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劇變前夕

魯普奈爾東郊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夏宮,這是一座相當樸實的兩層的城堡,旁邊是一條小河和一片樹林。

詹姆斯一世年輕的時候,經常到這裡來,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來得越來越少了。

兩天前,這位至尊的陛下輕車簡從,進入了這座城堡,一進城堡,這位陛下就躲在二樓的書房不出來。書房有魔法陣隔絕着。裡面發生點什麼事,外面一點都聽不出也看不出。

除了國王,進過書房的就只有一個人,這個人便是密偵處的負責人德普里科特侯爵,第一次他進去,是在國王到達這裡的那天晚上,他進書房的時候是晚上七點鐘,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現在他又來了,這一次他的手裡還挾着一個很大的紙袋,裡面鼓鼓囊囊地塞了很多東西。

這位密探頭子一到,就進了書房,連通報都用不着就進去了。

國王就半坐半躺在靠窗的一張斜椅上,他的神情看上去異常落寞。

一看到侯爵進來,這位陛下一言不發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德普里科特侯爵立刻坐了下來,這就是他一向的風格,絕對不多客氣,國王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就是這種做派,讓他獲得了絕對的信任。

一坐下,他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把那個紙袋子遞了過去。

國王根本沒接,他微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興趣着,也沒精力着,你給我簡單地說一下。”

猶豫了片刻,德普里科特侯爵拍了拍紙袋:“這些東西,讓百個人看,會得出一百種結論,我不知道怎麼說。”

“你就告訴我,如果從我的角度看,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國王沒有睜開眼睛,語氣仍舊是那樣淡然。

這一次侯爵不再猶豫:“您會看出威脅,也可能看出背叛。”

國王的嘴角微微牽了牽,他似笑非笑:“你只說背叛,卻沒有說謀反。”

“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證明這些人謀反。最多隻能說他們居心不軌,或者也可以說,他們腳踏兩條船。”侯爵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在沒有正式拘捕調查之前,任何結論都是錯誤的,有心謀反的人全都隱藏得很深,如果您下令的話,我可以把……”

他還沒有說完,國王輕輕擡起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一陣嘩啦啦輕響,這位陛下從桌子底下抽出了一張地圖,這張地圖上標記着一連串紅點,這些紅點隱約連成了一條線,再仔細看,還會發現,這些紅點大多地處要害。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這有沒有虛假?”

聽到這話,侯爵知道用不着再替那些人開解了,國王已經有了址終的裁定。

對於這位陛下來說,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王室的安全才是真的,任何有可能威脅到王室安全的因素,都必須毫不留情地子以剷除。

“海外領地需要一批有實力的貴族,你幫我擬定一份名單吧。”國王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睛,他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似乎只是在談論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德普里科特侯爵卻非常清楚,這些話的分量有多麼重。

這個消息一旦散佈出去,引發的震盪絕對不比幾年前的那場政治風暴輕,而且動這些人,還意味着國王和王后之間的關係惡化,也意味着和奧斯特拉王國的交惡。

侯爵同樣也看出另外一些事。陛下這一次是打算強制推行這一決定。

除了剛剛費基的那段時期,這位陛下就再也沒有如此強硬過,他更多是藉助其他人的手,對官員、貴族,他借用總理人臣維郝雷登侯爵之手;對軍隊,他借奧內斯特元帥之手。

德普里科特對於政治非常敏感,他立刻就明白了,陛下是在替王儲清路。

“奧內斯特最近怎麼樣?”國王突然問道。

侯爵微微一愣,幸好他一直對那些重要人物非常關注,像奧內斯特這樣曾經影響極大的大人物,身邊全都有他的眼線,哪怕這個人已經下臺了,眼線也一直沒有撤掉。

“他現在住在鄉下的農莊,平時深居簡出,只是偶爾有人去看他。”

聽着德普里科特的報告,國王沉默了片刻,然後嘆息了一聲:“奧內斯特住的地方,離這裡遠嗎?”

