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還是老樣子,走到這裡,只有匆匆忙忙的醫生護士,還有走路艱難需要家人陪護的病人,簡直是被現實隔絕開來的另外一個世界。
在這裡,最是能體會生命的渺小,於整個宇宙,於這片天地,也只不過滄海一慄。
帶回來的東西,他只做了數學題冊,令他意外的是,後面的有些題竟然有人做了,看這字跡,很像是安逸的。
莫非是這傢伙題冊丟了,拿自己的去做掩護?那自己這麼拿回來,老寧問起來,那他不是很慘了?
這麼一想,他是越發的惴惴不安,畢竟自己這也不是非要這題冊不可,而那傢伙卻很是需要。
可自己沒辦法了,他是暫時去不了學校了,明天大夫安排他做手術,根本沒有去學校的機會,懷着這份擔憂的心情,他還是睡在了病牀上。
早上還是老樣子,洗漱吃完早餐,就拿着大夫寫好的大夫下去繳費配藥,然後是很長時間的掛吊針,就這麼坐在牀上,看着眼前吊瓶裡的藥水一滴一滴地緩慢淌下,又那麼一瞬間,感覺時間靜止了。
看了好一會,李同眼睛有些發酸,閉了眼躺着休息,沒想到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就只剩最後一瓶了,結束後,吃了晚飯,李同等待手術時間的到來。
說是手術,實在說的高大上了點,不過也稱得上,畢竟麻藥還是要打的。
辦公室沒人,李同被安排在了一個靠背椅子上,反過來坐着,兩隻胳膊就那麼抱着椅背,生怕一不留神摔下來。
門是半開的,老媽等在外面,看着裡面的場景,一臉緊張,就好像裡面要做手術的人是她自己。
大夫先是用手指量位置,後面在後背下邊的位置打上了麻藥,李同就覺得那邊是木的了,不再屬於自己的身體。
蓋上布,擦了藥水,大夫拿了一隻不大也不算小的針筒扎進了那個位置,將某些褐色的東西一點一點抽了出來。
李同就那麼呆呆地看着,一針筒一針筒的,都是那種褐色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很噁心的樣子,但畢竟是從自己體內流出去的,竟然自己莫名的感覺到一陣親切,他覺得自己快沒救了,這個時間點還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抽了一盆,沒抽完,大夫又抽了一些,說是到了人身體的極限了,再抽身體吃不消,剩下的只能藥水來調理了。
傷口稍微處理了一下,大夫衝着外面的老媽喊道:“好了,家屬進來一下,把病人扶到病牀上去。”
聽了這話,老媽連忙從外面推門進來,打算攙扶李同。
“等一下,回去之後,三個小時只能喝少量的水,就讓他趴着休息會,別躺着,等會麻藥過了可能有點痛,給病人吃點止痛片。”
大夫囑咐完,就清理現場了,老媽唯唯諾諾地答應完,將李同攙回病房,李同一下趴倒在牀上,剛纔心裡的那份緊張一掃而空。
不過大夫說是還沒抽完,還得調養,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這麼一想,李同愈加覺得心裡煩悶了。
“兒子,你沒事吧?疼不疼?”
老媽坐在一邊,看着牀上的李同,很是擔憂地問道。
“沒事,不疼,讓我睡會吧,有點累了。”
麻藥的藥效還在,疼是不疼,但是那股不舒服的勁還是有的,李同又不想讓老媽擔心,便這麼安慰道。
第三天的時候,李同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還在打着點滴,竟然有人來看自己了,是李同之前的同桌,也是他初一時的同班同學,叫做於明,兩人關係也挺好,還有一位,是一位女生,巧了,這位也是之前初一的同學,叫何美妮,貌似現在,兩人在談戀愛,這事別人不說,誰也不敢問吶!
兩人是剛中午放學就匆忙趕過來的,連午飯都沒有吃,先是坐着跟李同聊了會:“你這沒多天了,怎麼樣了?”
“剛做完手術,還得調養啊。”
“手術?很嚴重嗎?”
“沒有,小手術,不用擔心。”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會,兩人並沒有吃午飯,一會的功夫也是匆匆離開了。
巧的是,兩人沒走一會,又有一大波人來了,正是宿舍的這幾個傢伙,六七個人,一走進來,顯得整個病房擁擠了許多,李同覺得很是感動,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大家這般照顧。
“你們來晚了一步,有兩人剛走。”
看着眼前浩浩蕩蕩的大軍,想到先前那兩人的甜蜜勁,李同都感覺酸酸的,再說這兩個人,偷偷摸摸的,來得早,走得快,難道是躲着熟人來着?
想到這,李同一陣惡趣味,是不是說,這兩人目前的情況,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自己提前爆料下也未嘗不可吧,畢竟這可是新鮮的熱料,還算勁爆的。
“兩人?誰啊?”言曌走到跟前,將買的水果飲品放在牀邊的小櫃子上,而老媽則是走到另外一邊避開來,讓幾人好好的聊天。
“其中一個漁民,另外一個,猜猜看?”李同坐起身,言曌幫忙將枕頭墊在了身後,讓他坐好。
“不就一妹子,至於吊我們胃口麼?”
言曌還沒說話,君牯凌倒是率先開口,看樣子他知道的還不少。
這傢伙,擺明了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李同一陣氣悶,瞥了一眼,道:“就你能,那你知道那妹子是誰嗎?”
