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棋會離開之後,喬蘊忍着疼緩緩起身關上了臥室的門,而後進入了獨立的衛生間當中。
低頭看到下面沾染的血色,喬蘊頓時心裡一緊,找出衛生巾墊上之後,又扒着牆角重新上了牀,不敢再挪動身子,生怕又影響了孩子,真的導致了流產,所以便是這樣呆愣地躺着望向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腹痛稍稍有所減輕,喬蘊這才舒了一口氣,只不過她依舊不敢亂動,而是用一隻手拿起牀頭的手機點了幾下,搜了搜到底爲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
見到可能是“先兆流產”之後,喬蘊的心又懸了下來。
半響鐘棋會又走了進來,這次並沒有做聲而是坐在了喬蘊的牀邊,默然不語地望向她的臉,喬蘊被這麼盯着有些不自在,一開始索性在假裝睡着的樣子並沒有做聲。
直到後來僞裝不下去了,才微微擡眸,以平靜的神色望向鍾棋會,眼眸之中沒有一絲其他的語言。鍾棋會便是望着這種平靜的眼眸,倏然覺得有些不忍去看,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而鍾棋會卻連說句對不起的機會也不曾擁有。
想到這兒,鍾棋會已經下定了決心讓喬蘊看到自己的心,一個月之後,想必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道歉,只要自己沒有和左穎結婚,或者乾脆給她安排一場盛大的婚禮,一切都解除了吧。
只是鍾棋會至此還有一絲的懷疑,這種懷疑在昨天見到了左穎之後越發的明顯,那就是左穎當時爲什麼要將妊娠報告拍在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縱使她是想要製造出什麼新聞,但也沒有必要在自己的面前說出喬蘊懷孕的消息。
鍾棋會遲疑了一下,實際上這個消息對於左穎的不利顯而易見,以他對左穎的瞭解,這人並沒有傻到如此程度,去編織一個對自己完全沒有好處的消息。
所以,鍾棋會擡眸看了一眼臉色頗有些蒼白的喬蘊,心中疑惑滿滿,莫不是她在騙自己?
但在這種時候,鍾棋會覺得自己說任何話都好像能引爆喬蘊身上的定時炸彈一樣,所以縱使有了這種疑惑,他也一時半會兒不敢說出來。
不過在看到喬蘊依舊有些痛苦的時候,鍾棋會起身端了杯水捧在手心裡,眼眸溫柔,半響才輕聲道:“沒事兒吧。”
“沒事。”喬蘊將自己的身子從被褥之中抽出來的一部分,坐了起來,但是並沒有面對鍾棋會,而是接過茶水捧在手心裡,目光稍稍有些遲疑。
喬蘊實在是太過擔心自己的孩子了一些,如果孩子真的在自己的肚子裡出了什麼事兒的話,喬蘊覺得自己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但是在鍾棋會面前,喬蘊只能藉着今晚的失魂落魄來躲避他的追問。
而鍾棋會面對這樣的喬蘊,卻是竭力想要討好,至少讓她臉上有些笑容出現,他絞盡腦汁只後悔當時爲什麼沒有學過“應當如何哄女生開心”。半響只得笨拙地說道:“你是不是在這裡待得太悶了一些,如果……”
如果你想去哪兒。這是鍾棋會沒有說完的話。
只是這話卻被喬蘊不鹹不淡的語氣完全打亂:“我想離開,你讓麼?”
罷了又怕鍾棋會誤會,喬蘊冷笑了一聲,又補充道:“一個人離開。”
“小
蘊。”鍾棋會並不喜歡她的這種語氣,況且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將喬蘊“囚禁”起來,一切不過是她自己覺得憋屈而後所出現的想法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鍾棋會又緩緩走出了房間,他能夠感覺到如今的喬蘊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厭惡,這種厭惡讓他尤爲害怕。
“小喬姐,你沒事兒吧。”鍾棋會離開三分鐘之後,喬蘊的電話響了起來,鍾棋萱的聲音急切,應當是已經知道了今日晚宴上發生的事情。
喬蘊有些受不了這種略帶同情的語氣,因此她只淡淡說道:“沒事兒啊,這些本是意料之中的呀。”
這話讓鍾棋萱有些啞然,半響才說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喬蘊皺了皺眉,雖然她知道鍾棋萱一向偏愛自己,但也不明白爲什麼到了現在她依舊在爲鍾棋會而辯駁,所以乾脆說道:“我沒有如何想象,但這本就是應當發生的事情啊,鍾棋會爲左穎舉行一場盛大的求婚也本是應當。”
鍾棋萱沒再說什麼,只是隱隱約約感覺這件事兒有些不對勁兒,但因爲鍾棋會的電話打不通,聽說了消息之後的鐘棋萱只有撥了喬蘊的電話。
在她聽到喬蘊的這種反應之後,就已經知道出現了問題。
不過鍾棋萱也實在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兒,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所謂的訂婚到底是不是鍾棋會在堵氣。
半響她也沒有再說話,而喬蘊皺了皺眉頭,還能夠感覺到小腹有些疼,喬蘊一時間有些擔心孩子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她遲疑了一下,便對鍾棋萱說道:“小萱……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能幫我一定幫。”鍾棋萱本身就有些歉疚,想不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會這樣對待喬蘊,所以她自然想從自己身上補償。
