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的刺客

戰爭並非卜哥原本想像中的激昂悲壯,當他親身站立在戰場之上才發現,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會有些緊張恐懼,時間長了留給人們的就只有麻木。

像第一天那樣的激烈戰鬥並非每天都有,大部分時間,兩邊的士兵都只是遠遠地對望,反倒是晚上會熱鬧一些,拉波爾人時不時的會來一次夜襲。

騷擾,讓對手無法好好睡覺,似乎是他們非常喜歡使用的一種戰術,當初在前往這裡的路上,卜哥就聽馬羅尼克提起過。

圍城戰完全是一場耐心和意志力的較量,除此之外,就是在拼雙方的準備是否充分。

卜哥坐在一塊岩石邊上,他用刀在那塊石頭上輕輕刻了一條痕跡,石頭上已經有了很多痕跡,每一條痕跡都代表着他們又過了一天。

遠處一個渾身綁着白布,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木乃伊的人,正在不停地舞動着手裡的長矛,長矛被他舞得發出咻咻的尖嘯聲。

“托爾,休息一下。”卜哥朝着那具木乃伊喊道。

嚓的一聲輕響,托爾將長矛插在了地上,長矛一下子插進去有一尺多深,那是岩石而不是泥土,就這一手便可以看出,他的實力增強了多少。

不像卜哥那般投機取巧,托爾的實力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他是唯一一個主動要求加入敢死營的人。

敢死營的成員能夠活到現在的已經不多了,一個巴掌都能夠數得過來,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不簡單。

托爾並沒有走過來,而是遠遠地坐在下風的位置,他的身上很臭,卜哥好不容易得到的那瓶秘藥,全都給了他,他的這身木乃伊裝束,就是因爲塗抹了那瓶秘藥的緣故。

現在的他連身形都已經有所改變,原來那身發達的肌肉全都不見了,身體變得乾枯精瘦,而且這種瘦一天比一天嚴重,所以每天都要重新纏一次繃帶,要不然第二天繃帶就會鬆脫下來。

但是他的力量卻變得越來越大。

那並不是瞬間的爆發力,而是能夠持久的力量,托爾的出手和那個被卜哥殺死的塔奇勇士越來越像了,同樣是舞動兵器起來如同急風暴雨一般,只不過托爾的長矛大開大闔,勁急中帶着一絲瘋狂。

山崖邊上放着一口鍋子,裡面煮着東西,卜哥輕輕掀開鍋蓋,頓時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那裡面是燉得爛爛的木薯和醃牛肉,幾片薄荷調和了醃牛肉的異味,使得這鍋燉菜擁有獨特的風味。

能夠用這些東西,烹調出如此高明的菜餚,不得不承認卜哥在廚藝上面的長進極快。

聞到香氣,兔子從底下爬了上來,緊接馬羅尼克也來了,他們這支隊伍現在就缺少巴米爾,那個傢伙不得不和軍隊的魔法師們待在一起,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簡直就和坐牢沒有什麼兩樣。

鍋子旁邊放着餐盤,想要吃的話自己動手,卜哥不能享受別人的服侍,卻也不會去服侍別人。

手託着餐盤,卜哥坐在馬羅尼克旁邊:“弓箭手裡面能夠突破瓶頸,領悟出精神力量的人很少,到現在爲止,我只看到過你一個,能教我些什麼嗎?”

馬羅尼克並沒有感到意外,他聽到過許多人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他倒不至於將卜哥和其他人等同看待,卜哥本身的實力就不錯,算是個魔弓手,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領,手下的人也個個不簡單,就連養的馬也像是怪物。

“你在說笑?”馬羅尼克道:“我的箭術就算全都教給你,對你也沒用,你有自己的一套,而且那很適合你。”

“可惜我的那套箭術,成就非常有限,用來對付普通人確實很方便,但是對付真正的強手就不行了。

“我看到過你射死了好幾個厲害的傢伙。特別是上一次,你射殺的那個頭上裝飾了一條豹尾的傢伙,那個拉波爾人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個朋友,他們的實力差不多。你是怎麼殺死那個傢伙的?”

卜哥說的朋友當然是光頭巨漢扎克,以前他一直以爲馬羅尼克的實力在扎克之下,但是幾天前他完全改觀了,拉波爾人出了一個高手,此人帶了兩萬五千多人攻城,殺死他的正是馬羅尼克致命的一箭。

“只是我的運氣好,那個傢伙沒有注意到我,被我射了一支暗箭。”

馬羅尼克說道:“如果單打獨鬥的話,我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那可不是運氣。卜哥心中暗想,如果換成是他的話,就算偷施暗箭仍舊會被擋下來,就算沒有被擋下,也無法穿透對方的防禦。

“需要什麼樣的代價,你才肯教我?”卜哥仍舊打算以金幣開道,錢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馬羅尼克只有無奈而笑:“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學的就是沙民的箭術,哪裡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沙民可沒有你強。”卜哥並不相信:“至少我沒有看到過哪個沙民的箭,能夠在三百米之外射穿重甲。”

