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今天是我的生日
“有什麼事,快點兒說,本大爺現很忙。”
“今天下午放課後,會去橫濱……”
“那又怎麼樣,難道還要本大爺去迎接不成?”
賽場那邊又傳來陣陣歡呼,不知是樺地還是海堂打出了好球,跡部循聲回頭,正好忍足也朝這邊看過來,雖然似是隨意一瞥,眼神中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含義,卻令他有些心急了。
昨天晚間,爲了到幸村那裡賞花,把侑士匆匆撇了,可別今天這個這傢伙,再來破壞本大爺的完美戀計劃!
可惜,他越是擔心的事,偏偏就要發生,聽筒那頭真田沉默了一會,“不用迎接,去找。”
喂,這傢伙到底是太遲鈍聽不懂,還是裝傻?跡部耐着最後的性子,一字一字,非常清楚地說:“本大爺今天全天沒空,不管有什麼事,都改天再說。”
他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客氣了,沒想到真田竟非常堅持,“不行,必須是今天!”
這下跡部真火了,還沒敢對他下命令,就算是幸村精市想要接近他,也得用軟功夫商量着,哄騙着,好個真田弦一郎,口氣竟比他家部長還大?
“啊哈,這是命令本大爺?”
“是怯戰嗎?”
“說什麼,怯戰?”
跡部略感詫異,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真田並非要來糾纏自己“體驗戀愛”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跡部耳根不由微微一熱,他是被這幫傢伙輪番騷擾,這都快神經過敏,草木皆兵了。
“是想找本大爺打網球?”跡部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是,有一個新的招式,想跟試練一下。”
“新招?試練?”
這一下跡部驟然興趣大增,半年前,同樣大戰前夕,他就是帶了新練成的絕技“冰之世界”,隻身直闖立海大,拿真田弦一郎試手,結果連帶幸村精市一起給震撼了,莫非真田是想如法炮製,扳回一城?
眼看聯賽下週開打,這傢伙究竟囤了什麼厲害招式?跡部正要答話,賽場那邊已傳來播報,“青學海堂,比分6比6,休息五分鐘之後,進行搶七局的比賽!”
“可以,本大爺接招了,不過今天不行,其他日子隨的便。”
“不,必須是今天!”
真田重複他的執拗,徹底磨光了跡部的耐性,“喂,別太過分,本大爺的時間,還輪不到別來安排!”
他氣呼呼的剛要掛機,聽筒那頭真田像是預料到了似的,趕緊叫住,“請等一下!”
“最後給十秒鐘,快說!”
“今天,是,是的生日……”
“嗐,的生日?”
真田的語氣變作帶了猶豫、羞赧的求懇,說出的話也大大出乎跡部的意料。
他的生日?是啊,印象還蠻深刻的,一抹有趣的笑意不覺浮上跡部的脣角。劍拔弩張的賽前對峙,濃妝豔抹的雅子小姐,還有自己平生頭一遭,爲某唱了生日歌。
現想起來,這些事,彷彿都已藏時光有些遙遠的角落了,跡部不覺微低了頭,笑意也漸漸快樂、柔軟起來。
不遠處,正偷眼看他的忍足,心裡開始打鼓,比賽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小景還忙着跟誰打電話呢?而且瞧他溫柔悠遠的表情,對方肯定不是他反感的……
“怎麼樣,可以嗎……”長時間等不到跡部的回答,真田又不安的追問。
“那好吧,早些來,晚間本大爺還有事。”
“好,一定早到!”
這個聲音,興奮的彷彿一個得了獎勵的孩子,聯想起那張總是嚴肅繃着的黑麪孔,跡部望着屏幕上的那個名字,不禁愕然失笑。
“冰帝樺地,17比16!”
海堂薰撲跌地,看着網球咕嚕嚕滾出底線,他撐了一下地面,卻沒能順利站起來,膝蓋鑽心的疼痛,是不當使用絕技的後果,令他懊惱的重重一拳砸堅硬的地上。
意志力無比堅韌的海堂,第一次感到到什麼叫力不從心,希望遠去的感覺,是那麼的鮮明,身體再熱,胸口還是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如果可以專心比賽,如果只是一名普通隊員,而不要去理會那麼多本來就不擅長的網球部事務的話……可爲什麼手冢部長可以做的那麼好,自己卻不能?
難道說,海堂薰永遠都追趕不上手冢國光的高度?手冢部長和大家共同締造的青學神話,就要自己的手中墜落、毀滅嗎?
不不,自己是手冢部長臨走前,給予了嚴峻考驗之後,才選定的繼承啊!
這時,他聽見場邊一片喧譁,似乎桃城叫什麼“部長”,可惡,當初本來就該那傢伙當部長的啊,要說振奮士氣,和每個隊員都相處的好,桃城要比自己強太多了。
不用提醒,知道自己還是青學的部長啊!
海堂咬緊牙關,手裡的網球拍地上一拄,忽然視野中伸進一隻手,指節修長、乾淨、有力,拾起了那隻網球,而後一雙穿了運動褲的雙腳,快步移動到自己面前。
海堂極吃力的擡起頭,視線上移,這身衣服是……U-17日本代表隊的隊服?是哪位前輩?
