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恍然

一艘很不起眼的小船,緩緩的行駛在索獸河上,時不時就有其它船隻從它的旁邊超越過去。

沒有人會想到。卜哥居然有興趣在狹小的索魯河裡划船,還會劃到這種地方來。

河兩邊全都是倉庫和延伸出來的吊索,轉過一道河灣,卜哥已經看到了那座橫臥在河面上方十幾米的橋式倉庫。

他的第一場戰鬥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當初火燒的痕跡猶存,這座倉庫顯然已經廢棄。在這片區域。這類倉庫到處可見,法克人都很迷信,沒有哪個商人願意買下死過很多人的倉庫。

“怎麼?你今天是來緬懷過去的?”紫衣美女略帶嘲笑的話,讓卜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轉眼間又有點惱羞成怒。這個女人一點都不給他面子,雖然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張冷冰冰的臉了,可沒事經常會刺卜哥兩句。

“回去再收拾始。”卜哥怒道。

卜哥倒是更願意在這裡把紫衣美女就地正法,可這艘小船沒有任何遮掩,實在不太合適做那種事,他可沒有任由別人參觀的癖好。

朝着廢棄的倉庫掃了一眼,卜哥將星妮的影之分身取了出來,用正面朝着倉庫照了一下。

影之分身上的花紋漸漸褪去,鏡子的表面變得異常深邃,彷彿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洞穴,過了幾分鐘,朦朧的圖像出現在鏡面之下,一開始是船來船往、裝貨卸貨的繁忙景象,而後出現了一個個人的肖像。

這些人卜哥大多都認得。特別是爲首的那幾個,都是在決鬥中被他親手格殺的,就算想要忘記都做不到。

緊隨其後,一些若隱若現的人形浮現了出來,這些人就彷彿是站在迷霧之中,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這完全在卜哥的預料之中,他划着小船繼續往前而去,劃過數百米,他都會用手裡的鏡子朝四周照上一照:他只需要照一下,立刻能夠知道,那些倉庫是屬於什麼商行,老闆是什麼人。

“你打算怎麼做?”紫衣美女雪利問道,她並沒有放低聲音,因爲她知道聲音根本不會傳到外面。

“我的對手就像是一幫烏賊,一旦發現有人追蹤,就會噴出一口果汁擾亂視線,不過這口果汁同樣也會暴露他們自己,只要看到海水之中有大片的墨汁,就可以知道那裡肯定有一隻烏賊。”卜哥解釋道。

卜哥和那個黑幫發生衝突,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個黑幫被他連根剷除,這四五年之中,黑幫身後的那些幕後黑手,不可能任由這條銷贓的管道徹底斷絕,他們肯定會扶植另外一個代理人。

魯普奈爾雖然很大,但是能夠上下貨物的地方並不是很多,所以新的代理人的倉庫也肯定在這裡。

照着照着,卜哥漸漸放慢了速度,小船漸漸停了下來。

前面有一條人工挖掘出來的水道,只能容納一條船隻進入,水道的盡頭是一座倉庫。

“那家倉庫有問題?”紫衣美女湊了過來。

“這應該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卜哥晃了晃手裡的鏡子,就看到鏡面之上全都是模模糊糊的人影。

“爲什麼不靠岸?”紫衣美女問道。

“這種事用不着我去查。”卜哥說道:“我也不適合調查,我擔心一旦開始調查,那些一直注意着我的人,就會有所察覺。”

他朝着紫衣美女笑了笑:“拜託,幫我記住這個地方。”

說着卜哥伸手點住額頭,片刻之後,這段記憶就被他抹掉了。

繼續划着小船往前而去,卜哥仍舊拿着鏡子四處亂照,這也是爲了保險,誰知道那些幕後黑手是不是隻安排了一個代理人。

倉庫區有六公里長,水道盡頭就快要出城了,卜哥找了一個地方靠岸。

一上了岸,卜哥彈指發出了一記指風,指風打到小船上,頓時把小船打得千瘡百孔,眨眼間就沉到了水裡。

朝着四周看了看,卜哥確信沒有人看見剛纔那一幕。這才拉着紫衣美女沿着岸邊的臺階走了上去。

“毀屍滅跡,你挺熟練的,以前也做過?”紫衣美女開玩笑的問道。

“我能查別人。別人同樣也可能查我。”卜哥解釋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紫衣美女問道。

“魔法並不是萬能的,特別是當對方有應對之策的時候,所以碰到難題,有的時候我也需要找專家解決。”卜哥嘆道,隨着見識越來越廣博,眼界越來越高遠,他漸漸發現了一個無奈的事實,有的時候世俗的力量,遠遠超過魔法和神術。

再高明的預言術,也沒有辦法將一個人的所有經歷都顯示出來,但是密偵處的探子卻有這種本事。

卜哥感到當初他到密偵處去借人,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密偵處真正的厲害之處就是無孔不入的密探。問他們索要情報,讓他們調查點東西,纔是正確的選擇。

