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降魔

花了一整天時間,卜哥跟兔子才找到了後門的位置。

後門所在的地方。離前面有十五公里遠,不過對於這些感覺異常敏銳的東方修道者來說,這樣的距離,和眼皮子底下並沒有什麼兩樣。

爲了靠近那個地方,卜哥不得不又用掉了一張頂級的隱身卷軸。

所謂的後門同樣也是一個凹穴,不過這個凹穴要小得多,也深得多,一鑽進這裡,卜哥迅速無比地在四周佈設了一進最高明的隔絕結界。

西方的魔法,和東方的法術有很大的區別,魔法被劃分得很細,大部分的魔法師專精於其中的一門,花費畢生心血進行研究,所以很多東西都被研究得異常精深。東方的修道士卻不是這樣,他們對研究不感興趣,一心求的是更強的實力,更高的境界。所以比實力的話,修道士遠遠超過魔法師,但是在一些小地方,西方的魔法確實比東方的法術更勝一籌。

就像卜哥佈設的這些結界,純粹用來隔絕內外,沒有其它任何作用,卻能夠瞞過那些魔教子弟的眼睛。

凹穴的盡頭是一面牆壁,卜哥用手敲了敲,那是真正的岩石。

兔子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直拿着圖,在那裡研究。

“把渾天八方鑑借我用用。”好半天兔子才說道。

將這件寶物遞到兔子的手裡。只見兔子隨手一指,渾天八方鑑上那八個光點,迅速轉動了起來,那光滑的鏡面一陣閃亮,突然一道細如髮教的紅光射了出來,徑直射在了那面牆壁之上。

兔子二話不說,隨手將渾天八方鑑拋回到卜哥的手裡。然後一頭扎進了岩石之中。

卜哥手忙腳亂地將渾天八方鑑接住,微微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那面牆壁。

和七月十五酒館走道盡頭的那面牆壁不同,眼前這面牆壁就像是幻影,雖然看得見,手碰上去卻是空氣。

卜哥將渾天八方鑑收了起來,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到裡而,卜哥立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空間秘法,他有過兩次穿過空間隔斷的經驗,雖然這一次沒有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但是直覺告訴他,這裡並不是原來的空間。

越往前走,這種感覺越強烈。

突然。卜哥感覺到眼前一亮。

裡面是一個院了。擡頭看去,頭頂之上霧濛濛一片,隱約透進光線。

這個院子異常簡樸,沒有花,沒有草,只有一片沙地。角落堆着一些石頭。

卜哥信步走了過去,撿起一塊石頭看了看,讓他失望的是,那些只是普通的石頭,他抓起一把沙子,沙子也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兔子說道:“用不着看了。如果沒猜錯,這裡的主人應該是一個佛門子弟。而且屬於那種講究不借助外物的派系。”

卜哥頓時感到掃興,沒有想到所謂的寶庫,居然是這樣一個地方。

他聽兔子說起過,佛門脫胎於瑜伽苦修,最初的修煉方法也是不借助外物,只是後來和其它流派融合,分支變得越來越多,有些分支也開始注重起外物來。不過眼前這個顯然不是。

既然是院子,肯定就有門。

就在正前方,木質的門框,上面垂掛着一張稻草編織而成的草蓆,作爲門簾。

卜哥用手去撩那道草簾,沒有想到,這東西就像是鋼鐵一般,居然紋絲不動,這讓他頗感意外。自從用龍血浸泡身體之後,他的力氣變得巨大異常,碗口粗的樹,單手就可以拔起來。

卜哥不相信自己對付不了一張草簾,他隨手給自己施加了一個巨力術,這一次他運足了力量,一掌擊了過去。

草簾仍舊紋理不動,卜哥自己反倒被震了出去,手臂差一點被震得脫臼。

兔子閃身飛到卜哥面前解釋道:“你在白費力氣,這上面施有萬初須彌禁法。等於是將一座山脈移到了這坐,你的力氣如果能夠搬動大山的話,或許能夠破開這張草簾。”

“要渾天八方鑑嗎?”卜哥把幹再一次伸進了暗袋之中。

兔子搖了搖頭:“沒有用的,這並不是陣法,而是一種禁制,”知道卜哥不懂,兔子只得解釋道:“你可以把這當作是一種封印。”

圍着草簾,兔子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突然他對卜哥說道:“你試試向這裡的卞人祈禱,如果再不行的話,你試試頂禮膜拜。”

這可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祈禱需要跪拜,卜哥從來都只跪拜神明。

“爲什麼你自己不幹?”

