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裡包恩來電告知不用擔心藍波和一平的去向,鈴奈急急忙忙的跑回在樹蔭下發呆的少年面前。
冰涼的鐵罐輕觸上金髮少年的頰,少年一震,擡頭看到了一手一罐冷飲的鈴奈。
“沒事吧?”鈴奈問,有些擔心的看着眼前狼狽不堪的少年。
“是的……”少年回答,低下頭別過了臉。
不只是被揍得青腫的臉上貼着創可貼,少年的頸項上有着即使用大塊痠痛貼布也無法完全遮住的大塊青紫——那絕對不可能是今天才受的傷。
(究竟是怎麼弄出來的傷啊……?家暴?還是被人欺負……?)眼前的少年不過才十三、四歲的樣子,由於西方人看上去還要比實際的年紀要更大一些,鈴奈猜測少年絕對不會超過十三歲。
拉開易拉罐,把冰冷的運動飲料遞給少年,鈴奈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現在自己在的是什麼地方嗎?”
少年搖了搖頭。
想着“果然”,鈴奈嘆了口氣:“這裡是並盛商店街附近。”
“並盛……?”少年迷茫的看向鈴奈,“這裡不是意大利……?”
“意大利?”鈴奈莫名:“這裡是並盛町,是在日本哦。”
“日、日本……!?”少年“唰”的一聲站起了身,“這裡是日本!?爲什麼我會突然就到了日本……!?”
少年大喊引來了衆人的視線,鈴奈起身拉住少年,讓少年重新坐回到長椅上,“冷靜一點,冷靜……”
用手帕擦着被少年弄灑的飲料,鈴奈耐心的等待着少年的心情平復下來。
(大概是被綁架來了之後誤打誤撞逃了出來,又不小心被小混混纏上的吧?)注意到少年身上被弄髒的衣服應該是價格不菲的高級品,鈴奈擅自想象着少年被綁架犯們海扁之後打了麻醉劑的畫面。
不介意少年沒有告訴自己名字,鈴奈自我介紹着,“我的名字是北條鈴奈,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同情少年“被綁架”的遭遇,沒有注意到少年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萬分爲難的複雜神情,鈴奈對少年道:“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話,我會盡我所能的。”
“……”
“嘛~總之先休息一下,整理好心情吧。”面對重又開始沉默的少年,鈴奈安穩地對少年微笑。
“……”無視鈴奈,少年重又低下了頭。
看着無論自己說什麼或是問什麼都用“啊……”或者“嗯……”來敷衍的少年,鈴奈索性不再問下去。想着自己身上沒有足夠的零用錢幫少年換掉髒了的衣物,同時也擔心少年渾身的傷,鈴奈做了決定。
“去我家吧。”“……啊?”
“你身上的傷需要治療,而且差不多也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站起身,將易拉罐丟到垃圾桶裡,鈴奈對少年伸手道,“走吧。”
“……啊……”望着鈴奈帶笑的黑色眸子,少年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鈴奈的手。
獨棟兩層小樓的門牌上寫着“北條”二字,在玄關換好了鞋的鈴奈在把另一雙脫鞋放到少年面前後拿起鞋櫃上的便籤條。
『鈴奈,爸爸和媽媽出門工作去了,暫時不會回來,鈴奈要做個好孩子看家哦~』龍飛鳳舞的字有些難以辨認,由此可以想象得出寫這張便籤的人是有着怎樣“美好的性格”。
(啊啊,爸爸和媽媽又出門去了啊……嘛,這個時候不在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很好啦……)鈴奈嘆了口氣,把便籤裝到了校服口袋裡。
“你的父母,不在嗎……?”環顧四周,乾淨的房間裡感覺不到一點人氣,沒有多想的少年隨口問到。
“嗯~……該怎麼說好呢?”鈴奈有些爲難的笑了一下,“我爸爸是自由職業者,每次做的工作都不一樣,上班的時間也不同,數十天都不在家裡露面的事是常有的事。至於媽媽……她是個小說家,基本上一開始寫作就找不到人,所以很多時候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看上去十分習慣一個人住在這個寬敞到可以叫空曠的家裡,鈴奈開始打開櫃子,翻找些什麼。
“不用擔心,晚飯的話我會做的,所以,先去洗澡吧。”從櫃子裡翻出的嶄新的大浴巾,鈴奈把少年帶到了走廊盡頭的門前:“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可以慢慢洗沒關係。”
