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貓之所以這麼肥, 是在林翟撿到它之後的事。
林翟這個主人很稱職,尤其有責任心,既然養了它, 就記得對它好。
雖然以目前的流行, 貓呀狗的都要吃些什麼狗糧貓糧的, 但林翟不會。林翟覺得那些東西都如泡麪一樣, 是垃圾食品。他會變着法的給自家貓做好吃的, 而且對它吃鄰居家的魚呀蝦的這種偷竊行爲,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尤其是林翟在當上第五堂堂主之後,他總是慢條斯理的向那些跑來告狀說你家貓又偷吃了我家魚的人講:這您就不對了, 我是□□,我家貓自然也是□□, 它這是盡了□□的本分, 怎麼算偷竊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 所有人的臉都跟大便似的。
所以,鄰居們都對這隻肥貓無可奈何, 誰讓自己是第五堂主的手下,而它是第五堂主的寵兒呢。
其實,林翟之所以這麼疼自家這隻貓,他也是有原因的……從他給貓取的名字就能看出一斑。
肥貓不叫肥貓,叫越越!
但自從捲鋪蓋回到老屋之後, 他就輕易不叫肥貓的這個名字了, 爲什麼呀?不敢了。
雖然他是第五堂的堂主, 跺一跺腳, 整個港島都能顫一顫, 但是,他有一個置命的弱點——他是下面的!
下面的概念是什麼呢?
下面的概念就是, 既然有下面的,就有上面的,而夜夜壓在他上面的那位,叫第五博越。
上面的這位名字和肥貓差不多,卻不太喜歡它。
因爲肥貓總是喜歡粘着下面的那位,導致上面的那位想和下面的溝通上下情感的時候,都得先把這團肉球處理了才能辦事。所以,上面的那位每次看到肥貓,目光就冷得刀子似的。
肥貓也很怕他,一看他就渾身發顫。
但這樣一來,肥貓就很孤單了。連鄰居家的貓都不和它玩,因爲它是□□。
而且,因爲目前的生活狀態太優越、太優越,以至於肥貓的體重嚴重超標,它已經很難再拖着它那身肉去偷別人家的魚了。
它只能呆在主屋屋下的大草坪上,曬曬太陽,打打盹。而是站着還是臥着,對它來講,區別不太大,因爲即使是站着,從別人的角度看過來,也看不見它的腿。
這天,肥貓看上了一隻紅玫瑰。
自從第五老堂主和第五新堂主光明正大的搬到一起住,這個園子裡就種滿了紅玫瑰,雖然第五老堂主對這頗有微詞,但架不住第五新堂主喜歡。
不比那個人的老舊作派,出國留過洋的年輕堂主可是新興人物,他喜歡坐在太陽傘下,品着紅酒、吃着小點心,在午後的陽光下看書。嫋嫋的酒香和輕風交織在一起,所送之處,便是這些成片的紅玫瑰。
遠遠看過來,那風景真是說不出的浪漫。
這天肥貓起的有些晚了,它在便便之後,一擡眼,就看上了這朵玫瑰花。這花開得漂亮,比其它花大不說,顏色還正,紅豔豔的,似女子豆蔻芬芳的紅脣。
肥貓其實對顏色是不太敏感的,但架不住這花太漂亮了。於是,它顛顛的挪着肥大的身軀蹭過來,躲在一片葉子下面開始放肆的聞着花香。
正在這時,忽然,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伸了過來……看來肥貓的眼光確實不錯,有人同它一樣,看上了這朵花。
肥貓不傻,它發現了危機。但它太肥,以至於想跑已經是來不及了,於是只聽到“卡嚓”一聲,然後就聽到肥貓慘絕人寰的一聲慘叫。
“喵”,肥貓慘叫着終於從花簇中掙跑出來,可惜,沒有和它一起跑出來的,是它大腦殼上那撮最美麗的毛——那撮毛已經和紅玫瑰一起,被明晃晃的那把剪刀帶走了。
這讓肥貓簡直氣憤到了極點,它毫無儀態的朝罪魁禍首喵喵的大聲叫喚着。
外國佬第一時間發現了慘叫着的貓,盯着它慘不忍睹的模樣看了一會兒,哭喪着臉向站在旁邊的人求救,“親愛的,我好象闖禍了。”
他手裡還端着那把一尺多長的兇器——剪刀。
第五海正好奇的研究着手裡的紅色玫瑰花——這花,怎麼長出貓毛來啦?
