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翟盯着那盒子收斂了笑,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是……乾隆玉扳指。”
說完,沒等邵青出聲,已然把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放着兩枚羊脂玉扳指,玲瓏剔透的玉質上刻着陰刻勾雲紋飾,精美致極。
林翟看着它們,久久的失神。
“哇靠!”邵青跳下桌子,不可思議的瞪視着林翟,“你不會是見過這東西吧?但不會呀,這玩意兒連我都是費九牛二虎才從一個老淘家那裡弄來的,那老小子,開始還死活都不肯讓。”
“你信嗎……我在夢裡見過。”林翟打斷他的絮道,微微閉下眼睛,似乎在把無邊的痛處摁壓下去。
當他再猛地睜開又是一片清透如水,“好了,這東西歸我了。”他毫不慚愧的拿起盒子就往自己的大辦公桌裡揣。
“等等,”邵青抓住他的手,陰森森的露出牙齒,“小子,耍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翟眉眼上挑,淡淡的笑,“哦,然後呢?”
好吧,沒有然後……威脅沒奏效。
“唉,你就會欺負我。”邵青松開手,認命的抓抓腦袋,“唉,本來想賺兩個吻以解相思的……吶,這東西本來就是想給你的,算是對上次的道歉。”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說好了,這可是我贏的。”林翟笑眯眯的把東西揣進抽屜裡,滿臉的滿足,活象個得大便宜的貪漢。
邵青沒好氣的哼哼兩聲,再好奇的問他,“都不看看是真是假?”
林翟肯定的笑,“是真的。”
未達到目的的某人滿臉鬱悶。
“好了,無論如何,我應該請你吃飯。”
得了寶貝的某第五少爺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主動邀請倒黴的輸家吃大餐。
輸家雖然臉上一幅大便表情,但心面卻早已是心花怒放。
於是,兩位極其出色的大少爺,勾肩搭背的走出賭城,在衆人閃閃放光的注目中,駕上大悍馬外出覓食去了。
大悍馬後面,拼老命的追着一輛白色蓮花,裡面的駕駛員叫苦命的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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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林翟拎着陳伯準備的湯湯水水,到醫院去看第五博越和第五滄。
進去的時候,第五博越正坐在牀上翻閱一些文件。
他的傷勢已經徹底好了,但爲了配合外界盛傳的所謂危在旦夕,一直沒有出院,就在這間小小的病房裡,他運籌帷幄,指點江山,淡笑間,剷除了一個又一個想乘機蠢蠢欲動的異派勢力。
這人是天生的統治者,心智似海,讓人永遠探不到盡頭,那些人想和他鬥,簡直是螞蟻和大象的對決。
嗯,連我都是螞蟻。
林翟端着湯碗送到那人嘴邊,“就喝一口,陳伯四點起牀,燉了三個小時呢。”
那人一臉的嫌棄,沉聲道:“拿開。”
林翟微笑,“想當初,你把我補成一砣人形腰子的時候,我可都沒抱怨過一句。”
那人挑眉,“你是在抱怨我虐待,還是在諷刺我不如你?”
林翟如出一撤的挑挑眉,一幅“你說呢”的表情。
就你敢在我面前放肆。那人滿臉不滿的接過湯碗,一飲而盡。正當他爲嘴裡難耐的苦味皺緊眉頭時,一顆雪白的冰糖及時塞進嘴裡。
“我更討厭甜的東西,唔……”他想吐出來,卻被忽然抵上來的兩瓣嫩脣堵個嚴嚴實實。
那嘴脣軟而溼潤,展轉留連於他的脣畔,待他不自覺張嘴迴應時,一條舌頭已經趁機滑進口腔,纏綿着自己的舌頭,抵着那塊甜膩膩的糖,開始雙龍戲珠,追逐遊戲……直到它被兩種不同的溫度融化成一汪蜜水。
待到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林翟才意猶未盡的撤回自己的脣,而第五博越蒼白的臉上,微微渲染了些紅暈,爲這位不苟言笑的大家長憑添了些許動人氣息。
林翟含笑凝望着這樣的愛人,心裡滿意無限,“看,苦盡甘來的味道很不錯吧?”
第五博越陰沉着臉推開他,“聽說你最近一直留連於西邊的那個小賭場?”
林翟笑着挨他坐下,“是的父親,因爲我最近發現,賭博是一個很能激發人智力的遊戲。”
“是麼?”第五博越淡淡的瞥他一眼,“除了那裡,整整十五天,你在其它方面應該是毫無建樹吧。”
林翟驚訝的挑挑眉,“不是的,父親,昨天我可是很好的完成了您交給我的任務。”
“是嗎?”第五博越忽然伸手在他肩頭狠狠的摁了下去。
林翟渾身一顫,而手肩連接處,一癱殷紅的血漬瞬時染紅了一塵不染的雪白襯衫。
“這就是你所說的很好的完成?”
