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香山路挺安靜的,太陽燥熱,瀝青地面都升騰着熱氣,讓人有點眼花繚亂的感覺,我和慕凌武在車上坐着,開着冷氣,他也沒有問我去幹什麼,只是和我靜靜地抽着眼。
我見到溫彩朝着幻城這邊走過來,就打開車窗,衝她招招手,喊着:“溫彩,這裡!”
她轉眼看向我。隨即笑吟吟地小跑過來,蹭到我面前,甜甜地叫着我老闆。
經過打扮後的她,看起來也挺精緻的,而且竟然沒有幾分風塵氣息,反而看起來頗爲的直爽利落,這讓得我油然對她多出幾分好感,我笑笑之後,讓她上車。
她好奇地瞄了慕凌武幾眼,然後就拉開車門到後排坐上了。
我想着她說的治療那玩意兒方面特別厲害的人,就止不住的很是急切,自從那玩意兒出毛病後,我可以說是爲此焦頭爛額的,如今總算是看到點希望了。
我回頭問溫彩說:“你知道那個醫生住在哪裡嗎?”
“知道!”
她笑着點頭,“就離我們村不遠呢!”
說着,她就讓慕凌武開車帶我們往縣城東站的那個方向走,到東站之後,她又一路指引着我們該怎麼走。一路上我看着沿途的風光,想着些事情,倒也不覺得無聊。而且溫彩也挺能聊的,和我有說有笑。
縣城的高樓,漸漸的消失在視野中。
如此,經過個多小時的縣級公路,然後又到鄉村小道,在足足將近兩個小時之後,我們才總算是接近了溫彩所說的那個村子,她們這個村子算是縣城裡很偏僻的了,我都沒看到幾棟樓房,想來經濟條件也不如我們村。
溫彩笑着對我和慕凌武說:“要不先去我家吃晚飯吧?”
其實,我心裡挺着急的,只想快點去看那個醫生,但是溫彩幫我這麼大的忙,這都到她家附近了,不讓她回家去看看也說不過去,於是也只能強忍着急切地心思,點頭同意。
慕凌武根本就沒說話,只是老老實實地做個司機。
然後,在溫彩興高采烈的神態中,我們到了溫彩的家裡。她家情況不咋好,在這個年代都還沒有起棟樓房,還是那種紅磚房。
房子是那種中間是大堂,兩側有橫出來的側室的樣式,大堂前面還有幾根柱子,這種房子,還是八九十年代比較常見的,現在已經很少了,甚至,她家的前坪都還是泥土的,沒有面上水泥。
我們的車剛剛在溫彩的家門前停穩當,她急匆匆地就下車了,朝着屋子裡喊道:“爸、媽,我回來了。”
很快,屋子裡就走出來四個人。
他們的步伐有些急促,臉上也帶着笑臉,走在前面的是對老夫妻,面色黝黑,都頗爲乾瘦,看起來就是那種常年在地裡勞作的人,雖然顯得老態,但精氣神很足。在他們的身後。跟着的是對年輕男女,那女的還挺着個大肚子,我想,他們應該是溫彩的哥哥嫂嫂吧!
“爸、媽、哥、嫂子!”
溫彩笑嘻嘻地喊着她的家人,然後挽住她媽媽的手臂,又跟她家裡人介紹剛走下車的我。說我是她公司的老闆,介紹的時候,她還衝着我眨眨眼。我知道她什麼意思,她是提醒我別說漏嘴,她不想讓她家裡人知道她是在洗浴城上班的。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心裡也是止不住地嘆息。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不否認有很多女的走入不正當的行業是因爲自甘墮落,但是,同樣也有很多女的,是被逼無奈才走入那條路的,要麼是被人給騙的,要麼就是被生活所迫。
其實說起來,溫彩這樣的還算好,洗浴城雖然也不是什麼乾淨場子,但只要潔身自好,那倒也不會和男人發生什麼,最多隻是有肢體上的接觸而已,不會發生真正的關係。
當然,溫彩有沒有和男的發生過關係,那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在那方面,男女都是有需要的嘛!
