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方纔揚言:僅需三秒就能取走德川家茂的性命。
現在看來,他這計劃無疑是落空了。
三人的聯袂進攻遠比他預想中的要棘手。
看着面前的沒那麼容易對付的一男二女,他微微板起面孔,神態變得認真起來。
下一息,他掌中的刀在半空中劃出驚心動魄的弧線,斜掃向德川家茂的天靈蓋。
德川家茂見狀,瞳孔微縮,下意識地舉刀招架
鐺!
兩把鋼刀相擊於空中。
雖然勉強擋住了,但順着刀身傳遞回來的巨力令德川家茂站立不穩。
他抱着被搪回來的刀,踉踉蹌蹌地向後連退數步才勉強定住身形。
酒吞童子滑步向前,準備乘勝追擊——德川家茂尚未重整架勢,若讓他在這時近身,後果不堪設想!
幸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艾洛蒂和天璋院及時上前阻擋。
二人用連綿不絕的犀利攻勢逼退酒吞童子,總算是化險爲夷。
可未等他們暫緩一口氣,酒吞童子就重張旗鼓,擺好戰鬥姿態,再度挺身攻上。
事實證明,雙方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
酒吞童子稍微拿出一點真本事,就令三人顧此失彼。
如此下去,不出10個回合,他們就要全滅……
看着逐漸不支的戰局,看着眼前的強敵,艾洛蒂咬了咬牙——不知怎的,這一剎間,一副副畫面在其眼前劃過。
八王子攻防戰的慘烈戰況……
赤阪御門的碎磚爛瓦……
殿後的近藤周助……
將她、土方歲三和島田魁從“落武者狩”中救出,現在可能已經死去的千葉榮次郎……
就是他……
就是眼前的這個傢伙!
他或直接、或間接地殺死其身邊的無數戰友!
一念至此,艾洛蒂的頰間涌現出強烈的怒意、恨意。
霎那間,這無數思緒整合爲統一的念頭:爲了給死去的人報仇,我必須做點什麼!
然而……她已經拼盡全力。
她不顧雙臂肌肉的疲勞,發狂似的揮刀。
可對方就像是一條泥鰍,越是用力抓它,越是會讓它從掌心溜走。
她已傾盡己學,用完她所掌握的一切招數,卻依舊無可奈何,無法傷到對方分毫。
毫無疑問,再這麼下去,只能含恨敗北。
越是間不容髮的緊張時刻,越要冷靜思考——她陡然響起青登的教誨,故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待情緒稍微平復後,她在心裡自問:
——有什麼辦法抓住一個敏捷的敵人呢?
下一瞬,她就像是靈感乍現一樣,馬上想到一個方法……一個非常大膽、非常激進的方法!
她幾乎沒有猶豫就下定了決心——就用這個方法來逆轉戰局!
恰在這個時候,酒吞童子的斬擊又來了。
但見他踏定腳跟,以青眼構式出招,朝艾洛蒂站立的地方刺去。
咻!
刀鋒劃破大氣,發出“咻”的尖銳聲響。
但凡是學過劍術的人都能看出:他這一招並非殺招,力量不足,速度不夠,只不過是想逼退艾洛蒂。
就憑艾洛蒂的身手,要想躲開這一擊,並不困難。
然而,令現場衆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艾洛蒂不僅沒有閃避,反而主動挺身向前!用自己的身軀去硬接酒吞童子的刺擊!
噗嗤!
伴隨着利刃入肉的悶響,酒吞童子的刀輕鬆貫穿艾洛蒂的嬌小身軀。
嘀嗒、嘀嗒嗒……淋漓灑下的血珠染紅了艾洛蒂腳邊的榻榻米。
這一霎,不僅德川家茂和天璋院呆住了,就連酒吞童子也不禁一愣。
他從沒打算取艾洛蒂的性命。
所以每當攻擊艾洛蒂時,他都會特地留手。
金髮美人遍身染血……此時此刻的這一幕光景,完全出乎其意料。
便在衆人發怔的這一瞬間,艾洛蒂閃電般探出左手,用力抓住酒吞童子的右腕,既不讓他拔刀,也不讓他閃躲!
“抓到你了……!”
她揚起摻血的笑臉。
就在她微笑、發聲的同一瞬間,她的右肘有如斷裂的弓弦一般猛地彈開!自右下往左上揮刀,斜掃向酒吞童子的脖頸!
這一擊來得無比突然,無比迅猛!
饒是酒吞童子也不禁瞪圓雙目,全身寒毛倒豎!
他的刀留在艾洛蒂體內,右腕又被對方控制住,無從閃躲!無從防禦!
