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來到近前,看了看那座山門石碑,又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譚八掌,抽空了瞟樹上的黃羊女,那年歲小的少女上前問道:「敢問此間便是三玄門山門吧?」
黃羊女從樹上跳下來,履行本職:「正是三玄門,我是三玄門弟子黃羊女,二位貴客何事?」
少女轉回頭,接過那惟帽女子飛來的腰牌,亮出來道:「還請黃道友通稟貴掌門一聲,就說川西閬圜山祝廷師來訪。」
黃羊女曾聽劉小樓問起過這位閬圓山的祝廷師,望向譚八掌,譚八掌更是剛得過矚託,於是道:「原來是貴客到了,我家掌門剛閉關,閉關前也有叮囑,可請二位貴客先上山,於客舍小住幾日,不幾日掌門便可出關,也請二位貴客留下過年。」
黃羊女等他說完,補了一句:「這是我家譚長老。」
少女回頭:「老師?」
那帷帽女子當然便是祝廷師了,她想了想道:「既如此,便先不打攪劉掌門,我二人先去左近轉轉.」
譚八掌忙道:「不打攪,不打攪的,那不如這樣,二位先上山,我至絕頂告知他,請他出關相見」
祝廷師立刻擺手:「不妥,不妥,怎可如此?我此來湘西,的確是要拜訪各家宗門,
並非————嗯—這樣吧,我們一準趕在年前回來,可好?」
譚八掌問:「恕我冒味,祝廷師來湘西拜訪各宗,所爲何事?啊,不是在下刻意打探,而是想看看能否一盡綿薄之力,若不方便,就當在下沒問。」
祝廷師道:「說了也沒什麼,我閬圜山以種茶爲業,今年新出的茶種還不錯,就帶了些出來,想請各地道友也都能嚐到。之前在小爲山時,劉掌門讓我有空來一趟湘西,說是可以介紹各宗與我·—」
話沒說完,譚八掌已經明白了,道:「這樣,我陪祝廷師走一趟,剛好在過年前這幾天把各家都拜訪一遍,該送的年禮也提前送了。祝廷師請隨我上山,先住下來,等我片刻,一起出發。」
祝廷師頜首:「有勞譚道友了。」
去年,隨着蔡元鶴丶沈元豹兩個小傢伙的到來,周瞳丶黃羊女一起幫忙,在半鬆坪他們的住處旁,又清理出兩間屋子,連上朱靈子,住在這裡的便有了五個人,小具規模,初見熱鬧。
其後宗門的日益壯大,尤其是與彰龍山一系各宗的關係逐漸轉暖,各家往來便多了,
於是劉夫人便做主,在半鬆坪又開出一片空地,和二代弟子們居住之處隔着七八丈寬的一片小樹林,新建了三座竹屋,專門作爲客舍,以爲待客之用。
半鬆坪位於乾竹嶺半山腰,在山門之內丶大陣之中,和絕頂相隔數十丈遠,有一定單立性,是接待客人住宿的合適地點,之前劉小樓便想讓紀小師妹住到這裡來,奈何她還是選擇了山下的半山村,和村民們住在一起。
客舍的三間竹屋是時時打掃的,主要由二代弟子們負責,同時也是對他們修行法術的日常鍛鍊一一挽個劍花,或者揮出一掌,捲起風雲吹去塵土,倒水沖洗,再用法力烘乾,
這些都是鍛鍊法術的好方法。
所以祝廷師和弟子銀心入住的屋子非常乾淨整潔,又因爲陳設簡單,便顯得十分清爽。
一座竹屋佔地半畝,內中隔爲三間,師徒二人住在其中並不擁擠,簡單做了整理,又從儲物法器裡取了些物件備用,便算收拾好了。
黃羊女給她們倒了茶,便陪着一起等譚八掌。
黃羊女的烹茶手段粗淺之極,在師徒兩人眼裡粗鄙不堪,但她們也沒有絲毫嫌棄,接過來就喝,還讚了幾句茶不錯。
銀心和黃羊女敘了年歲,就問:「黃師妹,過年時,都有什麼人過來拜山?會住在這裡嗎?」
黃羊女道:「多半是掌門結交的各地道友,那也是過了初二丶初三以後的事了,你們放心住着就是,嶺上絕頂處也有住處,不妨事。」
師徒二人擡頭望去,自然是看不見絕頂的,絕頂都被竹林遮擋住了。
銀心又問:「劉掌門就在絕頂閉關?」
黃羊女道:「是,其實離得很近。」
師徒二人點點頭,便不再多言,初來乍到,說話適可而止,不能過多打聽,於是祝廷師不時擡頭望向看不真切的絕頂,聽着銀心和黃羊女談了些江湖趣聞,說說笑笑的攀扯着關係。