“那是因爲我的弓。”馬羅尼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的弓就斜背在那裡:“我的弓可以吸收鬥氣,並且把鬥氣傳遞到箭上,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秘訣的話,這就是我的秘訣,離開了這把弓,我什麼都不是。”

一聽到鬥氣這兩個字,卜哥就泄氣了,他沒練過,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天賦。

想要擁有鬥氣,首先要修煉出內能量循環來,內能量循環的訓練方法有很多,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隨便到哪個書局花十幾個銅子就可以買到。

別說是普通的訓練方法,甚至連教廷特有的訓練方法都有得賣,這在五個世紀以前,絕對是教廷不允許旁人窺視的最高機密。托爾以前就買過一大堆這樣的書,卻連個屁都沒有練出來。

更何況,修煉內能量循環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成功的,十年八年練下來,有所小成已經算是快的了,想要形成鬥氣,還必須突破瓶頸,領悟出精神力量,用精神力量引導內能量發生變異,那纔是鬥氣。

馬羅尼克看到卜哥臉色陰沉,只得敷衍道:“我雖然教不了你什麼,卻可以讓你認識一個人,那個人的經歷或許會給你一些啓發。他是我兒時的好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得到了一本關於內能量循環的書,兩個人就練了起來,沒想到我們居然都有這方面的天賦。

“原本我們兩個可以一直在一起,但是一場意外讓我們分散了十六年,當十六年之後我們再一次相遇,便發現我們兩個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射手,而他則成了一個遊走於陰影之中的神偷。”

“你的那位朋友,實力怎麼樣?”卜哥有點興趣了。

“他從來沒有沾染過人命,哪怕被人追得走投無路,也不會暴起殺人,不過自從他突破了瓶頸,領悟了屬於自己的能力之後,我還沒有看到過,有誰能夠讓他走投無路。”馬羅尼克說起自己的朋友,神情之中自然而然多了一絲笑意。

不過卜哥並沒有注意這些,他更在意的是馬羅尼克那位朋友的實力。

能夠突破瓶頸,絕對是強者,就算不殺人,也仍舊是強者。同樣的一本書,製造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強者,卜哥首先想到的是這本書上記錄的訓練方法非常厲害。

“你能教教那個傢伙嗎?”卜哥指了指托爾,他不好意思讓馬羅尼克將那本書直接拿出來,所以只能旁敲側擊:“那個傢伙一直都希望能夠練出內能量循環來。”

“你爲什麼自己不學?”馬羅尼克並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木訥之人,自然會暗自揣摩卜哥的本意。

“我可沒有他那樣執着。”卜哥想要給自己找一個理由,話出口之後,他忍不住苦笑了起來,這居然是事實:“想要有所得,必須多年苦修才行,我做不到也不想那麼做。”

“看在你是一個不錯的僱主的分上,我幫你一個忙吧。”馬羅尼克提起了右手,輕輕搭在卜哥的頭頂之上:“領悟了精神力量之後,我就擁有了一種能力,可以幫別人引導出內能量循環。”

卜哥已經感覺到一股針刺一般的熱流,沿着頭頂往下鑽,這滋味他曾經嘗過,當初在主日大教堂接受六戒加持的時候,就被一根聖火針刺過一下。

突然間,隱藏在卜哥意識深處的那柄無形的聖劍一陣抖動,一道銳利的劍芒沖天而起。那道劍芒在卜哥體內穿行了一圈,最終分成了六份,各自沒入頭頂、眉心、咽喉、心臟、肝臟和脊髓第六節骨。

六戒加持原本就是最爲高明的引導之術,只是這個秘密一直被教廷高層隱瞞着,這同樣也是接受六戒加持的神職人員,十個有九個能夠成爲聖騎士、大祭祀這類人物的原因。

教會原本會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替卜哥這樣的受戒者解開最後一道封印,沒有想到,馬羅尼克誤打誤撞破開了封印。

幾乎在一瞬間,看不見的神力化作了金黃色的聖光,在卜哥體內流轉起來,聖光所到之處,細胞全都受到了活化。

馬羅尼克早就看呆了,他纔剛剛開始動手,就有這樣大的反應,而且這明顯不是他導引的結果。

教堂裡面的鐘聲不鳴自響,所有的人茫然地仰望着教會山頂的那個大鐘,負責敲鐘的牧師更是不知所措。

突然間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神蹟!這是神蹟!神靈正指引着我們,我們必將勝利!”

此刻特魯貝爾的每一個人最希望的就是能夠得到拯救,哪怕肉體得不到拯救,精神能夠得到解脫也是好的。

一時間,城市到處都響起了對神的讚美。

在城外連綿起伏的大帳之中,十二個拉波爾人圍攏成一圈。

帳篷的一邊敞開着,遠遠地可以看到教會上的那座教堂。教堂的鐘聲能夠傳到特魯貝爾的每一個角落,同樣也可以傳到這裡。

“這些白皮人在幹什麼?現在應該不是他們祈禱的時間。”一個面容蒼老的拉波爾人喃喃自語着。

“當一個人彷徨無助的時候,總是希望得到精神上的安慰。”另外一個拉波爾人說道。

坐在這十二個部落首領的身後,還有兩排穿長袍的老者,頭頂的螺旋包頭證明了他們的身份,這些老者都是毛拉,沙民之中擁有無邊智慧和神力的尊者。

不管是拉波爾還是塔奇,奉行的全都是政教一體的制度,這十二位首領就相當於十二位互不相干的主教,當中那個人只是地位稍微高一些罷了。

兩邊坐着的那些毛拉,卻相當於教廷的大祭祀,大祭祀地位和大主教一樣,只是不管事沒有實權罷了。

毛拉們用神識互相交換了一下意見,爲首的紫袍老者代表其他毛拉開口說道:“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們都感覺到白皮人信奉的那個僞神的氣息,正變得越來越濃,那些白皮人恐怕是在進行某種大型的禱告儀式。

