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劉克同完全是一次偶然的機會,那是我十年前第一次拿着窯口燒出來的仿宋瓷去參加一檔鑑寶類電視節目,那個時候剛剛過了千禧年,各類鑑寶類電視節目也是剛剛興起。想起要上電視,我內心還有點忍不住的小激動呢。
剛走到門口,一羣人的嘈雜聲,叫罵聲吸引了我的眼球。現在想起來,那完全有可能是劉克同故意安排給我看的。
沒招,誰讓我好信兒,看見熱鬧就想湊。電視臺大樓的門口,被這一羣人圍的水泄不通,而被圍的就是劉克同。
“這小子,敢偷老子的傳家寶”一個滿身酒氣,鬍子拉碴的糙老爺們一隻腳踩着劉克同,一隻手拿着市場上到處都是的仿品糙瓷兒。
“我沒有偷,是你自己扔在我手上的”劉克同喘着貌似只剩下半條命的聲音,還在爲自己強辯:“扯淡,老子他媽的來參加節目,你看見了就把老子的寶貝搶過去了,還敢強詞奪理,老子又不是二逼,能把自己的傳家寶扔到你懷裡,哼”說罷,漢子一隻腳更是用力的在劉克同的臉上來了個來回,嘴角咧出了讓人噁心的微笑。
“就你那瓷兒還敢說是家傳”一個帶有十分正氣,九分大義,八分豪氣的聲音隨之而來,沒錯,就是我古吉寶的聲音。
“老子的瓷兒就是家傳怎麼了,你丫的管得着嗎?”漢子瞥了我一眼,貌似我弱不禁風,不值得他看上一眼。
“那你倒是說說它的來歷,我看,這也就是魯窯”拿着手裡的宋瓷兒,我佯裝比對了一下,朝着漢子點了點頭。
“咳咳,就是魯窯,魯窯不值錢咋?那也是家傳”漢子嘴硬道。
我實在忍不住笑,感覺肚子裡都有一股由來而生的笑意在四處亂竄,終於還是沒忍住:“哈哈哈,魯窯你妹啊,這他孃的就是現代工藝品,還魯窯,不懂裝懂,跑這來碰瓷兒,你丫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然而看着此時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經昏厥,我內心那種悲天憫人的心性又跑出來作祟,把手裡的宋瓷兒往漢子的懷裡一扔,不免一陣心疼:“我的寶貝,歸你了,這個人,放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漢子還是不想放過腳下這個人。
“這裡這麼多人,不泛有懂行的,你隨便叫個十萬,都會有人搶着要的”我生氣了,儘管是個粗魯的漢子,儘管啥也不懂,那也不能懷疑老子,成本還三塊五的仿宋瓷他敢說個假來我聽聽,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行吧,老子信你一次”終於,漢子放開了腳下被打的半死的劉克同,拿着我的寶貝笑着跑掉了。
“死沒死?”我蹲下身,用手輕輕拍了幾下他滿是血污的臉。只見他微微點點頭,顫抖着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傳家寶,和田白玉龍紋玉佩,交給了我。
按他所說,他當天也是去參加電視臺的節目的,而那塊和田玉無論是色澤,包漿,品質都是極好的,後來我找圈子裡的行家問了問,據說能賣到上百萬。
說來也奇怪,只怪自己那個時候並沒有懷疑,
從電視臺大樓出來,我送他去醫院,陪着住了三天院,等他出院後便一直跟着我。
起初我還以爲他是感謝我,一直跟我回家,到家門口,我還客氣的說“行了兄弟,你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了,家裡人該着急了,你的玉佩我已經放在你的口袋裡了,回見哈”。
他笑而不語,含糊的看我關上大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開門打算回窯口,纔看見他,睡在我家門外。
哎呀我這個暴脾氣,這是屬膠皮糖的?咋還粘上了捏。不由分說,我上去就是一腳,還別說,關鍵時刻,就這腿腳好事,比我那鱉殼子二叔強多了。
他被我這一腳踹的“嗷”的一聲就蹦起來了,慌亂的看着我,滿眼疑慮。
“你睡我家門口乾啥”我也不跟他墨跡,直奔主題。
“我沒地方去,全身上下,除了老爹留下的玉佩,啥也沒有”劉克同十分誠懇的說,看他樣子也不像說謊,也怪我這心太軟,一聽說也是沒爹的孩子,不由得內心一陣痠痛,菊花一緊。
“那你也不能睡門外啊,這要是着涼了,誰管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剛剛十分硬的口氣,已經軟了七分,想我寶哥哥也是多情之人那。