對於這樣的責問,兔子早已經有了對應的回答:“我已經不屬於人了,而且還是佛門最忌諱的魔,佛門雖然號稱衆生平等,但是區別對待總是在所難免。”

這個回答,讓卜哥無話可說,雖然不高興,卻不得不按照兔子所說的去做。

沒有想到剛剛雙膝跪倒,還沒有開始祈禱,門上的草簾就晃動了兩下,像是被風吹拂一般。

兔子立刻洋洋得意起來:“我說吧,佛門是最好說話的,佛門子弟講究因果,注重緣分,既然讓我們進來,就不會遮遮掩掩的。”

卜哥一句話都沒說,撩起草簾就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屋子,看上去像是倉庫。牆角放着一隻東方式樣的三腳鍊爐,煉爐的旁邊放着一口水缸,缸裡的水居然還是滿的,清澈而且透着一股涼意。另一邊是一個落地架子,上面原本肯定放滿了東西,但是現在卻只有寥寥無幾的五件東西。

兔子圍繞着煉爐亂轉,好一會兒才說道:“好東西,好東西,可惜沒有辦法從這裡帶出去。”

卜哥先是跑到水缸邊上,喝了一口水,味道有些甘甜,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

缸應該是一件法器,能夠保持水總是滿的,不過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轉身走到架子前面,最先看到的是架子上寫着一行文字:因果牽引,來者有緣,一人一物,自取勿貪。

卜哥心中瞭然,他和兔子絕對不是第一個發現這裡的人,很久之前就有人來過,好東西大部分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一想到每個人只能取一件,卜哥就感覺到鬱悶,他不是聖人,貪多嫌少是人之常情。好在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能夠得到一件東西,總比一件東西都得不到要好得多。

剩下的五件東西,分別是一個拳頭大的青銅鐘,一縷輕紗,一個黑黝黝的經輪,一盞很不起眼的油燈,唯一一個看上去漂亮的東西。就是一顆紫光燦爛的寶珠。

卜哥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去摸那顆寶珠。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去動那東西。”兔子突然說道,“東方人的習慣非常奇怪,看上去越漂亮的東西,越沒有什麼了不起,反倒是越平凡普通的東西,越是珍貴,這顆珠子應該是一件攻擊類的寶物。”

“你認爲哪件東西最有價值?”卜哥問道。

兔子隨口解釋道:“除了珠子全都是難得的寶物。在東方,鍾類的法器都有特殊的用處。大多是範圍攻擊,要不然就是攻守一體,那縷輕紗十有八九和陣法有關,不過相比之下,經輪和油燈應該更勝一籌,佛門之中凡是和燈有關的都不簡單,不拿到手,絕對看不出優劣。不過這些寶物畢竟是身外之物,只有經輪對修煉有用,那裡而肯定有前任擁有者對佛法的理解。”

卜哥頓時有了定奪,他不缺力最,就缺境界,所以順手就將經輪取了下來。

“你拿一件?”卜哥說道。

兔子搖頭:“那上而不是寫着嗎?一人一物。我已經不能算人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如果出手拿取的話,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間屋子有兩扇門,一扇是剛纔進來的門,另外一扇通向不知道什麼地方。

兔子指了指那扇門說道:“走吧,真正的好東西,恐怕都放在那裡。”

同樣是一張草簾,不過這一次用不着跪拜祈禱,簾子很容易就被撩了起來。

門後面又是一個院落,不過這個院落裡只有一塊塊石碑。

兔子只看了一眼,就大聲說道:“這纔是真正的財富。”

