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阿姆河南岸,漢軍隊伍。
馬超正與閻行與趙雲等人興致高昂的行軍,斥候突然匆匆來報:
“報——”
“南方四十里外發現敵軍部隊,似是打着安息王旗旗號。”
“什麼?居然是王旗?!”
馬超聞言,眼中精光暴漲:“好!正愁找不到大魚,這安息王竟親自送上門來!”
說罷,馬超便要親領部屬去打先鋒,斬將奪旗再立新功。
閻行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孟起且慢,此事蹊蹺啊。安息王何等尊貴,怎會輕離王庭涉險?怕是有詐。”
說完他就轉頭問斥候:“斥候可看清敵軍人數?四周可有便於設伏的地形?”
斥候抱拳道:“約兩萬衆,俱是騎軍,四周俱是平原,未發現任何伏兵。”
這便是中亞圖蘭平原地區的特點了。
圖蘭平原,是一片包括河中地區,花剌子模地區,以及波斯呼羅珊地區東北部平原的廣袤土地,又稱圖蘭低地,北起哈薩克丘陵,東接天山山脈和帕米爾高原,南抵伊朗高原北部之科佩特山脈,西臨裡海。
在波斯語中,圖蘭即是波斯對中亞的稱謂。
就像蒙古高原於中原漢地一樣,波斯東北方這片土地,也孕育了無數草原遊牧政權,一波一波的衝擊古老波斯帝國的防線。
甚至就連安息帝國本身,也是發源於這片土地,推翻亞歷山大的繼業者王朝塞琉古而建立的。
這裡是刀劍與馬匹的世界,是騎兵縱橫馳騁的沙場。
“安息王親自會只帶兩萬騎?”
“在咱們剛剛滅了他們三萬人後?”
閻行不信:“會不會是誘敵之計啊,就像咱們上次一樣。”
“確有可能。”
趙雲點頭認可,提出說:“諸位可記得,大將軍之前曾來信,要我等謹防安息人的獅鷲獸,言此獸兇猛異常,可上天入地,非常人可敵。”
“此次安息王大敗後突然出馬,有可能會帶此獸來找回場子。”
“不過畜生罷了。”
馬超黑着臉,說完頓了頓:
“不管怎麼說,敵軍迎戰我們沒有退縮的道理。”
“二位將軍若是擔心,就由馬某我來打先鋒,你們且留在大營接應我便是。”
趙雲與閻行對視一眼,心知馬超說的也在理,又看他立功心切,便不再阻攔。
趙雲叮囑說:“孟起務必小心,若遇那獅鷲獸,切勿戀戰,速速撤回。”
馬超朗聲大笑:“區區畜生,何足道哉!“說罷便點起三千西涼鐵騎,直奔敵營而去。
行至半途,忽見前方塵煙滾滾,一支黑甲騎兵如烏雲壓境。爲首一杆金邊黑旗迎風招展,旗下一人身披紫金戰袍,頭戴鷹翼王冠,正是安息王沃洛加西斯五世。
“安息王在此!漢將速速下馬受降!”安息軍中一員大將高聲喝道。
那人說粟特語,恰好馬超懂上一些,聽了個明白,頓時是冷笑一聲,銀槍直指敵陣:
“蠻夷小丑,也敢妄稱王者?今日某便取你首級!”
話音一落,馬超便率軍衝陣。
雖只三千騎,卻有一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安息王見狀,立刻大手一揮,陣中八千精騎立即出擊。
這八千騎有三千都是帕提亞重裝騎士,另五千則是帕提亞輕裝弓騎。
他們重騎在中,輕騎在兩翼,呈倒品字型陣列迎敵。
毫無疑問,安息人的騎兵素養是非常在線的。
兩翼輕騎的襲擾和中堅重騎的配合讓他們過去在戰場上無往不利,沒有任何騎兵是他們的對手,即便西方的羅馬軍團,也不得不靠龜甲陣和長矛方陣來對抗他們的騎兵衝擊。
但現在,他們面對的是經蘇曜強化過的西涼鐵騎!
馬超一馬當先,率領三千鐵騎如尖刀般刺入敵陣。兩翼的輕騎箭雨雖密,卻難以穿透西涼軍的鐵甲與圓盾。而當中路的重騎兵與西涼軍交鋒時,裝備上的差距立刻顯現出來。
“殺!”
馬超銀槍如龍,所過之處敵騎紛紛落馬。
西涼軍藉助馬鐙的穩定性,在馬背上如魚得水,長槍突刺、環首刀劈砍,那是招招致命。
而帕提亞重騎雖勇猛,但裝備卻遠不及漢軍。
他們的鐵甲沒有漢軍堅固,他們的刀劍沒有漢軍鋒利,就連他們素來自滿的驕傲騎術,也在漢軍馬鐙的加持下被碾的不值一提。
“不!”
“混蛋!”
“這不可能!”
帕提亞騎兵們驚呼連連,一個個落馬。
只一輪衝鋒,漢軍便打出了五比一以上的交換比。
“撤!快撤!”