“明天帶我出去吧,我想散散心。”喬蘊輕聲說道。
“你想去哪兒?”鍾棋萱的語氣當中稍稍有些爲難,同時也有些好奇,鍾棋會和喬蘊之間的關係實在是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對二人的關係造成影響。
喬蘊沉默了一會,似乎是怕鍾棋萱不答應,於是退後了一步,輕聲說道:“去哪裡都好。”
鍾棋萱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許巖還在醫院,我想去看看,帶你也去吧。”
“嗯,好。”喬蘊極力保持着淡定,抑制住語氣當中的激動,實際上她所想要的便是去往醫院看一看孩子到底有沒有事。
但是這件事兒喬蘊也不能讓鍾棋萱知道,不然完全相當於告知了鍾棋會這件事兒。而她之所以提出讓鍾棋萱帶自己出去,就是爲了躲避鍾棋會的目光,她知道許巖很可能還沒有出院,而憑藉鍾棋萱的性子,也定然會整日在許巖身邊陪着。
這種小心思如此簡單的得到了滿足,喬蘊自然有些激動,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悲涼,分明是自己的孩子,但自己卻又沒有權力決定它的去留,它的性命甚至時刻受到威脅。
喬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咬了咬牙,無論怎麼樣自己也要把孩子保下來。
次日一早,鍾棋會正在大廳喝咖啡的時候,喬蘊便走了下來,神色緩和了幾分。鍾棋會的眼眸雖然停留在書本上,但餘光卻時刻盯
着喬蘊的舉動,見到她坐在自己對面之後,鍾棋會才擡起頭:“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他雖然假裝平靜,但語氣當中也稍稍有些不安,不過喬蘊對此並沒有注意,一心只想着白天怎麼才能天衣無縫地去婦科檢查一下。
在鍾棋會出言問第二次的時候,喬蘊才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今天出去轉轉。”
“我陪你。”鍾棋會立刻接道。
喬蘊立刻覺得非常煩躁,他完全沒有給自己一絲一毫的喘息的機會,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要緊隨左右才行。
喬蘊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已經與鍾棋萱聯繫,今天自己恐怕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逃離鍾棋會的視線,於是她舒了口氣緩緩說道:“你還是去陪你的未婚妻吧,下個月十號舉行婚禮,沒幾天了,想必有許多事情需要準備。”
說到這兒喬蘊頓了頓,面對他受傷的眸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繼續說道:“我跟小萱一起去,其他的不用你來擔心了。”
“嗯,知道了。”鍾棋會聽出了喬蘊話語當中的堅決,不想再將其惹怒,便應了下來。心中只想着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鍾棋萱自然會告訴自己。
喬蘊心中有些輕鬆,但又不好在面上表現得太過明顯,所以只淡淡嗯了一聲,鍾棋會也沒覺得冷漠,只是稍稍有些擔憂。
“待會兒我去公司,把你也捎去。”鍾棋會看了喬蘊一眼,輕聲說道,“這點兒事情你總不會拒絕吧。”
“我自己也可以打車。”喬蘊將身子坐直了一些,這話中有濃濃的客套成分。
鍾棋會又是一陣煩躁:“這門口不好打,我送你。”
喬蘊這纔沒有說話。
而這種沉默又讓鍾棋會有些擔心她是不是生了氣,所以急忙擡眼看看她有什麼樣的反應,見到她臉色依舊如常,鍾棋會才放心了一些。
鍾棋會感覺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或許就瘋了也說不定,喬蘊的一眸一笑都能完全將自己的情緒牽動……
“我去收拾一下。”鍾棋會見到喬蘊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心想她可能並不想與自己一起待上太久,於是便主動起身說道。
喬蘊依舊只是禮貌地“嗯”了一聲。
原本鍾棋會的衣服都放在了喬蘊所住的那間臥室的衣櫃當中,所以他自然信步走入了那間臥室,在換了衣服之後,又進入到臥室裡面的廁所當中。
然而剛剛進去,就被垃圾桶裡的東西刺痛了眼——帶血的衛生巾。
鍾棋會蹙了蹙眉頭,頗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但面前的場景卻又讓他不得不信。在這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他依舊輕輕說了一句:“真的沒懷孕……”
話語之中的失落悵然,只有鍾棋會自己才明白。
在走出房門的時候,鍾棋會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或許該笑喬蘊其實並沒有欺騙自己,又或許應該爲自己當初的空歡喜而哭。
總之鐘棋會心情複雜一路沒有說話。
王伯開車,喬蘊與鍾棋會一起坐在後座,但兩人卻都看向窗外的風景,不言不語。通過窗戶的反光,喬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鍾棋會沉默的模樣,能夠感覺到自從他回臥室換了東西,便成了這種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