子彈早已取出,疼痛在手指的壓迫下一點點蔓延,冷汗滲出,林翟訕笑,“是……是一時大意。”
“是婦人之仁吧?”早就知情的第五博越臉色愈見陰沉,“ 因爲對方是個漂亮女人就下不了手?”
林翟無言以對,是的,那樣的花季少女在自己面前哭泣,無助絕望,令他想起了自己……可惜,心軟的結果是那剛剛還在哭泣的少女,竟在自己一轉身間開了黑槍。
還好,天生的警覺讓他飛快避開要害,而回手反擊的那一槍,也爲少女光潔的眉心憑添上最後一點血紅。硃砂痣一樣,絢麗奪目。
“記住,在一個殺手眼裡,沒有男女老幼,只有目標。” 那人目光銳利,沉聲呵他,“滾出去,找醫生重新包紮。”
林翟低頭蹭下牀,往外走。
“等等!”那人又叫住他。
林翟回頭滿臉期待的笑,“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若再有下次,到刑堂自己去領一百皮鞭。”那人面無表情的說。
“是!”林翟激靈靈打個冷戰,趕緊拉開門就要跑。
“急什麼,”第五博越已經皺起眉頭,“風風火火,哪裡象幹大事的人?”
林翟站在門邊上摸着鼻子聽着。
自己第一次挨的那一百鞭子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深刻了……以至於每次想起,林翟都會膽顫心驚。用第五海無限同情的話講:這苦命的孩子,算是留下心理陰影了。
“劉院長早上說的事,可是真有其事?”
林翟心底一沉,“是。”
“此事到此爲止,” 第五博越拿過桌上的水,含進嘴裡,慢慢沖淡着口腔內的藥苦和甜味,“腎自然會有的,不必再用你操心。”
“但醫生說,還是直系親屬的腎緣比較好……吻合度會很高,而且時間已經不能等了,父親。”林翟微笑着保證,“我這麼年輕身體也好,您知道的,一個人有一個腎足夠生活得很正常。”
第五滄是一員猛將,他不能看着他永遠躺在病牀上,那將是一個悲哀。
“我再重複一遍,此事到此爲止,你還是想想怎麼把自己的事做好吧!” 端木厲聲道,“出去。”
這人簡直霸道到……不講道理!
關上門,林翟苦笑着抱怨。
林翟拐到老狐狸院長那裡,重新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順便向他借件外套,以便掩住那抹嚇人的血漬。
老狐狸顫微微遞上件淺綠色細格子襯衫,“五少爺放心,這是我兒子的,沒穿過。”
“你怎麼會隨身攜帶你兒子的衣服?” 林翟今天格外的有些八褂……莫非他和他兒子,就象自己和第五博越一樣?
他上上下下打量打量老孤狸,當看到他滿臉縱橫的摺子和寸草不生的頭頂時,立即否認了這個想法。
嗯,這個人,只適合當父親!
老狐狸還在狗腿的賠笑,“少爺,我兒子就是那個爲滄少爺治病的主治醫師劉森呀。”
“噴——”林翟噴笑,眼前浮出一張戴着白口罩,比七子還面癱的臭臉。
怪不得第五博越這麼快就知道自己執意要求換腎的事,原來是上陣父子兵、父子倆間諜。
換上新衣服的林翟別樣的乾淨爽利。
他在衆小護士嗖嗖放光的包圍裡,一路微笑,去看他那位同樣壞脾氣不講理的哥哥第五滄。
可惜,他去的不巧,第五滄同學已經掛着水睡着了。
“哼,逃避喝湯!”林翟憤憤的把裝着補湯的罐子放在桌上,扭頭吩咐小護士,“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等三少爺醒了,一定讓他喝得一滴不剩,否則,扣你薪水。”
小護士驚弓小鳥一樣猛點頭。
嗯,四海說的對,欺負人的感覺如果……舒服。林翟得出這個結論以後,滿面春風、溫文爾雅的踱出病房。
然後碰上了面癱醫生。
“我的!”面癱醫生死死盯着林翟。
林翟死命護住衣服,死要臉子的挺起胸膛,“……記第五滄帳上。”
面癱掐指頭算算,滿意的點點頭,“嗯……阿曼尼全球限量版。”
林翟假笑,“好。”
走出醫院,林翟找個沒人處,翻開衣服的商標看看——產地北京的雜牌貨……
呃,被人坑了。
從來沒作過虧本買賣的自在居的林老闆滿臉不爽。
後來轉念一想,這筆帳是算在第五滄頭上的,於是,他心安理得的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