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吞併之戰

波賽米亞多山,東南行省更是如此,格桑伯爵領的四周就是連綿的羣山。

卜哥、巴米爾和米羅就躲在羣山之中,一片長滿茂密灌木的懸崖之上。

這個藏身之處選得極妙,頭頂上就是一塊突出的岩石,從上面往下看,絕對發現不了他們,旁邊還有一道岩石縫隙直通山頂,上上下下非常方便,最妙的是,從這裡正好能夠看到伯爵府。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裡地方太小,沒有辦法放下“卡洛斯的庇護所”,只得簡單地搭個帳篷,用樹枝和灌木掩蓋起來。

雖然有些簡陋,不過這樣的距離,根本用不着擔心藏身處會暴露。

趴在帳篷裡面,卜哥拿着一個特製的望遠鏡朝着伯爵府眺望,這隻特製的望遠鏡是巴米爾精心煉製的傑作,用來窺探簡直再合適不過。

遠處伯爵府朝着這邊的每一個房裡發生了些什麼,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不但能夠看見動靜,還能夠聽到聲音。

從剛纔的刺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卜哥確信格桑伯爵如果真的死了,肯定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突然,卜哥看到幾個人從伯爵府走了出來,很快有人給他們牽來馬匹,這幾個人騎上馬飛馳而去,一出了城門就各自分開,很明顯是朝着其它領地而去。

“這些人要去做什麼?”卜哥喃喃自語道:“向其它的領主報告格桑伯爵的死訊嗎?”

“應該是的。”米羅同樣也拿着望遠鏡,趴在帳篷口觀察着,“你有沒有注意到,三樓的房間全都空着,整個伯爵府里根本看不到伯爵夫人和那三位公子哥的影子,他們的房間裡面也沒人。”

“你的意思是?”卜哥問道。

“三樓比其它地方都安全,如果那位伯爵沒有死的話,他肯定會讓老婆和孩子全都待在自己的房裡,並且派人保護他們。”

米羅說出自己的推測,“所以我猜,格桑伯爵已經死了,他的老婆和孩子們正守着他的屍體,完全處於六神無主的狀態。”

“需要我把這個消息傳回去嗎?”巴米爾立刻問道。

米羅猶豫了一下。

“再等一會兒吧。”卜哥嘆道:“也不急於一時。”

卜哥和米羅兩個人繼續趴在帳篷口監視着遠處。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從伯爵府走出一隊人來,爲首的正是他們曾經看到過的格桑伯爵。

這位格桑伯爵在護衛的簇擁之下,在城裡轉了一圈,原本亂哄哄的伯爵領立刻變得安定了下來。

“現在可以給拉托維發出消息了。”盜聖米羅異常肯定地說道:“格桑伯爵已經死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是替身?”卜哥微微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他們故意如此表演,讓我們以爲格桑伯爵已經死了。”

米羅這一次不太肯定了,雖然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有必要謹慎一些。

“那就再等等吧。”米羅說道:“現在就看伯爵府裡面的人,對王庭軍隊的那些軍官有什麼反應,畢竟殺人的時候,我們穿的正是王庭軍的制服。”

卜哥問道:“什麼樣的反應,能夠證明格桑已經死了?”

“如果格桑沒有死,他肯定不會對王室軍隊採取行動,因爲那樣做會讓王庭的潰軍產生牴觸情緒,引起暴動,更會讓他和王室的關係變得很糟糕。”米羅解釋道:“如果他死了的話,伯爵府裡發號施令的人肯定會力求穩妥——把王室軍隊的人控制起來,是比較穩妥的選擇。”

“萬一繼任者是一個非常有遠見的人呢?”卜哥說道:“格桑的那三個兒子裡面,說不定就有那麼一個天才存在。”

米羅輕笑着擺了擺手,“匆忙之間怎麼可能指定繼任者?決定繼任者這種事情,至少要等到格桑伯爵下葬之後,現在這種時候,肯定是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商量對策,用這種辦法作出的決定肯定是最穩妥的辦法。”

事實完全驗證了米羅的猜測。

半個小時之後,王庭潰軍之中級別最高的那幾個上尉被召進了伯爵府,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全都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很快的,伯爵領的人馬,將原本散在城裡的王庭潰軍全都集中在了一起,這些人被趕入營房中。

雖然兩邊的人馬沒有因此而打鬥起來,但是伯爵領的氣氛卻一下子變得異常緊張。

“你說得沒錯,格桑伯爵已經死了。”卜哥嘆道。

從王庭潰軍和格桑伯爵領的士兵互相對峙的景象中,卜哥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勝利。

