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吳王看向榮華,面上的表情依舊堅定,說道:“我會保護好她的。”
榮華也依舊堅持自己的立場,說道:“我信不過你。”
吳王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他不會妥協,她也不會讓步,默了片刻之後,就倏地轉身往外走了。當然不是要離開。她不把人還給他,他就自己去找。
榮華在後面冷眼看着,也沒有去攔,只是冷聲說了一句道:“吳王哥哥,雖然我叫你一聲哥哥,但是我這公主府也不是你能隨便撒野的。你信不信我立馬進宮找皇帝哥哥要聖旨,解了你跟姨母的婚約?襤”
吳王豁然停住腳步,猛然轉頭看向她,目光陰狠。
“你敢。”他幾乎咬着牙根說道。
榮華看着他,挑釁的輕挑了一下眉,說道:“你可以試試,我到底敢不敢。”
吳王微微眯起了眼,從其中迸出的光芒愈發陰寒鱟。
榮華無所畏懼,正色與他對視。
片刻之後,吳王轉了眼,轉了身,走了,只最後拋下一句:“咱們走着瞧。”這回,他是真走了,不過,他會很快回來帶他的女人離開的,很快。
榮華聽到吳王最後留下的警告,非常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走着瞧就走着瞧,難道她還會怕他嘛。
趕走了吳王,榮華就去看了許成姝,就在距離她的正院不遠的一座鄰水的小樓裡,不放心別的人照顧,她還特意叫了秋嬤嬤過來貼身照看。
走進碧波樓,看了一眼依舊木愣愣坐在那裡,沒有一點動作,沒有一點表情的許成姝,榮華就看向秋嬤嬤,問道:“嬤嬤,姨母她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秋嬤嬤無奈的嘆了一聲,說道,“以前多機靈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造孽哦。”
有了之前琥珀的事情,榮華不信許成姝真的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她走過去,在許成姝跟前蹲下了身,握着她的手,仰頭看着她,輕聲喚道:“姨母,我是榮華啊,你聽得到我嗎?聽到了,你就握握我的手。”
許成姝聽到了,只是腦子反應不來,動不了手,她就咕嚕轉了一下眼珠子。
榮華看到了頓時一臉驚喜叫了起來:“嬤嬤,嬤嬤,姨母的眼睛動了,真的動了,她知道的,她會反應的。”
“是,是,是,沒錯。”秋嬤嬤也看到了,一臉驚訝,連聲叫着說道,“快,趕緊把姚太醫找來給她看看,說不定能治好了。”
榮華這時才恍然想起來,連連點頭,叫了銀過來,立馬再去把剛走的姚太醫找了回來。
姚太醫都還沒回到自己府上呢,就又被半途叫了回來,仔細給許成姝把過脈,他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着榮華說道:“或許現在有可能治好了。”
“那就趕緊治吧。”榮華都迫不及待了,連忙說道。
姚太醫當即就給許成姝在頭上施了針,然後留下了一副化瘀血的方子,說道:“暫時就先吃這副方子,先吃個十天,十天後我再來看看情況,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治。畢竟是陳年舊疾了,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治好了,得慢慢來,你也別太着急了。”
榮華點頭,說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姚伯伯。”只要有希望就好,她不着急,畢竟都這麼多年了。
許成姝終於有機會治好了。這或許是榮華這麼些天來得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只是琥珀、李老、天衣的各樁事情攪和在一起,依舊讓她情緒低落,晚上久久睡不好覺,不過幾天工夫,就瘦了一圈。
暮朝看不過眼,又找了姚太醫來給她把了脈。姚太醫給她開了安神的方子。榮華晚上這纔開始不再失眠,只是依舊睡得不太好,總會不停做各種夢,讓她有種既不安全的感覺,怎麼都睡不踏實。又過了幾天,她才睡得漸漸好起來。她不知道,每天晚上,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嚴九都會偷偷摸摸跑來陪她睡覺,看她睡得不踏實,就時時在她耳邊說着安撫的話。榮華只覺睡得越來越好,只當是姚太醫的安神湯起作用了,根本不知道還有那個男人什麼事兒。
再說那天吳王急匆匆跑到公主府跟榮華要人卻無功而返,一回到王府,他就氣沖沖的對珊瑚發了話,說道:“馬上動手,越快越好。”
珊瑚看到他去接人卻一個人回來,心中暗喜,面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問道:“怎麼沒把人接回來?”