“但不管是什麼儀式,對我們都不會有利,所以我們都建議,立刻發起進攻,無論如何都要打斷儀式的進行,如果能夠因此,而讓那個僞神對他的信徒不滿,那就更好了。”

“立刻進攻?”中間一圈的那些部落首領個個眉頭緊皺。

打仗並非是拿起武器衝殺過去就可以了,有很多方面需要考慮,兩天前剛剛發起過一場大規模的進攻,整整兩萬五千人蔘與戰鬥,這一仗打得極爲慘烈,將近一半的士兵死亡,另一半也都受了輕重不等的傷。

現在聯盟之中所有的大夫都被用來救治傷患,這個時候再發起進攻的話,增加的傷患恐怕來不及救治,這絕對會極大地打擊士氣。

那些毛拉也明白,現在不是發起進攻的時候,能夠成爲毛拉,首先要有超羣的智慧,而且不能夠只是死背教義,他們必須對一切知識都有所瞭解,這樣才能感悟力量本源,他們當然也必須懂得怎麼打仗。

突然坐在左側的一個毛拉捋着鬍鬚說道:“派個五千人上去就足夠了,我們這幾副老骨頭稍微賣力一些,把戰場弄他個昏天黑地,能不能把城打下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們的那兩個小朋友放進去。”

議事廳裡面的人不由得渾身一震。

“爲什麼不等到晚上放?十天之後,月圓之夜再動手,不是更好?務必讓城裡的人手忙腳亂一番,而我們則趁機攻城。”立刻有人站出來反對。

“我們的小朋友在月圓之夜雖然實力會達到最強,但是晚上進攻,並不利於指揮啊,如果成功了還好說,萬一失敗了的話,連撤退都做不到。

“更別說,敵人如果放手一搏,靠城裡的工事拖住我們,另外派遣一支精銳,對我們的大營進行突襲,在那麼亂的情況下,誰輸誰贏都很難說。”剛纔提議的毛拉侃侃而談。

這番話很有說服力,旁邊的那些毛拉沒有一個提出疑義。

首領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最終爲首的那位站了起來,他舉起了手朝着門外的傳令官喊道:“吹響號角,召集士兵,讓勇士們做好準備,我們要夷平眼前的這座城市。”

嘹亮的號角聲同樣也傳進了城裡。

士兵們對於這種聲音早已經麻木了,他們最多隻是緊了緊手裡的武器。

等到拉托爾族進攻的佇列排好之後,站在城頭的士兵們除了麻木之外,還多了一絲疑惑,這一次進攻的敵人數量實在太少了。

城頭的警鐘“噹噹”敲響了,這是告訴指揮官,敵人可能是進行試探性進攻。

此刻的卜哥渾然忘我,看到這個樣子,馬羅尼克自然不敢離開,就算聽到了號角聲,他也沒有理睬,作爲卜哥的保鏢之一,他的身份有些特殊,除了團長之外,沒有人能夠強行徵召他。

至於托爾,這個聾子根本就什麼都聽不見,仍舊捧着那口鍋子,呼嚕呼嚕的大吃着。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爲,拉波爾人又只是想要騷擾一番的時候,突然間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爆炸的氣浪甚至讓教會山上的人也感覺到了空氣的震動。

劇烈的爆炸之後是狂暴的颶風,只是片刻,特魯貝爾的三面牆壁就被高高的沙牆所圍攏,沙暴甚至不停地越過城牆,捲入到城裡。

對於這種範圍極廣的魔法,藏在教會山之中的那件戰爭魔導器也沒有任何辦法。

那排成陣列的五千拉波爾人,頂着颶風和沙暴,朝城牆撲了過來。

特魯貝爾的四面城牆早已被打得殘破不堪,到處都是缺口,這些全都是飛石巨靈的傑作,根本用不着梯子,拉波爾人蹬着碎石就可以往上爬,不過他們並不是衝在最前面,首先登城的是狼羣,一望無際的狼羣。

這已經不是拉波爾人第一次驅趕狼羣攻城了。

看到狼羣上來,城牆上的士兵立刻往後退卻,對這一套他們早已經習以爲常,只有白癡纔會和這些狼貼身肉搏,對付狼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在一個洞裡,守住洞口。