“坐馬車恐怕要一天的時間。”侯爵連忙回答道,他已經把時間往短說了,奧內斯特的莊園在夏麥省,到那裡最快也要一天半。

“叫他們幫我準備馬車。”國王的回答完全在德普里科特的預料之中。

就在詹姆斯一世出行的時候,卜哥正在魯普奈爾的大街上悠閒地溜達若,身邊只帶了托爾。這一次他出來是打算買一些嬰兒用的東西。

卜哥想要盡一香心意,他自己也有點覺得,他這個做丈人的,有些太不負責任了。而只帶托爾出來是因爲讓雪利跟着不太合適。帶着情人給妻子挑選禮物,這種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瑞麗恢復得怎麼樣了?她能說話了嗎?”卜哥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我想已經快了,她能擡起手臂,甚至站起來了,就是還站不太穩,拿握東西也有一些困難,下一步需要重新學習走路,然後纔是開口說話。”托爾可能是沉默慣了,平時很少說話,但是一提到瑞麗,他就會滔滔不絕。

“趁着我們全都在魯普奈爾,我打算把以前的認識的人全都召集起來,大家聚一聚。”卜哥提議道,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在意有人拿他以前的身份做題目了。

如果有人敢在背後誹謗他,他絕對會讓人取了那個傢伙的性命,甚至滅族都有可能。

“可惜坎妮不在。”托爾找了個藉口,他不太想和以前的人見面,以前那種平等相待的感覺不會再有了,現在如果聚攏在一起的話,托爾絕對可以想象,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密特肯定是不會來的,這個傢伙也沒臉參加;蒂芬妮和蕾盈會帶着丈夫一起來,攜家帶眷而且滿嘴奉承;伯尼和艾伯特比較老實,可能變化少一些;比利現在跟翁走私販子幹,完全在卜哥手底下混飯吃,現在一有機會就去拉托維,拍克里斯廷的馬屁。

卜哥原本也就那麼一說,並不是真的打算召集以前的人,他雖然念舊,卻也知道,人是會變的,現在除了托爾,其他人全都已經有了家庭,變化自然就更大。

正打算找一些其他話題,突然卜哥感覺到,一股邪氣迎面而來。

擁有領域就是好,危險還在二十米之外,他已經有了反應,卜哥猛地一轉頭。

迎面走來一個人,這個人外表看上去非常普通,上身是花格子背心,配藏藍色的厚布襯衣,下身是燈芯絨的褲子,做這樣打扮的人,一般是店鋪老闆,或者小商人。

靠近到將近五米的距離,那個人突然衝了過來,一邊衝開人羣,身體一邊迅速改變。原本只有一米七十左右的身高,一下子超過了兩米還多,原本偏瘦弱的身材,也變得肌肉發達,魁梧異常,那個人的臉變得又扁又窄,腦門卻顯得異常巨大,模樣古怪極了。

教皇不久之前剛剛提到獸變,卜哥當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感覺到,這個怪物身上散發出的邪氣漸漸變得活躍起來,只要是被他撞開的人,都會沾染上一些邪氣。

邪氣一旦入體,立刻會迅速滋生。不用說,這就是引起獸變的根源。

卜哥出手極快,他猛地一拍額頭,身體同樣發出一陣怪響,那是衣服破裂的聲音,變成阿修羅神魔的時候,他的體型也會變大,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被撐裂開來。

和對面那個怪物比起來,變成阿修羅神魔的卜哥,更像是人。

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卜哥已經和那個怪物撞在了一起。剛一撞上,他就感覺到一絲邪氣沾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拼命地朝若他體內鑽。

卜哥一開始並不在意,變成阿修羅神魔的他,已經近乎於不死不滅,沒想到,邪氣毫無阻擋地滲透進他的體內。他連忙將體內的魔力變成神聖鬥氣,試着把那些怪異的東西逼出體外,但神聖鬥氣剛一接觸到邪氣,竟然立刻就消融了。