吳王陰沉着臉不說話。
珊瑚明白了,心中更加歡喜,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來,認真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天衣位於各地的用於訓練新人的修羅營被挑了好幾處,除了少數幾個新人和教官逃了出來,其他的幾乎全軍覆沒。
雖然天衣中的人分散各地,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還是很快在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特別是在各地的主事和各部的部主中,長老們也全部都驚動了。
不知道是誰起得頭,一日深夜,長老們齊聚在位於建業近郊的一個廢棄的義莊裡商量解決辦法。
“藏得那樣隱蔽的修羅營竟然一連被挑了那麼多,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紅鬍子的老脾氣最大,義憤填膺的說道。
其他長老都沒吭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話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裝聾作啞,別人還以爲他們天衣好欺負呢。事關天衣的面子問題,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可有查到是誰動的手了嗎?”行事向來慢條斯理的陳老沉吟片刻,一句話問到點子上了。
“查什麼查?這事還用查嗎?能這樣快的查到我們天衣在各地的修羅營的位置,能有這樣的實力連鍋端的,除了天羅的人,還能有誰?”老扯着嗓門嚷嚷道。
周老向來跟老不大對付,聽着他的大嗓門就有些火了,狠狠瞪了一眼過去,說道:“知道你嗓門大,能不能小點聲?我們是來密會的,不是來開大會的。”
老最不樂意被周老說,立刻牛眼一瞪,就鬧起來,說道:“我就是喜歡大聲說話怎麼啦?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連個鬼影都看不到,怕個鳥啊,我可不是你,膽子比豆丁還小。”
竟然被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說了,周老也不樂意了,也扯起了嗓子,叫道:“這是膽子的問題嗎?我們在這裡商量重要事情,你這樣一直嚷嚷,讓人聽到了怎麼辦?你有沒有腦子?”
“你說誰沒腦子?”老怒了,說着就要捋袖子,“敢不敢來打一架?”
周老也火了,也跟着捋袖子:“打就打,誰怕誰啊。”
可是,最後誰都沒有打成,被陳老一人一個巴掌拍回椅子上坐着了。
“都給人安靜一點。”陳老一人瞪了他們一眼,沉着臉訓斥說道,“今天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解決,都吵什麼吵?”
老、周老頓時都老實了,不老實不行,在這裡,除了看資歷,還得看拳頭的。
壓服了兩個老小孩,陳老就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吭聲的六老,問道:“修羅營的事情,有聽到什麼消息嗎?”
六老搖頭,說道:“你也知道,我手頭的事情早就已經全部都交給阿瞻了,就算有消息,消息也沒他那邊快。”他是六瞻的爺爺,曾經負責隱部的消息打探和傳遞。
陳老聽了皺了下眉,說道:“那這樣看來,還是得跟小姐那邊聯繫一下才行。”說着,他就擡頭看向另外一位一直沒有說話的,李老,問道:“李老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建業這邊嗎?小姐那邊可有什麼命令傳過來。”
昏黃的燈光下,李老的臉色有些發白,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說道:“沒有聽說。”
陳老就想了想,說道:“那這事還是得要跟小姐那邊商量一下,纔好決定該怎麼解決。”
六老聽了立刻同意的點點頭,老和周老都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點了點頭,李老卻是一直沒有表態。
陳老見了,眸光立時一沉,問道:“怎麼,你有不同的意見嗎?”
李老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道:“小姐年紀還小,又一直被皇帝寵着,怕是很多事情都不懂。”
在場的幾位長老立刻都變了臉色,看向他的目光也都變了。
陳老冷眼看着他,臉色尤其難看,沉聲說道:“你可知道,你說這話,會有什麼後果嗎?”
李老正色看着他,沉沉點頭,說道:“我也是一心爲了天衣,小姐年紀太小,實在還不堪當此重任。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天衣怕是會萬劫不復的。”
義莊裡一片靜默,氣氛壓抑的嚇人。
“那照你的意思……”良久,陳老冷聲問道。
李老最後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照着他外孫女的意思,將話說了出來,道:“換人。”兩個字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就是在這寂靜的夜中聽着好像都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在場的幾位長老都聽清楚了,看着李老的目光一色幽沉幽沉的。
“換人?”陳老幽幽的笑了一聲,說道,“你倒是還真敢說啊。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天衣的主人從來只有一個血脈。現在,除了小姐和小公子,已經別無他人,小公子跟小姐是雙生子,你嫌小姐年紀小,難道就不嫌小公子年紀小了?還是,你有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可是,你覺得你能嗎?你配嗎?”