傳遞消息用的是魔鴿,拉托維離開格桑伯爵領六十二公里,沒有一種魔法能夠在這樣的距離直接傳遞消息,用飛劍的話又太過顯眼,飛劍只要一離手就是一道金光,而且殘留在空中的金色光絲會持續好幾分鐘。

將鴿子放出去之後,卜哥和米羅縮回帳篷,卜哥隨手將望遠鏡扔給了巴米爾,這段時間以來,都是他和米羅在忙碌,巴米爾幾乎沒有什麼事可做。

讓巴米爾代替他們倆趴在帳篷口監視着遠處的伯爵府,卜哥總算能夠休息一會兒了。

將身上的那件軍曹制服扒下來,卜哥仔細地檢查着裡面的那件聖騎士鎧,鎧甲的後背有一塊凹陷,那是剛纔從伯爵府逃出來的時候,被阻攔的那個騎士砍了一劍的痕跡。

“放心。”盜聖米羅說道:“這東西會自我修復,痕跡很快就會消退下去。”

“你怎麼知道?”卜哥問道。

“這東西是從我的那位丈人的寶庫裡面拿出來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米羅笑了起來。

卜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米拉巴日給每一個人都準備了一件禮物,你得到了什麼?”

米羅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從腰上解下了那把又細又薄的刀。

卜哥沒有去碰那把刀,因爲他聽扎克說過,對於一個武者來說,一直使用的兵刃總是被看得很重。

他側着頭仔細地看着,說:“這把刀很奇特。”

“我並不覺得。”米羅淡淡地說道:“在我眼裡,這只是一件用來殺人的武器,對我來說,這把刀還算趁手。”

卜哥一愣,他沒想到米羅居然和其它武者不同,並不在意自己的武器。

看着這把奇怪的刀,卜哥忍不住問道:“米拉巴日送給你這把刀,是不是因爲它最適合你的刀法?”

“刀法?”盜聖米羅哈哈一笑,“我和馬羅尼克除了得到一本書,按照書上的方法練出了鬥氣之外,就沒有學過其它武技,馬羅尼克的射術是早年在拉波爾部落學來的,我的刀法也是,我的刀法是跟着那些屠夫殺牛宰羊練出來的,後來練得熟了之後,發現殺人和殺牛沒有什麼兩樣,我第一次殺人用的就是殺牛刀。”

“殺牛的刀?”卜哥驚詫地看着這位盜聖。

從米羅的神情之中,卜哥知道他並沒有撒謊。

“殺牛的刀那麼短小,能夠讓你施展出那種快刀?”卜哥問道。

“你從我的出手中看到的是‘快’嗎?”米羅搖了搖頭。“我一向沒有刻意去追求‘快’,我沒有學過什麼武技,只知道怎麼下手纔是正確的,對牛羊是這樣,對人也是。比較得意的是——我下刀一向很準,能夠讓刀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卜哥眨了眨眼睛,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轉瞬間,他又有些迷惘起來,他感到自己彷彿領悟了些什麼,他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聽到過類似的話,只是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聽到,或是聽誰說的了。

既然米羅不在乎自己的刀,卜哥也不再客氣,直接說:“你的刀可以讓我看看嗎?”

米羅隨手就將手裡的刀遞了過去。

刀很軟,在卜哥的手裡輕輕顫動着,就像是一條活蛇,刀身彎如新月,是沙民常用的樣式,這把刀薄如蟬翼,刀身青紫,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隱隱磷光。

這是一把非常妖異的刀。

卜哥輕輕揮舞了幾下,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刀實在太軟了,根本舞不起來,更別說用力劈砍了,簡直難以想象,米羅居然能夠憑藉着它殺出重圍。

一個從來沒有學過武技的人,居然能夠將這樣一把刀運用地出神入化,卜哥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隱約感覺到,他如果能夠弄明白其中的奧妙,很多困惑着他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完成了成功的刺殺,三個人並沒有急着回拉托維。

格桑伯爵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毒瘤,現在瘤已經被割掉了,但是膿血還在,如果不處理乾淨的話,早晚還會生出瘤來。

一連幾天,三個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二十四小時輪換着,總是有一個人監視着伯爵領。

