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承接着他如暴風雨般猛烈地深吻和感情,無法喘息,盈融許久的淚終於自眼角滑下,落到我手上,灼熱……心痛。
即使在這樣冰涼的雨水沖刷下,脣齒間,心底最深處,還是漸漸溫暖,瀰漫出絲絲縷縷熟悉的幽谷清香。
我環過手,緊緊抱住祈然,身體偎貼住他在雨中冰涼,卻依然堅實、令人安心的胸膛,只願……一輩子……
祈然喘着息,輕輕啄吻我殷紅、痛到麻木的雙脣,一遍又一遍,輕柔而小心,然後猛地一使勁,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冰依,我們成親吧。”他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成……親……?”我的腦袋還搗着一堆糨糊,迷迷濛濛的,不知今昔何夕,只懂機械地重複,重複,然後倏地一驚——誒?成親?!
我的頭埋在祈然懷裡,溼冷的手緩緩撫上早已空蕩蕩的胸口。
——冰兒,你看到了嗎?這座奇蹟的建築物。到你和冰燁結婚那天,爸爸就在這即將落成的空中樓閣上,舉辦兩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爸爸發誓,一定會把我們的幸福,傳達給你們遠在天堂的媽媽。
已經……回不去了呢!或者……是決定了不再回去,其實都是一樣……
我歪頭狠狠給了自己太陽穴一拳,既然決定的事就沒必要再患得患失,充其量也不過是無病呻吟而已。可是說到成親……
我心虛地嚥了下口水,支吾道:“那個……成親的事,可不可以半年後再說啊?”
“半年?”祈然的口氣極度不悅地質問,聲音冰冷。
我乾笑了兩聲,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來。
“哎呀——”我低低驚呼一聲,祈然慌忙扶住我,緊張地問:“怎麼了?”
我兩手撐在他身上,擡起垮成一團的小臉,慘兮兮地道:“腿……麻了。”轉移話題要緊。
祈然看了我半晌慢慢站起身來,微溼的睫毛忽地顫了顫,藍眸微微閃亮,,那笑容竟如月華初顯,融融浸浸,飄渺優美,看得我不由癡了。
身子忽地一輕,雙腳已然懸空掛在了他手臂上,耳邊傳來他略帶警告地溫潤嗓音:“好,就依你說的,再等半年。”
“可是……”祈然,你這樣就算求婚了嗎?也太……
“沒有可是!”祈然環抱我的手狠狠一緊,暴躁地打斷我的話,“除了大哥和傅君漠,你還招惹過誰?”
“啊?”我微微開合了雙脣,震驚……這個……不算是我招惹的吧?我也不想啊!
好吧!我心虛地別開了眼,雖然本意不是如此,可我多少還是要負點責任。
祈然忽然低頭猛地含住我下脣,使勁一咬,我忍不住低聲呼痛,卻聽他沉沉暗啞的聲音伴隨着滲入脣齒的鐵鏽味,膠着在我嘴邊,恨聲道:“你讓我平白在你的記憶裡空缺了一年,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那個祈然……雖然我從來沒向你興師問罪,可是,你招惹的人也不比我少啊!”我吞了下口水,繼續不怕死地發言,“而且,貌似還有個男……的……”
祈然的腳步猛地一頓,俊挺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黑着張臉,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好!那我們便算扯平了!”
“噗嗤——”我把頭埋到他胸前,悶笑不止。
祈然抱着我,眼望前方,喃喃低語,“不要……再讓我感受到你的動搖……否則……”
“你說什麼?”我愕然擡頭問道,卻被他眼中一閃而逝地陰鬱嚇了一跳。
接着,一路無言。
“冰依……”
“恩?”我勉力撐了撐厚重的眼皮,含糊地應道。
祈然應該催動了內力,所以他的懷抱才融熱溫暖,舒適地我只想睡覺。
“沒事。”他提了提手臂讓我把頭靠在他肩上,睡得更舒服些,“困了嗎?”
“啊……”我輕輕蹙起了眉,閉着眼嘟囔道,“這幾天和你冷戰,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嚴重失眠中……”沒見我都有黑眼圈了嗎?
“是我們太無情,還是生活太多情。年輕時候遇到的感情,永遠摻雜太多的任性,比如說隨意地離散,或者匆忙的判斷,甚至是刻意的試探……”
我閉着眼,喃喃低語:“記不清是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了,不過,講的真好。”
均勻地腳步略略混亂,然後一個溫涼地吻落在我擰起的眉心,只聽他柔聲道:“安心睡吧。”
“恩。”我把頭往他頸項靠了靠,好好聞的味道,“祈然,我們別再爭吵了。後面的路那麼長,那麼辛苦,沒有你,我……走不下去的。”
我會退縮,會放棄,甚至……會後悔。那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卑鄙、無恥……可悲。
“好。”彷彿是靜默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祈然加深了那個落在眉間的吻,輕聲承諾。
刺眼……我微擡了擡眼皮……嗚,好刺!
迷濛的意識輕輕一動,我蹙着眉支起還有幾分東倒西歪的腦袋,四處看了看。
這裡是……我房間?
我看看外面大好的陽光,還是在東邊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默然一陣,難不成,我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身上的衣服是乾淨的,恩……大概是讓心慧幫忙換過了。(咳~~依依啊,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說不定是偶家然然換的呢?)
我爬起身來自行洗漱完畢,才慢吞吞地從櫃子裡拿出件衣服穿上。
右手剛順着絲滑的紋路套進外衫,一陣冰寒熟悉的氣息襲體而來,我的動作猛然一頓,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瞳孔擴張了又緊緊收縮。
黑影在我眼前輕輕一晃,空氣中霎時瀰漫了濃烈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冷,我看着眼前黑衣黑眸靜靜看着我的步殺,不知爲何,眼淚忽然便涌上了心頭。
他在我面前攤開寬大的手掌,冷聲道:“把這個交給祈。”
我一楞低頭,只見青白紅黑四塊聖石,沾着斑斑血跡,靜靜地交疊在他略顯古銅色的粗糙掌心上。
手,忽然被抓了起來,粘膩溼冷的觸感,慘白灰敗的面容,還有越來越濃烈刺鼻的血腥味,一種不好的預感夾雜着極度的恐懼,慢慢在我胸口滋生蔓延。
“告訴祈……”他把四聖石全部放到我纖小的掌心,那冰涼的觸感讓我微微一顫,玄武石便一個翻滾落到了地上,轉着圈,滾離了我們。
步殺身子輕晃了晃,彷彿想去撿那塊石頭,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慢慢順着我扶住他的手癱軟下來。
“步殺——!!”我駭然驚叫了一聲緊緊扶住他,本來半掛在身上的外衫,被壓在他身下,抽不動,拉不出。
中食指搭上他的脈搏,混亂,完全混亂的經脈和氣息,彷彿是洶涌澎湃的大海,卻又漸息漸弱。無始無終,無根無源。我……不行!真的不行!
爲什麼?爲什麼,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卻什麼都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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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的醫術,到底……有什麼用?
“別哭。”他輕輕說了句,手擡了擡,卻又無力地頹然放下。
我……哭了嗎?竟然哭了嗎?
可是,彷彿就因爲這個認知……
“步殺,你別怕。我……我去找祈然回來救你……”我的淚索性落的更猛烈,更肆無忌憚。
“告訴祈,去別有洞天……”步殺深吸了一口氣,明明虛弱到無法呼吸,卻還是用着冰冷淡漠的口氣,永遠都是如此,“他的母親,真正的母親,在那裡……”
他的手覆上我止不住顫抖的手,輕輕地,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閉目……
“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