李老一點兒不含糊,立刻搖頭,說道:“我不能,我也不配,但是有一個人能。”
幾位長老齊齊皺眉。
“你沒聽我剛纔說嗎?天衣的主人只能那個血脈的……”陳老帶着絲不耐冷聲說道。
“我知道。”不等他話音落下,李老就緊接着說道,“其實公子當年除了送去許家的小姐,還有血脈流落在外面。”
幾位長老一聽面上立刻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來。周老和老都沒想起來,但是陳老和六老很快想到了什麼,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更加震驚的神情。難道是那一位?如果真的是你那一位,他們倒是可以理解,爲什麼李老會這麼
做了,畢竟是他的至親。但是,不管他是爲了什麼,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就已經背叛了小姐了,畢竟,不管小姐是不是合適做天衣的主人,她現在已經是了。
“是誰?”陳老開口問道。雖然已經猜到,但是他還是要確認一下的。
“是我。”不等李老開口,一個女人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隨後一身夜行衣的珊瑚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異香。
陳老和六老將珊瑚上下一商量,很快就確認了她的身份,畢竟那樣相似的容貌是騙不了人的。
這時,周老終於也想起了那樁陳年舊事,看看李老,再看看珊瑚,一臉不敢相信,她竟然還活着。
就老,榆木腦袋,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你是誰?”他粗着嗓子問。
珊瑚笑着說道:“我叫李珊瑚,我娘叫李秋葉。”
老猛然瞪圓了牛眼,轉頭看向李老,一臉難以置信。
“照諸位長老話裡的意思,只要是那個人的血脈,就有繼承天衣的權力,我也是,所以我也有那個權力,而且,我還是姒榮華的長輩,按理該有優先權,你們說是不是?”珊瑚看着在座的幾位長老,笑着繼續說道。
在座的幾位長老頓時都沉默了下來。否認她,似乎不太妥,承認她,更不妥當。一看就來者不善,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貿貿然把天衣交給她,太危險,不妥當。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聲音懶洋洋的插了進來:“就你?一個賤人生的賤種,也配?”
珊瑚臉上的笑容豁然凝住。她猛然轉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怒聲喝道:“誰在那裡?胡說什麼?給我滾出來。”
“你當你是誰啊,讓我滾出來,我就要滾出來?我偏要走出來。”隨着聲音再度響起,姚太醫揹着手從夜色中緩步走了出來,榮華跟在姚太醫身旁也走了出來,緊跟在她身後的是代號爲阿隱和阿金的六瞻和金娘。
榮華已經從姚太醫那裡聽說了關於珊瑚的事情,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太把她放在眼裡,更沒有放在心上。
一走出來,她就冷眼看着珊瑚,沉聲說道:“優先權?就憑你也配?別說你娘在我外公跟前沒有一點身份,就算有,也不過是個妾而已,你一個私生的庶出孽種,也敢跑到我這個正經的嫡出面前來說優先權?你也配?”
珊瑚瞪着她,又羞又怒,面紅耳赤,卻無言反駁,因爲她沒有一個字說錯了。
看到榮華來了,幾位長老臉上也都不約而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很快站起身來,拱手向她行禮:“見過小姐。”
榮華躬身還禮:“幾位長老不必客氣,請起。”
“謝小姐。”幾位長老齊聲應道。
李老自始至終沒有吭聲,也沒有動彈,就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他也動彈不了了,心理作用。雖然在做下決定的時候,他就有些心理準備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他終究還是無法心安理得的面對。曾經,他是除了陳老外,最得公子信任的人,卻沒想到,會在臨老的時候,晚節不保。
“你們幾個老傢伙,密會竟然也不知道叫我,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我不是你們中的一員嗎?”姚太醫不滿的唸叨着,走到幾位長老圍坐着的桌子旁邊,自己扯了張椅子坐下。
幾位長老默不作聲的轉頭看了李老一眼。這次是密會是李老一手組織的,人也是他叫的,他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漏了姚太醫,之前還問的,他說姚老嫌煩不肯來,這也確實是這老貨做得出來的事情,他們也就沒有懷疑,現在看來,倒是他故意的。
一看他們幾個的表情,姚太醫就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目光森森的直逼李老,看得李老如芒在背。
榮華也看向了李老,目不轉睛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迎面走了過去。
李老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虛,低下頭,不敢對上她的視線。
榮華走到距離李老三步開外的地方,看了他片刻,說了兩句話:“是你殺了琥珀姑姑?聽說您曾經是外公最信任的人……”話音中帶着沉沉的痛心和遺憾。
李老聽着心裡頭一哆嗦,“撲通”就向她跪倒了,沉痛的說道:“老奴有罪,請小姐處罰。”
珊瑚看着眼前這一幕頓時恨得牙根癢癢。這個沒用的老東西。
知道大勢已去,她卻不甘心就這麼鎩羽而歸了。她本來就是靠近李老站着的,榮華走了過來,靠得她也很近,差不多就是一條胳膊的距離。
她微眯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然提勁,就一掌狠狠向榮華拍了過去,用足了十成的功力,沒有留一絲餘地,以榮華的三腳貓功夫根本躲不開,也擋不住了。她的意思,最好一掌拍死了她,再把姒暮朝做了,她就是天衣唯一的繼承人了,到時候,看這幫老傢伙還敢拿狗眼看她。
珊瑚打算的是挺好,可惜還是沒成。六瞻和金娘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護在榮華身邊,一
