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鍾棋會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鍾棋萱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和喬蘊有些關係,所以又補充了一句:“憑藉我對小喬姐的瞭解……”
瞭解個屁啊。鍾棋會暗自在心裡吐槽,自己陪着喬蘊長大,也完全不瞭解爲什麼六年前她會決然離開,爲什麼五年前她會生下沉沉,爲什麼四年前她會帶陳賞回家,爲什麼現在會有這種複雜的情況發生。
她鍾棋萱頭腦簡單又能瞭解個什麼。鍾棋會完全不以爲然,沒再理會門外的鐘棋萱。
不過鍾棋萱微微轉了轉眸子,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麻利地打開了鍾棋會的房門,又輕輕關閉。
鍾棋會聽到這聲音才從被子裡探出頭,一臉嚴肅:“你什麼時候拿的我房門鑰匙。”
“從媽那裡拿的,”鍾棋萱完全沒半點愧疚的意思,直接坐在了鍾棋會的牀上,邊笑邊說,“怎麼?棋逢對手了?還是小喬姐又對你冷若冰霜了?”
在鍾棋萱看來,能讓鍾棋會這麼頹廢的原因不過這兩個。
鍾棋會皺了皺眉不願意回答,只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別吵行麼?”
“這還真不行,”鍾棋萱一邊對着小鏡子整理頭髮一邊說,“快說唄,你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說啊,難不成你準備找個時間和左穎苦訴衷腸?”
聽她提到左穎這個名字,鍾棋會的眉頭皺得更深:“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唄說唄。”鍾棋萱實際上是擔心哥哥再憋出個什麼事兒來,一直悶在心裡對他也不好,幾年前他躁鬱症發作的樣子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實在是太可怕了些。
見鍾棋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鍾棋會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見到沉沉的生父了。”
簡短的一句話,就讓鍾棋萱吃驚地張大了口:“沉沉的生父?”
鍾棋會點了點頭。
“可是沉沉告訴我,他根本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啊。”鍾棋萱很是疑惑,她一直以爲喬蘊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孩子的父親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喬蘊一直想不開纔沒有接受鍾棋會。又或者她曾經懷疑過陳賞就是沉沉的父親。
現在看來,鍾棋會見到的所謂“沉沉的生父”並不是陳賞,而且他也沒有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叫唐呈。”鍾棋會頓了一下,又緩緩說道,“沒有調查結果顯示他和喬蘊有什麼關係。”
說完這句話之後鍾棋會沉默了一會兒,他心裡隱隱有一個懷疑,只是雖然會在喬蘊面前諷刺,但從來都沒有真正在心裡認同。
可現在,能證明喬蘊與唐呈之間唯一聯繫的,恐怕也就是這件事兒。
鍾棋會心中確實有諸多無奈需要發泄,鍾棋萱的到來反而給了他一些空間,他猶豫了一下,在追問之下,又說道:“如果非要說二人之間有什麼聯繫的話,恐怕是一家夜總會。”
說完之後,鍾棋會盯着鍾棋萱的眼睛,想到從中看出她的態度。
鍾棋萱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突然說道:“小喬
姐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在她說完這話之後,鍾棋會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走到窗邊點燃了一支菸,半響才聲音沉悶地說道:“在她打掉孩子突然離開之前,我覺得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
這一句話讓鍾棋萱啞口無言,只覺得心彷彿糾成了一團,半響才輕聲問道:“那,你覺得這就是真相?”
“真相?”鍾棋會反問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要怎麼得知真相?憑着一張嘴去問麼,你覺得喬蘊會告訴我?”
其實對於這件事,鍾棋會早就已經想了很多,只是覺得喬蘊總是在對自己隱瞞什麼,總是與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這讓他惶恐之餘又覺得無奈。
“你沒有真正接近過她,又爲什麼會覺得她是故意不告訴你?”鍾棋萱聽到他這種頹敗的話,亦是有些無奈,“當年的事情還不瞭解,現在可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你又在心裡扯上了聯繫,憑你的性子,想必在喬蘊面前也沒少說這種話吧?”
鍾棋萱對自己這哥哥的執拗再瞭解不過,亦是在言語之間說出了重點。
鍾棋會表面雖不想承認,但是心裡也覺得她說的好像沒錯,因此並沒有再多言。
“其實你這段時間已經有了很多進展,爲什麼不繼續,在這兒悲春傷秋就好了?”