幾天來,那個替身一直都在賣力地表演,但是局勢卻變得越來越不穩。

不穩的根源就在那些王庭潰軍的身上,他們曾經是那麼囂張,格桑伯爵領裡面的人對他們充滿了怨氣,所以他們一被圈禁起來,城裡立刻就有一大批落井下石的人冒了出來。

這同樣也引起了王庭潰軍更深的怨憤,接連幾天,兩邊的人大有一觸即發的跡象。

另外一個不穩的根源,恐怕就是突然間空出來的那張領主寶座。

幾天來,只要一到了晚上,總是有人鬼鬼祟祟地進進出出,而且格桑伯爵領的那些私兵明顯分成了幾隊。

“爲什麼會這樣?波賽米亞難道不按照繼承權順序決定繼任者嗎?”卜哥感到有些疑惑。

“這裡的規則就是強者爲王,領地落在沒有實力的人的手裡,只會便宜了別人,你那個老婆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不就是沒有守住自己的領地嗎?”米羅說道,也只有他才能夠這樣肆無忌憚。

“道理說得通,但是眼前這種情況,難道不怕勾心鬥角會導致一場空?”卜哥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我猜,他們很快就會有所行動。”米羅說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拉托維當作目標,誰能夠攻佔拉托維,替那個死人報仇,誰就坐上領主寶座。”

對米羅的猜測,卜哥一向都很相信,米羅的智慧不如兔子,閱歷不如巴米爾,但是他的見識卻無人可比。

果然兩天後,格桑伯爵領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城門從早晨就沒有打開過,十幾隊巡邏騎兵踏着晨霧朝着拉托維的方向而去。

到了中午時分,格桑伯爵領的私兵開始集結,管理兵械的官員,開始向士兵們發放武器和鎧甲。

城裡瀰漫着騰騰殺氣。

刀劍碰撞聲、呼喝聲、馬匹的嘶鳴聲不絕於耳。

“要傳信給馬羅尼克和司沃德嗎?”卜哥問道。

米羅懶洋洋地看了一眼下面的情況,然後伸了個懶腰:“還早着呢,這些傢伙不到晚上不會出發。如果現在給馬羅尼克報信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走漏消息,馬羅尼克可以信任,但是你老婆手下的那幫人卻很難說,那一千多號人裡面肯定有一兩個奸細。所以最可靠的辦法就是,等到這邊的人出發之後,我們再發消息過去。”

卜哥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六十多公里的路程,這些士兵至少要走半天,等到格桑伯爵領發兵之後,再給馬羅尼克報信也絕對來得及。

拉托維現在就只有一千人馬,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只要一聲令下,最多半個小時,所有的士兵就可以完成作戰的準備。

有了米羅的這句話,卜哥也不再着急了。

到了傍晚時分,城門終於打開,格桑伯爵領的軍隊從城裡出來。

這支隊伍明顯分成兩隊,每一隊都是由一千騎兵和三千多步兵組成。

“看來格桑伯爵的三個兒子裡有一個是聰明人,自動放棄了對領主寶座的爭奪。”米羅說道:“眼前這兩個顯然是白癡,如果是我的話,我只會帶着一千騎兵出發。”

卜哥點了點頭,在特魯貝爾他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進攻一定要快,速度雖然未必決定勝負,但是速度快的一方肯定佔據主動權。

這也是他爲什麼給步兵配備大車的原因。

“現在可以將消息發出去了。”米羅說道。

巴米爾早已經準備好了,他從鴿籠裡面取出一隻灰色的魔鴿,將事先寫好的紙條捲起來塞在信筒裡面,系在魔鴿的右腳之上。

“不知那個擅長力場控制的魔法師會在哪裡?”卜哥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猜,他會隨軍而行。”米羅說道,這一次他真的是猜的。

卜哥從米羅的語氣之中也能夠聽出不太肯定的味道,他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只能再賭一把了。”他朝着帳篷外面看了看,轉頭朝着巴米爾說道:“讓我隱身,時間越長越好。”

巴米爾也不囉嗦,隨手就是一個隱身魔法扔了過去。

鑽出帳篷,卜哥小心翼翼地沿着旁邊的那道山間縫隙往上爬,他並不敢爬得太快,巴米爾幫他加的隱身魔法,是最低等但持續時間最長的那種,動作一快,魔法就會失效。

卜哥也只需要這種程度的隱身,他從口袋取出蟲笛,用力吹了起來。

這裡是山區,羣山之中各種蟲豸數不勝數,此刻又是傍晚,恰好是蟲豸出來活動的時候,隨着笛子吹響,無數蟲豸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朝着這邊涌來。