跑到大街上,卜哥攔下了一輛出租馬車,還沒有等到兩個人上馬車,紫衣美女突然愣了一下。過了片刻她湊到卜哥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要的東西,娜達西亞已經幫你弄來了,只是她的開價不低。”

“她要什麼?”卜哥問道。

“你的星妮不是能夠分身萬千嗎?有人開價想要一個。”雪利說道。

卜哥的眉頭微微一皺,打這種主意的人很多。不過到現在爲止,成功的只有教廷。

雖然一個分身對星妮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分身和本體之間是有聯繫的,天曉得有沒有嘛種魔法,能夠通過分身,毀滅或者控制本體。

“這不可能,我情願找另外一個人做交易,這個世界上出賣情報的可不止她一家。”卜哥不以爲然的說道。

“先生,您還要馬車嗎?”那個出租馬車的車伕忍不住抱怨道。

“上來再說。”卜哥拉開了車門。

出租馬車大多又小又窄,這是爲了能夠在小巷之中穿行,卜哥坐在裡面一邊,隨着他心念的轉動,這裡已經和外面隔絕了起來。

“娜達西亞還讓我轉告你一件事,那位買主的手裡有一樣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紫衣美女說道。

“我會感興趣?是神器?”卜哥問道。

“是一件有點雞肋的神器,不過對你來說,卻非常有用。”紫衣美女用手指憑空畫了一個符號。

卜哥頓時渾身一震,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教廷給他的那份清單上,就有這個符號所代表的東西,這是一塊被稱作爲“月亮石”的寶石。

這塊寶石是狼人一族的守護聖石,它能夠讓狼人隨時從人形變成狼形,用不着等到月圓之夜,它的作用。其實就是將魔力轉化爲月光。

對大多數人來說,將月光轉化爲魔力的東西,或許更有用,但是卜哥的手裡偏偏有幾枚時光之輪,這玩意兒只能吸收月光,對於魔力、神力之類的能量沒有任何反應。

卜哥頓時猶豫了起來,有了月亮石,那幾枚時空之輪就會變得真正有用,時空之輪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消楚,能夠控制時間的神器可不多。

想了半天,卜哥一咬牙:“告訴娜達西亞,可以成交,不過我必須知道買家是誰。”

“買家就是艾克希米伯爵。”

紫衣美女直接說了出來,娜達西亞已經對她說了買家的身份,但是她怕卜哥聽了不高興,所以之前沒敢說出口。

“不。不可能,就算是一件雞肋神器。也不可能是他那個等級的人所能擁有的,他的背後肯定有另外一個人,讓那個人來和我談。”卜哥頓了頓,他突然想起,當初聽芭瓦德維伯爵提起過,這個人的背後是安東尼工子和並羅通頓工子。

預言術對於各國的王室是無效的。

以前卜哥以爲,這是因爲各國王室都養着一批實力高強的御用魔法師的緣故,不過現在他有些明白了,王室對於各國的民衆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不但代表着國家,還是一種意願的寄託。

民衆不管是擁護王室還是怨恨王室,都會產生類似信仰力量的東西,這股力量足以干擾最厲害的預言術。

紫衣美女並沒有回答卜哥的問題,她平心靜氣的和侯爵夫人進行聯絡,這種愛神祭司獨有的心靈之語,雖然隱秘而且方便,卻不能有絲毫的分心,要不然很可能會令精神力受損。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她重新擡起頭來。

“對方同樣也希望能夠和你見見面,上一次艾克希米伯爵就是爲此而來的,看來娜達西亞對此一清二楚,她甚至連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都確定好了。”

紫衣美女的話裡面多少帶有一點酸味,不過她也確實不希望卜哥和娜達西亞靠得太近,她最清楚那個女人的邪惡和瘋狂。

聽了雪利的話,卜哥沉思不語。

對於那兩位王子殿下,卜哥絕對沒有一絲的好感,雖然沒有見過面,不過他倒是經常聽到人們對這兩個人的風評。

那位三王子普羅邇頓殿下,完全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偏偏還有着於能力不相符的野心。

相對來說二王子安東尼殿下稍微好一些,他至少知道裝出一副賢能的樣子,不過這或許能夠騙過其它人,卻絕對騙不過現在的卜哥,在卜哥的眼裡,這位二王子也只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

可是月亮石確實令他動心,而且法克歷代君王都有收藏癖,他們收藏東西並不看價值和功用,只在意是不是珍稀。一千年來,法克王宮裡面藏着很多寶貝,月亮石只是其中的一件。等待是一件無聊的事,不過卜哥正好需要時間,讓自己考慮一些問題。此刻的他正坐在書桌前而,一手拿着筆,一手拿着一張紙,不停地在紙上寫着些什麼。這是習慣。以前梅當他思考些什麼的時候,都會這樣做。在他的右手邊上,放着密偵處調杏的結果。

不得不承認密偵處確實有一套。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就把倉庫和倉庫所屬的商行,查了個清清楚楚。

