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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當年的事情很複雜,據說二公子和初十心生誤會,又誤殺了她最好的朋友,導致初十最後心灰意冷,引火自焚而死,所以二公子纔會終年沉浸在悔恨當中……”
“對,我也聽說那姑娘是自殺而亡,原來是真的呀。”
這兩句話不是小女孩喚叔叔的人說的,而是旁的人。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落下,插話道:“可是二公子也很可憐啊,如今他也快死了,遍尋天下名醫都治不好,說不定他根本不想治,若是死了就可以和他喜歡的姑娘永遠相伴了……”
事隔多年,初十這個名字再次被人提及,卻無人知道,那個本該葬身火海的女子,正與他們同堂而坐。
隨着衆人的敘說,初十的目光更加的迷離,也陷入了那些久遠到陌生,卻熟悉的如同刻進骨子裡的回憶當中……
久久,無法自拔。
“聽聞今日又有人不信邪的去翼王府應徵。”
“什麼天下名醫,卻連二公子的面都沒見着,就被轟了出來。”
“哎,聖上和翼王府許下重金籌謝,自然會給很多人趨之若鶩,只是被趕出來而已,如果能有幸見上二公子一面,又能勸說他配合治療,那可就走大運了。”
初十眸色平靜,可心底卻涌進一陣涼意。
他的毒終於還是隱瞞不住了,而他也不想再治療了。
這就是答案。
五年前,她就知道他對此事的看法。
聽天由命,雖然知道是何人所下的毒,卻爲了保翼王府安寧,而不聞不問。
說好聽點是顧全大局,說難聽點就是等死。
爲了讓他多活幾年,她將命賣給了明暮,得到的卻是他的誤會,纔會引發後面的事情。
如今,終是到了盡頭,他依舊如此。
當真就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嗎?
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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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離去,不多時便輕車熟路的到了翼王府大門前。
果然有很多人在此排隊,等着進府。
這個曾經高大尊貴的府邸,如今卻成了人人可進的菜市場。
初十還是很欣慰的,畢竟就算他快死了,翼王依舊對他很重視。
不會因爲他不是世子,便輕賤了他的命。
隨着人羣向前,不多時便來到了近前。
那裡坐着一個女子,年約二十歲左右,青春靚麗,可偶爾擡頭時眸中的凌厲告訴旁人,她不是一個弱女子。
初十前面還排着幾個人,小聲議論着。
“這翼王府怎麼派個女子在這裡面試我等。”
“噓,你小聲些,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是凌華院二公子身邊的一等侍女,據說連二公子身邊那兩位都敬她幾分。”
“不過是個下人,這二公子也太寵她了吧?哪有主子讓着下人的。”
“你懂什麼,這女子據說和二公子那位正妻關係很好。”
說這話時,她們的聲音極小。
“哎,這二公子也是個長情之人,想當年他也才十幾歲,看來也是愛慘了那個姑娘。”
“誰說不是呢,這麼多年連兩個淑人,甚至是小公子都不曾多看一眼,如今又命不久矣,也是可憐可悲啊……”
“行了行了,別說了,快到咱們了。”
春蘊姐!
初十喃喃了一句,望着坐於桌前的女子,五年不見,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諾諾行事的少女,終是成了管事之人。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春蘊頭也未擡的問道,雖然王爺做此打算,可她並不抱希望。
如今只有初十死而復生,否則爺又怎會興起生的希望。
可,那是不可能的。
初十雙手持在身前,道:“民婦初十,家住城北。”
春蘊猛得擡起頭,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你,你叫初十?”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卻找不出絲毫往日的模樣。
“你可知這名字在翼王府是個忌諱。”春蘊有些不高興,不過也知道初十這個名字很普通。
“民婦不知。”
更何況這女子自稱民婦,是成了婚之人,自然不是她所期盼的那個人。
“好了好了,你會什麼?”春蘊失去了耐心,只按照規矩詢問。
“祖上曾是大夫,有一套推拿之術還算有用。”
就這樣,初十被一個小丫環領着進了王府,前院變了許多,依稀還有些往日的模樣。
夏日涼涼,望心亭中,雲裳有些氣惱的看着眼前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將她咬死。
這是如今的世子妃,也就是世子凌千燁的正妃,元德帝的六公主琳琅。
“世子妃若喜歡在此處,雲裳便告退了。”
雲裳郡主不似月華那般無爭的性子,她是個極愛權勢的女子,當年最想嫁的是凌千燁,若不是初十錯點,凌非執意,如今的世子妃便是她的。
又如何輪得到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
當年,她眼見事情再無轉機,便打算報仇,等到了翼王府定要叫那初十生不如死。
可沒想到,成婚當日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而且又憑空冒出來一個月華公主。
最最可氣的是,明明她還可以當幾天世子妃的,可凌非卻給了她一個側妃的名分。
她堂堂睿王府的郡主,竟然只爲側妃,如今更是成了淑人,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好在,那集萬千榮寵爲一人的月華公主,也與她相當。
更何況,那個佔着正妻之位的初十也已葬身火海。
她便沒了那麼多計較。
只是沒想到,自娶了她們之後,凌非便將她們置於身後,連見他一面都是極難,更何況其他。
早就成了衆人的笑柄,如今還要被這個從小便與她不睦的六公主欺壓,真是氣死她了。
“妹妹既然來了,哪有走的道理,那樣豈不是讓人說我這個做嫂嫂的故意給你難堪嗎?”
