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聽說了嗎?”
“唐王殿下死而復生,第一件事就是搞了個什麼西域開發公司,說是要帶大傢伙發財!”
三日後,洛陽城。
隨着清晨布告欄上貼出《西域開發公司章程》和募股公告,整個洛陽城瞬間沸騰起來。
西市茶樓裡,富豪商賈們擠作一團,爭相傳閱抄錄的章程;東市酒肆中,世家子弟們交頭接耳,反覆覈算可能的收益;就連太學門前,都有學子捧着竹簡熱烈辯論。
甚至,就連洛陽的城牆外面,生活在此間的普羅大衆們也都在瘋狂熱議這樁新鮮的奇事。
“老張,你識字多,快給咱們念念這公告上寫的啥?”
城南平成門外的南市,幾個穿着麻衣的商販圍着布告欄嘰嘰喳喳。
那個名喚老張的布莊掌櫃眯着眼睛,一字一頓地念道:“西域開發公司首次募股,每股作價一貫錢,最低認購十股起。凡入股者,按出資比例分享商路收益.”
“一貫錢一股?!”
一位滿臉麻子的糧商驚叫出聲:
“這俺得賣多少石米才能湊夠十股啊!”
旁邊綢緞莊的年輕掌櫃嗤笑一聲:
“王麻子,你懂什麼?這可是往西域去的買賣,還是朝廷授權的獨門生意,難道還能虧了你不成?”
“我記得家父在世前就曾說過,當年西域商路暢通的時候,有門道的人將咱們京師的錦緞運到那邊,一轉手就是八倍十倍的利潤!”
“十倍?!”周圍瞬間響起一片吸氣聲。
有那年長的商人,突然回憶起數十年前的繁榮景色,不由有些心動,不過也還有人是憂心忡忡。
隔壁珠寶行的李東家就皺着眉頭盤算:“豐厚的利潤一向都伴隨着巨大的風險,此去西域路途遙遠,不說盜匪橫行,河西的羌人和西域諸國的蠻夷們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以往咱們漢商走到敦煌基本就是極限了,再往西走,商隊出行多有去無回。”
“如今這西域開發公司我看他竟是想把買賣直接做過蔥嶺,往安息國去,這錢投出去怕是八成要打水漂”
“誒呦,這倒確實。”
“李東家這話不假啊。”
李東家的話引起周圍一片附和。就在衆人猶豫不決時,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人羣后方傳來:
“諸位糊塗啊!”
衆人回頭,只見一位身着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此人竟是近些年纔在洛陽紮根的馬氏商號的掌櫃。
“諸位難道沒看到嗎?這公告上白紙黑字的寫着,唐王殿下將親自出馬,開拓這首期商路,當年班超三十六人便可定西域,如今有唐王出馬,你們怕個什麼?”
這番話說得衆人倒是不由點頭。
誰不知道唐王蘇曜用兵如神?
洛陽城中的百姓更是把他傳的神乎其技。
有唐王出馬,這事兒倒還真不是那麼沒有可能。
於是乎,不少人都打算先投上點錢,試上一試。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既然諸位如此害怕本金損失,不若由我甄氏商號來轉購各位的股份如何?”
突然間,有年輕的掌櫃走了過來。
原來,對於這首次認購,爲了鼓勵更多人蔘與,蘇曜特意設置了每家的認購名額,你再有錢那也不能一口氣買成個大股東來。
但是,也不知是這位唐王的疏忽,還是別的什麼,馬上就有人發現,西域開發公司的股份登記竟然是採用實名制與不記名制相結合的方式。也就是說,雖然登記時需要實名,但轉讓時卻可以私下交易。
這一發現立刻在商賈圈中掀起軒然大波。
“諸位請看,”甄氏商號的少東家甄儼手持一份契約,站在茶樓中央侃侃而談,“我甄家願以每股一貫二的價格收購各位的認購權。今日簽約,當場付現!”
茶樓裡頓時炸開了鍋。王麻子掰着手指頭算:“十股就是十二貫,比原價多賺兩貫”
“且慢!”綢緞莊的年輕掌櫃突然拍案而起,“我出每股一貫三!”開玩笑,誰不知道這甄氏商號乃是唐王嫡系的嫡系,中山君甄姜更是唐王身邊第一個封君的女人。
甄家商號居然如此大手筆的採購他們的認股權,那說明什麼?
說明這買賣極爲有利可圖啊!
頓時,回過味來的精明商人們紛紛出手,角落裡,幾個粟特商人也交頭接耳,轉眼間股價就翻了五成,被炒到了一貫五一股。
這時候,所有商人都坐不住了。
有那膽子大的,衝出門去呼朋喚友,趁着消息還沒傳出,低價競購他們的名額。
即便膽子小的,也紛紛與人簽訂轉股契約,然後轉手就拿着錢衝向東市的登記處,認購股份,落袋爲安。
與此同時,洛陽城北的袁府。
“父親!”
袁譚匆匆跑來,大驚失色問:
“孩兒聽說咱們袁府的下人一車車往外運錢,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難道唐王終於要對咱們家動手了嗎?”
袁紹放下手中的茶盞,白了這位長子一眼說:
“你如今也在朝中當差,怎地都不聞天下之事嗎?”
“如今西域開發公司正在公開募股,此事千載難逢,爲父已決定拿出半數家資,出去競購股份。”
“什麼?!”
“半數家資?!”
袁譚人都傻了:
“我袁家四世三公,士林表率,怎能做出這等商賈爭利之事”
“愚蠢!”
袁紹一拍桌子,怒斥:
“正因爲我袁氏四世三公,爲萬人矚目,才更要參與這件事情!”
“你以爲這只是簡單的商賈之事嗎?”
“非也!”
“這是唐王親自掛帥的大事,你沒見朝堂上曹孟德他甘願辭去兵部尚書也要跟着唐王往西域走這一遭,這說明什麼,還用我教你嗎?”
袁紹站起身來,深吸口氣:
“蘇曜打壓豪強世家,昔日關東名門多已隕落,爲父之所以還活着,咱們家還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你以爲憑的是什麼?四世三公的名頭嗎?那隻會讓咱們死的更快。”
“唐王死而復生,又獻上世界地圖,此乃天意!”
“爲父身爲昔日諸侯,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如履薄冰,不與唐王爲敵,每一步都走在他想要的方向上。”
“.”
老實說,袁譚聽得這話是有點無語,感覺和自己知道的事情似乎有些出入,但是前面高坐的那是他老爹,他又不好反駁什麼,只能站那聽訓。
但是他也明白了,這事情不但是父親在賭唐王此行能獲得巨大的成功,爲股東們帶來利益,更關鍵的還是表明袁家的態度,牢牢坐上唐王的戰車。
這一點,他倒是能夠理解。
畢竟,唐王死而復生,又獻上那麼一副邪乎的地圖後,朝野中人哪怕是對他再不服和不滿的,也不得不承認唐王的不凡之處。
天命,天意,若真如此,那又何人敢違逆?
就在袁譚若有所思的挨訓的時候,突然大門哐當打開,管事匆匆跑來,磕頭說:
“不好了家主!”
“市面上甄家和糜家幾個商家正在聯合擡價,現在股份已經漲到三貫錢一股,還不少人都抱着不賣了,咱們之前的錢怕是不太夠啊。”
“什麼?!”
袁紹猛地站起身:“快!再調十萬貫去認購!告訴賬房,有多少買多少,給我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