城牆的後面有很多這樣的洞,底下是一個只能讓人爬着進來的出入口,上面是一排射箭口。

士兵們剛剛躲好,狼羣就涌入了城裡。

不過它們也最多能夠到達這裡,在城牆的後面兩百米的地方橫着一道工事,而在這之間是一片被徹底拆乾淨的空地,這裡到處都暗藏殺機。

這片空地原本是民居,每一戶人家都挖有地窖,房子被拆平之後,這些地窖全都被打通,並且在頂上安裝了翻板。蜂擁進城的狼,一踏上翻板,立刻就掉了下去,而那下面則是一根根一米多長的朝天利刺。

過了翻板陣,前面看上去是一片平地,活下來的羣狼朝着前面的工事撲了過去。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那些狼,一腳踩空,腳下根本沒有實地,等它們反應過來,知道上當也爲時已晚了,尖利的長釘穿透了它們的身體。

前面哪裡是平地?根本就是一條十米寬的壕溝,壕溝只有一米高,並不能夠躲人,裡面密密麻麻地插着一尺多長的尖釘。

羣狼全都被擋在了這條壕溝邊上,它們也知道貿然往前衝意味着送死。可惜它們的智力僅此而已,並不知道滯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

從城牆上退下來躲進洞裡的那些士兵,就在狼羣的背後,而駐守第一道工事的士兵則面朝着狼羣,這些數量驚人的狼,被夾在了中間。

兩邊同時響起了弓弦之聲,密集的箭矢在空中交會,以涌進城來的狼羣的密度,想要射不準都難。

頓時大片的狼被射倒在地,活下來的狼想要突圍,可惜前有死亡壕溝,後有絕命翻板,僅僅只是一刻鐘的時間,就倒下了一地狼屍。

城外的議事帳中,衆人圍攏着一個大水盆靜靜地看着,水盆之中映照出的正是狼羣被屠戮的場面。

看到這一幕的拉波爾人,臉色都顯得十分難看。

“上一次好像還沒有那道壕溝。”一個毛拉說道。

圍攻這座城市如此之久,他們並非沒有打進過城裡,最遠的一次甚至突破了兩道工事,不過都沒有能夠站穩腳跟。

其中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有兩條,第一就是教會山中的那件戰爭魔導器讓巨靈沒辦法進城,兩邊都沒辦法依靠魔法力量的情況下,拉波爾人能夠仰仗的就只有人多。

第二就是特魯貝爾城裡那密佈的機關,整個城都被佈置成了一個巨型的死亡陷阱,這一條讓拉波爾人人多的優勢徹底成了泡影,在重重機關前,人越多,越擁擠,死得也越快。

“這是新佈置的。”另外一個毛拉嘆道:“專門用來對付狼。”

“這座城所擁有的物資真是令人垂涎啊!”不知道是誰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但這卻是事實,不管塔奇還是拉波爾,都稱得上是纏着黃金富得流油的窮漢。

這片土地盛產黃金、寶石、珍珠,更是遍佈銅、鐵、錫礦,可是偏偏缺少木料和煤這類燃料,最重要的是他們缺水,只有非常有限的草場,偏偏還經常有各種災害暴發。

所以這些部落全都守着一大堆金銀,真正急需的物資卻異常匱乏,仗打到現在,他們甚至連箭矢都沒有幾支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只能夠放棄最擅長的騎射,衝上去肉搏,但是城裡的法克人卻有射不完的箭矢。白癡都知道,這有多麼不利。

最讓他們感到鬱悶的是,城裡的法克人喜歡用弩而不是弓,弩箭短小,他們根本不能夠用。

“另外幾路人馬都已經攻破了他們的目標,現在全都轉過頭來在看着我們呢。”有人說道。

“恐怕他們是因爲覺得還沒有搶夠,所以在打這邊的主意。”領頭的那個首領說道:“想來就讓他們來吧,我們幫他們助威鼓勁,如果他們能夠攻破這座城,第一份好處由他們先拿。”

其他人也不再說話,仗打到現在,各個部落確實有些後繼無力的感覺,有人想要前來替他們攻城,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衆人仍舊有一絲期待,希望那兩個被送入城裡的刺客,能夠起到作用,如果可以毀掉那件戰爭魔導器,這座城立刻就能夠攻破。

在教會山上,一個臉上包着紗布的士兵坐在石階之上,他是兩天之前送進來的傷患,一支穿透了左頰的箭矢,差一點要了他的命,幸好最好的朋友就在旁邊,看到他倒下,立刻背起他跑到後方。

他在教堂的大禮堂躺了一天,照了一天的聖光,這才撿回性命。不過他的臉徹底毀了,眼睛十有八九也要瞎了。

雖然非常鬱悶,不過他也明白,和那些死了的人比起來,他算是很幸運的了。

對於城外正在進行的戰鬥,他並不感興趣,他情願看着石頭臺階發呆。

突然他看到岩石似乎動了動。

這絕對不可能,難道是他的眼花了?那個傷兵瞪大了眼。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了,岩石真的在動,而且是非常詭異地如同水一般流淌着。

那個傷兵頓時跳了起來,拼命往教堂跑去。

還沒有等到他跑出兩步,一條身上顏色斑駁,簡直和山岩沒有什麼兩樣的巨蛇,突然間出現在他身後。

教會前面的空地上,並非只有那個傷兵,很多傷患和平民都因爲教堂太過氣悶而跑到外面來,恰好看到那駭人的一幕。

那條突然間竄出來的巨蛇,眨眼便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昂起的頭變成了天空一般的藍色,下半身則和四周的地面一模一樣,它居然會擬形隱藏!

