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喬蘊並沒有在王伯跟前說什麼,因爲覺得根本沒有必要,他不過是聽從鍾棋會的吩咐做事而已。
二十分鐘後,車穩穩停在了鍾家別墅門口。
喬蘊獨自下了車,腳落地三秒不到,王伯便開着車揚長而去,好像鍾家是什麼可怕的地方一樣。
不過對於喬蘊來說,這地方確實也挺可怕的。她深吸了幾口氣,讓嘴角上揚一個禮貌的弧度,找到在講臺上揮斥方遒的自信感覺,這才走上前,擡手按響了鍾家的門鈴。
“喬小姐。”門很快開了,只是門內的人看到喬蘊卻愣住了。
喬蘊禮貌地笑了笑,喚了聲“張姐”。她沒想到六年過去了,鍾家的傭人竟然還在,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有自己和鍾棋會變得完全不同。
“喬小姐,您怎麼來了!”張姐的語氣驚喜異常,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姑娘,六年沒見着實有些想念。而且平日裡看大少爺經常失魂落魄的樣子,這下應該會好很多吧。
“讓她進來。”鍾棋會冷冰冰的聲音從房內傳來,張姐趕忙側身,恭敬道:“喬小姐請進。”
喬蘊臉上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彷彿她不是來鍾家做客,而是在走戛納紅毯一般。雖然有些心虛,但是在面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跡。
她對張姐笑笑點了點頭,保持應有的禮貌和尊敬,看不到半點兒驕傲的樣子,因爲喬蘊感覺自己也沒什麼可驕傲的,她本身也就算是鍾家的傭人,只不過得到了鍾棋會的“厚愛”才顯得不同了一些。
漸漸走到飯廳的喬蘊這時候才深刻明白了王伯爲什麼要讓自己上去換件衣服,喬蘊一眼望去幾乎要被閃瞎了眼。
這哪裡是什麼婆媳見面,分明是炫富座談會吧。
鐘太太和左穎都身着旗袍,不同的是一個大紅大紫,一個淡粉淡白,相同的是髮飾、耳飾和項鍊都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喬蘊十分確定,她們身上任何一件首飾都抵得過自己一輩子的工資。
“小喬姐,你怎麼纔來啊,我肚子餓了就先吃了點東西,你不會介意吧?”左穎依舊錶現出了讓喬蘊完全不適應的熱情,從座位上小跑過來,拉住喬蘊的胳膊,宛若幾年不見的好友一般,十分親暱。
“快來坐吧。”左穎以一副鍾家主人的語氣帶着喬蘊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喬蘊掃了一眼桌邊疊放的大小禮盒,應當是左穎帶給鐘太太的見面禮。喬蘊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
對自己熱情似火,在鍾棋會面前急於表現,看來她倒是很想嫁給鍾棋會啊。
在落座之前,喬蘊雖然覺得不自在,但也還是與鐘太太打了個招呼,無論以前發生了什麼,她畢竟是長輩,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不過喬蘊並不像左穎一樣,指望能讓鐘太太對自己有什麼好印象,這於自己而言沒有任何作用,而且她早就確定鐘太太對自己的印象不可能有什麼改觀。
在王伯車上,喬蘊就已經坐好了準備,勢必要做一隻“沉默的羔羊”,只吃菜不說話。
反正喬蘊也知道今天根本沒有自己什麼事兒,叫自己過來也不過爲了讓自己死心罷了。不過喬蘊根本沒有心,哪來的死心。
“小蘊還是和六年前一樣漂亮大方,”鐘太太出言讚許道,而後又打量了喬蘊幾眼,言語中滿是嘲弄的意味,“不過,聽說你現在一個人帶了個孩子?這倒是不容易,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就是,畢竟你也算是半個鍾家人。”
喬蘊覺得她的眼光就像千萬只螞蟻在自己身上啃噬,話中的針對和不善再明顯不過,但喬蘊並沒有任何與其撕破臉的衝動,只恬淡一笑:“沉沉很聽話,我很好。”
這話在鍾棋會聽來完全不是滋味,腦海中瞬間浮現了六年前,她告訴自己孩子已經打掉了時候的絕情。
“時間過得倒是真快,轉眼你的孩子都四五歲了,改天有空帶他來玩吧,叫沉沉對吧?”鐘太太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再看喬蘊,而是朝鐘棋會看了過去。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鍾棋會聽的。鐘太太心裡只是一片冷漠,慶幸自己當初逼迫她打掉了孩子,不到一年就有了別人的種,這種女人嫁到鍾家還了得?
