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由輛路虎攬勝領頭的六輛車車隊,風馳電掣地往海門機場趕去,路上連闖無數紅燈,讓得不少夜裡值班的的士司機破口罵娘。
我現如今大抵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歸心似箭,並不是說箭有多快,而是這箭再快,也比不上心中的焦急,此時,我只恨不得能立馬飛回到縣城去就好。
蘇姨死了的事情我猶豫過要不要告訴小妮子,但最終還是跟她說了,且不說這件事情不可能永遠瞞着她,再者她這麼大了,也要學着承受,而且,我覺得蘇叔叔現在真的很需要她。現在,小妮子就趴在我的懷裡嚶嚶地哭着,從我告訴她蘇姨出事的時候起。她就什麼都沒說,只是哭,眼淚浸溼我的襯衣,涼到我的心裡。
陳虹、劉偉羣、蘇姨都是受我的牽連而死的,我現在突然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選擇這樣的路究竟是對是錯。如果當時我不選擇去報復廖川穀他們,在和羅猛冰釋前嫌後就做個平平凡凡的人,興許事情不會變成這樣,陳虹、偉羣、蘇姨他們也不會死。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張梅,怎麼面對朵朵,面對蘇叔叔。
我以爲我給他們營造的是堡壘,卻沒曾想,再堅固的堡壘卻仍是有人能夠攻得進去,我問前排開車的陳聖:“聖子,咱們國內有幾個殺手組織能夠和你們陳家不分上下的?”
他說:“風堂、暗堂、滴血。”
風堂!
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把這羣危險的傢伙給遺忘了。這讓得我差點甩自己兩個大耳光,他們都是隱藏在暗處的人,連他們內部的人都很難知道他們的身份,在這次動盪之中,他們興許根本就沒有遭遇到什麼波及,來刺殺我的親人朋友。應該是總龍頭給他們下的最後的命令。
我說:“在道上放出話去,我要對風堂趕盡殺絕。”
陳聖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又說:“再加上句,誰知道風堂的消息不報,那就和我黃戚是生死之仇。”
他狠狠點頭:“我要拿風堂那幫人的腦袋祭奠偉羣!”
坐在我旁邊的張雷瞧瞧我,猶豫過後,還是說:“黃戚,咱們這麼鬧是不是鬧得太大了,現在情況特殊,咱們要是鬧得太兇了,只怕到時候難免會成爲出頭鳥,上面要是打壓我們……”
我打斷他的話:“我不在乎!”
我什麼都不想去想,我只知道陳虹、劉偉羣和蘇姨死了,我要給他們報仇,至於上面的人是否會因爲我鬧得太大而開刀,那是他們的自由,即便是殷老打算把我當成棄卒,對我趕盡殺絕我也不在乎,最多我帶着人去老撾就是了。
不管是誰殺的陳虹她們,我不會讓他們活着。
不久後,海門機場發生劫機事件,前往湖省省城的最近時間起飛的飛機被羣拿槍的歹徒劫持,在歹徒帶着人質的情況下,不得已飛往湖省省城。原本購買該機機票的乘客被迫滯留在海門機場,整個機場弄得沸沸揚揚,秩序大亂。
這劫機的,自然是我們。
葉智明有勸過我,說我就算是想最快回去,那也給殷老打個電話,讓殷老幫幫忙,不能幹劫機這樣的事情,但是我沒聽進去他的話,我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殷老不可能出面來幫我,因爲他幫我。就會露餡。
我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我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飛機飛在雲層上,只是黑夜,窗外都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機艙裡的空姐們都是臉色煞白,好歹是我們沒有對她們怎麼樣也沒拿槍指着她們,她們纔沒有驚慌失措徹底失去分寸。
我在劫機的時候就跟機長說往湖省省城飛,到現在也沒改主意。
我想象得到,現在湖省機場肯定是有警察重重包圍着,只要我們這輛飛機降落下去,那面對的無疑是黑乎乎的槍眼,但是,這次我不得不搏,我怕我回去得晚了,殺劉偉羣他們的人找不到了,那我這輩子都安寧不下去。
在飛機上,我強迫機務人員打開飛機上的無線網路,給還留在海門的楚天涯發微信,讓他跟楚老爺子說這次給我們條活路,以後我定有厚報,如果不行,就說我們會挾持人質下機,如果他們敢亂來,我們就敢把人質給全部做掉。
楚天涯身份特殊。我不想連累他們,所以死活沒準他跟着回來。
僅僅是個多小時,飛機便開始降落了。
隨着我們離地面越來越近,我已經能看到省城輝煌迷亂的夜色,以前我回來都算得上是衣錦還鄉,沒想到這次卻是以這種方法回來的。林懷銀、羅飛、易小月他們我都沒有準他們回來,只是帶着小妮子還要張雷以及陳家的高手們,就連慕容櫻雪,我也麼準她回來,我跟她說要是這次跟着我,那他們慕容家的人全部都會被我連累到,就連李叔只怕也會跟着遭難。
飛機,終於是穩穩的落地了。
尚還沒有下飛機,我隔着窗戶就看到外面已經有許多荷槍實彈的警察匆匆跑過來把我們的飛機給包圍了,有人拿着喇叭喊話,讓我們投降。我看看陳家高手們,他們的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對他們點點頭,拿槍指住個空姐的腦袋,大聲吼道:“機上的各位,這次麻煩你們了,只要你們別亂來,我就保證不會傷害到你們任何人,現在,就請大家配合配合我們吧!”