怪蛇猛地張開了嘴,一股濃綠色的霧狂噴而出,綠霧以讓人想不到的速度朝四面八方彌散開來,所到之處,岩石發出嗤嗤的輕響,表面冒出一個個小氣泡,人更是連叫聲都發不出來就倒在地上迅速化作一堆白骨。

尖叫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教會山,反應過來的人發瘋似地四處亂跑。

尖叫聲同樣也傳到了教堂後面的那片山崖上。

馬羅尼克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走到托爾身邊,拍了拍這個聾子的肩膀。托爾擡起了頭,看着馬羅尼克的手勢。

“有敵人。”馬羅尼克的手勢非常簡單,事實上,他能夠用來和托爾溝通的手勢原本就不多。

雖然聾卻不傻,托爾很清楚馬羅尼克的實力,能夠讓這位聖射手如此神情凝重,肯定不是簡單的東西。他走到一旁將護甲一件件穿了起來,他的護甲顏色暗紅,上面密佈着縱橫交錯的線路,近看就像是佈滿血管的一塊肉團,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托爾的護甲同樣是魔法裝備,所以不管他的體型怎麼變化,都能夠分毫不差地穿上。

抄起那根長矛,他穩穩地站立在馬羅尼克的前面。

“別急着去送死。”不知道什麼時候,卜哥已經清醒了過來,他的眼裡多了幾點金芒。

馬羅尼克沒有多問,他知道卜哥不會平白無故說這樣的話。

“你先教我怎麼把鬥氣傳輸到箭矢之上。”卜哥毫不顧忌,直接討要馬羅尼克的箭術訣竅,現在不是拐彎抹角,繞來繞去的時候。

馬羅尼克微微猶豫了一下,感覺有些吃虧,不過現在也顧不得討價還價了,如果不能夠解決眼前的危機,恐怕所有的人都得死。

要訣非常簡單,馬羅尼克三言兩語就說完了,把鬥氣傳遞到箭矢之上,和傳遞到普通兵器上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要保證箭矢發射出去之後,仍舊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罷了。

卜哥按照馬羅尼克的指點試了試,雖然他剛剛擁有鬥氣,但是他的鬥氣的量卻快要比得上馬羅尼克了,卜哥的鬥氣看上去像是一團金色的光焰,和聖火有幾分類似,只是顏色不同。

連着失敗了兩次,損失了一條斗篷和一盒子箭矢,卜哥總算是將金色光焰導入了那牙籤般長短粗細的箭矢之中。

隨着一道暗淡的金色光影,山崖邊的岩石之上多了兩個綠豆般大小的小孔。

卜哥摸了摸那兩個孔眼,孔很深,這一箭的威力不錯,不過多了那兩點金色的光焰,箭矢就再也不能夠隱形了,這是一個缺點。

只是耽誤了這麼片刻,前面已經死了很多人,馬羅尼克能夠聽到那些人臨死前的慘叫聲,而卜哥則直接就能夠感覺到生命的逝去。

能夠以這樣的速度殺人,足以證明前面的那個殺戮者有多可怕。

一片尖叫聲由遠而近,越來越多的人繞過教堂朝這邊跑了過來,這些人臉上充滿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突然間,教堂的尖角之上露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蛇頭,這條蛇張開着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咽喉之中翻滾着濃綠色的霧氣。

馬羅尼克和卜哥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不過先出手的仍舊是聖射手,他一個轉身,早已經搭在弓弦上的箭,如驚雷一般射了出來。

卜哥的速度慢不了多少,他將一支灰色的箭矢扣在了弦上,當初爲了決鬥,他買了十幾支追魂箭,到現在手上還有不少存貨。

追魂箭出手便化作一縷暗淡的灰煙,緊隨着馬羅尼克的那支箭,朝着那血盆大口射去。兩支箭一前一後撞入了那團醞釀之中的濃綠霧氣之中,隨後就聽到一聲尖銳卻又充滿痛苦的叫聲從蛇口之中響起。

那尖叫聲讓卜哥和馬羅尼克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也不知道是哪一支箭起到了作用,那條巨大的怪蛇翻滾着,從教堂高高的屋頂之上掉落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血紅的身影朝着那條巨蛇急掠而去,托爾也出手了,耳聾反倒成了他的優勢。

長矛“血浪”在半空之中就截住了那條怪蛇,托爾雙手持矛,舉過頭頂,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紮了下去。

“叮”的一聲輕響,矛被擋住了,血浪能夠輕易破開堅硬的岩石,卻穿不透怪蛇的蛇皮。

掉落到地上的一瞬間,那條蛇就變成了和地上的草坪一樣的草綠色,痛極發狂的怪蛇,蛇尾突如勁鞭一般猛抽而出。

這一鞭子正抽打在托爾的身上,托爾就像被球棒擊中的球一般,徑直飛了出去,飛了至少二十幾米遠,才掉落在地上。

那條怪蛇似乎仍舊沒有發泄出心頭的憤怒,它又拱起身體,猛地抽了一下地面。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整片山崖都因此而瑟瑟發抖,五六道裂縫從蛇身之下蜿蜒延伸開去。