“哈啊……?”“那我出一下門。”
看着浴室的門在眼前關上,感受到浴室照明燈所散發出的熱度,少年難以置信的聽着鈴奈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這個人……好奇怪。)少年如此在心中評價着鈴奈。(日本人都會這麼無所謂的把剛相遇、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帶回家嗎?即使對方是小孩子。)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幫了我……)脫掉衣服,在霧氣氤氳中對着鏡子扯下頰上、頸上、四肢與身體各處的痠痛貼布、創可貼、紗布;少年垂頭想着。(回去的話,一定要好好的感謝她……)因爲自己的想法而猛地一顫,少年再度迷茫——現在這種狀況不是正如自己的所願嗎?就這樣不回去,一直留在日本的話就可以不用忍受那些痛苦的訓練,也不用繼承家族做黑手黨了。
不知道少年的煩惱,此時的鈴奈正在“大嬸潮”中艱難的向特價蔬菜而去。
等猶豫的少年重新打開浴室門的時候,浴室的門口已擺着嶄新的睡衣和內衣。有切菜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穿上尺碼剛好合適的內衣與淺藍的格子睡衣,想到自己現在所穿的貼身衣物是異性買來的少年微紅,有些遲疑的向廚房走去。
廚房裡切着菜等着水燒開的鈴奈聽到少年的腳步聲,回頭笑問:“晚飯吃意大利麪可以嗎?”的時候看到少年的髮梢還溼漉漉的滴着水。
“是……”少年低聲應着,金髮上的水濡溼了肩膀與衣領。
“這樣可不行啊,”讓少年在飯廳的椅子上坐下,穿着圍裙的鈴奈拿來了乾毛巾,“會感冒的。”
以嫺熟的手法爲少年擦拭完頭髮,又急急忙忙的把毛巾晾好、洗手,把手擦乾後拿出剛買來的消□□水、紗布還有藥膏爲少年處理身上的傷口。
“……唔……”當消□□水觸到少年出血的嘴角時,少年忍不住皺起了眉。
“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並不停手,只是原本就輕柔的動作更輕;鈴奈仔仔細細的爲少年處理完了身上破皮出血的傷口。
當咬脣忍耐着疼痛的少年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暖而茫然低頭的時候,少年看到長睫略垂的鈴奈握住了自己滿是擦傷的雙手。
“痛痛,痛痛,全部飛走。”
溫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少年手上的傷口,少年身上的疼痛並沒有因此減少。由於語言的障礙,鈴奈的話對於少年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但毋庸置疑的是鈴奈的所作所爲確實安撫到了少年。
收拾了藥品,鈴奈重新站回料理檯面前繼續準備晚飯。鍋裡的水早已沸騰了。
鈴奈多少能夠猜到少年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纔會什麼都不告訴自己,不過鈴奈並不急於想知道少年隱瞞了什麼,也不介意暫時借個地方給少年整理心情。
(是的,他只是需要一個整理心情的地方。只要看眼睛就明白了。)雖然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但鈴奈相信少年是在應該做決定的時候會好好做決定的人。(至少現在,讓他好好思考一下吧。)
“調味要甜一些還是辣一些?”胸有定見的鈴奈轉頭問乖乖坐在飯桌前的少年,不出所料的聽到了少年“可以的話,甜一些”的回答。
和鈴奈不同,此時少年的心理正劇烈的變化着。少年自認不是輕易被帶入其他人步調的人,可自從遇見了鈴奈之後就一直被鈴奈的步調帶着走;少年驚異於鈴奈那可以說是“寬廣”到像異空間一樣的心胸和完全不同於常人的思考迴路——普通人遇到這種事一般都是放着不管,把人送到警察先生那裡就算仁至義盡。會爲來歷不明的青少年準備食宿的人不是傻瓜就是別有居心。少年很懷疑鈴奈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家世,所以纔打算在自己放下戒心後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脅自己的家人。(之前一切都是演戲的話就可以說得通了……)包括自己爲什麼會在訓練中暈倒醒來後就到了日本,還被捲入亂七八糟的事件裡。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看到少年手上的叉子頓住許久,鈴奈很是沮喪。做意大利麪的機會不多,鈴奈實在不確定什麼樣的意大利麪才合大概是意大利人的少年的胃口。