魔鴿在羣山之中迂迴飛翔,這隻鴿子非常聰明,緊貼着山壁,而且專門飛行在羣山的陰影之中。

六十多公里的路程對於人的雙腳來說,確實夠遠的,但是對它來說,卻是很短的距離。

半個多小時之後,克里斯廷的莊園裡,老管家輕輕地解下魔鴿腳上繫着的信筒,他取出信迅速看了一眼,立刻將信塞回信筒,匆忙去找馬羅尼克。

馬羅尼克此刻正好在吃飯,看到老管家過來,倒也不敢怠慢。

從老管家手裡接過信筒,馬羅尼克站了起來走到一個角落裡面。

將信從信筒裡面取了出來,看過之後,馬羅尼克用手輕輕捻了捻,轉眼間,信連同信筒都變成了碎屑。

“您難道不打算準備一下?”老管家憂心忡忡地問道。

“您老人家儘管放心,從我們回到這裡的那天,我們就一直在準備。”馬羅尼克信口說道。

看到馬羅尼克胸有成竹,老管家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他很清楚,此刻能夠指望的就只有這些人,而這些人絕對不會讓克里斯廷小姐有所閃失。

將老管家送出門去,馬羅尼克繼續回到餐桌前面享用他的晚餐,不過他的心並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平靜。

敵人畢竟有八千之衆,而且裡面還有一個魔法師。

心裡有事,嘴巴就沒有味道,馬羅尼克匆匆結束了味如嚼蠟的晚餐,讓人把司沃德找來。

一看到司沃德,馬羅尼克讓一個士兵站在門口放哨,將門一關說道:“格桑伯爵領那邊有動靜了,總共八千人馬,兩千騎兵六千步兵,分成兩隊正朝着這邊而來。”

司沃德倒是頗爲鎮定,隨口問道:“那兩隊人馬是怎麼分的?是騎兵管騎兵,步兵管步兵?還是騎步混合?”

“分成兩隊,每隊由一千騎兵和三千步兵組成,那個魔法師應該也在裡面。”馬羅尼克說道。

司沃德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我明白了,肯定是他們自己起了內訌,雖然是八千人馬,卻可以當作是四千人馬來看待,我敢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合作。”

“你來決定這一仗怎麼打。”馬羅尼克說道,他對自己非常瞭解,讓他和司沃德對打,他有九成的把握能贏,但是讓他指揮作戰,肯定沒戲。

“以少打多就那麼幾招,除了伏擊就是偷襲,要不然就踞地防守。”司沃德說道:“我正等着他們來呢,他們不來,不就辜負了那個毛拉的一片心血?”

“那倒也是。”馬羅尼克輕笑了起來,卜哥不在的時候,他們一直都讓老毛拉哈塔卜和那個巨靈充當苦力,負責建造暗處的工事,至於明處的工事,則是由抓來的俘虜充當苦役在建造。

既然已經有了對策,馬羅尼克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兩個人對底下的士兵也不露聲色。

和平日裡一樣,晚餐之後是休息時間,九點之後熄燈睡覺。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當格桑伯爵領的士兵在摸黑行軍的時候,拉托維的士兵正在呼呼大睡。

當時鍾轉動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拉托維的兵營裡突然多了兩條人影。

司沃德負責召集人馬,他先把軍官給叫了起來,然後讓軍官去叫醒各自的士兵。

人少確實有好處,只用了二十分鐘,一千多個士兵就穿戴整齊,拿着兵刃跑了出來。

馬羅尼克自始至終都在營地四周轉悠着,他的手裡拎着那把黑色的大弓,一支箭矢已經搭在了弓弦之上。

突然他聽到一陣異常輕微的撲打翅膀的聲音。

馬羅尼克雖然並不擅長奔跑,但他的速度卻也不慢,眨眼間就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樹叢之中有人影晃動,還有一個更小的影子擦着樹梢朝着山裡飛去。

馬羅尼克的箭早已經搭在弓弦之上,開弓放箭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他的出手絲毫不比米羅慢多少。

只聽到“嗖”的一聲,箭矢擦着樹葉和枝條,將天空之中的那個小黑影射落下來。

“出來吧,你認爲你能夠跑得過我的箭嗎?”重新搭上一支箭矢,馬羅尼克朝着樹林裡面說道。

躲在樹林裡面的那個黑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猶豫了一會兒,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別殺我,我也是不得已的。”那個人一出來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上穿着鍊甲,頭上戴着蛤式頭盔。

“居然是個軍官,司沃德肯定會吐血的。”馬羅尼克嘆道。

拉托維的軍隊僅一千人,能被任命爲軍官的全都是獨眼騎士司沃德絕對信任的心腹之人,這樣的人里居然出了叛徒,恐怕真的能夠讓司沃德吐血。

淡淡的迷霧將山間的道路籠罩了起來,這些迷霧並非是幻術,而是哈塔卜的巨靈製造出來的真霧,吞噬之王是土水兩系的巨靈,對於它來說,製造一場迷霧也是很容易的事,不過它製造出來的霧沒有巴米爾的好,這些霧同時遮住了敵人和自己人的眼睛。