劉克同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呆了一會兒,摸頭一笑,但是也沒話好說。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跟着我,瞭解我,我視他爲好兄弟,甚至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半,卻不想,就是這樣的好兄弟,卻一心想要我的命,也給自己差點招來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要問我是否對劉克同有所懷疑,十年前一點也不曾有過,真的是這樣,甚至,我連我們古家世代相傳的窯口,包括窯口裡的秘密,也全都告訴了他。就連做警察的三叔,行走於市井的二叔,和與我來往甚密的常老五,也全然不知道。
說起古家窯口,很多人只知道景德鎮的官窯,山東的魯窯,和最近特別火的哥窯等等,這些能數得上名號,圈子裡響噹噹的窯口,無一例外都是因有自身獨特的燒造工藝和獨一無二的器型,包括色彩,成型等等。
而古家窯口之所以不被世人得知的原因正是和以上原因相左,古家窯口,圈子裡的老人或許知道,據說宋朝年間就已建立,歷經幾百年,如今傳到我手上,已經幾十代,而不得聞名於世人的原因唯獨就是那不會獨一無二,專攻天下盡有的燒造技術。
無論是景德鎮的瓷器,亦或是東南西北各地的出產,沒有我古家窯口不能燒製的,要麼不燒,要燒就燒七天七夜,燒出來的瓷器,無一不以假亂真,就連當年宋徽宗,拿着我們古家窯口燒製出來的口腕,也嘖嘖稱讚,古家有窯,可立於當世。
然而,到了民國年間,瓷器大量減產,等到了文化大革命時期,更是破四舊打壓我們造瓷的生意人,古家的窯口終於涼了。
古有家丁興旺,窯口不涼的說法,就是說的我們以燒窯造瓷的子子孫孫。老爹剛掌窯口沒幾天,三叔帶着紅衛兵就找上了門,由此老爹的含恨而終,直到我執掌窯口,古家窯口,除了我這個光桿司令,已
經空無一人。
然而那時劉克同的到來,卻也讓我倍感欣慰,畢竟在我手裡涼了十幾年的窯口,終有一天可以再次熱起來了。
記得剛開始我就說過,我們老古家的窯口是有機關的,對於這一點,劉克同也深表贊同。
那是我第一次帶他到我們家窯口,古家窯口建在一座墓穴處,其實別看它外表像是一座墓穴,其實它裡面真的是一座墓穴,裡面葬這我們古家三百一十八位燒窯先人,而窯口就建在先人陵墓的中心,呈環抱中心式建立。
劉克同貌似是第一次下窯口,眼睛已經不夠使的往窯裡看去。紅色的火,赤色的牆,讓窯口顯得更多了一分神秘。
剛走進十分之一,劉克同就看見矗立在距離窯口不遠處且明處卻看不到的人像。
“這是什麼?”劉克同十分好奇的拿着手中的蠟燭去照,卻不想這一照不要緊,差點沒把他嚇個半死。
“這怎麼……有個人”劉克同張大了嘴巴,看着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女人,紅潤有色澤的皮膚,纖長捲翹的睫毛,還有身後一頭濃密的黑髮。
被驚了一下後,劉克同,又開始仔細的打量起這個女人,我嘴上沒說,但心裡還是一陣忌諱,這小子,莫不是要上手摸一下吧。
剛想到這,我還沒開口,劉克同的手已經觸及到了女人的皮膚。
“這個女人好美,她怎麼會在這”……這句話一出,手指碰到女人臉的同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女人嬌豔欲滴的臉開始急速的有了變化,突然,一個帶有金屬性的聲音隨之而來,女人的臉 越變越醜,最後居然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腐爛的臉,耷拉的眼眉,還有略微突出的眼球。
更可怕的是,女人的眼睛是在慢慢的睜開,怒視着眼前已經被嚇壞的劉克同,突然女人張大了嘴,一聲尖叫“啊”……吐出了她長而鮮紅且爬滿蛆蟲的舌頭。
“啊”劉克同被嚇得踉蹌的摔倒在地,而一旁看着的我只能攤攤手,這就叫自食惡果。
“寶子,你……不害怕嗎”?被嚇得已經呆住的劉克同還不忘回過頭來問我,他也不想想,這是誰家的窯口。我還是沒搭理他,早晚有一天他要熟悉這一切的,我那個時候真的這麼想。
女人沒有再動作了,這個時候倒在地上的劉克同也慢慢的爬了起來,然而,眼神還是忍不住盯着那女人看,生怕她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他真的猜對了,就在他剛剛起來還不到三秒鐘,女人又開始動了起來。
這種事說來駭人聽聞,但是你只要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也一定會習以爲常。
劉克同已經被嚇傻了,差點哭出來,顫抖着聲音問我:“寶子,她不會動吧?會不會像殭屍一樣……跳起來咬我啊”?
這人啊,想象力永遠那麼豐富,我微微一笑,輕輕的向後退了一步,用力的把劉克同向前一推,估計他也沒想到我這個時候會推他出去,嚇得一個踉蹌倒在了還在動的恐怖女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