“抱歉,就忍耐這麼一頓吧。”重新買材料來做晚飯實在是太不現實,鈴奈只好對少年苦笑道。
(是我的聖母病擅自發作才把這孩子帶回來的。)略略的疲態從鈴奈身上顯露出來,將黑色的長卷發順回耳後,鈴奈輕輕呼了口氣。對於不買賬、不領情,連話都少的可憐的少年,鈴奈並沒有覺得他做錯了什麼。
“啊……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少年說着,手足無措的朝鈴奈揮手。心中暗罵自己居然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我只是、在想可不可以不要吃配菜的胡蘿蔔……”胡亂找了個蹩腳的藉口,少年重又低頭。
“……”一愣,看看盤子裡的胡羅卜丁又看看少年,鈴奈笑出聲來:“不•可•以~”
和心血來潮的父母難得見面,許久都沒有和別人一起吃飯的鈴奈這一餐吃得異常的愉快:多了一個的家族成員讓鈴奈十分高興,即使這個家族成員只是臨時的。能夠在吃飯的時候和家人說說話,哪怕對方的迴應不多也足夠使鈴奈微笑滿面。
像是被鈴奈的情緒所感染,少年也露出了笑容。少年還是不想繼承自家的家族產業,但是隻要想到那些平時給予自己關懷與溫暖,稱呼自己爲“少爺!”、用慈愛的笑容與眼神守護在自己周圍的人們少年就覺得非回去不可。
當夜晚少年坐在鈴奈的牀上,看着把牀讓給自己的鈴奈在一旁準備打地鋪的時候,少年終於下了要將自己的事告訴鈴奈的決心。
“那個……!”
“嗯?”往地板上鋪着棉被的鈴奈擡頭。
“請問我吧!什麼都可以!”操縱着不熟悉的語言,少年努力的表達着自己的意思,“我知道的、全部都可以……!”
明白少年已不再迷茫,鈴奈微笑着坐到棉被上與少年相對的位置,“那麼,你的名字。”
“名字……”沒想到鈴奈最先問的是自己的名字,少年怔了一下後認真地大聲道:“我的名字是迪諾!”
“迪諾啊……”鈴奈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可腦海中印象過於稀薄,以至於什麼都想不起來。
“嗯!”迪諾點頭。
“迪諾君已經決定了之後要做什麼事了嗎?”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少年的名字,鈴奈索性決定不再去想。
“是的!”迪諾抓着被褥的手緩緩收緊——怎麼來到日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回去。回到父親和大家的身邊去。爲了父親和像家人一樣的大家繼續堅持那些討厭的特訓和課程。
“那就沒問題了。”鈴奈轉身,伸手關掉了電燈。“晚安,迪諾君。”
“咦……?”“下定了決心的事一定要好好的完成啊。”鈴奈輕聲道。夏夜的天空沒有一絲烏雲,月光照亮了鈴奈的笑顏。
“睡吧。”鈴奈說着,鑽進了鋪好的地鋪裡。
“……是。”在牀上躺下,迪諾與鈴奈對視許久,“謝謝……”
“謝謝?什麼事你要謝我?”鈴奈翻身看向了天花板。
彎起依然會帶起疼痛的嘴角,臉上餘腫未消的迪諾咧嘴而笑:“今天所有的事。”
“嗯~”率直的接受對方的道謝,鈴奈閉上了眼,有預感這一夜會做一個好夢。
這一天的晚上,鈴奈確實做了個好夢。夢到自己睡着的地方變成了柔軟有彈性還暖呼呼的雲彩,雲彩上還開有好聞味道的花朵。花朵們揚着笑臉不斷髮出“啊哈哈~啊哈哈哈~”的笑聲,順便還十分騷包的迎風扭動纖細的枝幹。
或許是最近經歷過的怪事太多,又或許因爲知道這只不過是夢,鈴奈對於果汁軟糖般的雲上開着怪異的笑臉花的事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哦呀~?要說是女孩子的興趣也算是女孩子的興趣,不過這怎麼看都更接近獵奇愛好者的嗜好啊。”
有聲音從鈴奈的身後傳了過來。鈴奈知道自己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也知道如果這不是夢的話,自己已經害怕的逃走了。被骸以“特訓”之名逼迫着砍殺眼前有形之物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裡;和骸相會於夢境纔不是什麼美好的事,鈴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因爲,和骸相遇的夢不僅僅只是虛幻的“夢”,還是能影響到人內心與行爲的“真實”。