安息騎兵們驚恐萬狀,紛紛調轉馬頭逃竄。馬超見狀大喜,長槍一揮:
“追!活捉安息王!”
“吹號讓後軍出擊!”
西涼鐵騎士氣如虹,緊追不捨。
這一戰贏得利索,接下來只要攆着敵軍衝回他們本陣,下來就該進入愉快的追逃階段了。
這就是騎兵毀滅性的衝擊。然而.
“吼——!!!”
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從安息軍後方傳來,聲浪之強竟震得地面微微顫動。馬超胯下戰馬受驚,人立而起,險些將他掀翻。
“什麼東西?!”馬超勒住馬繮,驚疑不定地望向聲源處。
只見安息軍陣中突然分開一條通道,一頭龐然大物緩緩走出。那怪物有着雄鷹般的頭顱和翅膀,獅子的身軀和利爪,通體覆蓋着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獅鷲獸?!”馬超倒吸一口涼氣,“還真有這玩意兒?!”
那獅鷲獸高超二丈,翼展超過五丈,一雙鷹目銳利如刀,死死盯着馬超。
它張開巨喙,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隨即振翅騰空,直撲馬超而來!
“保護將軍!”親衛們急忙上前,卻被獅鷲獸一爪拍飛,那帶着強大沖擊力的一擊,竟然連人帶馬,將他們三人都一同化作團圖案模糊的血肉。
“這什麼怪物?!”
馬超見親兵陣亡,氣血翻涌咬牙挺槍迎戰,銀槍如電直刺獅鷲獸咽喉。
結果,那畜生卻靈巧地側身避開,反手一爪拍向馬超頭顱。
“什麼?!”
“鐺——!”
千鈞一髮之際,馬超橫槍格擋,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他只覺得雙臂發麻,虎口迸裂,緊接着銀槍就在他眼前應聲而斷。
“該死!”
馬超心中大駭,沒想到這畜生無需蓄力也能有如此力量,趕忙撒開雙手,兩腿一蹬,骨碌碌的緊急閃避。
“好!”
“殺了他們!”
“聖獸威武!”
本來惶惶不安的安息軍陣頓時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呼聲。
那獅鷲獸得勢不饒人,巨翅一扇,狂風驟起,飛沙走石迷得西涼軍睜不開眼。
然後,它趁機就騰空而起,緊接着俯衝而下,其利爪帶着無匹的巨力直取馬超天靈蓋!
“不!”
“將軍小心!”
又一名親衛奮不顧身地撲來,用身體擋在馬超面前。
“噗嗤”一聲,那親衛的鐵甲被利爪當胸穿透,鮮血噴涌而出。獅鷲獸甩開屍體,再次撲騰着向馬超衝來。
“艹!”
“撤!全軍撤退!”
馬超知道不敵,果斷下令,翻身上馬就走。
身後,又數名親兵拼死抵抗,付出了血的代價。
就這樣,西涼軍丟下百餘具屍體,倉皇撤退。獅鷲獸則是無差別追擊,對附近的人撕咬猛擊,每次俯衝都能帶走數條性命。
傷亡不斷的擴大,更可怕的是安息軍馬上也要完成重整,他們的騎兵開始再次出擊,準備配合獅鷲獸的衝鋒。
“混蛋!”
馬超雙目赤紅,沒想到局勢反轉如此之快,馬上就要變成他帶着人來衝擊自家大營了。
倘若讓那怪物帶着敵騎衝進本陣,那此戰敗亡就不可避免。
眼看傷亡越來越大,潰敗之勢已不可挽回之時,突然——
嗖嗖嗖!嗖嗖嗖!
一陣密集的箭雨從側面襲來,大部分被獅鷲獸的羽毛彈開,但仍有幾支射中了它的翅膀。
“吼!”
終於,第一次的,漢軍將士們看到了那獅鷲獸露出些痛苦的表情。
原來,在它那鋼鐵一般的羽毛下面,依然會有讓它吃痛的弱點。
“子龍將軍?!”馬超驚喜地望向箭矢來源。
只見趙雲率領數千遊牧騎兵從側翼殺出,箭如雨下。
這些遊牧騎手箭術精湛,專門瞄準獅鷲獸的翅膀關節和眼睛等薄弱處射擊。
“孟起快走!”趙雲高喊,“我來斷後!”
在這數以千計的箭雨面前,獅鷲獸撲騰了幾下翅膀,掀起陣陣狂風,隨後騰空而起。
“好機會!”閻行見狀,立即率領另一隊騎兵從另一側包抄,向那些尾隨追擊的安息軍撲去。
獅鷲在天空中盤旋,地面上安息軍與漢軍混戰。
戰場形勢再度逆轉。
獅鷲獸雖然兇猛,但面對趙雲嚴密的盯防戰術,它的攻勢也被暫時遏制,只是不時的飛撲幾下,然後就被箭雨驅趕。
但就是這幾下飛撲,造成傷亡也不可計數,甚至,不時它發狂時,捲起的狂風與噴吐的火焰,給漢軍造成了可怕的麻煩。
“撤退!交替掩護!”
趙雲見傷亡擴大,己方有崩潰之險,連忙下令大軍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