幸好漫起迷霧的時候,司沃德的士兵已經進入了工事。

在拉托維西北面的羣山中有一道矮牆,這是看得見的工事,這片工事的後面站着一百多個士兵。

這片工事只是裝樣子用的,不過卜哥的這個設計,同樣暗藏殺機,就看那段矮牆後面固定着一百多座排弩,這些弩一旦發射,就是十支箭矢同時射出,上弦用的是絞盤,力量異常強勁,發射出的箭矢就算沒有射中要害,也能夠致命。

這東西也是卜哥守特魯貝爾的時候搞出來的玩意,不知道有多少拉波爾人倒在這種排弩的面前。

這一百多士兵全都是經歷過特魯貝爾保衛戰的老兵,最懂得如何保存自己,也只有這些人敢於以一百之數,去面對數千敵軍。

司沃德和馬羅尼克此刻正率領着剩餘的人馬,穿行在一條狹窄而且隱蔽的通道之中。

這條通道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矮,有的地方更是暴露在外,修造得極爲倉促,通道最高的地方也要彎腰通行,這就是由老毛拉哈塔卜擔當苦力,靠吞噬之主在暗中開挖出來的工事。

這條簡陋的通道長達七裡,幾乎和通往拉托維的大路平行,最近的地方只有十幾米,最遠也不超過兩百米。

在月神領地的那次冒險,讓卜哥對挖掘隧道產生了興趣,這手藝就是那時候琢磨出來的。

這條通道每隔幾百米就會有一段天然的屏障,或是一排山岩,或是成片的灌木叢,反正是能夠藏人,又容易防守的地方。

另一邊,格桑伯爵領的人馬經過長途跋涉,也差不多快要到拉托維了。

卜哥盯着伯爵領,格桑伯爵的那兩個兒子也不是白癡,他們同樣也派了人盯着拉托維,只不過他們的眼線不敢靠得太近,因爲拉托維別的東西不多,獵犬的數量卻很多。

這些獵犬大多是克里斯廷的表兄所養,當初偷襲城堡的時候,這些獵犬製造了很多麻煩,不過卜哥和馬羅尼克都沒有因此而記仇,反倒對這些獵犬頗爲欣賞,就因爲這個原因,卜哥讓那些走私販子幫他又弄來了不少獵犬。

有那麼多的獵犬,拉托維三裡之內的羣山中,根本就別想藏着任何人,所以格桑伯爵領的眼線只能夠躲得遠遠的,當然也就無法知道拉托維的人馬已經調動了起來。更不知道,還有一條隱秘的通道能夠讓拉托維的人馬隨時摸到進犯者的身邊。

凌晨四點左右,第一隊格桑伯爵領的人馬在一里外的地方停了下來,率領這支軍隊的人,是格桑伯爵的長子波第。

此人倒也小心,他遠遠地看着阻擋住去路的迷霧。

他沒敢立刻進攻,而是轉頭看着身邊的魔法師。

“迷霧裡有東西。”那個魔法師冷冷地說道。

“據斥候報告,那女人的手下在這裡修了一道矮牆。”波第說道,出發前他早已經將拉托維的情況都弄了個一清二楚,這纔敢出動人馬前來討伐。

魔法師閉眼半晌,片刻後說道:“守衛那道矮牆的只有一百人左右。”

聽到這句話,波第頓時放心了,“看來我們的行動還算隱秘,沒有驚動克里斯廷的手下,趁着其它人都在睡覺,一舉將他們拿下,怎麼樣?”

“還是小心一些爲好。”魔法師警告道:“克里斯廷本人沒有什麼用,她的丈夫卻是一個大麻煩,能夠讓拉波爾人俯首帖耳,能夠以少勝多吃掉王庭的軍隊,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波第想了想說道:“那麼我先派一隊騎兵上去試試。”

隨着一聲令下,一千騎兵之中頓時分出兩百人馬,在這位波第先生看來,兩百騎兵對付一百佔據工事的守軍,已經足夠了。

進攻的馬蹄聲驚動了工事後面的那一百守軍。這些人全都是經歷過死戰的老兵,神經像鋼絲一般堅韌,這些人早已經等候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裡緊扣着排弩的拉繩。