這些邪氣居然能夠吸收神聖鬥氣,並且迅速壯大起來。

這下子卜哥有些慌了。

雖然心裡有些慌亂,卜哥手底下卻絲毫不慢,雙手都被纏住,沒有辦法將武器取出來,他就只能出劍,只見他並指一戳,一道金色的劍氣透指而出。

劍氣在怪物的身上打出了一個很小的傷口,緊接着怪物的身體就裂了開來,從裂開的縫隙間,可以看到幾十朵金色的蓮花。

蓮華劍陣用劍氣施展出來,比用飛劍施展更具奧妙,威力也大得多。

卜哥又一抖手,幾道金色的劍氣射入了周圍被感染的幾個人體內,而後劍光崩裂,街道上灑了一地鮮血,血泊之中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血肉碎塊。

卜哥憂鬱地看着眼前這片淒涼景象,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將注意力全都轉到了自己的體內,打算想辦法將鑽進體內的邪氣弄出來。

突然,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碎塊活了起來,然後唯的一聲薪在了旁邊的肉塊上。

活起來的碎塊越來越多,迅速毅合在了一起。

這些碎塊是六個人的屍體,所以私合在一起之後,樣子看上異常詭異,長着一圈腦袋,身上到處都是手和腳。

這個醜陋的怪物,朝着卜哥衝了過來。

他的樣子雖然看起來笨重不靈便,但速度卻非常快,眨眼間爪子就到了。

卜哥慌忙之中單手一擋,擋雖然擋住了,卻也被那鋒利的爪子,抓出了五道傷痕,他立刻感覺到大量的邪氣順着傷口蜂擁而入。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包裝精美的包裹,狠狠地砸在了怪物的身上。

托爾總算是出手了,以這個傢伙的實力,能夠現在反應過來,已經算是快的了。

“別讓他碰到。”卜哥大叫了起來,來的路上他已經對托爾提起過獸變的事。

“我知道,提防着呢。”托爾將卜哥買的嬰兒用品。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扔。同樣變成阿修羅神魔的他,力量也非常可怕,全力的一擲絕對可以將一個普通人擊得粉身碎骨。

托爾的攻擊完全沒有章法,可是效果卻不錯,那個怪物只要被砸中,就會停頓一會,砸中的部位癒合的速度也非常緩慢。

卜哥猛地一拍腦袋,自己怎麼忘記了,這種殺不死的玩意兒,對於利器損傷,一點都不害怕,只有鈍器損傷對他們有效。

隨手一甩,武器終於出現在了卜哥的手裡,一出現就是鞭子的狀態。

只是一鞭,那個怪物就化作了一灘稀泥。

不過這玩意兒的生命力,一點都不比冥府狼衛差,已經是一灘血肉了,居然還不停地顫動着,而且碎肉只要碰到一起,立刻就會合並起來。

“淨化。”卜哥大喝一聲,大片的白光從天而降,照射在這些血肉身上。

肉灘並不害怕光明神術,被白光照到之後,居然迅速滋生起來。

“這樣不行。”托爾在身後大叫着。

“放心,我知道在做什麼。”卜哥隨手又是幾鞭子過去,把稍微成形一些的肉塊,重新擊散開。

植物需要澆水施肥,但是水澆多了,肥施多了,植物不但不長,還會死亡,這些屍塊也是一樣。

一開始它們滋生得極爲迅速,但是漸漸地,速度變得慢了下來,很快他們不但不再滋生,還會莫名其妙地軟化坍塌,又過了一會兒,血肉開始發黑,就像是烤焦了一般。

“這東西真夠難對付的。”卜哥心中暗罵,他感到奇怪,阿蒙神這麼做,難道就不是犯規?

