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真的崩潰了嗎
向日嶽人發球出手後,觀衆羣中立即傳出竊竊私語,連一向跟他最爲要好的芥川慈郎,都忍不住“呀”的叫出聲來,伴隨着一臉困惑的表情。
還是向日拿手的跳躍發球,可就這樣一個力度、路線都平平無奇的發球,卻險些落到了發球區域以外。
對於一個參加過u-17集訓,全國區比賽常客的網球手而言,這真是罕見的失誤!
忍足兩隻手指抵在鏡片下方,神情嚴肅,與其說是單純的擔憂,不如說他像是也覺察到了什麼,正在十分認真的思考着。
而監督席上的跡部,依然是讓所有人捉摸不透的冷靜。
阪本尊悶哼了一聲,充滿了輕視,隨手將球打回之後,又站回原地,將發揮的空間和機會留給上杉。
不知是不是受了發球失誤的影響,處在前衛位置的向日,竟然怔了一下,只差半步沒有接到這一球,
在他斜後方的觀月,不安的叫了聲“嶽人”,飛身搶上前補防,總算險險回球,但兩人之間的配合和節奏,似乎已經被打亂了。
阪本尊對飛到身側來的網球視若無睹,上杉常男則一個空心筋斗翻到網前,人未落地,已輕鬆回球過網。
觀月不大放心,又叫了聲“嶽人”,後者略顯焦躁的頂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跟上杉鬥氣似地,也是一個空心筋斗,同樣是用上挑球的手法回擊,然而回球的目標,卻是阪本尊右側的空位。
慈郎噓的一聲,略鬆了口氣:“還好,嶽人的判斷仍很準呢。”
觀衆之中,也有不少人爲向日巧妙的回球叫好,這一球的落點和上杉之間,隔着阪本,如果他還堅持不動,上杉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接應了吧?
慈郎的嘆息和觀衆的喝彩還未落下,就聽上杉一聲興奮的怪叫,整個人騰身而起,竟然從身高18o公分的阪本尊頭頂掠過,一手在他肩上一撐,就靠着這瞬間的身體平衡,分秒不差的將剛剛彈起的網球打回!
觀月似乎早有預料,球剛過網,還在下墜的過程中,他立時一個大跨步,毫不猶豫的一個正手大力抽球,連消帶打,目標仍是矗立不動的阪本尊!
上杉常男落地後,由於慣性,連連倒退了好幾步,網球在前,他人向後,之間的距離在擴大,他要想再替阪本接下這一球,似乎已完全沒有可能。
“哎喲,要糟!”上杉誇張的大呼小叫。
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體明明還是後傾的,腳下卻已接連大踏步的衝向前去,竟然在一瞬間,硬生生的調整了身體的方向。
原本有所猜測和領悟的忍足,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啊”了一聲,這,這匪夷所思的身體柔韌性,真的是人類可能具有的麼?
“帝大附屬,3o比o!”
觀月以爲自己巧妙的應變,定然一擊必中,卻被對方更漂亮的打了個反擊,無奈的望向一旁的向日嶽人,只見他驕傲的把頭甩到一邊,避開了對面又衝他扮鬼臉示威的上杉。
面對對手接二連三的表現,他似乎反而冷靜下來了,但這樣的冷靜,反而令觀月感到擔憂。
冷靜,不屬於賽場上的向日嶽人啊,他難道不是對手越挑釁,就越發燃燒起來的類型嗎?
場邊的井上記者遺憾的拍了拍胸前的相機,上杉常男,這個被比喻爲札幌“雪鹿”的少年,他的反應,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經驗和快門的速度。
看來,第二場比賽,冰帝一開局就大勢不妙。
冰帝高中沒有臨陣指揮經驗老到的監督,連越智月光也沒有到場,跡部君,面對這麼艱難的局面,你真不打算做點兒什麼嗎?
跡部背靠着寬闊的監督席,一隻胳膊張開,橫搭着椅背,仍然舒服的駕着二郎腿,下頜擡起,眼皮壓下,一邊脣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這個姿勢,這個表情,讓他看上去舒展、灑脫、霸氣,胸有成竹。
井上記者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相機,遠遠對着跡部,按下了快門,心中卻在爲他擔憂,跡部君,現在可不是耍帥扮酷的時候啊……
帝大附屬的先聲奪人,特別是上山常男的驚人表現,成功壓制住了冰帝組合的士氣,導致他們一路失分,竟然1比6丟掉了第一盤!
跡部瞟了一眼記分牌,再把視線轉回到面前,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個垂頭苦笑,另一個倔強的把頭扭開的冰帝第一雙打。
“這種比分,在我的印象中,可是創造了冰帝的歷史記錄啊。”跡部姿勢不變,只是嘿嘿冷笑了兩聲,“怎麼樣,滋味很不一樣吧?”
趴在監督席靠背上的慈郎,焦急的提醒他:“哎,跡部,現在不是挖苦人的時候吧,你倒是給他們一點兒有用的建議啊!”
跡部還未開口,忍足從旁遞過來兩瓶水:“最好的建議,就是儘快補充能量,恢復體力,對吧,小景?”
“啊嗯?”忍足的話,好像令跡部有些意外,照舊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換場的時間很有限,觀月和向日快速灌了幾大口水,便重新上場。
第二盤比賽開始,冰帝的組合似乎想發起反擊,在進攻上更爲積極,奇怪的是,不論是觀月還是向日,不論是主動進攻還是回球,目標都是阪本尊!
莫非,他們對上杉那近乎無解的反應能力,已經束手無策,只能試圖從阪本這邊打開突破口?
