足登時一窒,無奈的衝着觀月一歪頭,“這算什麼,八卦精神與資料同嗎?”
“說對了,侑士。”觀月也反手按上忍足的肩膀,“明天天氣晴朗,攝氏23到31度之間,無風,最適合戶外運動,所以特別替安排了一場練習。”
“特別安排的練習?哪裡,和誰?”
“聖魯道夫學院網球場,和不二裕太。”
“喂,觀月……”忍足真是無語了。
這個觀月,搶走了自己和小景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說,現還把調/教晚輩的差事推給自己。
“呀,別拿這樣的眼神看啊,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觀月笑嘻嘻的說,“裕太也是很厲害的,休想輕鬆贏他呢!再說了,這還不是唯一好處……”
觀月笑的神秘而誘惑,的確受過他“好處”的忍足,心裡又開始癢癢了,“還有什麼好處?”
“這個嘛,等回來再說,有點兒懸念的話,會打的更努力哦!”
觀月說完,就把球袋拽上肩,不給忍足纏問的時間,一溜煙的跑掉了。
當跡部和觀月並肩跨入會場,已經有不下二十座,而他們一眼就看見那個全場的焦點,坐側邊靠後位置上的德川和也。
他的位子並不醒目,略低了頭,雙手交握擱桌面上,是個比較收斂的姿勢,也不跟旁打招呼,但幾乎所有的眼睛都看他,爲了“日本第一”的炫目光環!
不過,隨着冰帝二組出現,這種情況稍稍改變,也有悄悄的指着跡部議論:
“那個就是跡部景吾,他是去年u-17選拔隊,初中生的領軍物吧?”
“是啊,以爲他一定會出國打球,沒想到還留冰帝?”
“哎呀,真不想跟他們抽到一組……”
參加抽籤儀式的高中生們,都有意無意的繞開德川和也,爲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拒於千里之外的,冷冽又強大的氣場。
跡部站臺階最高處,巡望會場一週,偏偏就朝他那邊走去,德川同排外側的座位坐下,舒適的架起了二郎腿。
“好久不見啊,前輩,整整一個月都看別熱鬧,很無聊吧?”
跡部的氣派不小,聲音也不小,語意中還帶了點挑釁的意味,會場內至少一大半聽見了,都替他暗捏了一把汗。
沒想到對誰都一副冷臉的德川,竟然馬上就理他了,“哼,但願接下來不那麼無聊。”
“哈哈!”跡部仰頭一笑,又是響徹全場,“前輩眼裡,關東大賽也只是打發無聊麼?這話本大爺聽了,可不太舒服啊。”
“跡部君,觀月君?”身後傳來一個熱情的聲音。
“咦,千石君,也來啦?”觀月驚訝的回頭,見千石清純拎了兩瓶礦泉水,站自己後方,馬上省悟過來,歉意的就要站起來,“對不起,們佔了的位置了。”
“啊,不不,沒關係的,也只是陪前輩來見識一下而已。”千石趕緊按住觀月,把一瓶水放德川面前,小心翼翼的問,“前輩,就坐後面?”
德川只是略一點頭,連口都懶得開,引來跡部的一聲冷嗤。
儘管德川對待自家晚輩,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讓一向對嘍囉們愛護有加的跡部,相當的不順眼,但同時千石的出現,卻大出他的意料。
德川和也並非帝大附屬的部長,派他來參加抽籤儀式,固然有震攝對手的意思,但素來不太合羣的他,居然也會帶了千石一同前來?
這是否表明,王者的帝大附中也爲明年做準備,讓後輩中的傑出才,有更多見世面和鍛鍊的機會?
嘿嘿,德川前輩,看來也有點兒情味嘛。
跡部故意盯着德川冷漠的側臉,好像饒有興味的琢磨着什麼,看的他不太坐得住了,擰開礦泉水瓶蓋,猛喝了一大口。
觀月覺得好笑,這些賽場上叱吒風雲的高手,各霸一方的豪強,其實骨子裡都挺孩子氣的嘛。
他開始仔細而不失禮的觀察周圍的其他。
青學大和佑大和大石秀一郎,坐和他們平行的另一側,這二位明顯很有緣,見誰都熱情的打招呼,隔了十幾個座位,那頭可真比自己這邊溫暖多了呀。
咦,那個是……赤澤?
觀月眼睛一亮,看到了熟,正是他聖魯道夫時的隊友,赤澤吉朗!
他坐一個高瘦少年的身旁,也正衝着觀月微笑頷首。
觀月的腦子裡,立刻調出了相關資料,赤澤畢業以後,升入千葉縣的櫻谷高中。作爲高中聯賽的獨立選拔區,千葉也有一個參加關東大賽的名額。
赤澤身邊的少年觀月也不陌生,櫻谷高中到的部長菅原亙,同樣參加了u-17集訓的高中生。
觀月心裡快速整理、更新資料,這時會場後方,又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喧譁。
“快看,立海大的啊,那個是幸村精市吧?”
“都說他纔是‘日本第一”啊,幸村和德川,到底誰比較強呢?”
“別說這麼沒出息的話,們也是來爭第一的啊!”
幸村衆的矚目和議論中,春花映日,秀樹迎風一般,悠悠然走下臺階,方向正是自己這邊。
今天他只有一,看來是成功的甩掉另一位競爭者了。
觀月會心一笑,用手肘捅了捅跡部,“跡部,他來了哦。”
後者鼻尖聳了聳,連個哼聲都沒有,依然瀟灑霸氣的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