這一次,那些幕後黑手不再用黑幫作爲代理人,這個新的代理人居然是正牌的商人,只不過多年前,此人因爲遭到詐騙和勒索,所以破產了。

扶植一個破產的商人,確實比扶植一個黑幫容易許多,而且控制起來也輕鬆。

和當初那個黑幫一樣,這個商人的背後也有另外一個公開的幕後支持者,這個人叫薩巴斯蒂安,是一個在鑑證處供職的子爵,鑑證處是一個名聲不響。權力卻不小的部門。

這位子爵的用處,顯然和當初的艾克希米伯爵一樣,不過這一次,那些幕後黑手同樣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找了一個不那麼有野心的傢伙。

讓卜哥感到有趣的是,那個破產商人所做的事,當年他也曾做過。

運到倉庫裡面的贓物,想要賣出去並不容易,香料瓷器一類的東西還好說,只要改換一個包裝就可以出售,但是還有一些珠寶之類的東西,就必須改頭換面一番。

當初卜哥也是這樣開始聚集自己的財富,只不過貨色的來源不同,他的貨色是從供職於帝國艦隊的那些魔法師手裡弄來的,而不是海盜的贓物。

卜哥突然間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被嫉恨的原因了。

同行是冤家,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擋那些人的財路。

卜哥同樣也有後臺,衆所周知,那個時候的他,是財政大臣芭瓦德維伯爵的平下。利用芭瓦德維伯爵掌握的資源。通過遍佈於整個法克的管道,他可以很容易地將其它同行全都擠出這個行當。

卜哥在紙上畫了幾個圈,掩一個圈都圈起了一個詞,分別是海盜、黑幫、盜賊、代理人、走私販、自由領、沙民、貿易。

他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所有的一切都連接了起來。

如果說,他以前只是擋了那些人的財路的話,那麼擁有了自由領,他就讓這條財路萎縮了一大半。

一開始那些幕後黑手還只是想讓他看看顏色。所以他們引來了銀狐。

突然卜哥在紙上寫下了“飛魚島”。

一切都是因爲他在飛魚島的經歷。而發生了轉變。卜哥在飛魚島學會了怎麼設計和建造快船。

正是從這之後,那些人千方百計想要讓他死。

卜哥一下子全都想通了。

他掌控着和沙民的貿易,他的船比海盜的船還要快,他出貨的竹道比海盜通過代理人出貨要通暢得多,所有這一切加在一起就意味着,海盜和那些人的財路被卜哥徹底掐斷了。

對他的刺殺一次比一次激烈,這或許也意味着,那些傢伙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卜哥狂笑着扔下了手裡的筆,想通了前因後果,同時也想到了對策。

突然。卜哥將筆插回了墨水瓶。轉瞬間變成了阿修羅神魔的狀態,他感覺到有人進入了他的領域,但是很快卜哥的神情就變得輕鬆起來,還帶着幾分喜悅。

飛快地跑到樓下,卜哥打開大門,站在門口。

“馬羅尼克、托爾,我等你們很久了。”卜哥興奮的說道。

“這裡可真不好找,偏偏你還吩咐我們不要暴露身份,我們只好繞了一個大圈。”馬羅尼克抱怨道。

看得出他這一路上非常辛苦,身上蒙着一層厚厚的塵土,爲了掩飾身份,馬羅尼克打扮得就像是一個牧師。

旁邊的托爾則是一副跟班的模樣,不過他的臉上卻充滿了茫然,回到魯普奈爾,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對於卜哥來說,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對他來說,一切似乎就發生在昨天。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讓我帶上這傢伙?”馬羅尼克豎起拇指,指了指身後的托爾,他並不擔心托爾聽到這些話。

卜哥沒有回答馬羅尼克的問題。而是徑直走到托爾的身邊,拍了拍托爾的肩膀說道:“我去墓地看望瑞麗,非常意外地發現她的靈魂。居然還沒有前往冥界……”

還沒有等卜哥說完,托爾已經一把抓住了卜哥的胳膊,死死地瞪着他。

看着托爾激動得有些抽搐的臉,卜哥暗自感嘆。這個傢伙用情實在太深了。

卜哥並不打算告訴托爾真相。

瑞麗的靈魂能夠保留至今。是兔子動的手腳,當初他就知道有人會下毒,也知道瑞麗會死,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一個已經死去了好幾年的人。想要復活是不可能的。

好在卜哥還有其它解決辦法。

對此刻的他來說,製作一個能夠容納靈魂的魔偶。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問題是怎麼恢復記憶。

卜哥沒有這個本事,他能夠做的就只有僞造記憶,將他的腦子裡有關瑞麗的記憶,通過星妮轉換一下,變成瑞麗的記憶。

僞造出來的記憶不全,瑞麗和他認識之前的一切。都將是空白。

可卜哥只能做到這樣。

就算神靈之中。也只有那些掌管死亡的神靈,能夠讓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完美無缺的復活。