卜哥茫然地看着那上面的文字。這裡面有漢字,也有不少是其它文字,有梵文,有波斯文,但是所有的文字都是反着刻的。

“這是什麼?”卜哥問道。

“白癡,這些都是經書啊。”兔子絲毫不給卜哥情面,不過她也不藏私:“寫在紙上的話,會損壞,會被取走,刻在石碑上,就容易保存多了,把這些經書複製下來吧。”

兔子自顧自地跑到一塊石碑前面,一邊看看一邊嘆道:“這裡的主人涉獵真多啊!這篇是丹經,你的手裡有那麼多材料,快拓印下來。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吧,這東西在別處可找不到。”

“東方的丹藥和西方的鍊金藥劑有什麼不同?”卜哥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兔子想了想說道:“鍊金術研究的範圍廣泛,藥劑各有其用,而東方的丹藥,大多隻是爲了一件事,那就是提升實力,最後達到永恆不火。”

聽到這樣一說,卜哥連忙從左側的一個口袋,掏出一張書卷來。

能夠提升實力的手段,他當然需要。

卜哥取出的書卷,正是侏儒鎖眼送給他的那份有關聖權戒指的說明。這張書卷能夠記錄的內容。相當於一箇中型圖書館的所有藏書,現在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着的。

拓碑非常簡單,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有相應的法術。

將手一揮,書卷憑空變大,在石碑上一貼,等到卜哥招手,將書卷收回來的時候,上面已經佈滿了金色的文字。

佛門對於金色還真是有特殊的愛好,不過卜哥也喜歡,似乎出身平民階層的人,都對這種代表財富的顏色異常喜愛,只有那些生在富貴豪門的人,纔會認爲這種顏色俗氣。

順着石碑一塊塊看過去,卜哥越看越咋舌,這些石碑上記錄的內容,絕對不比他剛剛到手的那本書差。

考慮到東方人對於功法的珍視,這絕對是一座難得的寶庫。

卜哥一邊看着石碑上的內容,一邊把石碑全都拓了下來。

這裡的石碑之多,令他感到驚訝,這麼多的功法絕對是僅見。

卜哥當然是心滿意足了。但是那隻兔子卻沒有滿足,他四處搜尋着,要找尋的是類似《心經》這樣的經典。

可惜石碑上刻的全都是各類秘法,真正的經典擠錄一本都沒有看到。

她自言自語地嘀咕着:“這裡是外殿,是放雜物的地方,真正的好東西,怎麼可能放在這裡呢?”

就在兔子琢磨着怎麼進入內殿的時候,卜哥沉浸在欣喜之中。

卜哥正在研究連成一片的一排石碑,這些石碑上記錄的全都是遁法,從最粗淺的,到最高深的,幾乎應有盡有,不過並不是梅一種遁法全都有修煉方法,有修煉方法的只佔據十分之一,其它的只是描述一下發動時的情景,和那種遁法的原理。

卜哥倒是沒有失望,或許是因爲這裡的主人是佛門中人,對於佛門逝法有所偏重,縱地金光術和金光遁法的修煉之法全都記錄其中。

唯一讓卜哥皺肩的是,修煉這兩種遁法所需要的境界,實在太高了一些。

從層次上來說,金光遁法比縱地金光術差一個級別,後者記錄在最末尾的地方,與之相對應的只有三種遁法,堪稱絕頂。

金光遁法雖然遜色一籌,卻也算得上是一門頂級遁法。與之相對應的遁法,只有七八種。

“先別研究這些了。”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了卜哥的背後,把卜哥拖到一塊石碑前面,指着石碑說道:“這上面的秘法,對你或許有用,好好研究一下吧。”

卜哥擡頭一不,石碑最頂端寫着一行字:法無正邪,人有善惡。

底下又是一行文字:此篇盡錄魔教殺戮之道,取其可用之法,刪其戾氣,改其邪意,雖仍是殺戮之道……

“這是什麼意思?”卜哥疑惑不解地問道。

“佛門中人對魔教中人,並非一味殺戮,更多是渡化,這裡的主人留下這篇東西,就是爲了讓進來的魔教中人知道,魔教的那些邪魔秘法,可以不那麼邪惡,卻絲毫不減弱威力。看到這篇東西的魔教中人,如果按照那上面做了,無形之中就受到了影響,很有可能會改邪歸正。這絕對是一片苦心。”兔子嘆道。