“還能站起來嗎,海堂?”聲音山谷清泉一般澄澈清涼,驟然傾瀉海堂灼熱紛亂的頭頂。
海堂驀的擡頭,前方這張熟悉的臉,俊朗、沉靜,卻有一股平和堅定,涵容一切的強大力量,令他頃刻間,竟有了想要盡情流淚的衝動。
“手,手冢部長?”這個俯身將網球遞給海堂的,是青學的前任部長手冢國光!
他用力抹了一把頭髮和眼睫上的熱汗,不是錯覺,真的是手冢部長,是部長回來了!
不止是青學的陣營,連圍觀羣的爲之沸騰了。
手冢國光,青學網球部的精神和實力的支柱,日本中學生網球界的傳奇物,他曾經率領的隊伍,和宿敵進行生死戰的關鍵時刻突然出現,會爲比賽帶來怎樣的轉機?
海堂按住那隻網球,同時也藉助手冢的力量,昂然站了起來,青學兩代部長的手握了一處,四周的觀衆紛紛用鏡頭,記錄下了這個激動地畫面。
跡部緊抿着脣,眼睛卻睜的渾圓,此時場內場外所有的驚訝,統統加起來,只怕也及不上他一!
手冢國光,不是跟本大爺說好了,要放下這裡所有的牽絆,去追求自己的網球夢想,縱情的翱翔最高的雲天之上麼?
這時候又突然回來做什麼?莫非知道青學輸給了冰帝,巴巴的趕來給晚輩打氣,又要擔負起什麼“支柱”的責任?那先前跟本大約定好的,又算什麼?
一瞬間,跡部突然生出一種失望的,不被理解的恚怒。
既然如此,本大爺就把的這些牽絆,徹徹底底的打掉吧!
“樺地!”
“是。”
“不準手軟,給本大爺漂漂亮亮的贏!”
“是。”
跡部堅定的對樺地下達了指令,卻不曾注意到身邊瞠目結舌,又啼笑皆非的忍足,此時他正深深的體會到,類似“宿命”的無力感。
他預料到幸村必定會搗亂,也不怕真田或許會插一槓子,單單沒想到這個的出現!
如果說,衆多的對手中,唯一能夠對小景的清晰思路,堅定意志造成困擾的,就是手冢國光,只有他,是讓小景主動靠近,付出最多關注和鼓勵的。
然而這個的精神世界,被夢想和責任佔去了大半,他和小景之間的吸引和牽絆,還沒有變成某種特殊的感情之前,就主動選擇了離開。
這讓忍足微覺遺憾,更多的是放鬆,雖然不是自己爭取到的,總是少了一個最強有力的競爭者。
可這會子手冢國光突然殺回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看着小景這張情緒過度鮮明的臉,就知道自己和他這段“熱血而浪漫”的戀愛體驗,多半難以完美的有始有終了……
海堂重新站上了接發球區,手冢退到場邊,立時被青學衆團團圍住,熱絡不已的問東問西,他勉強應對着,把兩道努力藏起熱烈的柔和目光,越過羣,遙遙的送了出去。
跡部也毫不迴避的直視着他,可眼中的熾熱、激烈,甚至還帶了濃濃的敵意,又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手冢有了立時就要站到跡部面前的衝動,看清楚他眼底的內容,問候他一句,“嗨,跡部,們又見面了,還好嗎?”
可惜,樺地悶雷一般的吼聲,震斷了他欣喜又忐忑的思緒。
“跡部,過來。”榊太郎忽然發話。
“什麼事,老師?”
跡部走到榊太郎跟前,後者站起來,拍上他的肩膀,將他按監督席上,“來吧,也很想重溫一下這種感覺吧?不過這一次,贏的必須是們冰帝!”
忍足覺得,自己越來越掩不住苦笑了,連監督都知道小景深深的“手冢心結”,只怕自己懷裡的玫瑰,縱然再豔麗、再迷,始終也只是一束玫瑰而已……
“比賽結束,勝方,冰帝學園中等部,比分3比2,雙方列隊!”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鏖戰落幕,冰帝終於報了一箭之仇,關東大賽首輪淘汰對手,熱火朝天的冰帝call又成了志季之森網球公園的主旋律;但敗者的青學,神奇的因爲手冢國光的出現,而不甚頹喪,他們圍攏着手冢,紛紛慷慨的發表來年雪恥的決心,令他們的力量源泉寸步難行,只能眼看着跡部風光無限的,冰帝凱旋軍的簇擁中,離自己越來越遠。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總是親近的追隨他左左右右,身穿同樣的服飾,懷抱玫瑰的冰帝“天才”,忍足侑士。
高傲自許,目中無的跡部景吾,除了校服和隊服之外,會“允許”另外一,以一模一樣的姿態,並肩而行嗎?
還是說,當自己和他隔了遙遠的陸地、海洋和天空的日子裡,有一些事已經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