“你跟我來。”卜哥一把拉住托爾進了屋子。

穿過走廊到了後面的院子,有一條向下的樓梯,底下是地窖。

卜哥和其它的魔法師一樣,都喜歡把實驗室設在地窖,地窖裡面原本是空的,現在多了一張桌子和一座煉爐。

此刻的桌了上蓋着一張白布,卜哥走了過去,一把將布掀開,就看到布的底下有一具木質人偶。

人偶的臉是按照記憶之中瑞麗的樣子雕刻而成,雕刻者就是卜哥本人,當初他以身爲珠寶師而聞名,雖然現在用不着再製作珠寶,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將這門手藝扔下。

這麼長的時間下來,卜哥的手藝早已爐火純青,雕刻瑞麗的臉對於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不過卜哥也沒有打算雕得很細,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沒有必要,就算雕得再精緻,木頭仍舊是木頭。

托爾一看到那個人偶,立刻瘋了似的撲了上去,他從來沒有表情的那張臉,此刻滿是哀傷和喜悅,眼神之中甚至還露出一教瘋狂。

“幫我打喬他。”卜哥對馬羅尼克輕聲說道。

看到托爾的樣子,卜哥就覺得不妙,一個人情緒太激動,很容易會出事,當初托爾就出了事,變得像是一個木頭人,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絲毫好轉,他哪裡敢再讓這個傢伙激動一回。

馬羅尼克也知道托爾現在這樣非常危險,他想都沒想就照着卜哥的意思做了。

以他和托爾之間的實力差距,當然是一掌下去,托爾就倒在了地上。

把托爾放倒在地上,馬羅尼克朝着卜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玩?我絕對不認爲,你做這樣一個木偶給托爾,對他有什麼好處。”

“難道他以前那樣,就好了?”卜哥反問道。

這是一個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馬羅尼克以前也見過這樣執着的傢伙,對這種人來說,給他們一個精神寄託,或許是好事。

“放心吧,我不會那樣沒人性的,等到這個傢伙醒來之後,我會問他,願不願意變得和他心愛的人一樣?願不願意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卜哥說道。

馬羅尼克立刻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着卜哥。好半天才說道:“不會吧,你不像是這樣瘋狂的人啊!居然會想到把這個傢伙做成人偶。”

卜哥輕嘆了一聲,轉眼間變成了阿修羅神魔的樣子,轉瞬間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不過他的手裡卻多了一塊龍晶,龍晶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匹狂奔的馬。

“還記得他嗎?”卜哥問道。

馬羅厄克的臉頰微微有些抽搐:“這不會就是你一直幫你拉車的馬吧?你把她變成了這樣?”

“別把我說得像是一個冷血惡魔似的,這裡面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有山有水而且遍地是青草,你沒有吞到這傢伙有多快樂嗎?現在我把她放出來,他還不願意呢。”

卜哥只能撒謊,龍晶果然強大,卻還沒有強大到能闢出一塊空間的程度,他的馬現在只剩下意識,所以根本不需要吃喝。

爲了讓這匹馬感到高興,他用幻術製造了一個完美的草原,那裡確實有山有水,遍地青草,還有無數漂亮的母馬,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馬的天堂。

馬羅尼克感覺不舒服,但是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舒服:“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現在的層次,已經不是我能夠理解的。”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托爾,苦笑着說道:“或許對這個傢伙來說,變成木偶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要遠遠好過現在這樣。”

“沒有你說的那樣可怕。我並不是要把這個傢伙,變成一具木偶,我也沒有那個本事。”卜哥解釋道:“我只是打算把他變成我剛纔那樣,那種狀態叫阿修羅神魔,非常厲害的。”

突然卜哥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馬羅尼克來。

馬羅尼克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連忙跳開了一步,慌慌張張地說道:“你別想誘惑我,我可不會上當的。”

馬羅尼克當然要害怕,因爲他也有一匹追隨了很久的戰馬,那匹馬和他形影不離。

“算了。人各有志,你應該清楚我的爲人,我從來不強迫別人。”卜哥嘆道。

馬羅尼克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把將托爾拎了起來,卜哥把這個傢伙一直拎到了吮樓。

二樓早就收拾好了,但是因爲不知道托爾他們什麼時候到,所以還沒有鋪上被褥,卜哥隨手將托爾扔在了牀板上,他可沒有興趣給別人鋪牀。

剛剛要退出房間,卜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跑到自己的房間,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顆紫色的水晶球。

這顆水晶球是用一整顆紫水晶雕琢而成,此刻水晶球的正中央閃爍着一點若有若無的火光。

那就是瑞麗的靈魂,時隔多年,瑞麗的靈魂強度已經不比當初了。想要讓靈魂凝練,惟一的辦法就是用精神力溢養,最適合這樣做的,自然就是托爾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紫水晶球放在托爾的頭項,然後一指點在了托爾的額頭上。

“做個好夢吧,我親愛的朋友,我以前欠了你不少,現在只能這樣補償。”卜哥嘆道,他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了。

隨手在門上布了個結界,他可不希望紫衣美女回來的時候闖進去,更不想馬羅尼克糊里糊塗地跑到裡而。溫養靈魂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弄得不好,托爾和瑞麗都會魂飛魄散。