與此同時,他發現了地上嚎叫的那團肉球。
呃,這事態,好象有點不大妙!
他眨眨眼睛,看向自己旁邊正指着肥貓狂笑的另一個人,“老二,別笑了,怎麼辦吧?你應該知道……打貓還得看主人呢!”
第五觀終於在快斷氣之前收住了狂笑,他笑着擦擦眼角的淚水,說:“哎喲,真是太好玩了,簡直就一禿頭貓頭鷹!”
這是誹謗!肥貓更氣憤的把若大的貓眼對準了這個嘻皮笑臉的人。
“喲喲,你們快看,它居然在朝我翻白眼呢。”第五觀發現新大陸一般跳着腳的高聲叫着,肥貓被他的一驚一乍嚇得連連往花簇裡退。
“二哥,你們在笑什麼?”遠遠的,一襲白裳的年輕堂主如濁世佳公子,翩翩然走了過來,後面慢悠悠跟着的,是那位形影不離的前任堂主。
他肯定是被這裡不要命的笑聲吸引過來的!外國佬和第五海沒好氣的集體朝第五觀翻白眼。
“怎麼辦?”第五海踢了第五觀一腳。第五觀想想,一擡腳就把肥貓踹進了旁邊濃盛的花簇裡,還指着它鼻子威脅,“不許叫,如果你敢叫,就把你做成龍虎鬥喂狗吃!”
肥碩但體虛的肥貓立即暈劂在某人的鐵蹄之下。
林翟笑盈盈走過來,看大家都在,很是高興。他走到外國佬面前,完全沒注意到外國佬一哆嗦,“約瑟夫,明天就出發了,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你儘可以告訴我?”
外國佬只管看着美麗的人兒呵呵傻笑,被第五海踹了一腳,才反映過來說:“沒有沒有,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缺。”
第五海舉着手裡的花把外國佬擠到一邊,獻媚說:“小五兒你看,我們正在採玫瑰花爲晚上的歡送宴會做準備……它是不是很漂亮?”
“真是不錯!”林翟點頭,然後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我剛纔,好象聽到肥貓叫了?”
旁邊的三個人一齊變了臉色,第五海動作很快,趕緊把外國佬手裡的剪刀奪過來,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直接塞進第五觀的手裡。
第五觀一愣,急忙舉起它假裝的攻向另一朵玫瑰花……“是呀是呀,今天咱們一定要舉辦個別開生面的玫瑰宴。”說罷,狠狠的瞪了一眼第五海,後者連連向他作揖。
林翟盯着那朵剪刀之下的玫瑰花看了半天,有些懷疑自家二哥的品味——明明已經蔫成昨日黃花了嘛……難道他好這口兒?
今晚確實有一場別開生面的宴會。
因爲明天,第五海和約瑟夫將以第五堂和肖特家族的雙重身份,入駐海盜島……那裡經過某次海上警察的“清理”,已經迴歸到人類可以居住的文明程度了,所以,英國方面又把其重新歸還給肖特家簇。
但作爲賽兒的嫁妝,在一定意義上講,它也屬於第五堂。因此林翟決定,讓第五海夫夫一起過去鎮守那裡,爭取把那裡建設成爲肖特和第五堂的海上運輸中轉站。
而且,外國佬一個大男人,且名聲顯赫赫,若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居住在第五堂,也確實是委曲他了。
這麼一安排,到可以兩全齊美了。
他甚至和第五博越開玩笑說,那裡是世外桃花,若是咱們倆去該多好呀。結果被那個清冰的傢伙好一頓訓斥,並幾天沒好好搭理他。
今天晚上,林翟決定給這夫夫二人舉辦一場盛大的送別宴會,以答謝他們這幾年對第五堂做出的貢獻……而外國佬這個野蠻老男人,喜歡紅玫瑰卻是衆所周知的。
“那一定會很有意思,你們可以找更多的人過來幫忙。”林翟點頭稱讚。
他走開兩步,心不在焉的繼續左顧右盼,“我明明聽到它叫了,怎麼不見呢……肯定是餓了。”
一直沉默的某人緩步上前,一把摟上林翟纖細的腰,把人禁錮在懷裡阻止他再找下去,“好了,那隻貓應該在屋子裡,你已經把它養得夠肥了。”
動作之光明正大,語氣之溫柔似水,讓旁邊三個人集體閉上了眼睛……非禮勿看!非禮勿聽!
