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這些就是調查的結果。”文若彬把手上一疊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隨手拋給祈然,涼涼地笑道,“這個琴寧皇后還真不簡單,打傷鑰國太子傅君漠,竟還能從他手中帶走心洛;治癒幾乎稱爲絕症的“痘瘡”;在封后大典上大談兵法、嘲笑羣雄,嘿嘿!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祈然一目十行地快速瀏覽完資料,薄薄的脣緊抿,表情在面具籠罩下看不清楚,惟有幽幽的藍光在黑夜暗淡炷火地映照下,格外醒目。
“看得出來,祁王對她非常寵幸。從他攻下汀國的速度,就知道他早有了周密的部署,根本無須通過聯姻,可他還是堅持娶了藍瑩若。”
“放過傅君漠、推遲婚期、在封后大典上的縱容,對一個皇帝來說,哪個不是做到了極限。最誇張的是,他竟然肯讓步殺貼身跟在她身……少主……你沒事吧?”
祈然扶着案沿坐下來,淡漠地搖了搖頭,脣色卻是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文若彬收起了臉上的淺笑,蹙眉道:“祈然,不是我說你,就算真的要救活小若也不至於如此拼命啊!是!你是神仙,可是整整五天不吃不喝不睡,就算是神仙也會飛昇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比她還憔悴……”
“她是怎麼出的宮,查不出來嗎?”祈然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淡淡道。
文若彬無奈地聳了聳肩:“祁王從頭至尾都沒有張揚,甚至連追捕的消息也沒有正式發佈。若非她現在就在這裡,我還真猜不到竟然有人會頂着一國皇后的名號四處亂逛。”
“不過祈然,這些……你等步殺回來再問,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祈然抓着紙的手微微一緊,捏地皺起,半晌才道:“我不想再等了,也絕對不會……再被動……”
“祈然,小若的身份……我也不想問你。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文若彬直直凝視着祈然的臉,雙目精芒電閃,“你真的……不介意她已嫁人的事實?”
祈然猛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忽地回過頭來道:“我很清楚……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文若彬在原地楞了許久,直到祈然的背影消失在他注視中,才緩過神來。嘴角不由扯出一個苦澀又無奈地笑容:“拜託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別露出一副想殺人的表情啊!”
“唉!小若啊小若,我也希望你快點醒過來,免得少主發狂,也免得……那個傻丫頭整日失魂落魄,傷心流淚……”
祈然走了一路,忽然腳步一頓,片刻之後,一個人影憑空落下,躬身道:“少主,您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祈然淡淡點了點頭,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揮了揮手,便繼續往前而去。
門“吱啞”一下推了開來,祈然緩步踏進屋內,藍眸不帶一絲溫度地落在早已感應到他出現,正含笑望着他的白衣男子身上。
祈然在那男子的對面坐了下來,目光淡淡掃過他,冷聲道:“是你騙她進雪梨園的?”
白勝衣笑而不答,順手抓過一旁的茶壺和茶杯,沏了一杯,興致盎然地道:“然,這是你以前最愛喝的‘雪香玉草’,今日剛剛遣人送來的……”
白勝衣的話終於在祈然冰冷的注視中嘎然而止,嘴角揚起一抹妖冶的冷笑道:“你不是說過進雪梨園的人殺無赦嗎?你不是除了步殺對任何人的性命都漠不關心嗎?你不是……從那女人死了以後就不再爲人醫治的嗎?”
“不只沒殺她,還發了瘋一般把她從牢裡帶出來,沒日沒夜的照顧她。”白勝衣的眼中慢慢凝聚出刻骨的嫉恨和殺意,一字一頓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祈然慢慢收回落在雪香玉草上的目光望向他,戴着面具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度冰冷和決絕的笑容,晶瑩修長的手指忽地向着白勝衣急襲而去……
白勝衣慘白着臉爬起身來,看着一臉淡漠,長身而立的祈然,蹙眉道:“你剛剛種入我體內的是什麼?”
祈然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面走去。
“然,你等一下……啊——”白勝衣猛地抓抓胸口,癱軟在地,臉色愈加慘白青敗,額頭冷汗直冒。他忽地駭然道,“情蠱?!”
祈然停下腳步回頭無動於衷地看着他,冷冷道:“白勝衣,你還記得當日要求跟着我時,說過什麼話嗎?”
白勝衣喘息了良久,臉上終於漸漸恢復了血色。他勉強爬起身來,卻不敢擡頭,苦笑道:“無條件追隨少主,不做……妄想,永不背叛!”
“當年,你用情蠱逼死雪兒的時候,我就清楚告訴過你,我不會歧視你的感情,不會報復,卻也永遠不會迴應。現在,我要收回那句話。”
空氣中忽然有漫天的殺氣膨脹開來,如有實質,壓得白勝衣渾身顫抖,無法喘息!
“如果你敢再打她和步殺的主意,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也最好時刻記着,你的體內……種有情蠱!”
白勝衣捂着仍在劇痛的胸口,面容猙獰扭曲,忽地大笑了起來,癲狂一般地吼道:“她早已是別人的妻子,是皇后,你究竟還在執着些什麼?”
祈然雙目一凝,語調是極力壓抑的冰冷:“我的事,不用你來提醒!”
“如果她嫁的人……”白勝衣嘴角忽地溢出點點血絲,臉上的笑容卻越加詭秘妖豔,聲音悠然而顫抖地道,“衛聆風,就是你的大哥——蕭祈軒呢?……”
頭好痛啊……胸口也痛……全身都好不舒服。我好累,不想醒過來,也不想面對那麼多的苦痛傷悲,可是……
我勉力睜開眼,光線猛地刺入久歷黑暗的眸中,乾澀疼痛不已。我條件反射地閉上,復又睜開,當終於恢復視力的時候,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猛然嚇了一跳。
“小姐!!你醒了?!”那個把我嚇了一大跳,雙眼腫得跟核桃似的女孩一把撲過來抱住我,大哭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嚇死我了!”
“心……心慧?”我虛弱地叫了一聲,傷口因爲被牽扯到而撕裂般劇痛,我忍不住緊緊皺起了眉頭,呻吟出聲。
心慧慌忙放開我,緊張地問:“小姐,對不起,你……你沒事吧?”
我扯出一個安慰地笑容,問道:“我睡了幾天?”
心慧一邊小心地讓我躺平穩,蓋好被子,一邊擦掉眼淚,哽聲道:“整整六天了,比上次在河裡救起來時還久。小姐,我多怕你會醒不過來……”
六天?這麼久了嗎?奇怪……我原來明明躺在牢裡,怎麼如今醒來,竟睡在錦牀上了呢?
“小姐,你和少主什麼關係啊?”心慧放下心事,雖然眼睛還是紅腫,臉上卻開始掛起了輕鬆的笑容,竟一副調侃我的口氣。
“你都不知道,那天少主象發了瘋一樣把你從牢裡抱出來。地牢都差點被震塌了,還驚動了整個皇宮的人。”
“不過少主的醫術好高超啊,我從來沒見人施針的速度能快到那種程度,我們旁觀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小姐,他的醫術好象比你還厲害耶!”
“這幾****昏迷,少主也是沒日沒夜地照顧你,不吃不喝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