“用不着那樣小心,我會幫你看着的。”馬羅尼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樓梯口。

“克里斯廷現在怎麼了?”剛纔一直沒有空詢問。卜哥現在終於有了時間。

“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儘管放心,現在的拉托維簡直稱得上是小教廷,你老婆的房間隔壁,二十四小時有兩個高級祭司守候着。”馬羅尼克一邊說話一邊搖頭。自從這些祭司來了之後,他甚至不能靠近克里斯廷半步。

一聽到這話,卜哥頓時安下心來,“說說你的事吧,我讓你來,是希望你能夠幫我,不過你現在的實力恐怕還不夠。”

還沒等卜哥說完,馬羅尼克連忙說道:“你可別把找變成什麼怪物,我……”

“放心。你看到過我強迫別人接受什麼嗎?”卜哥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和另外一個人切磋一下,那個人也是玩弓箭的。”

“那沒有問題。”馬羅尼克頗爲自信的說道。

他當然不會知道,卜哥給他女排的對手,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一身神器的女人。

卜哥早就想讓紫衣美女挫挫這個傢伙的銳氣,他同樣也非常期待看到馬羅尼克輸給一個女人,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這一次他只打算帶幾個人進北方羣島,馬羅尼克是一個,紫衣美女雪利是一個,托爾也算一個——不過要看他是否能夠成功掌握阿修羅遁法,再加上老毛拉哈塔卜,不過在卜哥的計劃中,哈塔卜的作用更像是車伕。

除此這些人,卜哥還打算請一個外援,這唯一的外援自然就是密偵處的農夫。

卜哥原本最希望帶上的就是兔子,可惜刀鋒嶺必須有人坐鎮,那是他的老巢,也是他的根基。

突然卜哥停了下來,他又感覺到有人進了小巷,這一次他的反應更快,來的人是雪利。

打發走馬羅尼克,讓這個傢伙去休息,卜哥立刻下了樓。他還沒有告訴紫衣美女,他讓馬羅尼克和托爾過來幫忙的事。

果然,紫衣美女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

“你破壞了當初的約定,我們只打算和你一個人打交道。”紫衣美女又變回了以前那副冰冷的模樣。

“別這樣。”卜哥對於哄騙女孩子還是很有一手的,他湊過去摟住紫衣美女的腰,先是來了一個長吻,弄得紫衣美女有些意亂神迷,這才輕聲勸解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最多也就只有紛會和他們打點交道,以後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和他們打交道是難免的事,至於這裡,也就一座破房子,我不相信,你們就只有這樣一個臨時藏身處。”

“你以爲弄這樣一個藏身之處很容易嗎?要做的天衣無縫,需要花費許多心思。”紫衣美女突然間感到多說也沒用,卜哥既然這樣做了,難道把他的兩個手下趕出去?

“反正出了什麼事,你自己負責,最後警告你一句,這裡很可能不安全了。”紫衣美女隨手將一迭文件扔到了卜哥手裡,二話不說就上了樓。

卜哥隨手翻了翻,那迭文件正是他讓娜達西亞侯爵夫人幫他弄的,有關神器的資料,這裡面羅列的神器,有些是他已經知道的,教廷給他的那份清單就有,有一些則是第一次看到。

只看了幾頁,卜哥就在心底對教廷破口大罵起來。

很明顯,教廷給他的那份清單是特別處理過的,不但隱瞞了教廷擁有的神器,而且那些對他有用,會引起他的興趣的神器,全都被刻意的剔除了。

這種幫忙的時候還不忘記留一手,送塊蜜糖還不忘記摻點沙子的手段,實在讓他沒話說。

卜哥倒是談不上生氣,只是感覺有些不開心。

教廷做事表面上光明正大,但是實質上不管做什麼事,總是鬼頭鬼腦,這讓原本就出身於教廷的他,越發感覺不舒服。

原本卜哥還打算,借克里斯廷懷孕的機會,和教廷改善關係,現在他已經不想那樣做了,他更不打算將自己的兒子交給教廷去教育,他情願自己的兒子在才智方面有所欠缺,也不希望兒子成爲一個僞君子。

反正卜哥根本不怕教廷算計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算計都只是玩笑。

“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紫衣美女又跑了回來:“不知道明天你有沒有空?有人約你。”