卜哥將這塊石碑拓了下來,稍微看了一遍,立刻明白爲什麼把他叫過來了。

這其中有一門魔教秘術,名爲“修羅金刀”。這種秘法可以煉製出七十二把金刀,攻擊的方式和飛劍差不了多少,不過威力遠比飛劍強得多,這東西只要一出手,並不是七十二把齊飛,而是分化出上萬把同樣的金刀。

這和他從劍刃風暴之中研究出來的絕招,何其相似。

雖然已經明白了兔子的意思,卜哥仍舊有一絲疑問:“你不是說,飛劍發動起來不夠快嗎?這東西和飛劍沒有什麼兩樣啊。”

“你難道不會取長補短嗎?”兔子異常鬱悶的指點道:“你的那招發動快,但是威力不太夠,而修羅金刀發動慢,但是完全發動起來之後,那威力遠不是你的那招叮比,你爲什麼不試着將兩者合一呢?出手用你原來的辦法,追求速度快,等到出手之後,再換成這上面記錄的秘法。追求威力。”

卜哥恍然大悟,他仔細看了幾遍,暗自點了點頭。

“修羅金刀”可以算得上是一種高級的魔教秘術,原理和劍刃風暴差不多,但是陰損狠辣之處,遠不是劍刃風暴能夠企及。

最可怕的是,原版的修羅金刀中每一把金刀都封印着一頭邪鬼,所以這些金刀根本用不着人控制,全都能夠自我駕馭,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不過刻這塊石碑的人,顯然認爲這種煉法太過殘忍,所以改成分裂出一絲元神,煉成器靈的辦法。

爐火熊熊,奧金全都化爲液體,卜哥把手頭上剩下的奧金,全都熔化了。這個爐子確實令他感到羨慕不已,那火比起龍火都絲毫不差,片刻間奧金就熔化了,而且裡面如此灼熱,外面卻仍舊冰涼。

卜哥腳邊堆滿了失敗的作品。煉器對於他這個外行來說,確實困難了一些。不過他不在乎,手上有材料,就是他最大的資本他在煉修羅金刀,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按照石碑上所刻的方式煉,首先以他的境界,想要分裂元神就做不到。而且身爲西方人的他,想法自然和東方修道士不同。

在他看來,根本沒有必要讓每一把金刀都能夠自我控制,這不僅降低速度,還容易發生碰撞。他情願把精力花費在增加刀的數量上。一萬把不夠的話,就用十萬把,靠數量把敵人淹沒。

真正讓卜哥感興趣的是,推動金刀飛行的秘法。

劍刃風暴靠的是風的力量,他的秘法靠的是神聖鬥氣在推動,修羅金刀靠的卻是類似飛劍的辦法,不過只是類似,因爲修羅金刀並不能夠帶人,所以它的飛行秘法是專用的,專門講究速度。

隨着“嗤”的一聲輕響,又是一把金刀落在了卜哥的手裡,用不着檢查。只憑直覺,卜哥也知道,又煉廢了。

一陣鬱悶,卜哥將所有煉廢了的金刀全都扔回了煉爐之中。

長吐了一口氣,卜哥在房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他要讓心平靜下來。

他已經推演過好幾遍了,幾次失敗都不是失誤造成的,進入空明狀態,他的動作絕對不會有任何失誤。

當然也不會是材料的緣故,卜哥手裡的材料全都是最好的。

看到卜哥走來走去,兔子知道自己不指點幾句是不行的了,雖然她不在意時間,拖延幾天,等到外面的人放鬆警惕再出去,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時間拖得太久的話,也可能發生意外。萬一來一個長老之類的人物,可就有麻煩了。

“修羅金刀是一種兇物,充滿了殺意,金屬本身並不會帶有殺意,必須有人把這股殺意傳遞給它。”兔子說出了其中的訣竅。

卜哥一愣,他回憶着石碑上的每一句話。

說實話,那上面的東西很難懂,哈塔卜給予他的智慧傳承,只是讓他能夠聽懂看懂東方的語言文字,並不能夠將東方人的智能也傳輸給他。

石碑上的文字之中,確實提到了兇物,卻沒有說殺意,更沒有說怎麼將這股殺意傳遞給煉製的東西。

卜哥茫然地思索着,困惑他的並不只有這些問題,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殺意。

他殺過人。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特別是當初第一次前往特獸貝爾的路上,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到底屠戮過多少拉波爾人。不過那個時候的他,絕對沒有絲毫的殺意。

