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棋會開機之後,電話和短信的聲音接二連三基本沒有間斷過,喬蘊走在前面倒也不回頭,但卻是在嘈雜的鬧事當中,豎起耳朵聽着鍾棋會的動靜,甚至準備好了,如果在聽到他與左穎有什麼聯繫,立刻拋下他獨自離開。
不過這份“希望”並沒有成真,鍾棋會只聽了一聲便將電話按掉,半小時之後聲音漸漸少了,喬蘊猜想可能是他設置了屏蔽。
然而轉念又鄙夷自己一番,心下默默問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鍾棋會還是接了一個電話,在喬蘊聽到一聲“喂”之後,幾乎調動了她渾身的感官於耳朵上,仔細聽着鍾棋會接下來的話。
“嗯,沒錯。”
“啊?”
“我問問她。”
“那好,就這樣。”
簡單的幾句話,每一句都不超過五個字,不過在喬蘊的心裡依然串聯編寫成了一部小說。
喬蘊實在有些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的電話這麼重要,不過如果真的問出口,她也就覺得自己已經輸了大半。
想到這兒,喬蘊已然默默將自己的好奇放在了心裡。
然而在這個時候,鍾棋會卻主動走上前,輕聲說道:“小萱打來電話,想來看你。”
喬蘊一愣。
“我沒告訴她,她猜的。”鍾棋會淡淡說道。
喬蘊儼然並不相信,只覺得嘴角有些抽搐:“她還真是神了,連這個也能猜出來。”
下一刻,鍾棋會聽到這話,卻倏然駐足,微微側目望向喬蘊的臉,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的眸子更顯溫柔,半響方纔輕聲說道:“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消失這麼久?”
說完,他並沒有聽喬蘊再說什麼,只是徑直向前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喬蘊只覺得心裡百感交集。她自然也聽到了方纔打電話的時候,鍾棋會並沒有說出任何有關自己的字眼。
莫非,他說的是真的……
遲疑了片刻,鍾棋會又說道:“她很快要結婚了。”
“我知道,”喬蘊擡眸望了他一眼,“不是你讓我知道的麼?”
喬蘊所指的便是“洪太太”的事情,在知道她是鍾棋會派來演戲的之後,之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聽喬蘊提到這件事兒,鍾棋會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卻也沒有什麼後悔的想法,畢竟這是他接近喬蘊的基礎。
喬蘊自然也意識到了這種尷尬,思酌半響輕聲說道:“倒是沒想到他們倆這麼快走到了一起。”
“你什麼感覺?”鍾棋會緩緩問道。
“啊?”喬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遲疑半響才擡頭向鍾棋會望去,“我爲什麼要有感覺。”
鍾棋會笑笑沒有回答。
“祝福他們吧。”喬蘊真心覺得兩人挺合適的。
“他們也祝福我們。”鍾棋會緩緩拋出了這句話。
喬蘊頗有些啞然。
讓喬蘊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鍾棋萱便過來了,一臉
原本掛着一幅生無可戀的表情,在見到喬蘊之後,還沒來得及敘舊,第一句話便是:“你快點兒跟我哥回去吧,我踏馬要累死了!”
喬蘊聽到之後頗有些尷尬,而鍾棋會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便緩緩說道:“我這是對你的鍛鍊,你得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用個毛線的心!”鍾棋萱看來是真的累到了一定的地步,很是“憤怒”地說道。
鍾棋會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被鍾棋萱的那句話嚇到了,滿滿居然放肆大聲哭了起來,鍾棋萱一愣,一開始還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很快便完全拋卻了臉上的疲憊,瞬間露出了很是激動的樣子,擡眸望着喬蘊趕忙說道:“你和我哥的孩子生了啊!”
喬蘊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只是看在鍾棋會這段時間對自己照顧的份上,喬蘊也覺得自己並不應當在鍾棋萱的面前悖了他的面子。
這種沉默,讓鍾棋會的心頓時放晴,言語之間也輕快了幾分,笑意盈盈地望着喬蘊。
這種表情在鍾棋萱的眼中儼然成爲了一種琴瑟和鳴,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跑進房間裡看了看孩子,又打量了兩人好幾眼,方纔說道:“哎,哥,沒看出來真有你的啊!我還以爲我得搶先在你前面呢,沒想到還是被你搶了先!”