直跟榮華保持着不超過三步的距離。一看到珊瑚有動作,他們就立刻一起出手了。結果,珊瑚非但自己沒有佔到便宜,還反過來被打傷了。還好,她帶來的人也不少,雖然遇到榮華帶來的人,惡鬥了一番,但還剩有餘力,將她救走了。
想到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纔得來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沒了,珊瑚不甘心極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朝他們叫囂,說道:“你們都別得意,很快,你們就都會死的,我身上帶的異香有毒,只要聞到了,一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必定腸穿肚爛而死,哈哈哈哈。”她這話當然是騙人的,她身上帶的異香確實有毒,但並不會致死,至少就聞一兩下絕對不會出人命,她本來是帶來嚇這幫老東西,讓他們乖乖聽話的,卻沒想到事情沒成,但還是能把這毒的事情拿出來嚇嚇他們,賺到一點是一點。
幾位長老一聽立刻驚得臉色都變了,這裡,他們聞到的時間可最長,於是爭相運功一試,果然有些不對,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姚太醫抽了一下鼻子,聞了一下殘留在空氣中的異香的味道,不屑的嗤了一聲,說道:“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竟然敢跑到我跟前來班門弄斧。別說就這點小小的毒藥,就算你拿鶴頂紅來,也一樣難不倒我。”說着,他就揚手灑出一把白色粉末。白色的粉末隨着呼吸鑽到了在場幾個人的鼻中,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幾位長老再一運功,立刻感覺通體舒暢了,忙笑着向姚太醫致謝。
珊瑚遠遠看到,當即氣暈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對李老的處置,榮華也沒有要他以命填命,既然還是天衣中人,自然得要按照天衣的規矩來。她讓陳老把李老帶回去,就照刑堂的規矩處罰。這樣嚴重的罪行,按照刑堂的規矩,處罰的力度絕對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老曾經掌管刑堂,對此知之甚深,卻也沒有任何異議。是他做錯了事情,這些都是他該受的。他只求了榮華一件事情:“她是老奴唯一的孫女,還請小姐留她一條性命。”
榮華深深看了他一眼,答應了:“好。”有的時候,活着並不見得就是好的,死纔是解脫。珊瑚欠的命可不是一條兩條,除卻當年對她孃的背叛不說,昌平也在等着的,她答應過昌平,絕對不會食言的。
看到手下帶着重傷的珊瑚回來,吳王就知道他們這次又失敗了,臉色頓時變的非常難看,厲聲問道:“怎麼回事?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怎麼還弄成了這樣?”
珊瑚就有氣無力的將當時的情況說了:“……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也會過去,看樣子,在亂葬崗發現了琥珀以後,他們就應該已經盯上我們了……”她嘴上雖然沒說,但是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的指向了許成姝。如果不是她,他們又怎麼會弄成這樣?
吳王的臉色更加難看,卻也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冷冷說了一句:“你傷的不輕,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會讓大夫過去給你看看的。”說完就要走。
珊瑚忙一把拉住他,吃力的說道:“王爺,必須要……殺了他們……”說完就又再次允了過去。
現在除了殺了他們還有別的法子解決問題嗎?沒有了。吳王眸中寒光閃爍,已很快有了主意。
……
不知道吳王那邊接下來又會有什麼招數,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榮華都不敢掉以輕心,不止她的公主府,就是隔壁的錦王府,上到主子,下到粗使的丫鬟婆子,全部都加強了戒備。心裡頭的那個弦始終繃得緊緊的,剛開始的時候還好,時間長了,就免不了讓人伸出疲憊的感覺。
一天又一天過去,吳王那邊始終沒有什麼動靜,嚴九看不下去了,拉了榮華要一起出去走走:“我來公主府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出去過呢,你這些天也幾乎都沒有出過門,一直待在府裡不悶嗎?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
榮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出門?你不會是想逃跑嗎?”
“哪能啊。”嚴九笑着衝他拋了個媚眼,說道,“我的公主小媳婦還沒有追到手呢,現在跑不是太虧了嗎?”更別說現在每天晚上還有溫香軟玉在抱,他可捨不得跑。
榮華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了他這句話,說道:“不去,沒心情。”
嚴九卻纏上了她,說道:“去吧,去吧,收了一個像我這麼漂亮的男寵,不拿出去炫耀炫耀,你不覺得可惜嗎?”
榮華看着他,無語極了,說道:“你就不能謙虛一點嗎?”
嚴九臉皮厚,一點不以爲然,說道:“本來就是,有什麼好謙虛的。”
“……”榮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去吧,嗯?出去走走散散心,你好這樣悶在府裡可不好。”嚴九繼續勸道,“這麼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真的可惜了。你如果不想走,我們可以坐畫舫去遊湖,吹吹風……”
榮華看了一眼外頭燦爛的陽光,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了,終於還是點了頭,說道:“那……好吧,就坐畫舫去湖裡吹吹風。”
嚴九一聽立刻高興的展顏笑開了。
榮華看着他絕美的容顏,心都不自覺漏跳了一拍,真是妖孽啊。
“我帶姨母去,你就別去了。”她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嚴九臉上的笑容立刻一僵,不解問道:“爲什麼?”
