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小潙山,劉小樓又去了一趟青玉宗的茶山,自己三玄門的人早就撤了,山裡沒了以前那麼多人,卻更加熱鬧了,因爲筆架山莊薛家賠過來的兩個村子已經遷居了過來,
正在熱火朝天的建設新的家園。
趙管事比之前忙得太多,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向劉小樓道:「我還以爲劉掌門走了,怎麼您還沒走嗎?」
劉小樓道:「我一直在小爲山,好不容易事了,所以過來看一看,我的人都遷走了?」
趙管事道:「遷走了,上個月就遷完了,後邊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總共一千六百多人,尊夫人安排得井井有條,我估摸着路上應該會很順——」」
劉小樓打斷他:「什麼我夫人?」
趙管事頓時眨巴起了眼晴:「就是·一直在拿總的那位夫人.不是劉掌門的夫人?我聽他們都稱她劉夫人」
劉小樓搖頭:「哪跟哪啊?我門下有個劉長老,這是他夫人。沒事沒事我看你這裡人不少啊,不是說薛家賠付你們兩個村子六百來人嗎?我看這裡快一千了———」
趙管事嘿嘿道:「我趙氏茶山生活富足,所以兩個村子來了以後,很多都在本地娶妻的娶妻丶招贅的招贅」
劉小樓此行成果豐碩,見村戶也都順利遷徙完成,便沒心思再多做停留,和這位趙管事告別之後踏上歸程。
按照趙管事的說法,最後一批流民上個月就出發了,此刻應該已經抵達烏龍山,按照原定的規劃,一半在烏龍山北安置,形成兩個村子,剩下的則分給星德君丶劉道然丶譚八掌三個附庸世家。
畢竟這三位長老之家人丁都很稀薄,除了譚家勉強有點基礎,星德君丶劉道然兩家附庸都沒什麼基礎,只有來了以後招募和買來的少許奴僕莊丁。這回分給他們丁戶,算是給三家壯大根基之用了。
至於黃家賠償的甘龍莊和主動依附的界首寨,等下一批擴充時再說,
這麼算來算去,劉小樓很是歡喜且感慨,三玄門也成了擁有三千八百多人的宗門了,
根基正在飛速壯大。
一想到那麼多人,以及將來會逐漸涌現出來的一批批宗門弟子,他就老懷大慰,一路上不停數丶反覆數,每數一次都如飲醇酒。
同時思考接下來施行怎樣的稅賦,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就這麼一路算丶一路走,從茶山一路北上,直至洞庭,然後在洞庭湖邊止步,望着煙波浩渺的湖水,道:「跟了一天了,從小爲山跟到洞庭湖,有話就出來說吧,不要再跟了。」
從他身後那片老林子裡走出來一人,正是小爲山的紀小師妹。她走到劉小樓身邊稍後一點的位置站定,一聲不,只是靜靜望着湖水,偶爾偏過頭來看向劉小樓。
劉小樓道:「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
紀小師妹道:「修行大道,路上何處不險?你若想殺我,便殺了罷。」
劉小樓搖頭:「築基丹我不會給你的。」
紀小師妹咬着嘴脣道:「上次和你說完,你說我這是氣運所致,我就去了一趟鬼谷山,重金拜見崔司南先生,先生說,九爲數之極,也是氣運之極,讓我在九上做文章,破此頹運。」
劉小樓皺眉:「跟我有什麼關係?」
紀小師妹道:「劉掌門取走的是我的第九枚築基丹,所以晚輩只能從劉掌門着手。」
「我取走的是我的築基丹,不是你的第九枚築基丹!所以我跟你的什麼數之極沒有關係!」
「那是您的理解,就晚輩而言,便是應在您這裡。」
「我—所以呢?你打算怎麼破?」
「我沒想好。」
「我要加快腳程了,你跟不上的,也不要再跟了。」
紀小師妹沒有再說話,只是望着湖水發呆,於是劉小樓轉身就走,施展築基後期的手段,向着西北方急奔一個時辰,來到泗湖山莊。
見了趙士汲,劉小樓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意,又拜見了莊子裡的老太君,歡宴一場,