戰爭是最莫名其妙的東西,他不殺人,別人就殺他,雙方都只是爲了活着而殺戮,談不上仇恨,更談不上殺意。

兔子在遠處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不幫忙,是不行的了。

正在苦苦思索的卜哥,突然感覺到意識深處有什麼東西動了動,緊接着一絲戾氣從心底猛地竄了起來。

這東西當初困惑了他很久,當初他接受六戒加持,爲的就是消除它,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股戾氣已經離他而去了。沒有想到居然並沒有化解乾淨,仍舊留有一絲殘餘。

這股戾氣直衝腦門,卜哥微微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煉爐裡的金屬液體跳動了一下,緊接着一把十字刀輪飛了出來,刀輪一飛出來就已經成形,卻仍舊在煉爐的正上方滴溜溜地轉動着。

卜哥的手,不自覺地動了起來,一個個手印被打進刀輪之中,每一個手印,都讓刀輪的表面多了一個符咒,不過真正的變化在裡面,半液態的金屬以特殊的方式迅速凝固,凝固的金屬結成了法陣。

那絲突然間被引發出來的慶氣猛地一竄,與此同時,“呼”的一聲響,金刀上突然爆發出一圈火焰,那火焰紅得似血,紅得妖異。

完全是下意識的,卜哥隨手一抓,金刀從煉爐裡面跳了出來,飛到了卜哥的面前。

離開了煉爐,金刀上裹着的火焰就變得似有似無,唯有刀刃處映照出一點淡淡火光。

用兩根手指夾着仍舊顯得滾燙的金刀,卜哥隱約有些明白了東方的煉器和西方的鍊金術之間的區別。

對於鍊金術來說,煉製出來的東西,再神奇也只是工具,但是煉器卻不是如此,這把金刀裡面凝聚的就是殺意和兇決。

這把充滿了殺意和兇戾氣息的金刀,讓卜哥感覺彷彿是一頭被束縛住的猛獸。

完全是鬼使神差,卜哥摸出一張卷軸,隨手撕開。

只見一道紅光突然間打在了那把金刀之上,就聽到金刀猛地一震,立刻發出了一陣嗡鳴之聲。

“器靈。怎麼可能一下子出現器靈了?”兔子大叫了起來。這可不是他動的手腳,她只是引出了卜哥意識深處的那絲戾氣:“你剛纔用的是什麼卷軸?”

卜哥看了看自己的手,卷軸已經化爲灰燼,不過綁卷軸的理帶還留着。

“是智慧啓蒙。”卜哥喃喃自語着。

這是一種很偏門的卷軸,它的用途是讓構裝體產生智慧,成爲生物。

卜哥一直想弄一個構裝體生物作爲魔寵。在聖城的時候,隨手買了一些這樣的卷軸,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這樣的卷軸還有多少?”兔子的語氣頗爲急切。

“五六張吧。”卜哥連忙掏出卷軸筒。倒出來一數,果然是六張。

“快,你繼續再煉一些金刀出來,最好湊滿一套,然後用智慧啓蒙試試看。”兔子提議道。

卜哥也想看結果如何。

既然知道了訣竅,煉製起來自然容易許多。不過即便如此,失敗率也相當高,十次裡而至少要失敗六七次。

讓卜哥感到鬱悶的是,之前不管怎麼失敗,煉廢掉的奧金都能夠回爐,但是這一次,一旦在凝集殺氣這一環失敗,廢品重新熔化的時候,就會在熔液表面浮起一些渣滓。

好在他以前煉製的十字刀輪數量極多,拿出四十幾把熔掉之後,就補足了損耗。

用了整整一天,一套七十二把改進過的修羅餘刀,總算是湊齊了。

在後面的院子裡,所有的金刀一字排開。

卜哥撕開卷軸,同樣的紅光打在了這些金刀之上,果然嘈雜的嗡鳴聲同時鳴響,甚至有幾把金刀跳起老高,整個院子都充寒着凜冽的殺氣。

突然間平地如同颳起了一陣旋風,所有的金刀全都飛旋了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一開始的時候,還隱約可以看到刀輪的影子,漸漸得就只看到縷縷金絲,很快就連金絲都行不見了,能夠看見的就只有一團金色的光霧。

