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說話很輕,四阿哥垂着眼,只能看到那通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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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曉得,是不是哭過的緣故。
四阿哥輕拍着禾青的後背,很是溫柔,“莫急。”
禾青和四阿哥的母親都不一樣,但是想到了了孝懿仁皇后,四阿哥倒是有些瞭然。禾青急着一下子就哭了,反而讓四阿哥有些好笑。
武國柱遞來了家書,本來就是四阿哥授意的,不然也不會順利的送了進來。先來是家人說了話,正巧禾青懷着孩子心思敏感,倒是引起了傷感。這麼一想,四阿哥反而有些後悔了,早曉得等禾青生了孩子之後再讓武國柱聯繫,怕是更好些。
禾青搖了搖頭,“以前在家中,阿瑪總是很早就出府辦差,母親的早膳多半都是禾青纏着一起用的。”剝個雞蛋過去,也總是母女二人習慣做的。
若是平日,四阿哥定然不會親手親爲。偏偏見禾青可憐,又怕她推着不肯吃,乾脆自己剝好了遞過來,這才引得禾青哭了一場。四阿哥當即想明白,更是哭笑不得的搖了頭,沒得把他給嚇了一場。
但哭一場到底是好的。
禾青覺得心底的抑鬱也輕了,神色看着也輕鬆了不少。四阿哥這纔算是鬆了口氣,兩人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早飯,禾青的眸子還是有些紅腫,可見當時鬧得多狠。四阿哥搖了搖頭,禾青臉皮薄,哭一場還長了對魚眼。
羅嬤嬤拿了雞蛋進來,讓禾青敷了一會兒,這纔算消了下去。
四阿哥坐在一旁,見羅嬤嬤彎下身子,仔仔細細的幫禾青敷眼睛。禾青仰着頭,兩主僕似乎說着什麼,細聲細語的,驀地還笑了兩下。
心裡頭,也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四阿哥揉了揉額角,他近來忙得很,如今坐下來閒着反倒想賴着,似乎骨頭都鬆了。禾青起身,過來見四阿哥精神不濟的樣子,拉着四阿哥的手放下,親自揉了起來,“可合適?”
“恩。”四阿哥鬆開了眉頭,摸着手上的扳指,“等會郭東交巷的盧太醫回來,到時候你看看。”
今日休沐,也是十五的日子。
合該是太醫來診脈的時候,只是這個盧太醫,禾青卻是聽都沒聽過,“這盧太醫,是哪位?”
“早年也是宮裡的老御醫了,不過他太直性,許多官員有個事兒,都去尋他。”更比進宮的方便多了。禾青半解的點了頭,“看來這個盧太醫,也是很厲害的。”
四阿哥好笑的搖了頭,“不說話,也當真是厲害的。”
太醫哪有不說話的?說的好似方纔說的她似的,禾青忍不住嘀咕,卻也記在心頭,這個直性的盧太醫,只怕不是直性簡單囊括的。
“四爺可是困了?”
四阿哥睜開眼,雙眸有些疲倦。但是大早上的躺下,他也不習慣。乾脆抓着禾青的手,站起身,“你總這麼犯困,可不說我,出去走走吧。”
禾青撇嘴,“我說的是真話,哪是我犯困了?”
她要是困了,當即就倒頭睡了,還用的這麼委婉?四阿哥淡淡的看了禾青一眼,“走吧。”
四阿哥換了一身石青色纏枝常服,禾青就在外頭,換了一雙繡鞋。吃了口茶,覺得清甜的很,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三兒你去備些清熱的茶水來。”
“合該讓你戒嘴。”四阿哥出來,聽着禾青的話,瞭然的走進看着,“熱氣了?”
禾青點頭,鼻子摸着有些不舒服,“總覺得上火了似的。”
三兒點頭,等過會再去廚房商量一下。
“今兒個吃清淡些。”四阿哥吩咐了一聲,禾青拽着四阿哥的衣袖,走得小心翼翼,一聽臉上竟有些猶豫,她不願清淡的,想想就覺得嘴巴白的沒有味,實在難受。四阿哥走得很慢,就着禾青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蹭着,“吃了又吐,不嫌難受?”
“不難受。”禾青連連搖頭,“我和三格格都愛得很。”
四阿哥一怔,“三格格?”
“酸兒辣女啊。”禾青肯定的道,她還聽說肚子圓圓的就是女兒,只是她現在月份還看不出什麼,不過她也真心希望這是個姑娘,“對了,若是格格,四爺想着什麼小名兒好?”
正經皇室所出的公主格格,許多都是沒有大名的,便是有,也不是她能做主的。禾青也看的開,只想着要個乖巧的小名兒,想想她都心動不已。
禾青這麼自作主張,對着那張滿足的臉,四阿哥看着都不曉得說什麼好不好。不過這乳名,四阿哥君子不願奪成人之美,“你想要個什麼名?”