榮華看着他漂亮的臉,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說道:“就你頂着這張臉,帶出去給我招禍啊?”上回柔嘉不過來了一趟就迷上了,真要帶他出去,那她不是自找麻煩嘛。
嚴九不悅的皺了眉,忽然又想到什麼,笑起來,說道:“你不是給我做了很多面具嘛,我帶面具出去,不就沒人看得到了。”
這倒是。榮華心想着,就猶豫了。
嚴九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鬆動了,立刻又纏了上去,帶着撒嬌的口吻說道:“帶我也一塊兒去吧,好不好,嗯?公主小媳婦?”
榮華立時感覺心跳加快了起來,哪還撐得住,“嗯”的一聲就點頭應了。
嚴九立刻笑眯眯起來,說道:“公主小媳婦真好。”
都晃眼了。榮華忙別開了眼,一邊進內室換衣服,一邊還在奇怪:最近她這是怎麼啦?不是應該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遠遠的嗎?怎麼讓他越靠越近了?而且起初的那些牴觸感也漸漸消失了。另外,最近這個男人怎麼越來越纏人?
她還不知道,每天晚上,他偷偷跑來抱着她陪她睡覺的時候,還不停在她耳邊說過他的不少好話。在這種心理暗示的影響下,她不自覺就變了態度了。當然,本來,這個男人的魅力就無法阻擋,特別還是在他有心誘惑她的情況下,換了別人早就彌足深陷了,也就她現在還算理智。
銀先一步去了莫愁湖安排畫舫。
榮華帶着嚴九和許成姝一到就立刻上了船往湖心去了。她不知道,就在這天,大長公主也正好突然來了興致,帶着她的新駙馬衛六來莫愁湖遊湖,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站在船頭,偶然拿下面具來擦汗的嚴九,一下子就迷住了……
……
難得出一趟門,榮華的興致格外的好,帶着嚴九和許成姝在湖上飄了大半天,直到將近傍晚的時候纔回到公主府。
馬車剛到了公主府門口,幾個人纔剛下車,忽然從一旁衝過來一個人,速度奇快無比,侍衛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衝到了嚴九身旁,單膝跪下叫道:“主公。”
周圍的人看着他們都是一臉詫異,榮華也是,就許成姝除外,她倒是想露個表情出來,可就是露不出來。
主公?什麼主公?他到底是什麼人?驚訝之後,榮華看着嚴九,臉上很快扶起一抹警惕。
嚴九擔心的看了榮華一眼,卻也沒有解釋,沒辦法,現在實在不是時候。
他低頭看向跪在身前的人,神色凝重,問道:“什麼事?”
來的是阿聞,他這樣突然的出現嚴九面前,當然是有緊急狀況的,嚴九是知道,纔沒有時間跟榮華解釋。
“吳王那邊動手了,讓燕玲約了錦王去了雞鳴山。”阿聞說道。
榮華一聽就感覺到了不對,神色大變,轉頭飛快向八兩使了個眼色。
八兩心領神會,飛身去了隔壁錦王府一打聽,錦王當真在一個時辰前跟着燕玲出門去了,說就是去的雞鳴山,而且,還沒帶多少人。
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嚴九也不敢有所保留,立刻扯過一匹侍衛騎得馬,就縱身躍了上去。他要立刻趕去雞鳴山,他知道榮華有多重視她的弟弟,所以,他絕對不能讓暮朝有事。
眼看着嚴九要走,榮華立刻飛快的一把扯住了嚴九騎的那匹馬的馬繮繩。她當然不是怕嚴九跑了。她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她不放心暮朝,她也要去。
“我也要一起去。”她一臉堅定看着嚴九說道。
嚴九不願意,皺着眉,一臉沉重說道:“不行,那裡太危險。”
榮華堅持,說道:“你們都走了,我一個待在府裡,也危險,我也要一起去。”
嚴九見她堅持,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鬆了口,也確實,留在府裡,哪有留在他身邊安全。
“好吧,那就一起去。”他說着,俯身將她抱上了自己的馬。
而就這會兒工夫,周圍的侍衛也知道嚴九此行要去做什麼,不用吩咐就絡繹都上了馬,嚴陣以待。
榮華沒有讓銀跟着一塊兒去,她正色看着銀,吩咐說道:“馬上召集人手,隨時做好準備。”她這裡說的人手當然是指天衣的人。
銀知道情況緊急,也就沒朝着非要跟着一起去,立刻認真點頭應了。
……
嚴九帶着榮華,領着一衆侍衛,快馬加鞭趕到了雞鳴山,循着路上時不時出現的打鬥痕跡,一路找到了雞鳴山上的一處山崖,天已經快黑了,隱隱可以看到,在山崖邊,暮朝護着燕玲,帶着兩個侍衛,正在勉力應付着一衆十餘個黑衣人的圍殺。燕玲已經完全傻了,面對來敵,都不知道要抵抗一下,任由暮朝護着。暮朝,
加上兩個侍衛,一共也就三個人,要對付十多個黑衣人,怎麼可能對付得到?