“不就那誰嗎?”君牯凌說着,朝着言曌看了一眼,似是在徵詢準確答案,“何……何美妮,對吧?言曌?”
“是這個女生,我們都見過的。”畢梟開了口,李同有些無奈地看着這位大哥,他是故意出來拆自己臺的嘛?
“你們都知道了?”
望着大傢伙的臉,李同有些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的八卦,沒想到是別人衆所周知的事,實在有些打臉了。
“這事之前我們就知道了,沒想到你現在才知道,可真是後知後覺啊!”
大概是平時打擊慣了,君牯凌也是說話毫不客氣,完全沒在乎這是一個病人,當然,大家看的出來,李同這傢伙恢復的差不多,精神頭這麼足,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出院了。
“啥?我後知後覺?”自己平時可都是自詡爲情感專家呢,又怎麼會是如此後知後覺的人呢?
“你以爲呢?”
果然,君牯凌這傢伙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打擊自己的機會的。
“那你知道那何美妮跟我什麼關係嗎?”
李同挑眉,對着君牯凌挑釁道,要知道這世界很小的,也沒人會知道這個學校還有這麼多他認識的人吧!
“什麼關係?”
君牯凌皺了下眉頭,有些疑惑,這兩人,看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吧?
“難道說,你跟她……”
言曌站在牀邊開了口,老媽則是坐在另一邊跟其他病牀上的人聊天說話,根本沒理會這邊的動靜,言曌那神情裡,有些意味不明,但隱藏的那股深意,讓人直打寒顫。
“李同,你這簡直禽啊!”
看着那帶着奸邪的笑容,李同哪還不瞭解他表達的含義,連忙辯解道:“我靠,你們是不是想多了。”
“我記得你們三個之前是一個班的班,還有幾班的那個田思語。”不得不說,君煒的記性還真是好,畢竟他們之前也是同校過。
“對啊,對啊,這你都知道?”李同看着這傢伙,終於有人不再誤解自己了,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人竟然那會就知道他。
“之前有次班級活動,我見過你。”
“李同,你這是是要吃午飯?”彭鈿禹看了下桌臺,上面是有拆開的泡麪帶,還有飯碗,還有筷子,看來是剛要吃飯,被幾人進來的節奏打攪了,連忙這樣問道。
“這幾天炒麪吃膩了,想吃點泡麪換換口味。”
李同看了一眼桌臺,有些無奈,在醫院待着就是這樣,哪怕別人給你帶來的山珍海味,可是吃起來總覺得味同嚼蠟,很是不舒服。
“那我幫你泡一下,你這打着點滴不方便吃吧?”
彭鈿禹說着,拿起碗放好,將調料包依次放進去,提起一旁邊的暖水瓶倒了開水,完事。
“這就最後一瓶了,快完了。”
彭鈿禹看了下點滴,果然是隻剩一點了,他們這時間也是趕巧,以前的時候大夫來得晚,李同這扎針也是晚,這個點的時候,一般還會有快一瓶的樣子,今天這都算快的。
很快,藥水掛完,護士進來拔了針,李同壓住針孔,等到不往外面冒血,這次湊到桌臺跟前吃起泡麪來。
“誒,李同,你這病怎麼樣,還得多久啊?”君煒問道。
“已經做過手術了,感覺好多了,就是大夫說還要觀察觀察。”李同一邊吃麪一邊含糊着回答道。
也是吃飯很快,三下五除二解決完了。
“什麼?還做了手術,這麼嚴重?”君牯凌一聽,很是驚訝。
“沒事,也就是小手術而已。”
李同無所謂地說着,其實吧,那天的手術對他來說真沒什麼,就覺得跟個吃飯那麼簡單,只是很多人一聽手術容易想當然,將事件想的太過嚴重了。
“快別提了,在醫院待着我都快悶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院。”說真的,醫院這地方呆久了,可真是會發黴的。
“你這不是生病嗎,住院都這樣的。”言曌這麼安慰道。
“你快別提了,每天都是一兩點打完點滴,剩下的時間閒的無聊,都快將人悶壞了。” 大概是在醫院時間待久,體會不了那種讓人窒息的煩躁,李同感覺自己是快奔潰了。
“你這急也沒用啊!”君煒也是勸了起來。
“咱們課程進行到什麼時候了?”說到底,李同也是關心學業,畢竟這是學生必須的任務,目前的現狀,這就是自己的使命。
“已經在學高三的課程了。”
幾人又是聊了一會,時間不早了,大家也打算回學校了,李同打算將幾人送到門口。
“你這能行嗎?”
幾人下了樓梯,言曌還是很關切地問了一句,實在是病人送看望的人,他們遇到的還是第一次啊!
“沒問題的。”
到了醫院門口,君牯凌來了句:“外面還吹着風呢,你進去吧!”
“沒事,你們先走。”
剛走了幾步,君煒迴轉身過來,而其他人也是停下來看到這邊:“李同,你現在不是恢復差不多了嘛,可以趁着打完點滴後的時間來上課啊,不然老是這樣拖着學習肯定會受影響的。”
李同一聽,也覺得這樣挺不錯的,不過再一想,也是很無奈:“我也想去,就是感覺路有點遠。”
“沒事,你可以讓韋東巖載你過去啊,他家不就在這醫院附近嗎?”
君牯凌這麼提議道,李同則是看向一旁少話的韋東巖,他跟這人關係是好,但還是沒有達到這種地步,於是用徵詢的目光看過去:“可以嗎?韋東巖。”
“可以啊,到時候電話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