鍾棋會沒有回答這句話,只對喬蘊說道:“你們先聊吧,我出去抽根菸。”
實際上這是鍾棋會內心的躲避,每每感覺到喬蘊不情不願做出回答的時候,鍾棋會只覺得內心很是煎熬,似乎自己做出了這麼多的努力,卻仍舊沒有什麼收效,縱使鍾棋會有天大的耐心,但卻也需要喬蘊的迴應。而在這種情況下,縱使喬蘊沒有任何的迴應,他卻也不能有什麼發火的舉動。
鍾棋會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好好安靜一下,所以並沒有打擾鍾棋萱逗弄滿滿。
可在鍾棋會出去的那一刻,鍾棋萱便覺得這是在給自己一種暗示,因爲她可不相信如果喬蘊願意跟隨自己的哥哥回去的話,這麼長時間他們卻依舊還會在這裡。
難道一切要看自己了?鍾棋萱倏然覺得自己肩負着讓鍾棋會得到幸福與否的偉大任務,言語之間也瞬間多了一些底氣。
半響她才望着喬蘊說道:“小喬姐,你什麼時候跟我哥回去啊?”
喬蘊有些啞然,完全不知道應當作何回答。事實上,這問題喬蘊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明確否決的話自己也就不會跟鍾棋會待在這裡,但如果表示認同的話,喬蘊從心底裡是覺得不願的。
她並不想再回到鍾家去,也不想再接近那個城市,甚至每每只是看到鍾棋會的時候,便會想象他在辦公室對左穎說出那句要報復自己的言語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所以喬蘊實際上是有些承受不住的,心結也一直沒有打開過。
然而鍾棋萱看到喬蘊的猶豫之後,舒了口氣方纔說道:“其實,小喬姐這些話本不應當我來說,畢竟我是尊重你的選擇的,無論是你要帶
着孩子遠走高飛,或者是怎樣,都是你自己的決定,別人沒有權利干涉。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你是應當要知道的。”
“什麼?”喬蘊一愣,內心所猜想的是鍾棋萱要說鍾棋會和左穎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讓自己放心。但實際上她並不知道喬蘊並不是完全放心這件事兒,而是由於之前所聽到的謊言,內心有着濃重的不安,所以必然不敢下這個決定。
喬蘊看到鍾棋萱頗有些猶豫的樣子,一時間也很是好奇,急忙輕聲說道:“你說吧,我在聽呢。”
只見鍾棋萱舒了一口氣方纔緩緩說道:“孩子既然已經生下來了,便代表這是你的選擇和想法,同時我也很欣慰你沒有放棄我哥的孩子,但是……”
“怎麼?”喬蘊聽到與自己的猜想完全不同的事情,一時間也有些緊張,因爲在她的腦海裡,鍾棋萱似乎永遠都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模樣,根本沒有眼前這樣猶猶豫豫的時候。
“雖然接下來的路怎麼走是你的選擇,但我還是想懇求你,”說到這兒,鍾棋萱咬了咬下脣,儼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感覺,而只是極爲認真地說道,“我想懇求你不要無聲無息離開我哥。”
喬蘊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答應下來,因爲她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如果鍾棋會與左穎重修舊好,如果鐘太太還會給自己施加壓力,喬蘊敢保證自己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受下那些委屈的,所以她只抿了抿脣,沒有回答。
“我以前沒有求過你,”鍾棋萱說到這兒,抓住了喬蘊的手,喬蘊感覺到她的手心冰涼,似乎很是恐懼的模樣,“但這次你若是再走了,我哥也會忍受不了的。我擔心他的病再次發作,醫生已經說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藥物可能根本控制不住了。”
說到這兒,鍾棋萱實際上並沒有半點兒僞裝,而真的是很畏懼。在喬蘊這次消失的這段時間,鍾棋萱曾經好幾次發現鍾棋會的包裡放着藥盒,一開始鍾棋萱覺得那只是他備用的東西。
但在後來,鍾棋萱將自己看到的藥盒做上記號之後,發現鍾棋會每次外出找喬蘊回來,藥盒都緩過了,也就是說他至少吃掉了一盒藥。
雖然沒在自己跟前有什麼表現,但鍾棋萱實際上也已經感覺到了鍾棋會躁鬱症的嚴重性。在這種情況下她更是覺得惶恐,現在喬蘊已經有了鍾棋會的孩子,她實在難以想象,如果鍾棋會同時失去喬蘊和孩子,會有怎樣的反應。
然而,喬蘊卻還是沉溺在鍾棋萱所說的那句:“我擔心他的病再次發作。”
“什麼病?”喬蘊愣了許久,才疑惑問道。
“你不知道?”鍾棋萱顯得尤爲驚訝。
事實上她曾經多次質疑過喬蘊對自己哥哥的感情,甚至氣鬱地覺得自己的哥哥都已經這樣了,可喬蘊從來都是那般無情,似乎從來沒有給予過哥哥什麼機會。因此鍾棋萱甚至憎恨過喬蘊。
只是這次喬蘊的疑問,讓鍾棋萱完全愣住了。
“你真的不知道?”鍾棋萱再次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