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取下給衆人看?
溫恩心裡也直打鼓,可說這話的人是溫婉,別說只是取下面具,就算要他這條命,他也會照做。
所以,衆人便見被稱爲漠北皇子的男人,聽話的乖乖走到了嬌小的女人面前。
因爲身高差距,男人還體貼的微微彎腰,讓女人能夠更輕鬆的替他取下面具。
“別怕。”
靠近之後,溫婉溫柔的將這兩個字的安撫還給了他。
溫恩低垂眉眼,“嗯”了一聲。
溫婉捧着他的面具,輕輕揭下。
許久不見,面具下的他,五官並沒有變化,只是皮膚較之前黑了一點,但也並不誇張,反倒是有種小麥色的健康美感。
溫婉把玩着面具,擡頭看向之前說見過漠北皇子的人。
“你可仔細瞧瞧,他是漠北皇子嗎?”
那人走上前來仔細看,似不放心,還用手摸了摸溫恩的下顎。
他確定之後,沉聲說:“我檢查過,他沒有戴面具。而他的這張臉,也的確和漠北皇子的畫像完全不一樣。”
這話一出,阿卓信表情立刻變得扭曲。
其他人則是紛紛小聲議論。
“我看也不像。漠北皇子如今可是王庭炙手可熱、大權在握的人,別說深入我端朝腹地,就是進入端朝的地界,也多的是人替他跑這一趟,他沒必要親自冒這個風險。”
“對啊,而且我聽說那鬱祁霆爲人狠辣、暴戾,可不像會好脾氣寵小娘子的人,實在是對不上號。”
“我看,這就是奸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奸人設計讓我等自相殘傷還不夠,竟然還想着挑撥離間,該殺!”
安定王也不含糊,立刻趁勢大喝一聲,領着衆人往阿卓信殺去。
阿卓信口中嚷嚷着什麼,可無論他說什麼,其他人都不再相信。
眼看大勢已去,阿卓信氣得雙目通紅,他在隨從的護衛下遁入了其中一個通道。
溫恩猶豫了一下,對溫婉說:“姐姐,你留在這兒,等我解決了阿卓信,再來找你。”
他有些不放心溫婉,掃了一眼隨行的人,目光從閔茲身上移過,點了後面一個高壯的青年。
“你留在這裡護着她。護好了,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就自行了斷!”
“是。”那人拱手應下。
溫恩一把扯住閔茲,“你跟我去追!”
閔茲眼中精光一閃,應了一聲,便跟着溫恩離開。
溫婉擡頭看去,就見一羣人相繼追入了山洞。
不到片刻,這個亂葬崗上就只剩下幾個人,溫婉和溫恩留給她的侍衛,還有幾個受了傷不方便移動的人。
她們彼此保持着距離,誰也沒有跟其他人攀談的意思。
趁着等候的功夫,溫婉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這個亂葬崗地形奇特,後方是內含溶洞的高山,前方是延綿的茂密樹林,林中雜亂,一時尋不到出路,也不知道這密林後會是什麼地方。
山中天氣多變,前一刻還有些許陽光,不過盞茶的功夫,竟然陰雲密佈。
天空陰沉沉的,像是一場大雨很快就會到來。
亂葬崗,本就是一個極其滲人的地方,加上此時的詭異天氣,更是讓人心生恐懼。
那幾個受了傷的人,許是失血過多,竟然期期艾艾的亂吼亂叫起來,一會兒有鬼,一會兒有妖怪的,吵鬧得很。
溫婉膽子雖然不小,可在這種情況下,也難免有些毛躁起來。
她不斷的看向王爺和溫恩離開的那個通道。
通道口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突然,一聲狼嚎從密林中響起,低沉的吼聲伴隨着雲層上方傳來的轟隆雷聲,嚇得在場幾人都打了個寒顫。
溫恩的侍衛也是精挑細選的,見狀便開始在周圍撿乾柴。
“天色太暗了,趁狼羣還沒來,我先拾柴生火。”
溫婉應了一聲,可眉頭還是緊緊擰着,“怕就怕,這雨下得太快……”
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溫婉話還沒說完,一顆豆大的雨滴便砸在她的鼻尖上。
完蛋!
狼羣肯定是被那些屍體和鮮血引過來的,生不起篝火,他們這些人就會成狼羣口中的獵物。
“怎麼辦?”侍衛擔憂的問。
溫婉掃了一眼身後的高山,“只能避進洞中了。”
侍衛還有些猶豫,“可山洞裡的機關……”
溫婉抿脣道:“我們選一條有生機的通道,只要別太過深入,風險便小很多。”
先前她就算過,乾卦和離卦方向都有生機,乾卦是他們進的那條通道,已經被改了機關,這條離卦位的通道應該還算安全。
雨越下越大,轉瞬就將地面溼透。
溫婉對那幾個重傷的人喊了一聲,示意他們也跟着進山洞,然後纔在侍衛的護送下退到山洞裡。
幾個受傷的人,被雨一淋,反倒是清醒了些,一個個相互攙扶着跟了進去。
通道很窄,外面的人往裡走,裡面的人就得往後退。
溫婉算了算距離,不過是離通道口只有七八米的距離而已,還能勉強看見洞口的光。
“姑娘,不能再往裡走了。”侍衛說。
“嗯。”溫婉也清楚,所以輕靠在石壁上,不再移動。
窄小的通道里,人一多,空氣便很難流通,血腥味夾雜在空氣裡,讓溫婉胃中忍不住翻騰。
她臉色漸漸發白,扶着石壁彎腰乾嘔。
侍衛見狀便有些着急,他匆匆去摸腰上掛的水壺,手上一空,再左右尋找,便見那水壺被落在了前方的地上。
“姑娘稍等,我去去就來。”
不過五六步的距離而已,侍衛從其他幾人中間的縫隙擠過去再折回來,不過須臾的功夫。
可當他回到原地之後,卻發現先前溫婉站的地方,哪裡還有她的人影。
“姑、姑娘?”
侍衛嚇得魂都快丟了,話都說不利索。
“姑娘!”
侍衛又扯着嗓子對通道深處喊了幾聲。
可幽幽的山洞裡,除了些許回聲,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了!
侍衛頭皮發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慌張的侍衛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已經摸到了他的身後。
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咽喉被人從後一劍洞穿,到死的時候,他都還睜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