過了一會兒,叮叮咚咚之聲隨風而來,聽了這風鈴聲,黃羊女起身告辭:「應該是譚師叔召喚,不知何事,這些時日宗門忙碌,很多人不在山上,晚輩先去看一看,還請前輩和銀心師姐稍事休息。」
銀心忙道:「快去吧。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儘管來找我們。」
黃羊女離開後,銀心道:「老師,怎麼覺得有點怪噻。」
祝廷師的目光從絕頂處收回,道:「你說嘛。」
銀心道:「沒得靈力說,咋會是一家山門?我都懷疑,這個三玄門,到底行不行嘛,
沒得靈泉的宗門,說話管不管用?」
祝廷師重新擡頭望向絕頂方向,感受片刻,道:「有靈力,你修爲尚淺,感應不到。」
銀心比劃着名絕頂處和這裡的距離,道:「一共能有好遠嘛?就這麼點,我煉氣六層咯,硬是感受不到。就算真有靈泉,也太稀了嘛!」
祝廷師道:「不是說了在閉關嘛,說不準絕頂處別有洞天,又或者被陣法阻隔,對咯,他是陣法師哦,一定是絕頂上擺了陣法。」
銀心又道:「那你說一家宗門的長老,只是個煉氣,咋個說嘛?反正姓譚的肯定沒得築基,這個老師你總沒得話說了嘛!」
對這一點,祝廷師還真辯無可辯,銀心只是感應到譚八掌應該沒有築基,她卻清晰感知,譚八掌是煉氣圓滿。
只能強行解釋:「銀心你不要看不起人家,不能拿我們青城派來比較,這裡是湘西沒得啥子大派,我們閬圜山十二築基在青城算不得事,這邊有一個築基都不容易。」
說到這裡,她也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了,但不管銀心怎樣憂心仲或者失落,劉小樓深得小爲山敬重這一條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哪怕三玄門一個人也沒有,她也相信劉小樓肯定能在湘西這一畝三分地說話管用。
單就一個築基後期陣法高師的身份,在哪裡都說話有用!
又過片刻,譚八掌和黃羊女匆匆而來,譚八掌拱手道歉:「在下有急事下山,請祝廷師等我回來,快則今晚就歸,慢則不過明日—」
祝廷師忙又拉扯一番,表示不用譚八掌陪同,拉扯幾個回合,譚八掌等不急了,便放棄了給各家提前拜送年禮的打算,讓黃羊女先陪同祝廷師登門,自己匆匆走了。
祝廷師問黃羊女:「若是方便,可否告知有何急事,或許我可以幫忙。」
黃羊女道:「的確急,卻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是有一位別家的道友在山下半山村暫居,今日出了點意外,譚師叔要趕過去處置,所以不能陪同了,委屈祝前輩和銀心師姐,
若不嫌棄,就由我陪您二位走一趟?」
銀心歡喜道:「這樣最好,你我姐妹在一起待着,做什麼都舒坦—啊老師,我可沒說和你在一起不舒坦,弟子就是喜歡黃師妹,怎麼看怎麼喜歡,嘻嘻!」
祝廷師微笑:「你們同齡人難得在一起玩耍,喜歡就好。」
黃羊女也忙道:「好久沒出山了,和祝前輩丶銀心師姐一起出門,我也喜歡!」
黃羊女是地頭蛇,出行計劃自然由她擬定,很快,她就擬定了一份,計劃先向北,去靈宗,然後轉道東北,去長山劍門,之後繼續向東丶東南丶南,再轉西丶西北,什麼黑虎寨丶明玉山莊丶鄭氏丶龍白宗丶鵝羊山丶謝氏等等,一路拜訪過去,如果可能,最後再去一趟太浮金頂,欣賞金頂日出,趕在過年前返回。
聽說第一個拜訪的是靈宗,祝廷師忍不住問:「是原來巴東那家靈宗?」
黃羊女點頭:「就是他們。」
祝廷師和銀心對視一眼,銀心上前拉住黃羊女的胳膊:「他們很強的吧?」
黃羊女承認:「的確很強,彰龍山一系裡,也是有名號的。所以主宗便將他們封在北界,是我們臨北的屏障。」
「那———·方便嗎?」
「唔,試試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