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運動會進行了三天,或許還沒有三天,反正很多人在這段時間是玩瘋了,遠離了課堂的拘束和作業習題的催磨,大家都如同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要多瀟灑有多瀟灑。當然除了第二天去了次籃球場,期間去了幾次廁所外,李同是在主席臺待了三天。
這麼長的時間,他都懷疑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快跟板凳融爲一體了。
之所以沒說到孔昇,實在是這傢伙太不負責任。除了第二天下午那次,後來又隔三差五去了好幾次 ,一消失又是好一段時間,要不是他還回來看看,李同真覺得這傢伙把自己的這項任務給忘了。
反而是班裡的那位同學,期間要麼來送稿子,要麼幫着李同記錄,還將手裡的稿子往廣播站那邊塞,甚至還自告奮勇地到班級去催稿子。
說來有些慚愧,要是李同自個的話,以他的性子,自然做不了這麼多。
這次的運動會,破校運會記錄的牛人好幾個,三天的時間,連刷佳績,讓那些班主任高興的合不攏嘴了。至於那些班裡的體育生沒破記錄的班主任,則是黑着臉,看着別的班主任在那洋洋得意無可奈何,再看向自己班裡那些個體育生,都是橫眉冷對,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宋宇的狀態倒是挺好,對每個人一如往常,不過對於籃球比賽的那幾個人,關係明顯好了很多。這三天他最上心的莫過於籃球比賽了,或許是個人喜好,其他的比賽項目都交給了班長林彬來負責,最後林彬完成的也十分不錯。
聽說自己班的戰果還不錯,尤其是男子籃球比賽,獲得了全級第二名的好成績。
至於其他的榮譽,有是沒有,都不重要,重在參與,開心就好。
運動會結束的時候,李同終究還是做了一件違着良心,徇私的事,當然並不枉法。
不是他做事缺德,實在本班同學不給力啊!
最後的廣播稿統計下來,他們的數量遠遠進不了前三,就是前六都沒有他們班的份。李同也是無奈,統計廣播稿的時候就時不時給自己班裡添那麼一點兩點,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還是這麼慘不忍睹,他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各位大哥大姐,拜託你們走點心,支持下我的工作好嗎?
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很難做?
在之後幫忙的那位同學慫恿之下,李同還是懷着一股莫名的做賊心虛將本班的廣播稿數量頂到了第一位。
後來是他一個人親自交到老齊手上的,當時老齊在看的時候他是真有點擔驚受怕,怕他看出端倪,批評自己一頓,亦或是尋個罪名讓自己去全校師生面前做下檢討。要是那樣的話,那場面,那後果,他還是真的不敢想象。
無怪他膽子太小,顧忌太多,實在是條件不允許,父母只是勤苦勞作的農民,沒有什麼背景,他的以後,就是他們的希望,他又如何敢輕易辜負?
後來他也時常跟人打趣,要背景我是沒有,要背影嘛,我還是有的。
好在老齊拿過他統計的那張單子看了看,並沒說什麼,或者是心知肚明,也就不去理睬了。看了一遍後,老齊對李同說道:“這幾天你們辛苦了,把你們兩個的名字寫下來,我去找領導給你們一個獎勵。”
李同聽完一愣,沒想到這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竟然還有福利?面對着老齊,他更是感激涕零了,想想看,這三天就那麼一直坐着,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難得老師理解我們啊!
隨後他想了想,還是將他和後來班裡的那位同學的名字寫在了名單上,就交給了老齊。
孔昇他並沒有寫在那兩個名單之列,雖說相比較而言,他跟孔昇關係更好一些,按理說他應該把他們兩個名字提上去,畢竟最開始林彬指派的也是他們兩個。
只不過,李同並沒有那麼做。
孔昇最開始是盡職盡責一些,可惜他有始無終,後面的事情卻是後來的這位同學在盡心盡力,他,不想偏私。
可能有人會問,至於這麼糾結麼,你把他們兩個的名字寫上去不就行了嗎?
什麼?你腦袋被門縫夾了?
老子在這三天,風裡來,雨裡去,屁股都快坐出痔瘡了,他要是把他們兩個的名字寫出去,自己不就是天字第一傻了嗎?
至於孔昇他怎麼想,他也不想理會,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要是對方真的介意,那他也沒辦法了。
關於運動會閉幕式的頒獎典禮,學校領導安排在了運動會結束第二天的下午,不過早上課間的時候,宋宇交代了李同一項任務,也是因爲如此,下午的頒獎典禮他是參加不了了。
“李同,聽說你們村裡有捏骨的土郎中?”聽到班主任宋宇這樣的問話,李同先是詫異了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
“這樣吧,言曌在這次的運動會籃球比賽中弄傷了腳,下午的運動會閉幕式你就不用參加了,你帶着言曌去醫治下腳吧?”
在鄉村中,一般很少找到捏骨的大夫,但是卻能找到,宋宇說的那種土郎中。他們沒有執照,沒有行醫資格,也不會被很多權威機構承認,但他們卻是有捏骨的一番好手藝,不說有沒有科學依據,單能把人醫好就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只是這樣的土郎中,也不是你找人家塞點錢就可以的,必須要熟人,關係好的纔可以。畢竟萬一把你醫出問題怎麼交待,還不得被人訛上了,熟人也就是交情在那,不好推託,除了情分在那,也有很多人送點禮品表示自己的心意。
李同家裡那邊的情況是這樣,至於其他地方是不是,那他就不知道了。
在宋宇那裡領了命令,李同回到宿舍後,就好奇地問起了言曌的傷勢。
言曌也是乾脆,直接掀起褲管讓李同看看腳部的傷勢,這麼一看,乖乖,還真的不得了。
由於言曌穿着他的白球鞋,李同看不到腳部位置,不過也許並不是腳的問題,因爲言曌指出傷部是在腳踝的部位。襪筒褪下了一點,腳踝的部位直接腫起來了,紅腫紅腫的,看着讓人驚心。
“怎麼回事?竟然成這個樣子?”