“看上去越正常的人事實上越喜歡獵奇的事物嗎?Kufufufu……”
聽到骸那惹人生氣的笑聲,身處夢中的鈴奈發現自己不僅無法像平時一樣進行怕事的鴕鳥思考,還在沒注意的時候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出了口:“……只有像你這種喜歡獵奇事物的變態纔會看什麼人都像獵奇者。我是普通人,所以根本不會有你這種變態纔會有的興趣。”
“哦呀?今天很能說嘛。是什麼心境上的變化嗎?”三叉戟像切蛋糕一樣切開了粉橘色的背景,原本美麗的畫面被裂縫而產生了不協調的感。不出鈴奈的所料,那是一身黑曜中制服的骸。
“心境上的變化——”
(在遭遇過那種事以後還沒有心境上的變化,那才真是見鬼了。)手上的粘膩,鼻息間的甜腥,切開生物肉體的觸感;即使那只是骸讓鈴奈看到的夢,鈴奈也絕對無法忘記那種絕望的像是切裂的是自己靈魂的痛苦。
“Kufufu~莫非是上次的‘特訓’還不夠嗎?”骸饒有興趣的挑起脣角,“你果然是個獵奇的人呢。”
“……我討厭你讓我看到的那些幻影。”緊握成拳的手上似乎還有不屬於自己的血液在滴落,厭惡感壓過了恐懼使鈴奈吐出了自己的心聲。
“非常的……討厭。”
討厭殺生,無論是有意義的還是無意義的,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有生命的東西;鈴奈厭所有惡褻瀆生命的行爲。
“就算是幻影,我也不想再看一次。”
“是嗎?”聞言,骸輕笑,“真遺憾啊,那些並不是什麼幻影。”
“……咦?”鈴奈回頭,卻見氣流從骸的腳底升起,瞬間就到了骸的腰部。“骸……?錯愕的鈴奈擡手壓下被氣流卷得亂飛的長髮,看着閉眼輕笑的骸。
“哦呀哦呀,看樣子今天的散步時間結束了。”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消失,骸看上去十分習慣這種奇異的退場。
“散步時間結束了?骸、你——”望着消失的骸,鈴奈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
氣流上升,只剩下頭部看得見的骸眯眼而笑,“那麼,下次見了。”
“下次……”和這種不知道在想什麼,自我到可怕的人還要再有“下一次”的夢中相遇嗎?
(可以的話,我希望永遠不要再有夢到骸的一天。)一開始很好的夢變調到這種程度是鈴奈始料不及的。(要做夢我希望能做點輕鬆的夢啊。)
(不……還不如說,就是因爲是在做夢的時候才希望能夠輕鬆一點……)哪怕是身處於夢中,鈴奈也開始覺得頭痛了。昏昏沉沉之中,鈴奈忍不住想要嘆息。
(啊……至少睡眠的時候請放過我吧……)
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自家的天花板,也不是好不容易纔看習慣了的新窗簾,而是……
(金髮……雪白的肌膚……啊……連睫毛都好長……)迷迷糊糊的想着,鈴奈忍不住在心中稱讚起眼前的金髮青年來。(美人呢……)
(即使是男人也很美……)
堪稱完美的臉蛋、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洋溢着溫情的笑,青年完全可以稱之爲美人。
“早安,醒了嗎?”近在咫尺的美人有着美好的聲線,那是與女性不同的沉穩嗓音。
太陽纔剛剛躍出地平線,離牀頭櫃上鬧鐘響還有一個小時,這是一個普通工作日的開始。
杏眼圓睜,鈴奈全身僵直。
醒來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躺着的地方是自己的牀,如果要形容的再準確一點的話,那就是——金髮美人的臂彎中。
夢中會出現有彈性還暖乎乎的棉花糖大概是因爲被金髮美人抱着睡的緣故,鈴奈意識到夢中笑臉花們散發出的好聞味道是源自於金髮美人的身上。
(該尖叫着快速爬下牀去還是一拳揍飛眼前的人……?不過我從來沒有揍過人……這個時候用拳頭好還是巴掌好……?)猶豫的期間,鈴奈已經把所有作出反應的機會給浪費掉了。
“還沒有睡醒嗎?”金髮美人在呆住的鈴奈眼前揮着手,“喂、喂——”
被金髮美人喚回了飄遠的心思,鈴奈勉強擠出了聲音:“……誰?”