歇息了一宿,再次加深了情分,這才告辭。
之後西歸,抵達白雲山莊,
很久沒來白雲山莊了,他的到來,對雲家是件大事,以前只是雲傲夫妻接待,這回卻是雲老太公出面了。
雲家是神霧山莊的重要附庸,當年蘇家強盛時,雲家也曾出過金丹,這幾十年蘇家勢弱後,雲家也同樣如此,上一位金丹戰死之後,便再未出金丹,眼下雲家修爲最高的便是雲老太公,築基圓滿。
這位老太公築基圓滿了十八年,氣海已經壓到了極致,幾乎壓無可壓,卻始終沒有結丹的跡象。
劉小樓現在處於壓縮氣海的階段,不知什麼時候能到老太公這個地步,也許幾年,也許十幾年,或者更悲催的幾十年。但無論多少時日,從現在到圓滿,只有這一個步驟,修行上再無更多,所以從道理上來說,他完全可以向雲老太公請教修行問題。
雲老太公也很願意向他分享自己的經驗,他講述了這些年的感悟後道:「到了老頭子我這個地步,其實就是磨礪心志了,因爲每天的修行不僅千篇一律,而且看不到任何進展,從五年前開始,老頭子我就覺得自己在白費工夫,吸納吞吐的每一絲靈力,轉化出來的每一分真元,於氣海而言,都沒有產生任何變化,既壓不動分毫,又沒有增添修爲,就好似憑空消失了。」
劉小樓問:「這是什麼道理?消失去了哪裡?」他目前的狀態,是去壓迫氣海,將氣海一分一分縮小,同時又不停的吸納靈力轉化真元,補充到氣海里,反覆壓迫丶反覆補充的過程。
雲老太公搖頭道:「老頭子我請教過幾位神霧山和其他的幾位高修,他們的答案不盡相同,你岳丈說,他當年是可以感受到真元在源源不斷彌補的,二房老爺說,他感受到真元重新渙散,由經脈而出肌膚,丹霞本宗那邊的蔡長老說,這些真元被氣海洗煉過了,而你—五娘說,她沒經歷過這個過程,故此無法回答。你看,每個人的感悟都不相同。」
劉小樓思索道:「所以,什麼時候能結丹呢?
雲老太公道:「一個機緣,這個機緣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所以有一句話叫做,結丹如結緣,緣分天註定。」
劉小樓追問:「什麼緣?」
老太公道:「看上去都和修行無關,或許是一次長途跋涉的旅途,或許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又或許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鬥法,再或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恩怨,種種之類,不盡相同。最終,當你緣到時,忽然會明白自己要結丹了,於是便會找到一處合適的所在閉關。老頭子我盼着這段結丹的緣法很多年了,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也許就在明天,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來」
雲老太公的絮絮叻叻,既讓劉小樓大有所獲,也讓他心有慼慼,他暫時無法體會老太公話語裡的絕望之意,也許自己也同樣等上十八年就明白了,但那無奈感,他還是能聽出來的。
在雲家待了一夜,將雲傲灌醉之後,向雲夫人轉達了花誠山帶來的禮物和問候,劉小樓再次啓程,這回沒再耽擱,直接回到了烏龍山。
剛到山門下,值守山門的黃羊女就歡欣雀躍着過來稟告,將烏龍山這兩個月人口大增丶欣欣向榮的局面說了一番。
說完還表示,昨日有一位女修慕名而來,在半山村東頭暫居:「幾位長老都說她人很好,掌門您要不要去看看?」
「什麼人?姓甚名誰?姓祝嗎?」
「問她,她也不說。只說您回來就知道了。」
劉小樓跟着她來到半山村,就看見村東頭外的一處空地上新建起一間簡易的木屋,一位女修正在屋子外面仔細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