光霧之中時不時會閃現出朵朵金花,那是恰好轉動到這個角度的金刀,反射的光芒留下的殘影。

一片金色光霧,光霧之中無數金花徐徐閃爍,這種景象絕對夠美,不過這種美豔之中卻隱藏着凜冽殺機。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着這件應該屬於自己的武器,卜哥的心中竟然有一絲畏懼。

這些東西是以他的庚氣爲引。受到智慧啓蒙的激發。而製造出來的怪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他的一部分,他陰暗暴戾的那一面。

或許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即便沒有認主,他也能夠控制這些金刀,而且他驅動這些金刀,也不用將魔法先轉成靈氣。

卜哥猛地一捏拳頭,金色光霧頓時收攏,重新變成七十二把十字金刀。那個放滿石碑的院落的盡頭有一扇門,從圖上行,從那裡直接就可以出去。卜哥和兔子都知道,出去就是一場廝殺,所以在沒有做好充足準備之前,他們倆並不打算輕易冒險。雖然手上的奧金已經全部用完,不過卜哥的手裡有原來的那些十字金刀。原來的那些十字金刀有數百枚之多,全部熔化之後,重新煉製一遍,總算是湊齊了三套修羅金刀。

這東西原本就是數最越多,威力越強。這些金刀一旦出手,侮一套都可以分化成上萬把金刀,三套一起出手,那就是三萬多把金刀。

不過卜哥接連吃了兩次苦頭,已經沒有當初那種盲目自信了,反正兔子不急,他也不急着出去。

將那些石碑反覆研究了幾遍,卜哥花了三天的時間,學了幾門短時間能夠有所成就的秘法。

三天之後,卜哥和兔子終於準備好了。

掀開門簾,一人一兔輕噓了一口氣,前面還有一條走廊,走廊盡頭纔是大門。

兔子先走,卜哥跟在後面。

一腳跨出之後,再回頭,卜哥根本就沒有看見什麼大門,身後是一道牆壁,白灰刷的墒上,畫着一個大大的“緣”字。

兔子早就猜到了,輕嘆了一聲說道:“別看了,走廊盡頭一個緣字,意思是緣分已經到了盡頭,你我以後是不可能再進去了,不過你倒是叮以另外拉幾個人過來,別忘了那裡面還有四件寶物。”

“你能不能傳送?”卜哥問道。

如果兔子能夠傳送出去的話,他絕對會讓兔子跑一趟,把老毛拉哈塔卜,農夫一哥,馬羅尼克三個人拉來,有那三個人幫忙,絕對可以殺光外而那些魔教中人,順便還可以把那四件寶物取走。

兔子頓了頓,顯然他在試驗,半天兔子無可奈何地說:“不能,這裡仍舊算是神殿之內。”

希望破滅,卜哥卻也沒有感覺失落,反正他原本就準備殺戮一場。

先是召喚出附體鱗甲,卜哥隨手在胸口拍了一張符。原本銀色的鱗甲立刻變成了金色。這是“護體金身”,是他在這三天之中練成的秘法之一。

給自己來了一連串的加持,卜哥甚至用掉了好幾張珍藏的卷軸,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現在正是需要這些神術和魔法幫助的時候。

兔子也散去了渾身的火焰,徹底消失在空氣之中。對付普通的敵人,她的火焰雙刀確實有用,但是對付外而那些人,還是她的那些天魔秘術更加有效。

走到走廊盡頭,卜哥往外行了一眼。

“用不着看了,佛門的人最喜歡玩弄玄虛,你能夠看見的,全都是他們想要讓你看見的東西,一切皆是虛幻。”

兔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隻鐵環,塞到了卜哥手裡:“這個已經重新充填了能最。”