他聽巴德老頭提起過,諸神之間有過協議,神的力量不能直接用於殺人,所以教廷的神術大多是用於治癒、加持、防禦和預言,用於攻擊的神術也有,不過殺不死人。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教廷的武力纔要靠聖騎士來維持;但是這種能夠將活人變成怪物的邪氣,明顯帶着神屬規則。

難道只是將人變成怪物,並不直接殺死,就不算犯規?

卜哥只能這樣猜想。

屍塊終於全部發黑了,有些已經化爲灰燼,卜哥留下了一小塊下來分析。既然這些怪物和幽冥狼衛一樣難以殺死,那麼用來對付幽冥狼衛的辦法,對這些怪物也應該有效。

卜哥施展封印之術,把那塊屍塊封印了起來。

果然,封印之後,那股邪氣就透不出來了。

做完這一切,卜哥拉着托爾轉身就走,他感覺到自己的狀況越來越糟。

現在回去已經晚了,卜哥記得希斯特大教堂就在附近。

希斯特比不上託雷多、聖科萊門多這類著名的大教堂,更比不上大主教直接管轄的主日大教堂,不過它位於城中心,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卜哥是徑直衝進去的,根本沒有人能夠擋住他,現在就連托爾,都能夠擊敗那些負責保護大教堂的聖騎士。

一進大禮堂,卜哥就已經承受不住了,他坐在了地上。

托爾打倒保護大教堂的聖騎士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給主教送信,那些沒事可做的牧師和祭司,也都偷偷跑過來着熱鬧。這些人全都沒有見過卜哥,不過裡面自然有眼光敏銳的人物,一看卜哥和托爾的樣子,就知道兩個人不好惹,連忙讓匆匆趕來的聖騎士們不要衝動。

幾分鐘之後,負責希斯特人教堂的主教也到了,他沒見過卜哥,不過一看卜哥,他就知道眼前這位是誰。

這位主教是個胖子,一看到卜哥坐在地上,樣子看上去非常不妙,他的臉頰上肥肉就劇烈抖動了起來。

他知道卜哥,當然也知道卜哥的實力,那是傳聞中兩大聖徒連手都收拾不了的人物,這樣的人居然受傷了。

一想到,讓卜哥受傷的人說不定就在附近,這位胖主教立刻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這位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你們一定要像對待紅衣主教們一樣對待他,我要立刻去一趟主日大教堂,向大主教報告這件事。”這位主教對身邊的輔祭說了這番話,立刻就溜了。

上了馬車,他甚至沒有打算前往主日大教堂,而是直奔城外,此刻他感覺到待在城裡,都非常危險。

這輛馬車剛剛跑起來,還沒有跑出兩個街區,坐在馬車裡的胖主教,就看到天空中突然射下十幾道白光。

那十幾道白光,正是光明教會輕易不會動用的“天堂之箭”。

“天堂之箭”是一件戰爭魔導器,不過光明教會忌諱魔導器這種說法,所以將這類武器稱作爲守護聖器。

這玩意兒就在主日大教堂的主樓的樓頂,自從建造完成之後,就從來沒有動用過一次。

看着“天堂之箭”灼眼的光芒,這位主教大人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感覺到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在大教堂裡面,卜哥終於控制住了那股邪氣。

不過這並不是他自己的功勞,而是他的體內突然間出現了一股更加陰寒邪異的能量,這股能量居然能夠侵入邪氣的內部,等到那股能量退出來之後,邪氣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完全像死了一樣。

對那股突如其來的能量,卜哥一開始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就想起這是什麼了。

他曾經被陰陽子母魔偷襲過,身上留有一絲魔煞,按照兔子的說法,魔煞能夠刺激身體,讓神聖鬥氣變得精純,所以他沒放在心裡。時間一長,他也就忘記了這件事,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幫了他一個大忙。