李同的語氣有些着急,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着急完全是情不自禁的表現,而不是很多人想當然的那種僞裝。他是很少跟言曌說話,這段時間一個寢室的相處,發現對方的性格也是耿直,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李同對他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還好吧,這個傷之前就有了,大夫說是有根小骨頭長得凸起來了。”言曌表現的倒是雲淡風輕,那額頭沁出的汗滴,卻是在表達的他的痛苦。
李同看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突然他又想起了前天那一幕,安逸受傷坐在操場上的情景,那樣的傷勢,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等到兩人吃完飯,李同就帶着言曌出了校門口,搭了回家的長途公交車,趕往李同他們的村。
走了一段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河,河水並不是很深,卻是很寬,得他們兩個淌河過去。
想着言曌的腳是受傷的,原本李同是打算將其背過去的,不過在看了言曌的身材,再瞧瞧自己的小身板,他還是將這麼不自量力的話嚥了下去:“言曌,你看,這怎麼辦?你能淌河嗎?”
這話說的有些小心翼翼,要知道對方再怎麼說也是病號,他這麼問有些不近人情了,他還真怕這傢伙一時不高興將自己一巴掌搧到這河裡餵魚去。
“沒事,這個我應該可以。”其實言曌的心裡也在打鼓,他們家是住在塬上,不在川裡,自然沒機會親近河水,再看這河水裡棱角分明大小不一的石頭,他更加心裡沒底了。
話是這麼說,但怎麼也不能認慫是吧,哪怕心裡有千萬種拒絕的理由,他也不會說出口的。
“這樣吧,河裡的石頭硌腳,你可能不習慣,我扶着你吧!”
好在李同的情商並不是爲負的,等到他這麼一說,言曌的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後來,李同一手拿着兩個人的鞋子,捲起褲管,他扶着言曌過了河。
不過可惜的是,最後他們還是無功而返了。
在遇上同村的一位路人時,李同才發現,今天真的是自己出門沒看黃曆,噢,不對,是日曆。
在他們附近的鄉上,每逢農曆二五八的時候,會有集市,而他們要找的那位土郎中,也是在這有集市的時候賣掉零貨,做點小買賣。
尷尬地告訴了言曌這樣的消息,對方的反應倒是很平淡,一時興起,或許腦子抽風后,李同帶着言曌去了他家。
那破敗的住所,那寒酸的生活,李同是不以爲意,或者說,他也是有私心的。面對自己家裡這樣的困境,又會有多少的朋友留在自己身旁呢,或者是無謂,他將這樣的事做的十分坦然。
不怪他這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這年頭,乾淨純粹的友誼實在少之又少,而他也是希望,自己交的朋友,並沒有存在什麼功利色彩。真心朋友不是很多,卻並不是沒有對吧,哪怕是在以後,瞧見自己的落魄,被整個世界都拋棄的時候,還有人來一句:沒事,還有我呢!
或許有人笑他太過天真,這世道,遇到難事不被人踩一腳就不錯了,還指望着別人能站在你那一邊,幫你?拜託,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再次體會了一把清涼的河水跟硌腳的時候,李同跟言曌一起來到了公路邊上,等公交車的到來。
大概今天真的是不適合出行,等了半天都沒見公交車的到來,正好有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路邊,一位穿着西裝,豎着馬尾,長得偏胖的女人從搖下的車窗中探出頭來:“小夥子,你們要去哪?”
“沒事,我們在等公交呢!”按照以往的話,對於這種拉活的人的搭訕,李同是不屑於去理睬的。
額,說錯了,其實是他錢包太扁了,沒多少人民幣,一般都是能節省就節省,坐這樣的車,明顯太過奢侈了。
不過今天話到嘴邊他又停住了,說出的話也變成了自己的難題:“噢,是這樣的,我帶我這位朋友去我們村找人捏骨的,不過今天初八,人去集市了,你知道哪裡還有人會捏骨嗎?”
“你是說捏骨嗎?縣城東站那有一家診所,那裡的大夫我挺人說會捏骨的,我帶你們去吧!”
“你的意思,怎麼樣?”李同轉過頭,看向默不作聲的言曌,問道。
其實他是希望他去的,畢竟答應了宋宇要辦的事,況且他也不希望這傢伙繼續飽受疼痛,對於因自己失誤讓兩人空跑一趟,他是感覺內疚萬分,唯一的彌補方式,應該就是幫他醫好腳了吧!
“恩,好吧!”
兩人坐上紅色轎車趕往縣城,等到了目的地發現,沒人。
李同感覺自己是醉了,只想一根手指比上老天,丫的,算你狠!
沒辦法,他是徹底沒轍了,看着言曌,他只想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最後反倒是言曌來了一句:“沒關係,我們去買一瓶正骨水好了。”
“這個可以嗎?”
“沒事,我之前也有在用。”
哎呀媽呀,正是太好了,李同也是爲着他女朋友的眼光暗暗佩服了,這麼體貼的男人,不好找啊!
去藥店裡東西買好,兩人走着回學校,路上的時候,言曌突然來了一句:“李同,朋友之間,就只是交朋友,與家境無關!”
言曌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李同在後面呆愣了許久。
啥?我怎麼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