“是那個人?”卜哥指了指頭頂,然後比了一個王冠的手勢。

最有可能約他的,就是艾克希米伯爵身後的王子殿下,當初就約定了要見面,只是一直沒確定時間地點。

“除了他,還會有誰?”紫衣美女淡淡地說道。說完話,她轉身就回房間去了。

仍舊是老地方,仍舊是那家餐廳,仍舊是卜哥先到,不過當那位艾克希米伯爵出現之後,一切都和上一次有些不同了。

那位伯爵絲毫沒有坐下來交談的意思,而是在牆壁上輕輕一按,頓時顯露出一個地道。

“有必要這樣麻煩嗎?”卜哥微微有些不悅。

“很抱歉,有些事必須保密,閣下見到我的老闆之後,就會明白了。”艾克希米伯爵笑了笑,並不打算多做解釋。

聽到伯爵這樣一說,卜哥倒是有幾分興趣了,他並不擔心會遭遇伏擊,地道里而,哪怕只是一隻老鼠都別想躲過他的搜索。

這條地道筆直向下,有大概十七八米,底下是一條很長的平行地面通道,隱約可以聽到遠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艾克希米伯爵當先引路,他拎着一盞馬燈,昏黃的燈光讓通道稍微有了一些光亮,這裡的老鼠不少,時不時就能夠聽到一陣吱吱聲,還有老鼠奔跑的聲音。

卜哥雖然不怕這些東西,不過他仍舊感到很不舒服,只要是人,天生就會對黑暗和老鼠感到厭惡。

紫衣美女就跟在卜哥的身後,幾乎緊貼着他,還用力抓着他的右臂。

“害怕?”卜哥湊到紫衣美女的耳邊輕聲問道。

“哼,誰怕了?”這個女人仍舊嘴硬,但是她那抓得更緊的雙手,卻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非常抱歉,我的老闆有很多難言之隱,他必須躲避很多人的眼睛……”

“我明白。”卜哥打斷了艾克希米伯爵的話,他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到,站在這個人背後的那位,未必是他原本想象之中的那兩位王子。

難道是王后陛下?

卜哥首先想到了這個可能,這倒是可以解釋,爲什麼上一次侯爵夫人,會如此賣力地試圖修熨他和這位伯爵之間的關係。

通道大概有數百米長,一路之上拐來拐去的,還有很多分支和岔道,不熟悉這裡的人。很容易會迷路,不過卜哥卻是個例外,雖然是在地底下,但是他仍舊能夠感知到地面上的一切。

當通道的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卜哥知道,自己此刻正站在勝利廣場的正下方。

通道的盡頭是一條河流,河岸邊是一片臺階,一直延伸到水裡,有一條小船就拴在旁邊的石柱子上。艾克希米伯爵走過去解開了繩索。

牽着繩索,將小船拉到了岸邊,他笑了笑說道:“女士先請。”

“還是我先來吧。”卜哥說着一把將紫衣美女抱了起來,然後跳上了船,一上船,他微微下蹲,一下子就將船憑空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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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好就是佔便宜。”艾克希米伯爵說道,不知道這算是在恭維卜哥的身手了得,還是在羨慕卜哥的豔福不淺。

伯爵也上了船,他用力一撐,船離開了岸邊。

下水道的氣味不太好聞,時不時還有水往下滴落,卜哥總算明白,爲什麼艾克希米伯爵穿得那麼嚴實,外面居然還罩着披風,原來是因爲這樣。

好在卜哥也有他的辦法,雖然只有一個領域的雛形,不過引開頭頂上的滴水,還是能夠做到的,卜哥不但護住自己,還護住了雪利。

在下水道里航行,絕對是一件令人感覺很不舒服的事,更不舒服的是,卜哥發現他們是在逆流而上,所以船走得很慢。

航行了將近一個小時,船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快到皇宮了?”卜哥問道。

艾克希米伯爵微微一笑,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事實上,他原本也沒有認爲,能夠瞞過卜哥。

雖然看似輕鬆,其實卜哥的心情多少有些緊張。

這個世界上有幾樣東西能夠威脅到他,其中的一件就在法克皇宮之中,那也是一座戰爭魔導器,作用範田僅僅只是皇宮和皇宮周圍數百米的地方。

雖然不敢保證這絕對不是一個陷阱,不過卜哥仍舊打算賭一把,越是接近危險,他就越感覺到,這一次可能會有非常巨大的收穫。

船並沒有進入皇宮,在離皇宮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不過這裡仍舊是在那個戰爭魔導器的影響範圍之內。

同樣的一道臺階,同樣的一根石柱,艾克希米伯爵將船拴在了石柱上。

一上岸,卜哥就感覺到有人正在窺視他,而且實力相當不錯,卜哥想要反推回去找出那個窺視者,那個人卻搶先一步斷開了窺視的目光。

有這樣實力的魔法師,就是在神秘谷裡,都算得上頂尖人物。

順着一道向上的臺階,卜哥走了上去。

紫衣美女正打算跟上來,沒有想到被艾克希米伯爵擋住了,伯爵並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站立在臺階邊上。

紫衣美女和卜哥對望了一眼,卜哥點了點頭。

如架前而有陷阱的話,與其兩個人一起陷進去,還不如有一個人在外而,或許還可以幫得上一點忙。

一個人上了臺階,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卜哥看到了一道結界,不過這道結界並沒有任何防禦作用,只是用來隔絕下水道的臭氣和有可能跑出來的老鼠。