雖然沒事了,卜哥並不打算就此停手,他不敢肯定,將來會不會再遇上這些怪異的邪氣,也不知道身邊的人會不會沾染邪氣。所以現在有機會,就一定要儘可能把這東西研究透徹。

進入天人合一,卜哥能夠看到任何東西,同樣他也可以看到與之相對應的規則。

對於魔煞,他以前就研究過,那玩意兒是一種特殊的能量,特性介於精神能最和生命能量之間。

現在他要查看的就是那股邪氣。

看了半天,卜哥感覺到這些東西和空白的靈魂有些類似,他立刻想到了“靈魂搶佔”和“奪舍”,用星妮一推演,得出的結論是,可能性達到百分之七十五。

星妮甚至連魔煞能夠發揮作用的原因都推演了出來,魔煞的作用十有八九是將靈魂清洗成空白,引起獸變的邪氣既然和靈魂類似,遇上魔煞之後,自然也被消洗成了空白,這也意味着,它們全都死了。

翻出封印了的屍塊,卜哥解開封印,將魔煞輸入屍塊之中。

這次看得非常消楚,魔煞侵入邪氣裡,轉瞬間就把那東西全都洗白了,等到魔煞收轉回來,明顯已經壯大了一分。

魔煞也是一個大麻煩,幸好卜哥知道怎麼把它煉化掉。

正打算這麼做,突然卜哥想起一件事。

魔煞既然有這樣的作用,想必也可以殺死獸變的人。

他剛剛領教過獸變的可怕,獸變之後的怪物這麼難殺死,如果只有一隻兩隻,或許還好說,十個八個也能承受,幾十個上百個的話,就連他也感覺頭痛。所以必須找出一種應付的辦法。

卜哥隨手召出了金色飛劍放在地上,然後解下背後的刀匣,倒出裡面的修羅飛刀。修羅飛刀原本就是魔教秘法,絕對適合用來承載魔煞,只是那把飛劍已經被他練成了劍裡之器,不知道能不能和魔煞完美融合。

招了招手,卜哥將一個祭司叫了過來。

“這裡肯定有煉爐吧,我要借用一下。”卜哥直接說道。

那個祭司原本打算拒絕,不過他馬上想起,剛纔主教已經說過,這位是堪比紅衣主教的大人物。

如果一位紅衣主教向他說這番話,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在前面帶路。這樣一想,那個祭司連忙點頭哈腰地說:“有,有,您跟我來。”說着他就半鞠着躬,在前面引路。

魯普奈爾的任何一個大教堂,都有自己的鍊金房,希斯特人教堂自然也不例外,且教廷財人氣粗,最好的。

鍊金房的盡頭有一間獨立的密室,裡面放着一座紫紅色的煉爐,這東西明顯是主教大人專用的。

看着那個祭司關上門,卜哥擡手將爐蓋拎了起來,隨手把修羅金刀和金色飛劍扔了進去,蓋上爐蓋,體內的那一絲魔煞徐徐注入了煉爐之中。所使用的東西,自然是卜哥將雙手緊貼爐壁,卜哥在重新煉製武器的時候,三輛馬車正朝着夏麥省而去。

一進入夏麥省,四周的地勢就變得崎嶇起來,這裡到處都是低緩的丘陵,很多丘陵被開闢成了梯田,遠遠看去一片碧綠。

國王就在中間的那輛馬車上,車內還坐若三個人。

這三個人全都是長袍罩身,連頭帶腦全都嚴嚴實實地包裹着,只能夠從其中一個人魁梧的身材和腰際掛着的一柄長劍看出,這是一個實力極強的武者。

往前走不太遠,馬車就停了下來。

詹姆斯一世撩開窗簾,便看到十米之外的地方,有一座農莊。

這是一座非常普通的農莊,一點都看不出,是一個曾經的最高統帥住的地方。

“這裡收拾得挺乾淨。”國王無精打采地看着窗外,他有點理解奧內斯特的想法,現在的他同樣也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只想有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着,遠離繁華和喧囂。