“叮叮叮!”一連串的金屬碰撞聲響過,幾支箭矢被遠遠地彈了出去。

馬羅尼克的神情看上去異常凝重,他對自己的箭術絕對有信心,剛纔那一擊他已經用上了全力,這支帶着強勁鬥氣的箭矢,絕對能夠射穿一寸厚的鋼板,但是卻沒有在怪蛇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承受住他的全力一擊,恐怕就只有那些傳說中的神獸,馬羅尼克首先想到的就是龍。

雖然心中有些茫然,馬羅尼克的手卻一刻都沒有停頓,他迅速從箭囊之中抽出了兩支箭。

他的箭雜七雜八,看上去很凌亂,似乎和他這個人一樣不修邊幅,其實那是他爲了應付各種情況,各種用途的箭都準備了幾支。此刻他取出的就是兩支特別打造的穿透箭。

又是“叮”的一聲,不過這一次的聲音要響得多,馬羅尼克射的是蛇的下顎,那裡並不是要害,卻是皮最薄的地方,蛇的下顎需要經常開合,所以那裡也最軟。沒有想到,還是沒有射穿。

“你們動不了它。”頭頂上突然間有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讓我來。”

隨着一聲大喝,戈斯威恩團長渾身籠罩着一片冰藍色的光芒,從教堂的牆壁上跳了下來,他的手中高舉着一把斧頭。

即便是第三兵團的士兵也很少看到他們的團長出手,也絕對想不到,這位看上去斯斯文文,有時候還帶着一絲狡詐的中年人,所用的武器居然是一把雙刃斧。

那把雙刃斧絕對不簡單,兩邊的斧刃帶着清冽的冷焰。

猶如巨錘打在了鐵砧之上,教會山上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大半個斧頭沒入了肉裡,那條怪蛇堅韌的外皮終於被撕開了,但是轉瞬間傷口就變得和金屬一般,有着金屬的光澤和金屬的質地。

戈斯威恩又是一聲大吼,那巨大的斧頭被他狂舞了起來,斧影如風車一般盤旋飛轉,斧刃上的冷焰連成了一片青濛濛的光幕。

那條怪蛇從暴露行跡到現在,還沒有這樣倒黴過,一頓狂劈亂砍之下,身上頓時變得傷痕累累。

但是這些傷口轉瞬間就變成了金屬一般的質地,並且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癒合着。

又是一聲刺耳的尖嘯,那條蛇徹底憤怒了。

怒蛇頓時化作了一片翻騰的鞭影,四周的地面和岩石被抽打得裂縫密佈,石片紛飛。

突然間那拳頭大小的蛇頭,閃電般的伸了出來,上顎的兩根尖牙直朝着戈斯威恩的大腿咬去。只要被毒牙擦到一點點,不管是誰都必死無疑。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十幾支箭矢破空而至。

馬羅尼克和卜哥一直在等這個機會,這條蛇不張開嘴巴的話,他們就只能在一旁觀看。

機會難得,馬羅尼克一排連珠箭射了出去,每一根箭上都積蓄了超量的鬥氣,卜哥的箭同樣如此。

這一次他還換上了精金打造的破甲箭,破甲箭比追魂箭便宜,一支兩百金幣,不過這種箭可以十二支一起發射,左右手各十二支,加在一起就是四千八百金幣,同樣是在燒錢。

幾乎在同一瞬間,戈斯威恩團長的身體猛地一側,高舉的斧頭疾斬了下來。

論實力,這位團長和密偵處的農夫只差了那麼一線而已,兩個人都已經接觸到了力量本源,只不過農夫已經到了能夠破碎空間的境界,團長還差一口氣。

這一斬的威力可想而知。

一片冰光冷焰閃過,蛇頭被剁了下來,蛇頸畢竟是除了尾巴之外最細的部位,沒有能夠承受住三個人的聯手一擊。

碩大的蛇頭雖然飛出去十幾米遠,卻並沒有立刻死透,後半截身體仍舊拼命地扭來扭去,不停抽打着地面,每一次抽打,都讓教會山如同地震一般晃動不已。

“請幫我一個忙!”戈斯威恩團長並沒有因爲收拾了那條怪蛇而顯得高興,他指了指山下:“還有另外一條,我的部下們正拖着它,我擔心他們支撐不了多久。”

也不等卜哥和馬羅尼克回答,戈斯威恩轉身就走。

“我們去不去?”馬羅尼克問道,他問的當然是卜哥。

卜哥這時候正握着那條怪蛇的腦袋仔細端詳着,雖然只剩下了一顆腦袋,卻未曾斷絕生機。他轉頭看了一眼蛇身,那巨大的蛇身已經不像剛纔那樣翻騰了,不過仍舊在慢慢地扭曲着。

突然卜哥的眼睛落在了斷口之上,那金屬一般的斷口之上有一段拇指大小的肉芽。

有一種可能,從卜哥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怪蛇那驚人的復原能力,讓他想起了九頭蛇,而九頭蛇最有名的就是那九個腦袋被剁掉的話,還會再長出來。

這東西會不會也有同樣的能力?

