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凝出現在武場時,孟路正以一人之力對付五個精壯的男子,場邊圍滿了喝彩的侍衛。桑寧遠坐在樹蔭下,緊挨他坐着的是小鳥依人的孟鶴,不知孟鶴跟他說了什麼,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舒悅凝走到他跟前,喚了一聲世子爺。
桑寧遠循聲看向她,眼神很奇怪,懷疑、審視,憤怒抑或其他,她找不到確切的詞來形容,但可以肯定他在不高興,而那個惹他不高興的人就是她。
她討好的笑,發現他的茶杯快空了,她忙不迭的端起茶壺將杯子斟到七分滿。
不想,一邊的孟鶴忽然低呼出聲:“呀,舒姐姐,你不知道桑大哥喝茶從來都是用煮的嗎?這茶壺裡的茶水太粗,他用不慣的!而且,像你這樣將熱茶兌冷茶的喝法,只有布衣百姓才喜歡!”
舒悅凝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而桑寧遠的反應果然如她所料那般,雖沒有責備,卻流露出了淡淡的失望。
小鳥依人的孟鶴趁着桑寧遠沒有注意時,悄悄給了舒悅凝一個挑釁的——呃,白眼。然後,繼續說道:“桑大哥的吃穿用度一向很講究,王府上下都知道他的習慣,舒姐姐如果平時有心,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當然,若舒姐姐沒有心,那就另當別論了!”
聞言,舒悅凝立刻開啓風中凌亂模式,用腳趾頭都能想出桑寧遠此刻的內心獨白:舒悅凝這個女人,吃爺的、用爺的,昨晚還睡了爺,卻連爺喜歡喝什麼茶都不知道,簡直不把爺放在眼裡!
茲事體大,一個應對不好,全盤輸盡!舒悅凝思量一番,正欲張嘴解釋,桑寧遠開了口:“無妨,我正熱得慌,這樣兌茶最解渴!”
瞬間,孟鶴的臉黑了,舒悅凝威武了。別管孟鶴怎麼賣力演出,身爲男主的桑寧遠不願意看到舒悅凝難堪,就憑這個,孟鶴就贏不了!
威武的她橫眉冷對孟鶴三秒,而後像是搖着尾巴的小狗般蹲在桑寧遠身邊,輕聲道:“寧遠,你真好!”
桑寧遠的嘴角輕輕上翹,拍拍她的腦袋,儼然將她當成了寵物。
舒
悅凝得寸進尺的指了指他身下的椅子:“我想坐,能不能挪一點位置給我?”
聽到她話的孟鶴蹙起了眉毛:“舒姐姐,這裡不是煙花巷柳,不能不講禮數,再說桑大哥的身份容不得他……”
不等孟鶴說完,桑寧遠已經向旁邊挪了挪身體,硬是在不算寬大的椅面上留出了一塊空位給舒悅凝。
舒悅凝毫不猶豫的坐下,在衆目睽睽之下,與桑寧遠擠一把椅子。
顯然,孟鶴並不算了解桑寧遠,真正的桑寧遠是驕傲的,驕傲到他根本不去在意旁人的看法,不去迎合所謂的禮數!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何況與舒悅凝共坐一椅這樣的小事情!
孟鶴氣悶了,舒悅凝舒心了,桑寧遠終於將注意力轉到場上的武者身上。
趁他看得高興,舒悅凝試探道:“方纔,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嗯!”桑寧遠輕輕一聲,算是承認。
“我做了什麼惹你不快的事情嗎?”
“你自己想!”
簡簡單單一句話,企圖將舒悅凝發打掉。
舒悅凝癟了癟嘴:“自己想就自己想,當我是傻子呀?一定是孟鶴跟你說了什麼!”
桑寧遠掃她一眼,重新看向場上,抿脣不語。
“她跟你說了什麼?”
“……”
看桑寧遠的樣子,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她不再問,換上了憂鬱的神奇,頗爲委屈的說:“我知道你很信任她,可是你須知道,我選擇和你在一起,除了你,便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如果以後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請你無論如何將事情問清楚!我怕,哪一天你輕信了他人,拋棄了我,我還不知道原因!”
她這話說得可憐,桑寧遠立刻被震撼了,下意識抓住她的手,鄭重道:“我不會拋棄你的!”
“我相信你此刻是真誠的,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今天只是一人說我的不是,你輕易就信了,需知三人成虎,若他日不止一人說我的是非,你又如何堅守現下的承諾呢?”
桑寧遠啞口無言。
她小心翼翼的看他:“那麼現在,能告訴我剛纔爲何生我的氣了嗎?”
“孟鶴說,她在你面前提起了雲郡主,你絲毫不生氣,還笑呵呵的吃了兩碗飯。足見,你心中沒有我!”
舒悅凝臉上頓時三根黑線!孟鶴這挑撥離間的手段看似很幼稚,其實很高明,她算準了桑寧遠這樣的人不屑於向女人追問心意,所以他聽了這話後,會生氣,會疏遠她,可就是不會問清楚。於是,這矛盾只能越來越深。
多少虐戀情深的戲碼都是因此促成,多少癡男怨女因此各奔東西。可惜,孟鶴今天遇到的對手是她舒悅凝,明知有矛盾,她怎麼會放任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呢?縱使驕傲如桑寧遠,不是也被她哄得做了一次傳聲筒,將實話說了出來嗎?
舒悅凝得意的笑了笑,甜甜的說道:“那孟姑娘肯定沒有告訴你,我是怎麼回答她的!”
關於這一點,桑寧遠是相當好奇的:“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與其七想八想,不如把握現在的機會給你生個一男半女,這樣不管是誰,都不能將我從你身邊踢開了!”
聞言,桑寧遠的耳根紅了,臉頰也熱了,黑亮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低喝道:“一個姑娘家,說這樣的話也不害羞!”
話雖這麼說,可他眼裡的笑意是滿當當的,滿得好似隨時可能溢出來。
成功調/戲了世子爺的舒悅凝誠懇的點了點頭,表示受教。
哐噹一聲,孟鶴的杯子摔落在地,隨着衆人的視線投向她,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舒悅凝十分善解人意,深知對方將方纔她與桑寧遠的話都聽了去,當即笑說:“其實,不怪孟姑娘沒有把話說全,我那番話,一個大姑娘家怎麼好意思一五一十的複述呢!只有我這樣的厚臉皮,才能說出口!”
桑寧遠點點頭,沒有追問與責備,淡淡的看向場上已經停下來的衆人:“孟路,我已經命人開了幾瓶好酒,叫兄弟們一起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