卜哥已經有了一個時光之輪,不過他並不打算把原來那個還回去。

“我藏在你的體內,你戴上它,一出去就把時間轉到最慢的位置。”兔子叮囑道。

“爲什麼現在不用?”卜哥有些奇怪。

“我不敢保證空間轉換和時光扭曲相互作用,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兔子嘆道,如果能用的話他早就用了,強敵當前,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都可能導致死亡。

卜哥一想頓時打了個寒戰,這種風險他也不敢冒。

一切都準備好,卜哥一腳跨了出去。幾乎在出去的一瞬間,他猛地扭動手裡的鐵環。

在同一瞬間,卜哥腳下冒起了一圈黑煙,黑煙迅速級住了他的雙腿,被黑煙沾染的地方,不管是褲子還是鞋子,全都迅速腐蝕。

不過這圈黑煙,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卜哥將時光之輪所籠罩的範圍縮到了極點,只包括他本人,同時又把時間調到了最慢,近乎於停止的狀態。

一看到腳下的黑煙,卜哥的腦子“嗡”的一聲,研究過那些石碑,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不要傻愣着,出手。”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那隻兔子。

一聲大喝將卜哥驚醒,他猛地飛身而起,從黑煙的束縛之中逃了出來。

眼光一掃之間,他已經明白了,外面的人確實沒有想到會有人從裡面衝出來。至於剛纔他踩中的陷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弄一個陷阱在門口,是很正常的事。

只要對手沒有防備,就容易對付。

外面的人總共有四個,一個就是他曾經看到過的自斷兩指的傢伙。此人一臉陰沉站在山坡之上。

遠處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駕着他的馬車狂奔。

在另一邊的山坡上,放着一張榻,上面撐着傘蓋,一個胖子坐在榻上,一副享受的樣子。

最後一個人在元辰神魔的旁邊,手裡拎着一根極長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神魔,鞭子上纏繞着火光和電芒,那麼厲害的神魔,居然害怕這根細長的鞭子,被鞭打得瑟瑟發抖。

元辰神魔的四肢被長矛釘住,動彈不得,她的頭頂上粼浮着一個赤裸美女,這個赤裸美女的手上抱看一個嬰兒。

卜哥一看到這個渾身赤裸的美女,眼睛立刻移動不開。

突然,他感覺到眼睛一陣疼痛,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那個美女消失不見了,變成了像是一隻像木偶又像骼骼的東西。

剛纔動手腳的,正是躲在卜哥體內的兔子。

“那東西就是了母陰陽魔!”兔子怒道。

雖然稍微遲疑了一下,不過在時光之輪的作用下,近乎於沒用任何時間。

卜哥右手一揮,三套兩百多把金刀飛旋而出,在時光之輪的作用之下,這些金刀看上去就像是在緩緩地飄飛着,就連刀刃的旋轉都看得清清楚楚。

動作放慢到極點,一切奧妙都盡顯眼前,每一把金刀都有節奏地閃爍着,侮一閃就會多出一把一模一樣的金刀。

以前速度太快,他一直沒有看清,現在總算看到了,分化出來的金刀居然只有薄薄一層刀刃,包裹在血紅的魔火之中。

這同樣也解釋了爲什麼修羅金刀能夠飛得那麼快。分化之後的每一把金刀,只有刀刃。幾乎沒有重量,自然是快得起來。

隱約間還可以看到,每一把金刀都行進在一條黯淡的光的軌道之中,這東西的飛行原理和縱地金光術、金光遁法,化影飛遁是一樣的。

可惜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卜哥用手一指那個滿臉陰沉的傢伙,此人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那迅速異常的遁法,令他記憶猶新,元辰神魔也是此人所有。

在卜哥出手的同時,兔子也動了。他的目標是那頭被釘在地上的元辰神魔。

對於時空之輪裡的卜哥來說,一切都是那樣緩慢,但對外面的人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

外面的人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從裡面殺出來,完全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被卜哥盯上的那個魔教中人最爲倒黴。他的實力最淺,往日仗着祖母傳下的元辰神魔,在同輩中人面前頗爲風光。沒想到最近這段日子連走背運,先是失了元辰神魔,又用掉了護身保命的護符,最後還不得不自斷兩指。用化血遁法逃命。