不論是艾洛蒂的‘捨命困住酒吞童子’,還是她這賭上一切的斬擊,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而接下來的一切,同樣發生在瞬息之間——
近乎是條件發射一般,酒吞童子的眼眸深處閃爍出奇異的光芒——他下意識地進入“無我境界”。
在“無我境界”的加持下,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仰身。
如果艾洛蒂的臂展再廣一點……
如果大和守安定的刀鋒再長一點……
如果酒吞童子的閃躲速度再慢一點……
這以上種種若是實現了……哪怕只是實現一條,也能使酒吞童子立斃刀下!
怎可惜,這些“如果”都沒有發生。
就因他這及時的、堪稱神速的仰身,艾洛蒂的刀沒能割破其脖頸,只劃過其額角。
刀鋒割破他額角的血肉,血流如注。
雖然傷口頗深,流血極多,但並不致命。
奇襲失敗了,這一擊沒能湊效……之後的結局,已然註定。
在躲過艾洛蒂的這記拼死攻擊後,他彎起右腿,飛起一腳,正中艾洛蒂的胸口。
艾洛蒂直感覺有股無從抵禦的巨力朝她撞來。
她的左手抓握不住,鬆開酒吞童子的右腕,身軀也從酒吞童子的刀上脫落,便跟出膛的炮彈似的,她向後倒飛而出。
在飛出約莫4、5米的距離後,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無力地倒在榻榻米上。
她蜷縮着身體,雙目緊閉,臉上佈滿豆大的虛汗,面色慘白,除了胸膛仍在微微起伏之外,不再動彈。
鮮血沿着傷口向外直淌……僅眨眼的工夫就染紅她身下的大半張榻榻米。
竟然被逼得進入“無我境界”……酒吞童子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也罷……”
他用只有其本人才能聽清的音量,這般呢喃道。
“既如此,那就速戰速決吧……”
他沒有退出“無我境界”,而是就這麼保持着全力以赴的姿態,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德川家茂和天璋院。
至此,接下來的戰鬥……已無翻盤的可能。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他身形微晃,一閃身就來到天璋院的跟前。
咻!
刀鋒挾風作響,眨眼間就落至天璋院頭頂。
天璋院下意識地舉起掌中的薙刀,準備抵擋。
沒成想,其斬擊是虛,其踢擊是實!
天璋院的倉促防禦正中他下懷。
當她舉起薙刀時,身體中門大開,破綻畢現。
剎那間,酒吞童子的刀猛地停在半空中。
在止刀的同時,他以左腳爲軸,旋風般轉動身體,藉助旋身的離心力,甩動右腳,不偏不倚地踢中天璋院的左側腹。
她來不及痛呼就直接橫向飛出,重重地撞上不遠處的欄杆,半個身子探出杆外,險些掉下去。
她雖未死,但自肚腹處傳來的劇痛令她冷汗直流,幾欲昏迷,連站都站不起來。
天璋院和艾洛蒂已先後倒下……德川家茂的身旁已無幫手。
酒吞童子飛快轉頭,找尋德川家茂的身影,恰巧迎上對方的鎮定眼神,四目對視。
即使到了危在旦夕的這一刻,德川家茂的臉上也沒有半點驚慌。
他揚起刀尖,擺出右上段的構式,主動採取攻勢,飛奔上前。
事到如今,防守和閃避都只有死路一條,豁出性命,勇敢地發起進攻,說不定還能換得一線生機。
說來也巧,對面的酒吞童子亦是相同的架勢,刀舉右上段,亦是同樣的猛蹬後足,飛跑向德川家茂。
“雙向奔赴”的二人瞬間撲至對方跟前,不分先後地進入彼此的刀圍。
下一剎,兩道刀光乍然閃爍。
二人雖是同時揮刀,但雙方的刀速差得太多了。
酒吞童子都已把刀揮到底了,德川家茂才將將揮下手中的刀。
如此……勝負如何,不言而喻。
撲哧!
酒吞童子的刀劃過德川家茂的整副上身,從左肩砍至右腹。
一旁的天璋院,眼睜睜地目睹德川家茂中刀,卻無能爲力。
接下來的一幕幕……在天璋院眼中,彷彿慢放的錄影帶。
她看着德川家茂的衣裳緩緩破開。
她看着長度駭人的血線慢慢浮現。
她看着這條血線不斷加深、變紅。
她看着大量的鮮血向外噴涌而出。
她沒有尖叫,也沒有哀嚎。
就這麼瞪圓兩眼,雙眸無神,呆呆地看着緩緩倒地的德川家茂,就像是斷電的機器人,久久沒有半點反應,彷彿是“呆若木雞”一詞的具體化身。
酒吞童子沐浴在血雨之中,保持着出刀的姿勢。
總算是成功斬殺德川家茂……“天沼矛”的最終目的已然達成,他沒有辜負夥伴們的期望,沒有讓宿儺等人白死,總算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可實質上,他臉上沒有半分喜悅之色。
他一邊解除殘心架勢,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德川家茂。
承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饒是最頂尖的武者,也斷無保持清醒的道理。
此時此刻,德川家茂已然失去意識。
只不過,他還沒有斷氣。
他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
酒吞童子見狀,默默地翻動右腕,改正握爲倒握,刀尖瞄準德川家茂的心臟,準備補刀,給對方一個痛快。
就在他即將刺下掌中刀的這一剎間——
轟!!