“左左,別隻顧着說話不吃菜。”鍾棋會並沒有接鐘太太的話,而是給左穎添了菜,話語溫柔地似乎能滴出水來。
左穎擡眸望着鍾棋會,笑容甜得發膩。
吃飯的過程中,鍾棋會沒有看喬蘊一眼,只是不停地與左穎親暱耳語,而鐘太太則眉眼帶笑很是滿意的模樣。這種詭異的氣氛讓喬蘊渾身不自在。
飯後不知怎麼就提到了“門當戶對”這回事。
鐘太太的臉上沒有半點兒戾氣,盡是屬於一箇中年人的慈祥,望着左穎笑彎了眼,毫不避諱地對鍾棋會說:“溫婉賢淑,氣質高貴,和我們鍾家也是絕對的門當戶對,可得好好把握才行。”
喬蘊聽完只覺得頭痛不已,哪有婆婆在兒媳婦跟前說這話的,鐘太太並不傻,完全是說給自己聽,爲了示威而已。
可是喬蘊感覺奇怪的是,自己除了尷尬,並不覺得有什麼心痛,看到鍾棋會與左穎並肩而坐的時候,也只有作爲一個單身狗的難過而已。
見到喬蘊沒有什麼反應,鍾棋會心中的鬱悶漸漸發酵。
他咬了咬牙,並不相信在喬蘊心裡對自己沒有一點兒在意,於是眉眼之間盡是寵溺,看向左穎:“既然這樣,過陣子就結婚好了。”
“好啊。”左穎笑容燦爛,恨不得立刻披上嫁衣。
鍾棋會伸出修長的指,輕柔繞着左穎臉頰的碎髮,並溫柔地幫其掛於耳後,左穎則保持甜美的笑意。
當真是一對兒璧人。確切地說在喬蘊的心裡,應該是卑鄙的鄙。
喬蘊大方地看着他們,眉眼之間絲毫看不出有半點兒不舒服的感覺,甚至還陪着他們聊了一會兒關於婚禮的事宜,好像只是鍾棋會的普通朋友一樣。
見時候差不多了,喬蘊才緩緩站了起來,欠身道:“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恕小蘊失陪了。”
“小喬姐,再陪我一會兒嘛,聊得正開心呢!
”半天沒說話的左穎這時候卻站了起來,拉着喬蘊的手臂撒嬌道。
喬蘊在心裡已經翻了無數個白眼,這幾人裡面開心的恐怕只有左穎吧,看鐘棋會視若無睹,恨不得立刻趕走自己的樣子,喬蘊可沒有這麼厚的臉皮。
“左左,讓你小喬姐走吧,太晚回去的話明天工作肯定會遲到,畢竟找份工作也不容易。”鐘太太到了這個時候語不饒人,趁機譏諷了喬蘊一句。
不過喬蘊一個多小時都撐下來了,現在再計較也沒什麼意思,所以依舊保持禮貌,衝鐘太太笑了笑:“那小蘊就先走了。”
“站住。”正在喬蘊轉身的一瞬間,鍾棋會冷漠的聲音飄了過來。
事實上,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鍾棋會自己也心裡一顫,愣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叫住喬蘊。
但見喬蘊轉頭,一臉淡漠的樣子,一時間卻是怒從心起,她就是這麼不在乎自己,所以才整日都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樣子?
他頓時起了報復的心思,在氣氛陷入沉寂尷尬的時候,漠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黑卡:“拿去,算是我給小外甥的見面禮,上次沒來得及。” щщщ ●ttκā n ●¢ 〇
見面禮?在鍾家人面前?一張不知道有多少錢的卡?
喬蘊只感覺空氣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自己臉上扇了幾下,她淺淺一笑:“不必了,沉沉好像並不喜歡你這個舅舅。”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並不想和鍾棋會有什麼牽連。
鍾棋會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該強塞過去。
不過喬蘊並沒有給他多少猶豫的機會,淡淡撇下一句“失陪”便向外走去。
腳步沒有一絲凌亂,雖穿着不起眼的普通衣裙,卻絲毫不影響清新脫俗的氣質,她這種正常淡然的表現,反而讓鍾棋會整個不正常了。
他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盯着喬蘊的背影,直到她完全離開。
“左左,今天的飯還合口味麼?”當鐘太太意識到冷場的時候,她趕緊找了話題。
不過鍾棋會完全不領情,沒等左穎回答便搶先道:“左左,我送你回去吧。”
左穎原本準備的恭維被噎在了嗓中,卻也只能尷尬一笑點了點頭。
鐘太太把左穎送到了家門口,與對待喬蘊的態度完全不同,甚至還眉開眼笑地說改天與左穎一起出去逛逛。
而鍾棋會則一直沒有說話,默默發動車子,嘴脣緊抿。
一路上也沒有朝副駕駛座的左穎看上一眼。左穎絞盡腦汁找着話題,鍾棋會卻只是寥寥幾字應付過去。
“到了。”鍾棋會穩穩踩了剎車,言語淡漠,完全沒了在喬蘊面前對左穎的熱切態度。
左穎轉頭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用冷若冰霜去形容再貼切不過。
見左穎紋絲不動,鍾棋會以爲她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話,加上車外燈光昏暗也看不清到哪兒了,索性又耐着性子說了句:“已經到了。”
“你是不是還對喬蘊念念不忘?”左穎突然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