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冦看到這情形一愣,剛纔他是對這事沒在意,畢竟安逸也只是說說而已,怎麼李同這傢伙,莫名其妙發飆了?
也不知這傢伙是受什麼刺激了,便半開玩笑地來了一句:“李同,你小子,這是吃錯藥了吧?”
“你才吃錯藥了呢!”
李同甩過祁文冦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桌子上的東西隨手一推,轉身離開了教室。
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安逸也是困惑了地看向祁文冦,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這傢伙這麼生氣?
再說剛纔那話,自己也只是說着玩玩的,李同平時也不是這脾氣啊,怎麼今天跟點爆的**,令人不勝唏噓。
祁文冦看了眼離去那人的身影,沉思了一會,也沒搞清楚狀況,拿了東西,碰了下安逸的胳膊,道:“別理他,這傢伙,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呢!”
“他這,沒事吧?”
安逸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腦袋,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也是想當然,自己跟這傢伙也不是很熟,雖然他們得位置靠得這麼近,搭話的次數並不多。
“沒事沒事,現在你回去時間還早吧,要不去校門外面打幾場桌球?”
“可以啊,記得上次你輸我的那罐紅牛還沒兌現呢!”安逸桌子上沒怎麼放東西,將凳子往桌子下面一塞,兩人便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
臨了還是聽見祁文冦的聲音:“等會打完再說,說不定你還倒欠也說不定呢!”
這邊李同出了教室,宿舍也沒回去,超市也沒去,他覺得,人多的地方會讓他更難過,要是遇到熟人什麼的,再哭哭唧唧地跟個娘們似的,那簡直丟人丟到天上去了。
操場的風吹得有點冷,幾處路燈在夜色中顯得昏黃無比,淡淡地投在地上的光輝,過於寂靜。
這裡並不缺人,幾對小情侶說着甜蜜話語,很輕,很柔,在黑夜的遮掩下,是那兩顆躁動的心。
沿着晨跑的路,李同漫無目的地走,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他們兩人彼此並無關係,他在生什麼氣,難受什麼呢,就這麼一溜煙地賭氣跑出來。
安逸脖子上的那些,是吻痕吧,也是了,聽到那幾個人一塊聊天的時候說了,這傢伙最近又處了一個女朋友,是高一級的女生,長得很清秀,可人。
是不是說他們兩個人,已經……
想到這,李同心裡有點慌,這點事明面上可能給人感覺很嚴重,君不見三年前有對情侶偷嚐禁果被發現,鬧得全校皆知的事。
本來不是很嚴重的事,但被發現時,女生已經懷孕了,女方家庭父母重男輕女,得知此事,要與這女孩斷絕關係。
而男方家庭,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跟着年邁的奶奶生活,對這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兩人被全校通報批評,雖說並未指名道姓,但是消息靈通的學生之間,早就將這問題傳了個遍。
大家議論紛紛,女生被宿舍還有班裡的人孤立,老師也是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至於男生,到底是少年心性,遇到這事不知所措,選擇了逃避。
年少的孩子,承受壓力能有多大,父母的冷淡,戀人的逃避,同學的指責,老師的冷言冷語,女生再沒承受住,在女生宿舍樓頂,選擇了一躍而下。
當時這件事,轟動全校,驚動了教育局,李同知道的不多,也不清楚後來這件事怎麼處理的。
只知道,迫於壓力,男生的父母回來,幫男生辦理了轉學,從此再未回來。
李同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一下會想這麼多,八成是應了自己長期以來的胡思亂想吧!
既然有吻痕,那他們發展到什麼階段是,是不是已經上過牀了?
想到這,他打了一個冷戰,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覺得自己八成是瘋了,明明這人跟自己沒半點關係,人家談戀愛什麼的,也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難受,這種程度,貌似比之前田思語拒絕自己表白的時候還要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這麼件事,在意這麼個人。
向來他都是淡漠的性子,無論是家庭還是朋友之間,得到或者失去,他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在這人身上,他失態了。
先前一位要好的朋友,就是在畢業同學錄裡,三個人表述自己給他人的感覺:冷漠雪!
如今呢,真是好笑!
操場的路很是寬闊,他不知走了多久,腦袋裡的思緒還是像棉麻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他覺得自己剛纔的表情遜斃了,恐怕以他們兩人的反應,一定是覺得自己得了精神病吧!