他身後驀然傳來駭人的破風聲!
不是“呼”,也不是“咻”,而是“轟”……光聽這聲響,就知來者的速度有多麼驚人!
酒吞童子的面部神情登時大變,身體先意識一步展開行動,矮下腰身,轉身的同時揮刀向後砍去。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相擊聲傳盪開來。
未等酒吞童子看清來者的樣貌,對方就錯開腳步,微晃身形,從其眼前消失。
緊接着,他感到有一陣勁風從其身旁掠過。
他微微一怔,隨後扭頭向自己的腳邊看去——德川家茂不見了。
隨後,他扭頭看向金髮少女倒地的位置——艾洛蒂也不見了。
這一會兒,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動眼珠,將視線投向天璋院。
她身旁那原本空無一人的位置,這時多出了一個人。
此人半蹲在地,輕輕地將懷裡的德川家茂和艾洛蒂放在地上。
這一刻,天璋院的毫無神采的雙眸,總算是恢復了些許光亮——只因一件淺蔥色的羽織擠滿其視界。
……
……
在赤阪御門外,他瞧見近藤周助的遺體。
(嚯嚯嚯嚯~橘君,你來得正好,要不要來吃桔子啊?)
老人的話音,猶在耳邊
——我上次跟近藤師傅說話,是在什麼時候來着?
他有兩個老師,一個是教他拔刀術的桐生老闆,另一個便是教他天然理心流的近藤周助。
不誇張的說,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多虧了近藤周助的悉心傳授!
這位老人既是他的恩師,也是他無比倚重的長輩。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之前沒有跟他多說一些話呢?
——我明明還有……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聊……
在跨過赤阪御門,衝入江戶城的三之丸後,他遇見了島田魁。
島田魁告訴他,有三員敵將突入江戶城內,千葉榮次郎、千葉道三郎和千葉重太郎去追擊了。
聞聽此言,他絲毫不敢怠慢。
僅憑三人之力就敢攻打偌大的江戶城……這隻有兩種可能性。
要麼這仨人都是傻瓜,要麼這仨人都是頂尖高手!
他全速前進……不消片刻,便在二之丸碰見了千葉道三郎和千葉重太郎。
這二人雖成功擊敗強敵,但也精疲力竭,無力動彈,故拜託他:千葉榮次郎去追敵軍的總大將了,快去助陣吧。
他繼續向前,向前……
很快,他就在本丸發現了千葉榮次郎。
千葉榮次郎倚靠着牆根,耷拉着腦袋。
若不是他張着一對不甘的雙目,否則乍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千葉家族中跟他交情最深的人,無疑是佐那子的親哥千葉重太郎。
他跟千葉榮次郎的交情雖算不上有多深,但他一直很喜歡對方,很喜歡這位純粹的、志趣高遠的劍士。
(橘君,有機會的話,再來比試一二吧)
在目睹近藤周助的遺體後,他的心已陷入詭異的麻木。
來不及傷感,他沿着滿地的殘肢斷骸,向天守閣全速進發。
——沒事的。
他暗暗對自己說道。
——我已經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用最快的速度從長州趕回京畿,不惜傷亡地打下關原,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馳援關東。
——我一定能趕上的。
——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懷揣着這種仿似自欺欺人的信念,他用力捏緊握繮的雙手,十指深陷進肉中也不自知。
終於,他抵達天守閣下。
他忙不迭地躍下牛背,扔掉手中的長槊,將自己的跑速催發至極限,徑直奔向天守閣的頂層。
——我能趕上!
就憑他的速度,從天守閣下趕至天守閣上,只不過是十數秒的工夫。
於是乎,十數秒後……他瞧見了躺在血泊中的德川家茂與艾洛蒂。
……
……
“殿下,請你快帶他們去療傷。”
青登說着緩緩起身,雙目始終緊盯前方的酒吞童子。
他刻下的眼神……哪怕是窮盡人類的語言,也無法找到精準的形容。
一言以蔽之——他此刻的雙眸像是寄宿着亟欲出征的千軍萬馬!
