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個媽呀”常老五聽見我喊,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結果嚇得差點坐門檻上。
“寶子,你這是咋了?”常老五和我也算是老相識,可能我的樣子十分嚇人,他也冒着膽子往我跟前走了過來。
“五哥,我咋了?”我也懵了,他到底看到了啥?
“寶子,你咋看上去比我年紀還大呢?”常老五說出了實話,我踉蹌着跑到地上,照着窗臺上的鏡子,鏡子裡的我一夜間老了十歲……
剛三十出頭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急切慌張之下,掉下了男兒淚。
“別哭,告訴我五哥,你這是咋了?”常老五也急切的詢問着。於是,我竹筒倒豆子般把昨天的事情說了個原原本本,聽罷,常老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別慌,好在你五哥我身邊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一會兒我就找個明白人到家裡來,你等着哈”說罷,我還沒等開口,常老五已經邁開了大步朝着門外去了。、
說來的快,那可真是來得快,堪比曹操,沒一會兒工夫,常老五吵吵嚷嚷的領着一幫人踩進了我的小院。
“寶子,你看都誰來了”說話的同時,一幫人已經闖進了我的小屋,看在我躺在炕上,一個個都傻瞪着眼睛,說不出話來了,估計是嚇得。
我隨意的看了一眼人羣,好傢伙,就差把街頭古董店九十一歲的老先生請來了,整整古董一條街,從老闆,到打雜的,幾乎一瞬間擠滿了我只能容下三兩個人的小屋,百分之八十是來看熱鬧的有木有。
“寶子,你別怕,都是做這一行的,讓他們給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什麼門道來呢”,常老五看我不大願意了,急忙把看熱鬧的場面形容成了街頭巷尾鄰居關心受傷小孩紙的場面。
我沒說話,望着每個人的眼睛,終於,在人羣中,我看到了一雙眼睛,那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一種焦灼且憂慮的眼神。
他是街口最遠的一家古玩店的老闆,錢三兒,聽常老五說,他們家的店也是經營的最好的,按照先前的說法,常老五他們看似冷清的店面都賺着大錢,更別提錢三兒這樣明面上就有錢的人了。
剛好我看他的眼神撞上了他擡頭看我的眼神,一個瞬間,我感覺到他一定知道點什麼。
沒過晌午,衆人都散了,家裡只剩下常老五,錢三兒
和我,平日裡毫無交往的我和他,卻在這個時候,他選擇了留下。大夥都在的場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說,但是隻剩幾個人的時候,我知道,他一定會說。
“三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略帶哭腔的問錢三兒,不是我故意裝出來的,而是我,真的感覺到了害怕,莫名地害怕。
錢三兒看了我一眼,抽了一口嘴邊的悶煙,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來,“寶子,你是着了人家的道兒了,快去找你二叔吧”。
“不用了,三哥你要是知道什麼大可以跟我說,如果不知道,那我古吉寶謝謝你的好意”錢三兒竟然提起我那個癟犢子二叔,不說還好,一提起他,我這心裡一陣不舒服。
錢三兒見我是認真的,又用力的抿了幾口悶煙,吐了一口長長的煙霧,朝着我說道:“你是受了人家的惠了,這東西認主,民間有句古話你聽過沒有”?
受惠?受什麼惠,我根本聽不懂錢三兒說的話,但還是認真地聽着。
“那老太太估計是用了什麼法子讓這東西認了你做主人,民間有個傳說,但凡是帶有異能的造瓷者,都會將其最喜愛的瓷器做的頗有靈性,若是造瓷者是個善良之人,那瓷器自然能幫助一代又一代的主人,傳說宋代的瓷枕還幫助過主人昇仙。相反,一旦瓷器沾染了邪氣,那隻會讓瓷器的主人身染病痛,邪元附體”。
錢三兒說罷,又是一陣猛抽,嗆的我直咳嗽。據他所說,這也只是個傳說,造瓷者身有異術,還將異術傳到了瓷器之上,這聽起來怎麼跟鬧着玩一樣呢?
“民間有句古話叫做,靈者爲器,以器養器,以人養器,器靈則聚,意思是說,身懷異術之人做器,瓷器也罷,青銅器也罷,都是用另一種帶有靈氣的器具來養,或者用擁有器具本身的主人用自己的精氣神來養,這個小東西看着普通,但是想把它餵飽,恐怕上千年都沒有人做到”……
錢三兒越說越邪乎,最後把自己嚇得手中的煙都掉在了地上。反而是我,越聽越平靜,這也是爲什麼錢三兒着急讓我找我二叔的理由。
二叔也算是這一帶的名人了,祖傳燒窯的,可我二叔去偏偏不會,不是不會,聽說我爺爺壓根兒就沒讓學,但二叔對瓷器的來由,上下古今的歷史,那可是無一不通的,想起來我也只能呵呵了。
聽到這裡也算是告一段落,雖然沒得出什麼有用
的結論,但是總算知道了個大概,對着站在炕邊上的兩人笑笑,我便又沉沉的睡去,直到三天後,我在窯口碰到趕來的二叔。
天氣彷彿越來越炎熱,我正坐在自家窯口那個老太師椅子上乘涼,手裡把玩着剛出爐的一隻白的通透的青瓷盒子,只是這青瓷盒子上顏色豔麗,着實把那通透的白比了下去。
我也常常暗歎道,古吉寶,你他孃的也太有才了,自己都妒忌自己。只可惜天妒英才,怕是燒的再好,命也不長了。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和那瓷雕掛上了關係,我燒瓷的手藝反而日益精進,最奇怪的是,以前我燒出來的那些瓷器,我現在看過去,就跟看街邊三十塊錢一個的沒什麼分別,雖然是祖傳的手藝。
這椅子還沒坐熱,遠處的身影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錢三兒把事情告訴了二叔不成?
“寶子,你個小鱉孫,趕緊過來扶你二叔一把,哎呦,老子快斷氣了……”二叔古董像個老鱉殼子一樣邁着小碎步朝着窯口跑過來,一邊不住的喊一邊連心帶肺的喘。
“二叔,你這是去趕喪了?急嘛丫”?我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忙不迭的用手擋住了這幾天臉上多出來的滄桑。
還沒見他跑到窯口呢,就聽見“啪嚓”一聲,這一向腿腳不利索的二叔,被門口的土嘞咖絆着了,摔了個狗吃屎。
“哎呦,你這鱉孫,連你二叔你都不管,你看吧,孃的又摔了”二叔一邊往起爬,一邊咧着嘴哭,滿臉的黑泥,順着眼淚淌下來兩道白溝。
我一臉黑線的看着他,真是懶得理他,自己手裡拿着的可是新燒出來的瓷兒,萬一給摔了,這老傢伙打折了骨頭棒子,也賠不起呀。
“二叔,你說你在我這都摔了幾回了,狗都長記性了,就你不長,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二叔見我還有精氣神跟他說話,以爲街邊上的都是謠傳呢,剛要坐在我對面,被我遮擋住臉的手給驚住了,這手還是年輕人該有的手嗎?
“拿開”……二叔命令式的呵斥我,嚇得我急忙把臉上的手拿下來,可是卻沒辦法直視二叔的眼睛,如今的我,就像闖了禍的孩子,怕家長責罰一般。
“你小子,真他孃的不是個省心的東西,瞅瞅把自己造成什麼樣子了,唉”二叔被我的模樣嚇得不輕,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還沒等坐下,又一個跟頭摔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