眼睜睜看着暮朝身上時不時多出來的傷痕,榮華心急如焚,揪着嚴九的衣袖,着急的說道:“救他,救他……”傷痕還是其次,他們都已經被逼到山崖邊了,只差兩步就要掉下去了。
嚴九一臉嚴肅看着前頭的戰況,安慰的摸摸她的頭,說道:“放心,有我在呢。”將榮華交給一起跟來阿聞,他就帶着其他跟來的侍衛們衝了上去。
有了他們做幫手,暮朝他們那邊的壓力立刻大減,很快,原本的劣勢就翻轉了過來。
黑衣人們且戰且退,打不贏,卻也沒輸。
就在雙方勢均力敵的纏鬥的時候,忽然,又從一旁的樹林裡衝出一夥黑衣人,目標卻是直撲上落單的榮華和阿聞的。
誰也沒有想到,螳螂捕蟬,後頭竟然還有黃雀在侯着。
對於依舊是十多個的敵人,阿聞一個人,還要帶着一個不會武功的榮華,當然打不過,一路被逼的漸漸往懸崖那邊靠了過去。
看到榮華身處險境,嚴九急壞了,想要過去幫忙,可是之前還被他打得全無招架之力的那夥人卻突然反撲纏住了他,急得他周身殺意翻騰,手起刀落,眨眼間連殺三個圍住他的人,可是身邊才空,一旁立刻有人過來補位,就是死死纏住了他。
“啊……”夜中忽然響起一聲尖叫,被逼到崖邊的榮華不小心腳下一滑,落下崖去了。
嚴九心中大駭,疾呼一聲:“榮華。”顧不得周圍的敵人,硬生生捱了幾刀,跟着飛身撲下了崖去。
就在這時,銀帶着後來召集到的人手趕了過來,與之前先到的侍衛們一起擊退了先前的兩批黑衣人,還活捉了兩個,可惜兩個都是死士,一被捉到,就立刻咬破了藏在牙齒裡的毒藥囊自盡了。
暮朝站在懸崖邊,看着剛纔榮華和嚴九落下去的地方,面如死灰。
阿聞站在他的身旁,看着崖下,也是臉色灰白,但是他還沒有放棄,他們的主公那樣厲害,哪是會輕易死掉的。
他看向暮朝說道:“請王爺借在下一些人手下崖找人。”
暮朝驀地轉頭看向他,眼睛隱隱有晶瑩在閃爍:“他們不會死的,對不對?”
阿聞重重點頭,說道:“我們主公很厲害,絕對不會死的。”說完,他頓了一下,考慮到暮朝的情緒,又加了一句,“有他在,公主也一定不會有事。”
“沒錯。”暮朝也來了信心,重重點頭,立刻組織人手下崖找人去了。
暮朝和阿聞帶着數十人在崖下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大亮的時候,纔在一個草窠裡找到了找到了嚴九和榮華。
雖然從那麼高的山崖上落下來,但是榮華一點事都沒有,倒是嚴九,渾身上下都是傷,除了在山崖上被刀劍砍的,還有在落下崖的時候在凹凸不平的崖壁上撞的、蹭的,腿也摔斷了一條,甚至還被聞到血腥味尋來的狼咬了一口。
當他們在草窠裡找到嚴九和榮華的時候,嚴九已經昏迷不醒了,榮華渾身是血,當然都是蹭的嚴九的,手裡拿着一根胳膊粗短棍,牢牢的守在嚴九身邊,一聽到聲響,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跳了起來,警惕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是暮朝他們找來了,她兩眼一翻,安心的暈了過去。
榮華睡了整整一天,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醒過來。
一睜開眼,她就倏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轉頭看向一直守在她牀邊的秋嬤嬤,着急的問道:“他呢?”
秋嬤嬤忙安慰她說道:“他沒事,姚太醫已經幫他包紮好了所有的傷口,現在正在後罩房休息呢。”
“我要去看看他。榮華急切的說着,翻身跳下牀,衣服也沒披一件,鞋子也沒穿,就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赤着腳跑去了後罩房。
“等一下,公主,你還沒穿衣服,沒穿鞋呢。”秋嬤嬤叫着,一手拿了一件她的衣服,一手拿了鞋子,急忙追了上去。
當榮華跑到後罩房門口的時候,姚太醫正好從裡面出來,看到她這樣一副裝扮就跑了過來,非常意外,問道:“你怎麼這樣就跑來了?”
榮華蜷了蜷腳趾頭,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看着他,就着急的問道:“他怎麼樣了?”
姚太醫看着她急切的模樣,眼裡浮起了一抹戲謔的笑,說道:“放心,沒死。身上的傷都是小事,就是腿斷了有點嚴重,至少一個月後才能下地,之後還要再細細養兩個月。”
“那他現在……”榮華踮起腳尖,視線越過姚太醫的肩膀往裡看。
姚太醫讓開路,說道:“他現在已經醒了,你要看就進去看吧。”
榮華看到嚴九了,他似乎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也擡頭往外看,與他墨玉般的眼睛對上,她只覺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一股強烈卻又陌生的澎湃感情在她心中四處亂竄。
她忽然有些膽怯了,沒敢進去,後退了兩步後,就轉身走了:“他沒
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姚太醫看着她遠去的身影,完全糊塗了。這丫頭又在鬧什麼?