“我,”禾青張嘴,見四阿哥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張了半天終是呵呵一笑,“還是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孩子纔多大,禾青覺得自己的嘴巴乾乾的,想喝口茶又不太方便。她覺得太上火了,腰板又有些不舒服,騰着手撐了後腰,捏了兩下。四阿哥見禾青很不舒坦,手臂挽過去,攬着禾青的後腰,“你往日都走一會兒,身子懶得很,日後可要吃苦了。”
禾青是頭一胎,累到了十八這纔有喜。四阿哥對此很是滿意,但這麼懶懶散散的整日不動彈,他見過宋氏和李氏生產,豈能不知其中的道理?尤其那哭嚎的聲音,聽得他後脊樑都發冷,因擔心子嗣,私下也問過太醫。
也因此,這纔對李氏等,越發淡淡的。
做了母親,正是發動的時候還不忘邀寵,實在不喜。
四阿哥皺了眉,禾青還以爲是覺得她太懶了,生怕讓四阿哥尋了法子讓她不得閒,手拉着四阿哥的衣袖,抿着脣很是秀氣的一笑,“有羅嬤嬤在,怎麼能讓禾青偷得懶?”
羅嬤嬤那可是老一輩的人了,生兒育女的事情更是一清二楚。四阿哥點頭,他自然放心。他只怕禾青一時鬧起了脾氣,羅嬤嬤在妙鶴堂本不如三兒得禾青的心意,看來他還是要私下再叮囑一番。
四阿哥微不可查的垂下眼,掃着禾青暗自鬆了口氣,勾了勾嘴角。
身子重了,那些痠軟的毛病也多了。經常身子疲乏無力,沉的她又懶得動,禾青也曉得自己的,心想那些舊時學來鍛鍊身子的功夫,也該拾回來了。禾青心想,卻不敢說出來。她太久沒弄了,身子早就僵硬,還是等私下讓三兒幫她鬆動鬆動。
散步不過一會兒,禾青回去就倒了一杯荷花茶,清熱去火。
矮桌上的瓜果點心,絲毫沒動。
四阿哥看了一眼,禾青倚在炕上,把腿腳直直的放着。走了一路,腳底有些發麻,羅嬤嬤伺候着讓禾青乾脆躺下,給她按摩起來。三兒端着針線笸籮過來,並有挑金絲芍藥紅軟枕。禾青拿在手上,喚了四阿哥一聲,“這個顏色喜慶,庫房裡還有多的尺頭,做個衾被如何?”
紅豔豔的,針線精緻,四阿哥沒得有些好笑,“這是誰做的?”
答非所問,弄得禾青怔愣,回頭看了三兒一眼。三兒心裡惴惴不安,“是奴才。”
四阿哥這才正眼看了三兒一眼,後又恍然大悟的挑了挑雙眉。三兒是禾青親點從宮中帶來的親信,但他從來都沒仔細的打量過這個奴才。原以爲是個死腦筋,不過性情討了禾青的心意罷了,沒成想針黹女紅竟也很有一手。
四阿哥意味深長的一眼,又看着禾青點了頭,一副瞭然,“還不錯。”
禾青覺得花色不錯,但是沒想到四阿哥真的答應。她近來喜歡用這些豔色的軟枕,若是弄成了一套,想來是很好看的。四阿哥既然答應了,禾青自然應下,讓三兒把軟枕放在她身後,方便倚着舒服。
蘇培盛帶着人,拿了些書近來,四阿哥很是閒適的躺在那處。禾青想今日是沐休,可四阿哥這麼儼然就要留在妙鶴堂的苗頭,心裡高興的很。
禾青低頭奪着大紅百吉文的尺頭,她暫時手工有限,挑一個也要忙活許久。大紅百吉文很是喜慶,拿去給嬰兒做衣裳,很是合適。羅嬤嬤在旁幫着裁剪,一時之間炕上盡是尺頭,熱鬧得很。
四阿哥坐在一旁,看着禾青當真忙着沒有理他,倒也不惱的卷着書,倚着長榻擡眼看着禾青。
比着當初稚嫩的臉,禾青已經出落的十分秀氣好看。尤其有了宮裡幾年的□□,底子性情依舊還在,但人也沒有當初那股直往外衝的脾氣,最打緊的是不說話,從來沒有過多的心思。如今又有了生育,四阿哥眼睛嘀溜的看着禾青的肚子,眼底柔了又柔,嘴邊竟兜不住笑了起來。
三兒伸手拿東西,正擋着禾青的眼了。禾青正急着,一手打了三兒的手,轉頭和羅嬤嬤說着話,又整個人都要埋在尺頭裡,緋紅的臉,一雙眼更是亮着驚人。
蘇培盛擡眼一看,還真沒覺得武格格哪裡不一樣,只是四阿哥喜歡,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