我也不會因此而看不起她。
我也喊着叔叔、阿姨,溫彩的家裡人都對我和慕凌武挺熱情的,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了。好像我到他們家裡來能讓他們家裡蓬蓽生輝似的,我給她哥哥派煙的時候,她哥哥臉上的表情都還有些慌亂。
他們連忙把我和慕凌武就給請進去了,溫彩那個大着肚子的嫂嫂親自給我泡茶,倒是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端着茶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慕凌武這時候更像個悶葫蘆,屁話都沒說。
之後,溫彩她爸媽就去廚房裡忙活了。
她哥哥和嫂子問着溫彩在外面過得怎麼樣,溫彩說很好,讓他們別擔心,還說我開的是家廣告公司,工作挺輕鬆,而且每個月有幾千塊錢拿,這讓得他哥哥嫂嫂都很是高興。
後來,在溫彩家裡吃晚飯的時候,我耐不住他們家裡人的熱情,還和她爸喝了兩杯。走的時候,溫彩很有些依依不捨地感覺,我看得出來,她家裡人也同樣是捨不得她,連連囑咐着她要在外面照顧好自己。
我看到,溫彩似乎都有些快要哭的衝動了。
最後。她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兩沓錢給她哥哥,說讓她哥哥好些照顧爸媽。雖然溫彩是在洗浴城上班,但是提成也是沒有多少的,按我的瞭解,她們每個月也就能拿幾千塊而已,這兩萬塊,也不知道要省吃儉用多久。
這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怎麼說也是她的老闆,而且這初次登門,吃人家裡的,喝人家裡的,連個東西都沒有提。於是,我從錢包裡也拿出兩千塊錢來,塞向溫彩的媽媽,我說:“阿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謝謝你們的招待。”
“這怎麼行!”
她媽媽慌忙地就推辭,說:“你能來我們就已經很高興了,怎麼還能拿你的錢呢,以後我們家女娃在外面就拜託您多多照顧了,要是有空,就多多來我們家玩,對了,我去給你們抓只雞去。都是咱自家養的土雞。”
說着,她就往雞籠那邊走。
我看着她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能連忙說不用了。
“要的,要的!”
溫彩的爸爸卻是說道,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們都是農村人,也沒什麼好東西能給你的,只有自家養的雞了,你別嫌棄,土雞吃了對身體好,城裡可是買不到的呢!”
“叔叔,我家裡也是農村的。”
我苦笑着說,我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在裝客氣,也沒打算再推辭了,只得又把那兩千塊錢塞到溫彩她爸的手裡,說道:“這是我們公司給溫彩的獎金,您就收下吧!”
說着。我還故意板着臉,笑道:“要是您不收,那雞我們也就不要了。”
她爸爲難地看向溫彩,溫彩笑嘻嘻地說:“爸,您就收下吧!我們老闆不差錢!”
她爸這才很是不好意思地把錢給捏在手裡,黝黑的面龐上都泛出些紅潤來了。很快,溫彩的媽媽就提着只雞過來了,把雞塞到我的手裡,然後又看到溫彩她爸手裡拿着的錢,不由分說地又搶回來要塞給我,還埋怨着衝着溫彩她爸說:“你這個老頭子,人家小黃難得來我們家玩,你怎麼真拿他的錢。”
“小黃,這錢我們真不能要,你收回去,以後常來玩就行了!”
她說着,把錢又塞到我手裡,我實在是拿她有些沒轍了。這推來推去的,到顯得有些扭捏了,我乾脆拿着錢提着雞就上車了。慕凌武和溫彩也跟着上了車,溫彩的媽媽還站在車旁重複着對我說讓我常來玩。
我哭笑不得地連聲應好。
等到慕凌武發動車子,我就直接把錢又給拋到溫彩她媽的身上,然後慕凌武就發動車子走了。說實話,我也知道這樣不太禮貌,但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知道,要是我塞到她手裡,她肯定是不會要的,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了。
“誒!誒!小黃!你……”
她媽撿起錢。還來追我們的車,要把錢還給我。
我催促着慕凌武開快點,然後,溫彩的家就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裡,她媽終究是沒能夠追上來,這好歹也是讓我鬆了口氣。我感覺這送錢比打架還更要讓人累得慌。
到村口,溫彩就笑嘻嘻地對我說:“謝謝你哦,小黃老闆!”
我知道她是謝謝我幫她圓謊,我摸摸鼻子,說:“沒什麼謝的,等有機會,我安排你去別的地方上班吧,怎麼樣?”
她有些意動,但嘴裡卻是說:“我還能幹什麼?”
我笑着說:“你聽我的安排就是了。”
然後,我就讓她帶着我們去那個鄉間醫生的家裡,經過段稍微顛簸的山路之後,我們的車在個上坡進山的地方便進不去了,只能下車徒步往那個醫生的家裡走去,這裡已經算是深山裡面了,距離溫彩家裡估計也有二十分鐘的腳程。
我們穿過樹林,經過幾番柳暗花明的岔路口,最終終於是到了溫彩所說的那個醫生的家裡,那裡也有幾戶人家,就坐落在山林間,羣山圍繞的中間,是個瑰麗清澈的大水庫,不得不說,這裡真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這裡住的着,是否真正的是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