親眼看到榮華只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嚴九有些小小的落寞。
昨天的事情之後,阿聞就進了公主府貼身在嚴九身邊伺候了,看到他臉上少見的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他有些替自家主公不值,帶着絲抱怨,說道:“太沒良心了吧,主公你不僅救了她,還救了她弟弟,竟然連句謝謝都沒有?”
嚴九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懂什麼?她就是心裡有點彆扭,過兩天就好了。”
見他護着她,阿聞撇撇嘴,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忽然,嚴九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通知阿望,給我找機會廢了姒晟。”他吩咐阿聞說道。
“主公要廢了吳王?爲什麼?”阿聞看着嚴九一臉詫異的問道,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不等嚴九說話,就緊接着說道,“難道這次事情是吳王做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嚴九冷哼一聲說道,“他真當人都是傻子嗎?上次的事情都還沒有跟他算呢,他竟然敢把腦筋動到榮華身上了,活得不耐煩了。”
“那幹嘛不直接殺了?”阿聞不解問道。不是嫌人家活的不耐煩了嗎?
嚴九冷冷看他一眼,說道:“殺了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嘛。”
阿聞明白,認真點頭,說道:“屬下知道了。”
榮華在回正院的路上遇到了追來的秋嬤嬤,披上外袍,穿上鞋子,走到正院門口的時候,她遇到了過來找到的六瞻和金娘。
“已經查到了,小姐。”一見面,六瞻就看着她說道。
“跟我去書房說吧。”榮華點點頭,帶着他們去了書房,畢竟是說正事。
到了書房,一坐下,六瞻就主動說起了調查的結果:“先前的那匹是吳王派的,後來的那批應該蕭家派的。”
榮華瞭解的點點頭,說道:“跟我想的差不多。”畢竟,在這裡,想要她命的,統共就那麼幾個人。
“小姐打算怎麼處置?”六瞻認真看着她,接着問道。
榮華想了想,說道:“把以前蒐集到的那些證據都給我拿出來,不管是吳王,還是奉國公府,這次我要一鍋端掉,還是蕭家在朝堂上的那些人,能捋下來的都給我捋下來,這次我要替皇帝哥哥好好清理清理朝堂。”
“是,小姐。”六瞻認真應道。
接下來的日子,榮華和嚴九都安心的待在公主府裡休養生息,外頭卻掀起了血雨腥風,靠着榮華讓人送上的各項罪證,皇帝在朝堂上開始了大清洗,特別是針對蕭家的,因爲從以前到現在,蕭家一次又一次的對榮華和暮朝下黑手,皇帝蓄積已久的怒火趁着這次機會全部都發泄了出來,對蕭家一點都沒有心慈手軟,將蕭家偌大個家族抄了個底朝天。沒有了蕭家作爲後盾,從太后到皇后到太子,頓時全部都安分了。只有一個人完全遊離在狀態外,大長公主,整日在她的公主府裡逍遙,完全不管外頭的那些事,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可就是這樣,她依舊還是不改色心,心心念念上次在畫舫上見到的美男,就算知道他是榮華府中的人,也一點兒沒有要放棄的打算,反倒更有了硬要將人弄到手,一雪前恥的決定。她偷偷的開始了謀劃。
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嚴九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腿也好的差不多,雖然走路還有點不方便,但已經不妨礙了。
這天,趁着天氣好,他去園裡散步,現在已經沒有人再阻礙他進進出出,阿聞陪在他身旁,正在跟他回覆命令:“阿語廢了吳王的功夫,斷了他兩條腿,現在他已經完全廢了,還被皇帝圈禁在吳王府中,以後應該都沒有機會在鬧事了。”
嚴九聽了滿意的點點頭。
回覆完命令,阿聞又說起另外一樁事:“秦國那邊情況有變,咱們怕是得要趕緊回去了。”
嚴九一聽這事就不由皺了眉頭。現在回去?可是她的公主小媳婦還鴕鳥似的不肯正視她對他的感情呢,不行,不能拖了,看來得下一劑猛藥才行了。他心想着,微微眯起眼,開始算計起來……
就在兩天後,榮華因爲皇帝召見進了一趟宮,直到快傍晚的時候纔回的公主府,一進門就看到阿聞神色焦急的從裡面迎出來,看到她就大叫不好,說道:“公主,不好了,我們主公不見了。”
榮華聽了心裡一突,立刻緊張問道:“不見了?怎麼可能會不見的?他不是一直在公主府裡好好呆着的嗎?”