六公主輕拭着自己的指甲,凌厲的眸光掃了她一眼。
一時間雲裳走也不是,不走更覺得難堪,心中怨氣難消。
不遠處,一個丫環領着幾個人向這邊走來,雲裳藉機起身道:“世子妃多慮了,雲裳還有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六公主自然知道這些人是做什麼的,她輕笑了一聲,“二公子的病,唉,倒是可憐你和九妹了!”
雲裳怎會聽不出她話語裡的興災樂禍,當年因爲和凌千燁交好,可沒少與她爭執。
只是如今,身份互轉,她明裡比自己份位高,又是個世子妃,與她多言自討不到什麼好去。
“多謝世子妃惦念了,雲裳告退。”
說罷也不行禮就這樣轉身離開。
離得近了,初十自然聽得到她們的言語,想着那年那日,雲裳與凌千燁便是站在那亭上,而她與凌非站在這裡。
同樣的地方,雲裳都不曾佔到便宜,也許這就是命吧。
這個清高的不可一世的女子,也敗給了命運。
她不同情她,因爲她們之間算是情敵,當年之事她也沒少出力。
對於她們這些人,雲裳自然是一個眼神也不想給的,藉故脫身後便離開了。
他們一路被帶到了凌華院,卻被告之爺依舊不見。
讓他們先做休息。
事隔五年,凌華院的一草一木都不曾改變,他們被安頓了下來,是夜,初十循着記憶中的方向,來到了竹林外。
清幽的月光灑下,青石、小徑,一切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初識、初戀、初初再見!
“凌非……”
不自覺的她就喚出了這個早已刻入骨髓的名字。
她的步伐輕盈向前邁步,那些與他相處的日子似乎近在咫尺。
初遇時他的清冷與邪魅,仿若兩個人。
白天與黑夜是兩個極端,而他就是這樣的人,晚上的他如詩如雲,純淨無暇。
白日裡的他,性格怪異不與人言,從不在人前露面,更不關心任何事。
後來的他,漸漸的走到人前,學着與人相交。
雖然話依舊不多,可臉上終是有了笑意。
笑起來的他,純淨的讓她不敢驚動,而清冷的他,卻更讓人心疼。
明明知道仇人是誰,卻爲了自己的父王,爲了這個一心要致他於死地的翼王府,從不起報仇之意。
他所維繫的、守護的,沒有人懂。
他所做的一切,不需要別人理解,也不想旁人知曉。
凌非…… 凌非……
竹林的小徑,每一步都有他們之間的故事,或嗔或怒,或喜或憂,每一種情緒都曾有所感受。
柔柔的風吹過,腳下似被什麼絆了一下,初十忙抓住旁邊的竹子穩住身形。
待她起身時,忽然瞥見那塊大石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晃了她的眼。
‘你曾說命很珍貴,怎捨得因我而死。’
只有這麼一句話,刻在光禿禿的石頭上。
讓她回憶起那日的事情,那時的她還不知道凌非的身份,以爲他是一個來偷東西的賊,便好心讓他留在這裡養傷。
那個夜晚也如此刻這樣,月色清疏,她聽到咳嗽聲走得太急崴了腳,弄出動靜被他聽到,她以爲是世子爺便連聲求饒,經他提醒才知道是衣裳被樹枝掛住了。
還鬧了個不好意思,後來發現他受傷便在這裡給他包紮了一下,隨口問了他的名字,又覺不妥。
那時他說,你很怕死?
她說,我的命很珍貴,只有一條。
如今卻在此地看到這麼一句,想着他刻下這句話時的殤,初十就覺得心口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