林翟笑,“反正它也不需要捉老鼠,肥些有什麼關係……動物嘛,不能象人那樣的要求,順其自然就好。二哥四哥你們說是不是?”
三個人趕緊一起點頭,整齊的動作簡直與閱兵戰士有得一拼。
“不行,我還得去找找。”林翟推開身前的人,不放心的走了。
第五博越史無前例的沒有跟上去,他手負在身後,冷冷看着面前明顯心虛的三個人,“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三個人面面相覷,思想鬥爭着不知道要不要供出實情。
他們三個湊到一起商量,衡量着是得罪父親危險呢,還是得罪小五兒危險?
最後大家一致認爲:得罪父親吧,心軟的小五兒肯定會出面求情,而父親是最聽小五兒的話的。但如果得罪了小五兒……哼哼!!!!!小五兒不僅會生氣,更生氣的還將是父親大人,呃……這樣的後果簡直不能想象。
於是,集體打個寒戰的犯罪三人組,終於決定坦白從寬——
“是這樣的,父親,”被沒良心的夫夫二人推到戰鬥最前沿的第五觀同志,滿臉都是笑,“呃,剛纔採玫瑰的時候吧,出了一點小小狀況……這個小小狀況嘛,和那隻貓有關……”說着,他慢慢彎下腰,慢慢把那隻禿頭肥貓從花簇裡撈了出來。
肥貓已經醒了,此刻正吹着鬍子怒瞪着大家。
看着它慘不忍睹的大腦殼,第五博越一下子變了臉色。
“我、我我們不是故意的。”外國佬嚇得直跳,縮到第五海身後垂死掙扎。
什麼我們?明明是你!
第五觀和第五海齊齊瞪着他,外國佬假裝失明看不見。
好半天,緊張的三個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第五博越居然笑了起來,這個笑讓三個人又集體打個寒戰……呃,什麼意思?
“好了,不就是隻貓嘛,”第五博越瞧瞧第五觀手裡的肥貓,意義不明的笑了笑,而且頗有些笑容越來越大的趨勢,“只要別讓他看到,最好是幾天之內都別讓他看到……嗯,我會告訴他,就說這隻貓……找情人去了!就這樣,散了吧。”
說罷,雍容華貴的父親大人一甩袖子,覓着年輕堂主的足跡,飄然離去。
啊……這就解決啦?三個人面面相覷,各自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震驚”兩個大字。
最後,第五海忍不住仰天頓足長嘆,“唉,看到沒,你們看到沒,這哪裡還是咱們英明神武的父親大人呀,啊?!他竟然爲了小五兒那個美人兒,棄堂規堂法於不顧……唉,國將不國呀。”
“好了你!”第五觀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反正明天你們倆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們呢,我們每天都還得看他們兩人成雙成對、出雙入對……而且還不能死盯着瞧,不然定會有某醋人懷疑你心懷不詭、居心叵測、見色忘義、見色起意,定會斬而殺之……你說,我們容易嗎?”
是呀是呀,大家都生活的暗無天日。
因爲太陽和月亮全圍繞着那兩個人轉去了!
第五海感激的望着第五觀,“老二,這次多虧你了……恩人吶!”
第五觀把死沉死沉的肥貓大力扔到他身上,“好說,給它找情人的事就全包在你倆身上了……最好給它找個海盜夫人,公的也成。”
“啊——” 望着禿頭肥貓,第五海哀嚎不已的倒在外國佬身上,“你還是殺了我們吧!”
第五觀大笑着逃之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