前面和後面的那兩輛馬車的車門打開了,從下面走下十幾個人來,這些人同樣是長袍罩身,他們迅速而且熟練地朝着四周故了開去,很快的,農莊周圍幾公里的地方,全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這些護衛終於確認,這個地方沒有絲毫的危險。中間的那輛馬車的車門這才緩緩地打開。三個貼身保鏢首先從馬車上來,這三個人僅僅站立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如同山嶽一般巍然挺立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國王終於從馬車上下來,他揮了揮手,除了三個保鏢之外,其他人遠遠地散了開去。

緩緩地走到莊園門口,國王指了指門。

三個保鏢之中那個武者走上前去,他擡了擡手正想敲門,但是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推了推,門一下子就開了。

農莊裡面簡直稱得上一乾二淨,沒有傢俱,沒有擺設,只有一張搖椅,一個年邁的老頭坐在搖椅上。

“納姆斯,是你嗎?”那個老頭甚至沒有站起來的意思:“你打擾了我的午睡。”

國王走進了農舍,他隨手把門關上,最近所發生的一切,讓他對以前執着的一切都看得淡了,這其中也包括生死。他也相信,奧內斯特絕對不會對他下手。

“你現在過得還好嗎?”國王站在門口問道。

“還不錯,有空就打理一下花園,沒空就埋頭睡覺。”老頭悠然地坐在搖椅之中,他甚至搖了起來。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國王問道,他說這話有點虛僞,奧內斯特一直都在密偵處的監視之下,他當然知道,奧內斯特的身邊有兩個僕人。

“傑克和羅比特到鎮上買東西去了。”奧內斯特並沒有戳穿國王的謊話,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自然清楚對方的爲人,“直說吧,爲什麼到這裡來?”

國王走上前幾步,朝着四周看了看,最後確定這裡只有一把椅子,看來自己只能這樣站着,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些怒意。

“我打算把統帥部再清洗一遍,想聽聽你的意見。”

奧內斯特好像在聽一件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一點反應都沒有。

“爲什麼不說話?那裡還有你的一些朋友,還有你一手提拔起來的軍官。”國王的語氣越發重了。

“清洗就清洗,幹什麼告訴我?我對以前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奧內斯特仍舊搖着搖椅,一臉漠然的樣子:“統帥部早就爛了,從我開始,一直爛到看大門的,除非你把整個統帥部取消了,要不然,不管你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一聽到這話,國王頓時惱怒起來:“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你忘了我們年輕時候說過的那些話了嗎?”他停了下來喘息了片刻,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你已經忘記了,維郝雷登也忘記了……”

“你自己也忘記了。”老人一點都不客氣:“回憶一下,最初是誰把不相干的人塞進統帥部,爲的只是讓他們混軍功?又是誰修改了功勳記錄,爲的只是讓你信任的幾個人,儘快地升上去?並不是我背叛了你,而是你先背叛了我,背叛了法克。”

老人的眼神之中充滿了輕蔑:“神能夠制訂規則,但是他們一旦制訂了規則之後,就不會隨意改變,可是你暱?你認爲自己比神更加厲害嗎?”

隨即,奧內斯特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想起來了,確實是那樣,你就是一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一直都認爲自己凌駕於一切之上。”

國王默默地聽着,他很憤怒,可惜他沒有辦法否認。

用不着別人提醒,他也知道錯誤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他不能不那麼做,只因他擔心奧內斯特完全控制了統帥部之後,會產生異心。

對於這種事,任何一個國王,都不得不防。

“算了,不說這些了。”國王嘆了口氣:“我來這裡,是想問你,當年的公爵號泄密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公爵號?”奧內斯特搜索着自己的記憶,他很快就有印象了,那起案件讓他錯失了進攻特里的最好時機,這一直都讓奧內斯特耿耿於懷,他的臉上露出了一飲輕蔑的神情:“那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怎麼又是我一手造成的?”國王怒道:“說來聽聽。”