“這東西還沒有死透,它的頭可能會再長出來。”卜哥說道,他又看了看手裡的蛇頭,現在他才注意到,蛇頭的斷口同樣也有一段肉芽,只是比那一段小得多罷了。

“或許它還會像蚯蚓那樣,被剁成兩段之後,一條會變成兩條。”

“有辦法把它徹底殺死嗎?”馬羅尼克走近過來,在這支隊伍之中,他的實力可以說最強,但是說到對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的認識,他沒有自信能夠比卜哥更強,更別說其他人了。

卜哥無法回答,他朝着四周尋找着,他在找那隻兔子。

從這條蛇冒出來之後,兔子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那傢伙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貨色。

“出來吧,我知道你肯定躲在一邊,看到我們已經把這條蛇收拾了。”

卜哥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從十幾米遠的一塊石頭後面竄出一小團黑影,兔子用兩隻腳自立着,一蹦一跳地過來,它的兩隻前腿搭着一團金色的泥土。

“咦?這不是你最近在搗鼓的東西嗎?”

卜哥奇怪地問道,自從知道那盞神燈對他沒有太大用處之後,他就把神燈扔給這隻兔子,讓它隨意處置。

而這隻兔子倒是非常起勁,每天都會將神燈裡面放着的那塊源核取出來,刮上那麼一刮,每一次都可以刮出一調羹金色細沙來,而這團泥就是用那種細沙調和而成。

兔子沒有回答,而是跑到蛇身邊上,掰下一塊金泥往上一貼。

那團金泥迅速的伸展開來,將巨大的蛇身漸漸包沒,轉眼間這條被剁了頭的怪蛇,就像是鍍了一層金一般。

說來也怪,那薄薄的一層泥土,一旦沾上怪蛇的身體,立刻就變得剛硬無比,很快那條蛇就無法動彈了。

“把你手裡的那半截蛇頭給我。”兔子跑到卜哥的腳邊,不客氣地說。

沒有多說什麼,卜哥將蛇頭遞了過去,只見那隻兔子接過蛇頭,又跑到了蛇身邊上,此刻蛇頸部的斷口還沒有被金泥封住,兔子將蛇頭往斷口一湊,立刻兩側的斷口就像是水銀一般,猛地吸合在一起。

兔子的手比傷口癒合的速度更快,就看到它又掰下食指大的一塊,抹在蛇頭之上。

整條蛇都被封在了金塊之中。

“好了,沒事了。”兔子跳到了已經變成了黃金塑像的怪蛇身上:“這一次,你可賺大了,居然能夠找到這種遠古遺種,幸好這條蛇只是幼體,要不然這座城,恐怕連一個活人都別想有。”

這下子不僅卜哥的臉變了顏色,連馬羅尼克也晃晃了身體,差一點沒有坐在地上。

這麼厲害的一條蛇,居然還只是幼體,那麼成熟體又是何等強大?

他們完全無法相信。

“還有一條。”卜哥看了一眼腳下,他猛地清醒過來,迅速地跑到教堂的前面。

教堂前的空地早已經變得如同煉獄一般恐怖,地面是深紫色的,岩石全都冒着氣泡,那是被怪蛇噴出的毒霧腐蝕的結果,地上到處都是屍骨,同樣因爲腐蝕的原因,這些屍骨殘缺不全。

跑到一半,卜哥就放慢了腳步,已經在這座山上聳立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禮堂,此刻已經坍塌,禮堂裡面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化爲白骨,只有教堂的神職人員和一羣小孩躲在了神像底下。

巨大的神像同樣被腐蝕得相當厲害,現在已經只剩下胸口以下的部位了,不過這座神像仍舊散發出有些暗淡的乳白色聖光,正是聖光讓這些人逃過一劫。

“能給我們一些祝福嗎?”卜哥遠遠地問道:“戰鬥還沒有結束,如果得到祝福的話,我們會輕鬆一些。”