突然間,馬蹄聲中夾雜一串輕響,那是敵人已經到了攻擊位置的信號。

隨着“崩崩崩”的輕響,箭矢如同雨點一般朝着迷霧之中飛去。

這些老兵並不是一窩蜂地將箭全部射出去,而是五個一組,很有節奏地發射。

在迷霧之中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射出的箭矢能不能命中完全是碰運氣,不過一組就是五十支箭矢,運氣再差,也會有五六支命中。

慘叫聲和軍馬嘶鳴聲響徹清晨的拉托維,那些排弩無情地收割着人命,當初在特魯貝爾出現過的一幕,此刻再一次重現。

也有騎兵好不容易衝出迷霧,但是等待着他的絕對不是勝利,而是一排更爲密集的箭矢。

這些老兵做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初在特魯貝爾雖然沒有迷霧,不過拉波爾人常常颳起漫天的沙塵,比起迷霧來,沙塵更難對付,但是這些老兵也沒有讓一個敵人衝進來過。

很快拉托維又恢復了寂靜。

老兵們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彷彿根本沒有殺人,只是玩了一場遊戲。

但是對面格桑伯爵領的人,個個面如土色。

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對面有多少人馬,只知道兩百騎兵在幾分鐘之內就全軍覆沒了。

“準備強攻吧。”魔法師嘆息一聲,“偷襲已是不可能的了,時間拖得太長,敵人的增援可能就到了,就算我們能夠打贏,恐怕也會傷亡慘重。”

格桑的大兒子這一次仍舊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才問道:“要不然我們乾脆撤退,或者讓我的那個弟弟試試?”

魔法師鬱悶地看着眼前這個人,他的心中充滿了失望。

“我相信二公子會非常樂意那麼做,因爲只要打下拉托維,他就可以繼承領主寶座。”魔法師說道。

一聽到這話,格桑的大兒子立刻咬牙說道:“好吧,準備強攻,領主的位置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四千人馬真的開始強攻,聲勢確實不小,這一次就不再是騎兵走在前面了,而是手持大盾的步兵緩緩地往前推進。

密集的箭矢大部分都射在盾牌上,那“咚咚咚”的聲響,彷彿是雨點不停地擊打着蕉葉。

不過並非所有的箭矢都能夠擋下,工事是沿山而建,兩邊的山坡徐徐而上,所以有不少弩箭是從高處往下射,盾牌能夠擋得住前面,卻擋不住上面,一路上不停有人倒下。

就在格桑伯爵領的士兵推進到離土牆只有二十米的時候,堅硬的地面突然間變得如同腐朽的木頭一樣,一踩就是一個深坑,但是一旦腳陷下去,地面頓時又變得堅硬無比,想要拔出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小心,有人施展魔法。”波第身邊的那個魔法師驚慌失措地叫着。

他嚇壞了,能夠無聲無息地施展出這樣大規模的魔法,那個隱藏在暗處的魔法師,比他厲害不知道多少倍。

突然一陣密集的箭雨從後側的山坡上射了過來,馬羅尼克率領的人馬從暗道之中衝出,這些士兵並沒有衝上去近戰,而是躲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岩石後面,用十字弓攻擊格桑伯爵領的士兵。

這裡沒有迷霧,所以箭矢射得極準,絃聲響起就是一片人倒下。

“我們中了埋伏。”一個騎士慌亂中喊道。

此刻留守在後面的全都是騎兵,除了很少一部分人裝備了大盾,其它人都沒有東西能夠抵擋箭矢,更糟糕的是騎兵們擠得很緊,一箭射過來,絕對不會落空,肯定能夠射到一個人或者一匹馬。

此時想要散開已經來不及了,擁擠在一起的騎兵遠沒有步兵靈活,那些腦子快的騎兵,早已經跳下戰馬逃跑。

殺戮,幾乎是一邊倒的殺戮。

波賽米亞東南行省,算是比較和平的一塊地方,特別是這十年,格桑伯爵一家獨大,這裡已經很久沒有打仗了,不管是騎士還是士兵都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調整行伍,組織起一幫拿着十字弓或者弓箭的士兵,想要反擊的時候,突然背後又冒出一支人馬。

這一次是司沃德率領的四百士兵。

同樣的十字弓,同樣致命的箭矢,對露出後背的格桑伯爵領的人馬來說,這是一場滅頂之災,在戰場上,沒有什麼比被前後夾擊更可怕的了。

幾乎在一瞬間,剛剛組織起來的反擊都被徹底打垮了,只要是拿着十字弓或者弓箭的士兵,全都受到了優先的照顧。

“快,向後隊求援,快求援。”格桑的大兒子聲嘶力竭地喊着,他很清楚求援就意味着放棄繼承權,但是此刻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保住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嗚——”傳令兵掏出軍號吹了起來。