阪本對於在身體前後左右,穿梭呼嘯的網球,依然視若無睹,而上杉的身影同樣滿場飛奔,無處不在,一個人支撐着這場奇異地雙打比賽。
只不過,他對這種局面顯然不滿,當向日又一個靈巧的側翻,從身體下方打出一個壓網的超低球,直擊阪本的胸口時,上杉終於忍不住叫嚷:“喂,妹妹頭,你的對手是我啊,別老盯着阪本前輩,算是逃跑嗎,你不是這麼沒有勇氣的人吧!”
上杉好像真的有氣了,跳到阪本身前,一個近距離的直線抽球,竟然撞着向日的胸口,跟他剛纔瞄準阪本的位置一模一樣!
向日嶽人倒退了兩大步,跌坐在地上,面色蒼白,咬着嘴脣,硬是哼也不哼一聲,不知感到疼痛還是屈辱。
“嶽人,嶽人,你不要緊吧?”觀月連忙上前想要扶起他,口中勸慰,“着是雙打比賽,你沒必要非跟他鬥氣不可啊?”
似乎他也有些焦急了,這話說的略大聲了些,惹來向日恨恨的回瞪了他一眼,賭氣的推開觀月,自己球拍一撐,站了起來。
“咦,冰帝的人好像在吵架?”
“不妙啊,這可是雙打比賽,沒有默契的話就完蛋了。”
“冰帝學園的雙打已經崩潰了!”
來自觀衆的各種擔憂之聲,傳進忍足的耳中,讓他更加感慨:“默契麼?這已經不止是默契了吧,小景?”
他視線的方向,不是自家的隊員,而是阪本尊和上杉常男?
宍戶亮不滿的橫了忍足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這裡表達對對手的欣賞?
沒想到,跡部居然頗同意的點了點頭:“當然不止,還有彼此的信任,還有網球手的自尊。”
“信任自己的搭檔能夠擋住任何攻擊,爲了維護他的自尊,絕不會無謂的出手幫忙麼?”
“對!”
“呵呵,他們纔剛剛開始搭檔啊,這一份信任,能到達什麼程度呢?”
慈郎和宍戶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已經不只是不滿了,跡部和忍足的對話,好像還有些什麼他們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東西?
不知是不是上杉的迎頭痛擊,打掉了向日嶽人網球手的自尊,丟了這一球之後,他的反應就變的遲鈍、消極,彷彿已經放棄了這場比賽。
帝大附屬一邊,阪本尊放任上杉常男單打獨鬥,冰帝學園一邊,也只剩下觀月初一人左右支絀。
這場第二雙打,打到第二盤中段,已經演變成罕見的古怪的局面,幾乎跟單打沒什麼兩樣了。
“既然你已經不想打了,就別浪費時間,趕緊結束這無聊的比賽吧!”上杉故意把球打到向日的側後方,如果正常狀態的他,一個簡單的跳躍加滑步,就可以接到了。
聽參加過u-17集訓的前輩說過,東京都冰帝學園中,有一個跟自己同樣類型的網球手,叫做向日嶽人,好奇之下看了他的比賽錄像,登時起了爭勝之心,爲了證明自己的跳躍能力、身體柔韌性和反應能力,纔是全日本第一的,一定要在公開的大賽上打敗他。
沒想到,向日嶽人,還有大名鼎鼎的冰帝學園,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嶽人,接球啊!”
觀月不顧一切地向後跑,飛撲出去,試圖救起這一球,可惜終究差了一拍,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重重的撲跌在地,球拍也脫手甩出了球場。
網球就在他眼前一米不到的地方墜地,觀月艱難的用上臂支起身體,手肘部位已擦出道道血痕。
跡部一皺眉,終於站起來,走到裁判席下,示意要暫停。
“觀月,觀月!”裁判哨音響起,好幾名冰帝隊員爭相沖進場內,把觀月扶到休息區。
向日嶽人則默默的跟在一羣人身後。
觀月傷的並不重,只是鮮血淋漓的擦傷,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格外的觸目驚心。
裁判走過來問他,還能繼續比賽嗎,觀月還未開口回答,跡部就居高臨下的把球拍往他面前一遞。
慈郎不禁悄悄捅了一下宍戶:“跡部還真是勝利主義者啊,觀月這麼拼命,他連一句獎勵也沒有……”
宍戶也不吭聲,而是稍稍向後斜眼,在那裡,坐着埋頭悶聲的向日嶽人。
大家都圍攏在觀月身邊,他顯得特別的孤單,只有忍足走過去,把毛巾往向日頭上一拋,低聲笑問:“嗨,是不是有點兒委屈?”
向日惱火的把抓下毛巾,在頭臉上一陣亂擦,將一頭汗溼的頭髮弄的亂蓬蓬的,目光穿過前方的人堆,盯着帝大附屬那邊,咬牙恨聲說:“沒關係,很快就讓他們還回來!”
在另一塊球場上,記分牌一閃,換成即將上場的第二單打的球員名字。
青春學園,橘桔平,立海大附屬,真田弦一郎。
真田看着高大魁梧,金髮飛揚的對手,率先昂首闊步的走進賽場,立即引來觀衆們的雷動的掌聲。
畢竟,他可是頂着“九州雙雄”的名號,而且在剛剛結束的兩場雙打比賽中,兩校各勝一場,暫時戰成平局,更令觀衆對接下來的單打比賽充滿了期待。
真田深吸了一口氣,長身站起,將黑色的網球帽壓的更低了些,走到監督席前,聽取形式上的最後指示。
幸村笑眯眯的望着他,聲音也是軟綿綿的:“對於你,我是沒有什麼指導了,只是有一點提醒,要速戰速決,我還要趕去看景景的比賽呢,如果耽誤時間的話,回頭我就跟他說是你害的。”
真田登時一窒,或許再沒有第二位監督,能對即將上場的隊員說出這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