明天,怎麼去面對,他沒想好。
很多事,就彷彿突如其來的洪流,讓人驚慌失措,沒有目的,似是奔赴未知,卻是一泄如注,來的迅猛,防不勝防。
一個人的夜,寂靜無聲,孤獨,就像是瘟疫,輕而易舉地蔓延,在周遭的精氣,喧囂席捲一空。
李同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走了多久,手機沒多少電了,被他放在了宿舍牀上,所以他並不知道時間。
這樣也好,沒人打擾,一個人,就這麼徜徉在黑暗的氣流裡,倒是覺得有了些安全感。
操場裡已經聽不到多少說話聲了,遠處的教學樓,大部分的教室早已關燈,唯有那麼幾間還亮着,像是江畔的燈火,在黑夜裡閃爍。
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呢,是該睡覺了。
想來,便慢慢悠悠,一個人晃出了操場。
接下來的日子,李同跟安逸,基本上沒說過話,李同是個沉悶的性子,而安逸跟他並不是很熟,所以也沒怎麼打攪。
反倒是祁文冦,該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李同一直以爲,這樣的人,八成是家裡情況很好,也沒什麼壓力,便也活得沒心沒肺的,到最後才發現,每個人都有着不爲人知的艱難苦楚,只是有些人習慣表露在臉上,生活上,以博取同情,有些人呢,便將自己的心事,壓在心底,並不跟別人訴說,外表卻是裝作樂天派的樣子。
這就是生活吧,誰都干預不了,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一段過往,一些磨難,便是成長的痕跡。
前兩天是田思語的生日,等到快下晚自習的時候,李同纔想起來,匆匆忙忙發了祝福短信,便就不了了之。
想到這,李同着實有些汗顏,因爲在這之前,晚上偶遇田思語,他有問過對方的生日。
對於自己的生日,這次田思語沒打算過,李同聽着有些遺憾,上次的生日,由於自己的怯弱,沒有去成,原本這次的機會,去熱鬧熱鬧,算是補齊了上次的遺憾,沒成想,人家不辦了。
李同一陣心累,是不是說,有些東西,有些人,一旦錯過,真的就永遠錯過了呢!
不過如今的臉皮相對之前厚了許多,他便腆着臉,說要不生日的時候,跟之前班裡的人一起爬山,也是留作紀念。
田思語倒也沒有反對,也是應承下來,這樣吧,這個活動你組織就好了,到時候通知我就行,我這邊沒事就過去。
嗯,那好。
這些就是李同有關田思語今年過生日的所有經過,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坑,明知道以自己的性格,是不願與人打交道的,跟別提之前三年未聯繫的那些人了,即使能聯繫的上,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以至於這樣,他把這件事一拖再拖,久而久之,他竟然拋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了。
本以爲,不管怎樣,田思語的事情他肯定盡心盡力,牢記於心的,可是這次的事情,真的是打臉了,而且很疼。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樣呢,他一直以爲他是喜歡田思語的,畢竟對方是那麼漂亮,自己也心動她,他想見到她,想跟她說話,想跟她漫步在這校園的夜裡,在路燈的陪伴下,越走越長。
他想讓她知道自己喜歡她,想讓認識的人也知道自己她,可是,他又爲自己喜歡着的人做過什麼呢?
僅僅一句,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就這一句,就想別人喜歡自己,跟自己在一起嗎?
細細想來,他是很不夠格的,沒有一點付出,哪來什麼收穫呢!
喜歡一個人,起碼是大膽的,奮不顧身的愛一場吧,可是呢,他並沒有。
果然,就連愛一個人,他都是這麼怯弱麼!
過去的已經無可挽回了,田思語的生日早已過去,再提及,便是下一年了,而到時候,他們也面臨高考了,怕是無法分心面對這微不足道的事的。
“誒,你怎麼又睡了,走,吃飯去!”
剛下了早讀,今天通知,不用早操。這不,宋宇剛走,李同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你幹嘛啊,太困了,我補會覺,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還沒睡着,就被祁文冦兜頭一書,李同很是不滿地擡起頭看着對方,恨不得拾起桌子上的書,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眼見李同那恨得咬牙切齒的樣,知道這傢伙肯定是覺得自己打攪了他的清夢,也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這番態度,很是自得:“走啦,吃飯去,在這躺着養膘啊!”
兩人其實並不胖,李同甚至顯得更加瘦弱,祁文冦這樣說,完全是調笑的語氣,張口就來。
李同無奈,瞅着對方這架勢,自己今天是睡不成好覺了,算了,自己還是起來陪着這位大爺走一遭吧!
“祁大爺,走吧!”
起了身,搭上對方的肩膀,李同慢條斯理地說道。
“靠,你這傢伙……”
“老祁,一起吃飯去吧?”祁文冦還沒說完,另一邊的安逸剛睡醒,起身走了過來。
聽着這話,祁文冦看了一眼安逸,再看向李同,眼神誠摯地徵詢道:“怎麼?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