二十二人,壓着十八個乘務、緩緩走下飛機。
這次的事情實在是鬧得太大了,全國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惡劣事件,湖省的警方自然是嚴陣以待,這次是楚老爺子親自帶隊。他見到我們,眼神首先是在我們的隊伍裡掃了圈,然後不留痕跡地對我眨眨眼,繼而拿着喇叭衝我們喊道:“黃戚,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投降吧!”
我不知道他眨眼是什麼意思,應該是選擇跟我妥協,提醒我不要傷害人質吧,他知道我這個人的性子,在着急的情況下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我只手牽着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小妮子,另外那隻手拿槍頂着個空姐的腦袋,衝着楚老爺子就喊道:“我沒有傷害人質的意思,只要現在你們給我們準備六輛汽車,並且放我們離開這裡,那我保證人質的安全,不然他們全部都要跟着我們陪葬。”
楚老爺子和他身旁幾個人立馬就討論起來。
可能是有楚老爺子的拍板吧,他們很快就同意我們的要求,弄了六輛車子給我們。我們押着乘務到機場外面再到車上,一溜煙的就開着車衝出機場大坪,往縣城駛去。後面許多輛警車鳴着警笛對我們窮追不捨,但是他們的技術顯然是不如陳家這幫高手的,很快便被甩得沒了影。
我坐在車上,給楚老爺子打電話,連打幾遍後,那邊才接聽。
我說:“楚老爺子。多謝你了。”
他冷冷地說我可沒有幫你什麼,你要是還有理智的話就趕緊投降,趁着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鬧出什麼傷亡,還有迴旋的餘地,要是真鬧大了,到時候誰都保不住你。我瞧你是個真情真意的年輕人。勸你不要自誤。
我苦笑:“楚老爺子,請你給我點時間吧,我的老婆、兄弟、親人不能死得那麼不明不白,不管是風堂還是暗堂亦或是滴血的殺手,我都要把他們給留在縣城裡面,如果老爺子你還年紀點昔日的情分的話。就給我拖延點時間,讓我把他們給收拾了,這份恩情,我黃戚永不敢忘。”
楚老爺子那邊嘆息兩聲,把電話給掛了,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我爸很快打電話過來,對我破口大罵,問我怎麼這麼衝動,做這樣的蠢事,緊接着,是慕容老爺子、羅猛、我媽。許許多多的人,接了幾個電話後,我乾脆連電話都懶得接了,直到屏幕上面顯示的是殷老兩字時候,我才接聽。
殷老聲音冰冷地說:“有機會你就逃命吧!”
我也就說兩字,謝謝。
其餘。我們兩什麼都沒有說,所有的意思,都在這兩句話中間表達出來了,殷老叫我逃命,那就是說和我之間再無瓜葛了,我以前所立的功。就抵了這次逃命的機會,以後我不再會是三局的人。
我這聲謝,也就是說我認可殷老的做法,不怪他。
這麼大的事情,他也罩我不住。
不過,不管是衝動也好。沒理智也罷,這件事我不後悔這麼做,因爲真要是顧及現在的局面,不亂來的話,那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劉偉羣、陳虹、蘇姨他們報仇。
我們的車,穿梭在如流的街道上,從機場到繞城高速,再從繞城高速到縣城的收費站,暢通無阻,警察似乎真的被我們耍沒影了。車剛到收費站,我就給我爸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找到那幫人的蹤影。
他說還沒有。
我說:“發動所有的弟兄,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挖出來,誰提供他們的消息,我獎給他兩百萬。”
我爸把電話給掛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經陷入瘋魔了,但是都願意陪着我這麼鬧。
這個夜晚,縣城裡註定是不會平靜的,鄭胖子的舉動讓我有些意外,在我自取滅亡到如今這個境地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敢冒着危險打電話給我,跟我說:“戚哥,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