奧內斯特並不在意,他將搖椅搖得越發厲害了,甚至還蹺起了二郎腿。

“你不是喜歡制衡嗎?讓維郝雷登掌控內閣,卻又增加長老院權職,把軍隊交給我,卻安插了費斯摩爾這樣一個人,專門管理軍需物資,還把艦隊專門拉了出去,不讓我插手,你玩制衡確實玩得不錯。

“費斯摩爾是什麼人?這個傢伙是魯普奈爾最大、歷史最悠久的貴族之一,是你以前最討厭的那種人,你也知道他沒用,爲什麼你把他安插在那個位置上?還不是因爲,你可以百分之百地確信,他不可能和我同流,反倒會一刻不停地緊緊盯着我。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任何一位君王都會提防統帥軍隊的人。但是你不應該在戰爭開始之後,還插手進來。進攻特里的時候,是你堅決要求由艦隊運用補給,理由是那樣做損耗小。”

奧內斯特一陣冷笑:“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其實是希望由你來控制戰局。讓你最關注的那幾支兵團,能夠得到址大的戰功,省得我和我的那些直屬手下功勞太大,讓你沒有辦法處理。

“我能夠看出你的想法,其他人當然也能。所以我和我的那些直屬手下,對你和這個國家感到心灰意冷。

“而另外一些人,比如費斯摩爾和你特意安插進來的那些人,他們看出的是你不再信任我,所以他們就立刻想到,也許他們有可能取代我的位置,然後他們就不安分了。

“費斯摩爾掌管着軍需,艦隊的軍需同樣由他提供,他還可以控制近三成統帥部和艦隊的人。統帥部裡面有將近三成的人,出身於豪門,那些人全都和費斯摩爾是一夥的;艦隊就更別說了,船長以上全都是進去熬資歷的人,下級軍官幹得再好,也別想獲得晉升,因爲上面的位置全都佔滿了。

“兩幫爛人聯合在了一起,他們看到你不信任我,背後又有費斯摩爾的支持,外面還有一大堆人撐腰,他們什麼事情不敢幹?”

從這位年邁的統帥嘴裡說出的真相,和詹姆斯一世想得到的答案有些出入,因爲那裡面一個字都沒有提奧斯特拉王國的陰謀。

不過國王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研究過當年的卷宗,所以稍微一想,就立刻想起來了,參與這起案件的人,確實都是大家族的成員,也都是他當年刻意關照過,親自安插進統帥部的人。

詹姆斯一世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他深深地感覺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

“我這一次是前來問計的,有人建議我重新組建艦隊。”國王說出了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你怎麼看?”

“艦隊?”奧內斯特嗤笑了一聲:“我記得當年也有人這樣提議過。這一次仍舊是和北面的那個國家組建聯合艦隊?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着法。”

詹姆斯一世當然知道。

眼前這個人視奧斯特拉王國爲最大的潛在敵人,當年爲了迎娶新王后的事,曾經叫囂着要辭職不幹。

“你的消息已經過時了,現在有了另外一個選抒,還記得那個令你下臺的人嗎?現在連教廷都向他訂造戰艦,他的艦隊規模雖然小,卻少有敵手。”國王說道。

奧內斯特皺了皺眉頭,他對於卜哥的情況並不是一無所知,經常有人會來看他,同時也帶來了很多最新的消息,而最近這段時間,海外領地的開發,絕對是最大也最重要的消息。

老人有點嫉妒卜哥和法克王庭保持的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這樣就可以減少很多掣肘,做起事來,自然容易許多。當年的他如果也能這樣,他的那些夢想,恐怕全都已經實現了。