正在指揮士兵們鞏固陣地的馬羅尼克和司沃德,同樣也聽到了軍號聲。

他們對格桑伯爵領的軍號早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一聽到這求援的軍號聲,兩個人立刻停止了攻擊,他們可不希望也嚐到前後夾擊的滋味。

一陣猛射,射得格桑伯爵領的人馬連頭都不敢擡起,馬羅尼克和司沃德帶着各自的人馬,重新鑽進了那條隱秘的通道之中。

不過有十幾個人卻沒有急着撤離,他們迅速地架起了一臺小型的拋石機,這東西其實就只是一個蹺蹺板,一頭長一頭短,長的那頭末端有一個勺子。

兩個人猛地跳到短的那一頭,他們的重量讓蹺蹺板的另一頭猛地擡了起來,那個頭盔大小的勺子裡面的東西,一下子飛灑了出去,灑出去的是鐵蒺藜,這種帶着四個利刺的玩意兒,絕對是最惡毒最陰損的武器。

這可不是卜哥的發明,法克的強盜對這種東西有着一種特殊的鐘愛,當初卜哥在納加小鎮的時候,也差一點被人用這東西暗算過,那次暗算讓他牢牢地記住了這種東西的可怕,現在輪到他給別人苦頭了。

卜哥的準備一向充分,鐵蒺藜這種東西又不難弄,那些走私販子幫他弄了整整一船。

簡易拋石機根本無所謂命中率,不過用來拋撒這些東西正合適,這些拋石機的射程都足夠,大部分的鐵蒺藜都被拋撒到了一百多米之外的地方。

做完這些活,其它的士兵也差不多撤完了,那幾個士兵扔下投石機,扭頭鑽進了暗道之中。

他們前腳剛剛離開,格桑伯爵領的人馬後腳就殺到了。

援兵和等待救援的人差不多同時到達,只聽兩邊同時響起痛苦哀嚎聲。

騎士們穿的鐵靴子或許能夠抵擋住鐵蒺藜,普通士兵穿的鞋子是布做的底,根本沒有防禦力,所以只要一腳踩到鐵蒺藜,腳底肯定會被穿個窟窿。

“別慌,別慌。”格桑的大兒子身邊的魔法師高聲喊道,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絲寒意,此刻他只想快一點逃回伯爵領。

魔法師吟誦咒語,只見他用手一指,地上頓時浮現出一片淡淡的黃光。

“快過去,用不着擔心腳底,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不過我支撐不了多久。”魔法師喊道。

那層黃光其實是一層高僅一寸的力場牆,他這樣做就等於是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板,把那些鐵蒺藜給埋在裡面。

讓魔法師感到鬱悶的是,士兵們看到那些被刺穿腳底的人悽慘哀嚎的樣子,全都嚇破了膽子,根本不敢往前走。

魔法師轉身朝着旁邊的幾個騎士說道:“保護大公子,我們走,已經顧不了其它人了,有本事的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逃回去吧。”

那幾個騎士也不囉嗦,架起格桑的大兒子就走,魔法師遠遠跟在後面。

這位魔法師此刻最怕的就是對方陣營裡面的魔法師來找他麻煩,不過一般來說,這種事不會發生,魔法師之間都有默契,對同行不會下死手,畢竟都是受僱於人,完全沒有必要爲了僱主鬥得你死我活。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不遵循這種規則的魔法師也有,黑魔法師就是如此,此刻他只能祈求,拉托維那邊的魔法師,是個“正常人”。

戰火在拉托維點燃的同時,卜哥、巴米爾和米羅也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三個人直接從山崖上跳了下去,卜哥有飛行夜叉術,巴米爾可以施展落羽術,米羅則完全靠自己的本事。

卜哥的嘴裡還不停地吹奏着蟲笛。

傍晚時分他在後山轉了一圈,勾引回來的蟲豸數不勝數,現在總算顯露出蟲笛的威力來了,只見夜空之中彷彿籠罩着一層烏雲,滿天的星辰和皎潔的月亮,被這層烏雲阻擋住。

突然間隨着一聲尖利的笛聲,這層烏雲朝着格桑伯爵領直壓了下去。

和卜哥同時出手的是巴米爾,當初埋設在城裡的那些火種同時發動,那是整整一百個火種,而且全都埋藏在最容易着火的地方,幾乎在一瞬間,伯爵領到處都竄起了火苗。

剛剛點着的火苗很容易撲滅,不過巴米爾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出現,只見他揮舞起米拉巴日送給他的那根法杖,隨着法杖一指,伯爵領頓時籠罩在一片火光中。