“我馬上去敲鐘。”一個輔祭最先醒悟過來,他連忙從神像的庇護之下跑了出來。

“孩子們,現在危險暫時過去了,讓我們來祈禱吧。”神父也連忙振作精神。

教堂終於鳴響了,隨着洪亮的鐘聲響起,卜哥的身上升騰起一片金色光焰。幾乎在光焰升騰的同時,他的心中也突然間多了一絲明悟。

原來神力是這樣用的,原來聖光有這些好處。

卜哥擡了擡手臂,突然間兩道金色光焰隨着他的手,飛射而出,就像是兩道箭矢一般射在馬羅尼克和托爾的身上。

那兩個人的身上原本也籠罩着一層聖光,只不過比較暗淡,而且是淡淡的白色,被兩道金色光焰撞入之後,頓時像火上澆油一般燃燒起來,光色也從白色,轉爲淡金色。

一身升騰的金色光焰,映襯得托爾越發奇怪,他看上去既顯得莊嚴神聖,又邪惡妖異,那柄帶着血浪的長矛上也多了一根尺長的金芒。

保護特魯貝爾城免受巨靈破壞的戰爭魔導器,就藏在教會山中,入口在半山腰。

三個人趕到那裡,就看到一羣身上籠罩着聖光的騎士結成陣形,在和另一條怪蛇死鬥。

主攻手自然是戈斯威恩團長,他將巨斧舞動得如同風車一般。

這位團長的武技缺乏精妙的招式,只需要憑藉蠻力狂劈亂砍就足夠了,籠罩在身上的聖光,更是令他落下的每一斧子又增添了幾分殺傷力。

不過這條怪蛇卻要厲害許多。

它就像是一陣風,一陣不可捉摸的風,在騎士中間竄來竄去。

一看到那如風般的身影,不管是馬羅尼克還是卜哥,臉色都不太好,對於他們這些射手來說,這種如同風般靈動的敵人,是最難纏的對手。

“剛纔是我們走運,還是那條蛇太倒黴了?最厲害的一招沒有施展出來。”卜哥嘆了口氣問身邊的聖射手。

三個人裡面,托爾一看到那條怪蛇,就扔下另外兩個人直衝了過去。

那條蛇似乎能夠看出,托爾的實力在這些人當中最差,甩開三個騎士的糾纏,眨眼間出現在了托爾的面前。

托爾絲毫沒有畏懼,也根本不退讓半步,舉起長矛就是一通猛刺。

他手中的長矛破不開那金石般堅硬的蛇皮,但是矛尖上的金芒卻透入怪蛇的身體。

怪蛇痛得閃到一邊,這下子它知道托爾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了。

傷痛讓怪蛇憤怒,它閃電般地伸出頭,朝着托爾咬去。圍攻的騎士死了三個,都是被它這樣咬死的。

可惜這一次它遇到了對手,十幾支箭朝着它的嘴巴射了過來。那羣騎士沒有辦法捕獲這瞬息即逝的機會,馬羅尼克和卜哥卻可以。

一陣尖嘯,這條怪蛇同樣吃了大虧,不過它和山頂的那個同伴不一樣,一旦受挫立刻飛退,那巨大而又細長的身體扭動幾下,就已經遠在數十米之外。

突然間一道寒光射在了那條怪蛇的身上,寒光崩裂,四周頓時起了一層白霜,那是極冷的冰凍。緊隨寒光之後,地面突然隆起了一塊,轉瞬間那塊地面就變成了一隻巨手。巨手將怪蛇一把捏在了手掌心之中。

躲在密洞之中的魔法師終於成功地暗算了這條怪蛇。

只聽到“喀”的一聲輕響,岩石化成的巨手就裂了開來,那條蛇一身怪力,根本不是石頭能夠抵擋。

不過這片刻的延遲,已足以扭轉局面,戈斯威恩團長掄圓了巨斧,攔腰剁了下來。

那條怪蛇第一次受到了重創,被巨斧撕開的創口引起的劇痛,遠非托爾矛尖帶來的痛苦可比。

只要被戈斯威恩的斧頭砍中,就別想再逃脫了,巨斧如同雨點般落下,每一擊都深可見骨,那條怪蛇幾次想要掙扎逃脫都沒有成功。

突然一道黃光從蛇的體內透射而出,那位團長被黃光照了一下,登時被拋飛了出去。落到地上,剛纔被黃光照過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石繭。

那條怪蛇高高昂起腦袋,如同挑釁一般看着包圍它的衆人,它的身體變得如同黃水晶一般通透。

“小心!它要自爆!”從密洞之中傳出一陣驚呼聲。

驚呼聲剛剛落下,怪蛇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它如同一陣風似的從包圍圈之中闖了出來,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

看到這景象,不管是那位團長,還是旁觀的衆人都感到異常鬱悶,這條蛇實在太狡詐了,一打不過就用自爆來進行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城外傳來了陣陣號角聲。

拉波爾人又發起了猛攻,這一次肯定是大規模的攻擊。

難道我們抵抗了這麼久,最終卻要敗在一條蛇的手裡?在場所有的人都心中暗想。

唯獨卜哥的腦子裡,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在猶豫。

看了一眼城外,數不清的生命在瞬間消逝,這讓他想起了登石城被攻破的那個夜晚,難道這一次,厄運將降臨到這座城的頭上?

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卜哥解開了腋下的扣鎖。“湛藍之海”是一件鎧甲,不過它同樣也可以成爲一件武器,一件用來困住敵人的武器。

隨着魔力的注入,“湛藍之海”漸漸變得輕薄柔軟。

“團長大人。”卜哥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能不能再像剛纔那樣,將那個傢伙暫時制住?”

“沒有問題。”戈斯威恩看了一眼卜哥手裡的東西,就知道是一件寶物。

“我數到三就一起動手。”卜哥並不只是對團長這麼說,也給馬羅尼克打了個手勢。

“一……二……三!”

一道被冰焰籠罩的身影急掠而起,比之更快的是一串箭矢。圍攏在四周的其他騎士,也同時發起了攻擊。

每一個人都使出了全力。

這場戰鬥已經不能夠再拖延下去了。

第六集 刀子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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