沉思片刻,這位老人就已經將思緒完全整理好了,他擔任最高統帥四十多年,見識和閱歷全都超人一等,而且他曾經整頓過統帥部,最清楚幹這種活,會遇到什麼樣的阻力,也知道哪些事,會讓努力完全白費。

猶豫了一下,奧內斯特不知道該不該把心裡所想的東西說出來,他對於法克早已經心灰意冷,對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充滿了怨恨,但是他畢竟是一個法克人,而且他的兒子女兒和後代子孫,仍舊要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閉着眼睛想了好久,奧內斯特終於長嘆了一聲。“我只能告訴你,不只帝國艦隊,現在統帥部和各個兵團也都爛了,要組建的話,乾脆再組建一支全新的兵團。新的艦隊和新的兵團專門負責海外領地的安全,隸屬於海外領地,由海外領地供養,軍功封賞也由海外領地自行決定,本土別去插手,特別是你,每一次你一插手,肯定沒好事。”

“難道這樣就不會有事?”國王有些不高興起來,這樣組建起來的海外艦隊和海外兵團,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

“當然會有事,等到海外領地成長起來,人口多了,勢力大了,那時候肯定會有新的事發生,肯定會有人希望分離出去,可能會引發戰爭,不過要到這一步,恐怕要一兩百年的時間。”奧內斯特淡淡地說道。

“兩百年後的危機難道不是危機?爲什麼不想一個更好一點的辦法,預防危機的爆發?”國王有些不滿起來。

老人突然爆出一陣狂笑:“哈哈哈,我剛纔就說了,你這個人最人的問題就是自以爲是和不自量力,你一直都想把法克今後一千年的命運全都掌握在你的手裡,可是你從來不想想着,你有這個本事嗎?”

被這樣一頓笑罵,詹姆斯一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的身體都囚爲激怒而抖了起來,不過他最終還是剋制住了。

這位陛下的脾氣一向不好,但是他在兩個人面前卻發作不出來,這兩個人,一個就是奧內斯特,另外一個就是維郝雷登,這兩個人都比他強,而且強出很多。

奧內斯特的特徵是眼光極準,對大局的把握極其出色,他入主統帥部,二十年練兵,二十年征戰,讓法克擁有了今天的威勢。

維郝雷資則是心思細密,梢長佈局,做他的敵人絕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他的仇敵大多在毫無察覺的時候,掉入他精心佈置的圈套之中,而且一掉下去,就別想再爬起來。

發作不得的國王像是泄了氣一般,無精打采地說道:“我很快也會像你一樣變得清閒下來,我打算讓王儲接手政務,自己不再管事。”

奧內斯特狐疑地看着這位曾經的朋友,這位一向都把權力看得比什麼都重,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轉念間,他又有些明白了。

法克到了現在,可以說已經走不下去了。

軍隊已經徹底爛了,內閣也同樣爛了,除了海外領地算是最近的亮點,其他方面都碰到了難題。

王室本身也惹上了大麻煩。

以前是王儲懦弱,以至於另外兩位成年王子產生了非分之想,不過那還容易控制,但是現在,最年幼的比利王子已經十三歲了,雖然還未成年,卻已經到了有野心的年齡。

這位殿下可不像兩個哥哥,他的背後有奧斯特拉王國。

“不再管事?”老人冷冷一笑:“你是打算躲在幕後操縱一切吧。出了事,罵名讓你那個懦弱的兒子去擔。真是好算計。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絕了你那個幼子的念頭。”

老人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口,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的老朋友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絕對活不了多久。

王儲的懦弱,很多人都看在眼裡,大家都想能夠從中佔點便宜,這樣一來,躲在幕後操縱一切的詹姆斯一世,就會成爲鼓大的障礙。老人並不知道王儲的真面目,更不知道王儲和卜哥私底下的聯盟,在他看來,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北方的那個國家。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不過老人並不打算說出來,他突然變得高興起來,因爲他期待着聽到國王駕崩的消息。

第十八集 光耀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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