那熊熊的烈火一出現就蔓延起來,火勢大到無法撲滅的程度,雖然這片大火全都是幻象,但是格桑伯爵領的居民絕對看不出來。

不知道有多少人驚叫着,從房間裡面跑出來,想要去救火,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衝出家門,想要逃命。

但是隻要一開門,只要一跑出來,那漫天的蟲豸立刻讓他們吃盡苦頭。

這些蟲豸得到的命令是攻擊,它們會攻擊任何生物,不管是圈養的牛羊還是馬廄裡面的馬匹,全都是它們攻擊的目標。

這些蟲豸的攻擊大多並不致命,被它們叮咬最多感到有些疼痛,但是蟲豸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只要暴露在蟲雲之中,不管是牛羊還是人,身上都爬滿了蟲豸,叮咬的疼痛還在其次,最無法忍受的是那種恐懼感。

城裡到處都是尖叫聲,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驚聲尖叫,他們只能用尖叫來發泄心中的恐懼。

最先崩潰的就是那些王庭的軍隊,他們原本就毫無鬥志,幾天來的摩擦更是讓他們充滿了怨氣,當城裡突然間騰起火光的時候,他們已經打算逃了,等到那鋪天蓋地的蟲雲壓下來,這些士兵立刻亡命奔逃。

有人開了頭,情況立刻變得不可收拾,越來越多的人朝着城外涌去。

沒有人救火,火勢變得越來越大,現在已經不只是用幻術製造出來的大火,而是一開始點着的一百個火堆,漸漸蔓燒開來。

突然間從伯爵府裡面衝出了一隊人,爲首的人是個騎士,此人手持一把鐵戟,揮舞劈砍,每一擊都會暴開一道震波,震波籠罩數十米方圓,那裡面的飛蟲全都被震死,像落葉一般紛紛掉到地上。

騎士身後跟着的人裡面有一男三女。

卜哥和米羅只認得格桑伯爵的妻子,另外兩女一男的用不着多說,肯定是格桑伯爵兒女。

卜哥遠遠地看着,並沒有急着衝上去,他問旁邊的米羅道:“那會不會又是替身?伯爵府裡面不可能沒有地道。”

“很難說啊!”米羅嘆道:“克里斯廷和她的表兄都是走地道之後出了事,恐怕這裡的人對地道都已經有點恐懼了。”

“我看未必。”巴米爾說道,這段時間他難得有機會表現一下,“以我對貴族的瞭解,那三個女人有可能是真的,但是那個男的卻未必,換成是我的話,我情願不要人保護,扮成普通的士兵,混在人羣之中逃出去,那比走地道或者現在這樣,要安全得多。”

卜哥和米羅同時一愣,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如此。

“我們現在怎麼辦?要把那幾個人殺掉嗎?”卜哥問道。

“當初我不是提議過,用殺掉那個女人來製造意外,以便引出真正的格桑伯爵,你爲什麼不同意?”米羅說道。

卜哥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是啊!當初既然不殺女人,現在同樣也沒有理由下手,做人還是要有原則。”

卜哥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再一次吹響了蟲笛。

那鋪天蓋地的蟲雲頓時升到了空中,不過轉眼間蟲豸的大軍,朝着那個騎士衝去。

就看到一根筆直的黑柱子從天空中落下,但是一接近地面就會被立刻震散,那些飛蟲成千上萬,卻難以損傷到下面的人分毫。

突然,那由無數飛蟲組成的黑柱下端射出一道金光,一閃之間就到了那個騎士的頭頂。

那個騎士怒吼一聲,吼聲充滿了無盡的不甘。

可惜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一道金光在騎士的脖頸之上輕輕繞過。

那由無數飛蟲組成的黑色巨柱砸落在騎士身上,“轟”的一聲響,那魁梧的身軀倒在地上,一顆腦袋遠遠地飛了出去遠處的卜哥平靜地看着那一幕,他的手指微微曲着,這是他真正憑藉自己的實力殺掉的第一個高手。

除了喜悅之外,卜哥的心中同樣也帶着一絲恐懼,他能夠這樣輕易地殺掉那個騎士,是因爲他用卜算之術算出了那個騎士的弱點,只要從那個方位出手,只要速度不太慢,誰都能夠殺死那個騎士。

看來最厲害的還是預言術這類的東西。

一旦落入別人的算計中,就算有再強的力量也沒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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