阿聞就說道:“公主你剛走沒多久,柔嘉公主就來了,要見主公,屬下攔不住,也沒辦法攔,就照柔嘉公主的安排讓他們去了園做。屬下因爲有事,就暫離開了一會兒,可是沒想到,一個時辰後回來就發現人不見了。找遍了整個公主府都沒有找到。他的腿直到現在走路還不大方便呢,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阿聞越說越急,都快哭了。
榮華一聽到“柔嘉”兩個字,臉色立刻一沉,當即
轉身再次進了宮去找柔嘉。
嘉寧殿中,柔嘉正坐立難安。本來,她今天去公主府是打算趁着榮華不在,先下手爲強把嚴九帶回宮來,再跟皇帝求個恩典的,卻沒想到,她是把人迷暈了帶出公主府了,可是還沒等進宮就把人強了,她倒是想要搶回來呢,可無奈搶不過人家。想到等她那位小姑姑知道了她偷偷搶了她的人,過來要人,她卻交不出人的時候,可能會有的怒氣,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就在她心急如焚,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榮華找上門來,臉色黑沉黑沉的,嚇人極了,看到她,直接就問:“人呢?”
柔嘉渾身抖如篩糠,哪敢瞞着,吶吶的就開口說道:“被大姑姑搶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榮華立刻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了。
柔嘉兩腿發軟,歪倒在地上,心裡哇涼。她知道,她跟她小姑姑之間這麼多年的感情算是徹底完了。忽然,她有些後悔了,在這宮裡,難得有個人真真疼愛她,卻被她自己一手摧毀了,可惜,現在就算想要後悔都來不及了。
從宮裡出來,榮華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大長公主府,帶着一大堆侍衛,一邊拆,一邊找,幾乎拆了大半個大長公主府,終於在大長公主府後院的一座小樓裡找到了被大長公主綁在牀上,扒的只剩下一條褻褲的男人,而此時,大長公主正趴在他的身上。
榮華頓時怒不可遏。這可是她的男人,她都還沒有碰呢,竟然就差點讓別的女人先睡了,簡直豈有此理。
她立刻衝了過去,兩拳把大長公主打翻在地,將躺在牀上半裸的男人用被子裹了,讓人擡走了。
一回到公主府,榮華就讓人燒了一大鍋的洗澡水,就在她的房間裡,她將男人推進浴桶了,撩了袖子親自幫他洗:“哪裡被碰了?還有哪裡被碰了?”
“這裡……”男人手指哪兒,她就擦到哪兒。
“這裡……”
“還有這裡……”
好像怕擦不掉似的,榮華拿着毛巾在嚴九身上擦的格外用勁,皮都擦紅了,嚴九卻是一點都不以爲意,只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媳婦吃醋了,真好。
幾乎將他身上都擦了一遍,榮華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了,才鬆了口氣。這下應該趕緊了吧?
嚴九卻又笑着衝她指指自己的嘴巴,說道:“榮華,還有這裡呢?”
榮華立刻一瞪眼,鬼使神差的就把嘴巴湊了上去。他令堂的,竟然都親上了,她都還沒有好好親過呢。當然,最後到底是誰親誰就分不清楚了。然後,“咕咚”,榮華也被扯到了浴桶了。
溼透的衣服一件件扯去,兩人糾纏着,從浴桶裡滾到了牀上。
耳鬢廝磨間,榮華聽到他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問:“榮華,可以嗎?”他已經蓄勢待發。
榮華擡腿勾住他的腰,貼着他的耳廓,低聲說道:“你要再敢有別的女人,我就閹了你。”
嚴九低低的笑了,應道:“好。”隨即挺身……
一夜纏綿,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卻見枕邊已經沒了人,榮華本來挺好的心情瞬間落入谷底。如果他只是不再牀上也就罷了,偏偏不是。在枕邊,他留了一封信給她,說明了他的身份,原來他是秦國的九皇子,因爲有重要事情要立刻趕回秦國去,讓她乖乖等他回來娶她。
狗屁。
榮華當即就氣的把那封信撕了個稀巴爛。吃幹抹淨了就想走?門兒都沒有。
她飛快的翻身下牀穿好衣服,一邊疾步往外走着,一邊大聲命令:“來人,馬上給我備車。”她要立刻去把那個混賬傢伙追回來。
……
吳王府裡空了,除了一個啞巴的老奴,吳王身邊再沒有一個人。每天,他都只做一件事,也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發呆,一呆就是一天,給他吃就吃,給他喝就喝。他已經廢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一天,空氣裡多了一抹平時沒有的香味,而且聞着有些熟悉。
他詫異的轉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輕盈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走到他跟前,溫柔的笑着看着他,俯身輕輕抱住了他。
他愣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虛影,也不由緊緊抱住了她。
“你陪了那樣的我十年,以後的半輩子,我來陪你。”聽到她在他耳邊輕聲說,他發酸的眼角不由滑下淚來。
無所謂了,只要有她在,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而對於她來說,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她的心目中,他永遠只是她最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