就像洪水來臨的時候,大壩上有一個小小的蟲洞開始漏水,大洪水很快就會撐破這個蟲洞,然後席捲整個大壩。當鈴奈大腦裡那名爲“理智”的大壩上因爲金髮美人的話而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蟲洞以後,鈴奈的理智只用了短短的幾秒就被大洪水給沖走了。
“喝啊——!!”手腳並用,拳頭與巴掌齊飛;呼喝聲中,北條家二樓的房間裡爆發出慘烈的哀嚎。
“住、住手……!我是迪諾啊,鈴奈!!”
就在鈴奈要對金髮美人的胃部使出必殺手肘擊的時候,金髮美人的話成功的讓鈴奈住了手。
“迪……諾君……?”半信半疑的看向金髮美人,鈴奈從一手捂着半邊略腫臉頰的金髮美人那張即使受了傷也依舊發散着美形王子光波的臉上看到了和昨天撿到的少年同樣誠摯的表情。沸騰的情緒被澆滅,逐漸冷靜下來的鈴奈注意到金髮美人無論是琥珀色的眼還是臉上的五官都有自己印象中少年迪諾的影子。
“對不起,嚇到了吧?”“當然會嚇到了啊,你這個笨蛋弟子。”抓着列恩變成的鷹隼破窗而入的里包恩以體操選手落地時的姿勢飛踢向迪諾。
如果這不是打人而是體操表演的話,鈴奈一定會爲里包恩舉起十分滿分的牌子;然而在疑似是“迪諾”的金髮美青年噴着鼻血被踢下牀的時候,無言的鈴奈只能下巴脫臼似的大張着嘴,看着里包恩對金髮美青年實行慘無人道的虐待後輕盈落地。
“裡、里包恩……”“你是因爲修行不夠纔會被藍波的十年火箭筒捲進去的吧?”站在鈴奈的牀上,居高臨下的睨着在地板上挺屍的迪諾,列恩在表情狠惡得像換了一個人的里包恩手上變成了槍,“要是你的鍛鍊還不夠的話,我這個家庭教師會從頭好好的再教育你。”
聽到了里包恩加重了“好好的再教育你”幾個字的讀音,迪諾渾身一顫,似是想起了什麼極爲恐怖的事而竭盡全力的後退,後退的同時還不住的揮手,“對不起!對不起!!因爲沒有想到藍波會突然就拿出十年火箭筒,所以……!!”
見到迪諾那拼命的神情,鈴奈突然開始同情起眼前的這個“迪諾”來。里包恩不僅僅只是斯巴達,而且還是個會以異常冷靜的態度做出非常極端的事的超S鬼畜斯巴達。
“哼……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部下在就變成了廢柴啊。”沒好氣的擡手,不再用□□指向迪諾,里包恩跳下了鈴奈的牀走至靠在緊閉的房門旁,背向鈴奈的里包恩對鈴奈吩咐道:“鈴奈,換衣服。在去上學以前還有要去的地方。”
“耶、可是……”“再不快點的話,學校會遲到哦?我記得今天你還要去雲雀那裡幫忙處理過去的文書吧?”
“!!”里包恩成功的讓鈴奈想起了面無表情的雲雀命令式的話語:『星期一來接待室把剩下的文書處理掉。』
“那我就帶着這個笨蛋弟子先出去了,鈴奈你快點準備好了下來。”用變成手杖的列恩打開了門,像對待大型垃圾一樣把迪諾踢出門外,里包恩離開了房間。
沒有時間爲和骸相遇的噩夢感到五味陳雜,看着因爲窗戶破掉而被風吹起的窗簾以及散落在牀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欲哭無淚的鈴奈由衷的想要感謝時常出門不回家的父母——帶回家的少年身份不明,過了一晚還變成了青年;被怎麼看都很異常的小嬰兒破窗而入闖入家宅後威脅……這些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