這時,其腳邊飄出一道幽幽的、虛弱的聲音:
“師……傅……”
是艾洛蒂的聲音。
酒吞童子瞟了眼艾洛蒂,然後默默後退兩步,並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事實上,他這番行爲完全是多此一舉。
青登連理都不理他,一邊分心監視酒吞童子的一舉一動,一邊斜眼查看艾洛蒂的現狀。
艾洛蒂奮力掙開眼皮……虛弱的身體已無法支持她張大眼睛,因此她只能勉強將眼睛睜開一半。
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青登,嘴角微彎。
“師傅……你來了啊……”
青登重新矮身,緊抱住艾洛蒂,半是無措、半是焦急地快聲道:
“對不起,我來晚了……別再說話了,你現在需要留存體力。”
面對青登的勸告,艾洛蒂毫不理會,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太好了……我總算……可以把……‘這個’……交給你了……”
說罷,她艱難地取下背上的刀,以雙手遞上。
“這是……”
青登無意識地伸出手,接過這把刀,掀開表面的裹布——黑紫相間的鞘身、彎度很大的刀身、古樸的刀飾……
“毗盧遮那……”
他輕聲念出這久違的老搭檔的名字。
看着青登手中的毗盧遮那,艾洛蒂輕笑了兩聲。
“師傅……這段日子……我非常滿足……”
“我終於實現了……我的……‘俠士夢’……”
“我擋住了強敵……”
“我爲萬千百姓的撤離爭取了時間……”
“我英勇地戰鬥到最後……”
“哪怕是羅賓漢再世……也只能在我面前……甘拜下風……”
在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後,她重新看向青登掌中的毗盧遮那。
“對不起……師傅……我的血……把你的刀……弄髒了。”
“我的‘俠士夢’……已得以實現……”
“我沒有遺憾了……”
“硬要說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應該就是……沒有機會看見這把刀出鞘……”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這把寄宿了吾之夢想的黑刀……將會散發出……何等光芒……”
“但是……很可惜……從剛纔起……我的視野就變得很模糊……”
“連師傅你的臉……都看不清了……”
“真的是……太遺憾了……太遺憾了……太遺憾了……”
她語無倫次的,只是反覆地振動聲帶。
層層水汽浮上她的眼眸,泫然欲泣。
青登木然地注視懷裡的少女。
“……艾洛蒂,謝謝你。”
久久終於發出的聲音使他重新察覺自己的存在。
在意識迴歸身軀的同一瞬,他用力抱緊艾洛蒂。
“謝謝你贈予的‘萬鍊鋼’。”
“謝謝你親手爲我送來這把刀。”
“雖然尚未將其拔出,但我能感受到,這是一把好刀!”
“我會用這把刀打敗酒吞童子,打敗大嶽丸,打敗將來的所有敵人!”
“所以,請你看着吧!”
“這把刀的光輝將會貫穿天地!”
“哪怕視野模糊了,也一定能看到的……一定能看到它的光輝!”
說罷,他默默地將懷裡的艾洛蒂交給天璋院照顧,然後起身走向酒吞童子。
看着朝他走來的青登,酒吞童子語氣淡漠地問道:
“你們說完了嗎?”
在等待青登和艾洛蒂語畢的這段時間,酒吞童子並沒有乾等着。
他脫掉了早就殘破不堪的大鎧,改爲輕裝上陣。
青登隨手扔掉腰間的無銘刀,將右手的毗盧遮那交到左手。
“想必你就是酒吞童子吧?早有聽聞你擁有自由進入‘無我境界’的能力,既如此,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快點進入‘無我境界’吧。”
酒吞童子“呵”地嗤笑一聲。
“你想見識我的‘無我境界’?”
“可以倒是可以。”
“不過……就憑你現在的狀態,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啊。”
就外表而言,青登的狀態十分糟糕。
自打開啓“第二次中國大返還”後,他幾乎就沒有歇息過,身上散發出強烈的疲倦氣息。
如此,也不怪得酒吞童子會覺得他無力再戰。
“來吧,橘青登,讓我看看你還剩多少體力……”
未等酒吞童子說完,青登就從原地消失了。
當他再度現身時,已然出現在其跟前。
酒吞童子的瞳孔瞬間緊縮成針孔狀,然後下意識地舉起掌中刀,將刀斜架在胸前——
咚!
青登並未拔刀,而是就這麼連刀帶鞘地用鞘底猛擊酒吞童子的肚腹。
酒吞童子雖勉強擋住,但因倉促防禦而無法泄力,跟炮彈似的向後倒飛,直接撞上其後方的欄杆。
“快點進入‘無我境界’,拿出你的全力。我會用這把刀,斬殺你!”
他將左手的毗盧遮那舉至胸前,右手握柄——喀——的一聲,他拔出赤銅卡榫,然後緩緩抽刀。
日光下,紫黑色的刀芒映射而出!照亮整片空間!映亮了少女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