這種質疑讓鍾棋會有些心煩意亂,之前的他一直在報復與不報復之中掙扎,對於喬蘊態度的改變已然目睹,只是在唐呈出現之後,鍾棋會不知道到底自己應當如何繼續。
正是因爲有太多的不清楚,才導致現在的他完全處於迷茫的狀態。鍾棋萱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沒再說話,緩緩轉身離開。
在忐忑不安之中,喬蘊終於過完了這個週六週日,雖然唐呈答應給自己一段時間,但這時間卻不知道是多久,所以喬蘊感覺每一秒都有瀕臨死亡的感覺在折磨着自己。
好在能很快投入工作當中,喬蘊舒了口氣,對她而言,學校的那些孩子和沉沉一樣重要,如果可以的話,她巴不得每天都在工作,這樣也就能忘了許多事情,專心致志地從事偉大的教育事業。
不過這周的教育事業還沒開始,就在一聲緊急會議的通知爲喬蘊敲響了警鐘。
她以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看到鍾棋會,卻沒有想到他就在這會議之中出現了,坐在臺上的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灼灼地看向喬蘊,以至於喬蘊只有低下頭,甚至又一次做好了被點名站出來的準備。
然而直到會議結束,喬蘊也沒有被點出來,只不過整體的氣氛讓她覺得奇怪不已,只想快點兒結束。
在書記說完“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之後,喬蘊便立刻起身欲要快步離開,只是還沒走到過道處,便突然被鍾棋會叫住:“喬蘊,羅菁,你們倆留下。”
羅菁當時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望了喬蘊一眼撇了撇嘴。會長的脾氣比誰都要難伺候大家都是知道的,以前只有喬蘊一個人被針對,羅菁還能適時表露一下同情,並給予體貼安慰。
但這次卻不知道是爲什麼,
會長竟然把矛頭同時指向了喬蘊和自己。羅菁的哀傷根本無處訴說。
五分鐘後,會議室裡的人帶着同情的目光走得一乾二淨,就連鍾棋會也緩緩離開沒說什麼話。
羅菁和喬蘊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狀況。剛纔兩人明明聽清了是留下來,而不是到鍾棋會的辦公室裡去。
兩人一直等了十分鐘,也沒見那冷麪會長過來,羅菁在向喬蘊確定了他剛纔安排的地點之後,覺得無聊索性與喬蘊聊起了家常:“沉沉這些天還好麼?”
“呃,還好。”提到沉沉,喬蘊瞬間想到的就是唐呈,但積鬱在她心中的不安讓她完全不知道應當要怎麼解釋唐呈的出現,所以只是敷衍答道。
羅菁有些納悶,以前喬蘊總喜歡聊孩子這話題,每當提起沉沉她臉上都會漾起迷人的光彩,怎麼現在反而不想提了呢。
於是本着體貼的態度,羅菁又換了個話題:“我怎麼覺得你這些天又瘦了啊,小腹平平,還真的不像生過孩子的人。”
這般說着,羅菁迅速在喬蘊的肚子上摸了一把,又收手,嘖了幾聲:“還真是,一點點贅肉都沒有。”
喬蘊頗有些尷尬,又被羅菁弄得發癢,只撤了撤身子說:“哎呀羅菁別鬧了,沉沉都五歲了,我身材要是還沒恢復的話,豈不是要哭死了。”
因爲害怕旁人用有色眼鏡對待沉沉,所以喬蘊對於沉沉的身世向來守口如瓶,除了她和消失不見的阿嬌,幾乎沒有人知道。哦,現在還要算上一個突然出現的唐呈。
想到這兒,喬蘊的目光又增添了一絲惆悵。
“對了,你當時是剖腹產還是順產啊?”羅菁也已經到了快要結婚的年紀,迫切想要一個孩子的她對於這件事自然很是關心,於是與喬蘊隨便聊了起來。
喬蘊臉色稍稍有些尷尬,言語之間也有些遲疑:“剖……剖腹產啊。”
“疼不疼啊!”羅菁詫異,大聲說道,“聽說順產對孩子比較好啊,生出來的孩子聰明。不過,現在看沉沉這樣,肯定是謠傳吧。”
“嗯……都一樣……”喬蘊迎合着羅菁的問話,只想儘快把這個話題蓋過去。是誰說過來着,撒一個謊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
“剖腹產留下的疤會不會很難看啊,我和我男朋友討論過這件事兒,他說順產太疼了,我到時候想要剖腹的話,他會尊重我,不過我怕以後難看,留着那麼一道疤,自己看着也難受啊。”
羅菁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事情,但喬蘊並沒有往心裡去,只是隨意應和了幾聲:“疤肯定是有的啊,不用太在意就好了,反正別人又看不到。”
然而喬蘊卻不知道,早在她們開始聊天的時候,鍾棋會就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這些話盡數飄入了他的耳中,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那天在車裡光線有些暗,但鍾棋會好幾次用手掠過喬蘊的小腹,那裡的皮膚光潔如絲綢一般,根本沒有她所說的什麼刀疤。
她爲什麼要撒謊?鍾棋會眸中一片深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