走到下面。就看到這裡是一間密室,密室裡面坐着一個人。

看着那微微發胖的身體,看着那充滿學者氣質的臉,卜哥大吃一驚。

他曾經設想過很多人,可惟獨沒有想到眼前這位王儲殿下,在卜哥的記憶中,在所有人的評論中,這位王儲殿下都是以懦弱和無能著稱。

“看到我這個廢物,閣下想必很吃驚吧。”那位王儲站了起來微笑着說道。

驚詫過後。卜哥已經平靜了下來,這位殿下能夠把自己隱藏得如此深,絕對不容易,此人演戲的實力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了那些著名的演員。

“我有一位強勢的父親,如果我也表現得非常強勢的話,無論對王室還是法克都將是一場災難。”王儲笑了笑說道。

“您很了不起,只是有點委屈了自己,其實您完全可以像二王子那樣。”卜哥說道。

“像安東尼?”王儲隨即搖了搖頭:“安東尼活得遠沒有我舒服,他同樣也清楚父親的強勢。所以他不但要有所表現,還必須把握分寸。不至於表現過頭了。

“可是他做得越好,表現得越小心,分寸把握得越精準,反而讓父親嫉恨得越深,因爲這證明他實在太聰明瞭,就因爲他太聰明,而且手裡已經有了太多的權力,所以纔會發生上一次的事。”

說到這裡,王儲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卜哥想了想,也只有苦笑,突然間他有些替這些王子殿下們感到委屈了,有這樣一位父親,看來只能讓自己看上去傻一些,沒有任何表現,要不然就會有麻煩了。

他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這位王儲殿下表現得如此懦弱無能,等到國工快不行的時候,那個固執的老頭,肯定會擔心王儲鬥不過另外兩個王子。十有八九會再削弱兩個王子的權力。

在法克,新國王登基之後,新國王的兄弟都會被封爲公爵,並且得到奧菲特行省或者波爾蒂行省,掌控了這樣的大省,新國王的兄弟們。雖然仍舊無法抗衡新國王的權勢,卻也足夠自保。

正是這樣的安排,保證了法克工室比較少出現兄弟相殘的事。

不過鑑於這位王儲殿下如此擂弱,當今國王臨死之前,可能會將兩位王子流放到多薩這樣的貧疥之地,擔任那裡的公爵。

如果真的那樣的話,王儲登基之後,恐怕就會高興死了。

高明,實在是高明。

卜哥心中讚歎,不過也暗自心寒,兄弟手足算計到這樣的地步,實在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王儲顯然看出了卜哥的想法,他可不希望卜哥認爲,他是一個多智、隱忍卻冷酷的人。

“我不能夠像安東尼那樣,最大的原因是安東尼想要左右逢源。”王儲嘆道:“他把國王的寶座和手中的權力當作是一種交易物了。爲了得到國王的位置,他許了很多承諾,還暗中出讓了許多屬於王室的權力,這些權力放出去容易,想要收回都沒有那麼簡單了。

“我的父親這一輩子做得最辛苦,也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他收回了很多權力,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很欣賞他。”

卜哥再一次顯露出震驚的神情,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位王儲不但不是懦弱的傢伙,相反和當今國王一脈相承,走的都是強硬路線。

“難邁你上臺之後,也打算走收權的路線?”卜哥問道,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確實有必要和這位未來的國王,進行一番深談。

這同樣也是王儲希望的。在他的計劃之中,卜哥和自由領以及未來的海外領地。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我確實打算收權,但是我絕對不會採用父親現在的做法,既然收權是那樣困難,那麼我乾脆放權。”王儲第一次對外人提起自己的想法。

“放權?”卜哥有些奇怪,在一瞬間他想到了好幾種可能。

王儲並不在意卜哥的想法,他繼續解釋道:“法克的問題看上去是權力太過分故,其實真正的問題反倒是權力集中在某一羣人的手裡。我父親的做法是捧維郝雷登和奧內斯特上臺,讓他們幫他收權,然後他再收回集中在他們手裡的權力。

“他的第一步確實做到了,維郝雷登和奧內斯特本事不小,把大部分的權力集中在了內閣和統帥部的手裡。但是他的第二步卻失敗了,得到了權力之後,這兩個人就不願意將權力再交出來了。”

“奧內斯特不是已經被鬥倒了嗎?您的父親國王陛下至少實現了一半的計劃。”卜哥不無嘲諷地說道。

“代價是整個統帥部的沒落,和軍隊士氣的無比低落。現在幸虧沒有外敵。賽拉瓦爾已經被我們吞併,特里正在舔舐傷口,所以我們纔沒事,要不然……”王儲越說越感覺到法克確實幸運,不過只要一想到還有一個維郝雷登,他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說說看您的想法。”卜哥突然間對這位王儲殿下感興趣起來。

“我還是受了閣下的啓迪,纔想出最合適的計劃。”王儲說道:“現在的海外貴族仍舊受領地的限制,將來我打算取消這個限制,讓更多人能夠成爲海外貴族,相對的,我會消減海外貴族的權力。

“不過海外貴族將更容易建立功勳,一旦建功,就會得到重用,當然有升也有降,小小的魯普奈爾有那麼多貴族,根本是沒有意義的事,只要時機成熟,我會把魯普奈爾的這些貴族,全都遷往海外。”

一聽王儲的計劃,卜哥立刻就明白了。

這位王儲是打算將海外領地當作是流放地和人才儲備地,同樣也當作一個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的第三方勢力,這個勢力一旦形成。絕對會對現有的兩大貴族體系產生衝擊。

不過卜哥對這個計劃並不看好,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在沙漠中,無論怎麼樣努力,都種不出好莊稼,您的計劃在我看來,就和在沙漠中種莊稼差不多。”

“閣下的意思是?”王儲問道。

“您知通,我曾是納加小鎮的鎮長,那個小鎮有一大批的破落貴族,這些人裡面不乏學識淵博的學者,他們也不缺乏膽量和毅力,但是他們多數人只能靠研究鍊金術,試圖找到一條發達之路。”

卜哥輕笑了起來,他和那些破落貴族相處得不錯,原本並不打算說這些刻薄的話,但是他內心之中,確實異常看不起那些破落貴族。

“或許是因爲他們沒有機會。”王儲說道。

“在小鎮的時候,我和他們一起研究鍊金術,開發出了聖油之類的商品,當時賣得很不錯。按照原來的預計,只需要三年。小鎮上的那些破落貴族,每一個都能夠富可敵國。

“幾年後當我回到小鎮的時候,發現他們雖然都很有錢,但是離我預料的程度差得極遠,後來我才發現,我離開之後,他們就把產業交給別人去經營,他們自己則過着豪門一樣的生活。”

王儲靜靜的聽着,他皺起了眉頭,卜哥的話無疑戳中了計劃的痛處。

他的計劃有一個最大的前提,那就是海外貴族能夠成爲他的人才基地,而且必須是源源不斷的成批提供人才。

“您有什麼建議嗎?”王儲問道。

“如果我打算在沙漠上開闢出一些麻田,在播下麻種之前,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沙漠上授蓋一層土層。”

王儲頓時思索了起來,好半天他才喃喃自語的說道:“你要的上好找,可我要的上從嘟裡來呢?”

“您真的不知道答案嗎?”卜哥不以爲然的說道,一個如此隱忍,能夠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物,怎麼可能猜不到他所暗指的內容?

王儲當然已經明白了,不過這件事有些棘平,他在密室裡走來走去。

在法克,平民想要成爲貴族,並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這道門非常狹窄:成爲騎士,成爲魔法師,成爲祭司都是快捷方式,獲取軍功也是一個辦法,除此之外成爲知名學者,也有可能被賜予貴族頭銜。

能夠通過這些途徑成爲貴族的人,每年大概也就一兩個。

“這是一扇禁忌之門啊。”王儲喃喃自語道。

“您可以別打開大門。只是開一個小門,反對的聲音應該少得多吧。”卜哥建議道:“比如先增加一種榮譽爵位,享受貴族的榮耀,不世襲,特權也少,專門授予平民中有貢獻的人;或是重組軍隊,提升低級軍官的地位,賦予他們等同於貴族的地位,不過只是在服役期有效,退役之後,不享受這種榮垠,除非……”

“除非什麼?”王儲追問道。

“除非退役的軍官,願意在治安署供職。”卜哥說道。

王儲用力拍了下巴掌,以他的幫慧,當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卜哥的意圖。

重組軍隊的目的是掌控武力,只要軍隊在他的手裡,任何人想要反對他,都必須三思而後行。

而治安署則是另外一種武力,雖然遠比軍隊弱小,但是能夠直接控制各個城市,使用起來更快。也更方便。用退役軍官,擠掉現在的治安署官員,是掌控這支武力的最快的辦法。

至於卜哥所說的,增加的榮譽爵位,根本就是變相的人才儲備。

王儲完全能夠想象,那些被觸動利益的貴族們。能夠應對的辦法,就只有兩種。要麼直接起來造反。要麼消極怠工,讓政府陷入停滯。

對付前者,只要緊緊掌控住軍隊和治安署就夠了。誰敢造反,讓他人頭落地;對付後者,有了足夠的人才儲備。誰要是敢消極怠工,正好讓他下臺,換一個更合適的人上去。

王儲甚至已經猜到了卜哥所有的想法。有才能的人,先被賜予榮譽爵位,如果做出了成績,就將榮譽爵位,轉爲海外貴族,甚至賜予一塊海外領地。無能的人,先想辦法把他踢到海外,時間長了,轉成海外貴族,讓他自生自滅。海外領地,既是人才儲備地,同樣也是垃圾桶,就算以後也腐化變質成爲了毒瘤,割起來也容易。

王儲的嘴角終於多了一絲笑意。這不僅僅是因爲卜哥給了他一個建議,更因爲他終於找到了可以信賴的盟友。他知道卜哥的底細,知道卜哥其實出身平民,可以肯定卜哥是真心希望,平民和貴族之間的這道天塹,能夠消失。如果他願意按照這個計劃施行,卜哥肯定會力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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