失去兩根手指並不重要,問題是化血遁法很傷元氣。

卜哥的金刀原本就快,幾乎在一階間就把此人包裹了進去。

這個魔教中人反應也算迅速。身體一震,頓時冒出一片煙霧,煙霧將他團團圍攏住。

煙霧是他身上的戰甲所化,他的這件戰甲也是一件寶物,當初曾經擋住過元辰神魔全力的一擊,防禦力可見一斑。

倉促出手畢竟比不上早有準備,更何況卜哥的金刀同樣不簡單,修羅金刀就算是在魔教之中。也算得上有名的難纏。

那沒有等此人將煙霧展開,修羅金刀就一窩蜂鑽了進去,如同附體之蛆般纏繞着他不停飛旋着。

與此同時,一道雷光擊打在煙霧之上,一陣悶雷之聲響起,那層薄薄的煙霧被震得一陣亂抖。

這是庚金神雷,必須用飛劍發動,在所有的雷法之中有些雞肋,不過卜哥卻挺感興趣,因爲他的那把金色飛劍原本就沒有什麼威力。

修羅金刀自有靈性,沂到煙霧被雷打得動盪不已,立刻發力猛攪,瞬息間,十幾把金刀就鑽入其中。

那個魔教子弟剛剛準備好法術。立刻被打斷了。雖然他的身上穿着護甲,垂要的部位全都被護住,但是手臂大腿這種地方,可沒有防護。卜哥的這些金刀刀輪,一砍到肉裡。立刻像鋸子一般鋸了進去。

那個魔教子弟狂嚎慘叫,拼命去擋,但是越來越多的金刀鑽了進來。

幾乎在一瞬間,一股血霧從那瀰漫的煙霧之中噴了出來。

卜哥這邊剛剛得手,就看到了母陰陽魔之中的母魔朝着他而來,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原本被母魔抱在懷裡的那個子魔,居然消失了蹤影。

卜哥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他連忙一閃,身體憑空射出數十米的距離。

果然,就在他剛纔站立的位置,一雙小手正緩緩地伸出來。

雖然時光之輪對付這兩個東西確實有效,卜哥仍舊力求謹慎,他一拍劍匣,四十九把飛劍飛射而出,眨眼間佈下了劍陣。

就在他和這兩個魔頭一追一逃的時候,正中央那被釘在地上的元辰神魔,猛地一掙,整個身體驟然炸裂開來。

這是元辰神魔獨有的搏命之法。

和六大神魔之中的元辰神魔比起來,卜哥似乎還差一些。所以子母陰陽魔顧不得對付卜哥,連忙回去應付那個大傢伙。

看到最可能威脅到他的敵人退去,卜哥招手將修羅金刀收回,此刻修羅金刀已經分化到了極點,三萬多把會刀嗚嗚飛旋着,不過速度還沒有達到極致,仍舊能夠看到刀的模樣,而不是一片光霧。

卜哥將時光之輪輕輕一轉,把範圍放寬到身周十米。

一進入時光之輪的範圍,修羅金刀飛轉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

對於外面的人來說,這一切都快得如同電光石火一般,眨眼間一個人就倒下了。如此的威勢,讓活着的幾位不敢有絲毫出手的打算,全都一心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這是魔教中人的一貫作風。

那個胖子一拍腦門,頓時頭頂上的傘蓋射出無量神光,那光分金紅二色,將胖子從頭到腳籠覃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胖子仍舊感覺不保險,隨手往胸前一拍,頓時他的身上冒出一片金芒,裸露的肌膚全都變成了金色。

這是和卜哥一模一樣的“護體金身”,胖子在小輩之中也算是一個有名人物,人稱千面佛陀,雖然是魔教中人,所學的秘法卻全都是一派佛門氣象,而且他還練了不少真正的佛門功法。

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騙人。

不知不覺之中,卜哥也上當了,他的修羅金刀在一收一放之間,已經達到了極高的速度,那滾滾的金雲原本是衝着千面佛陀而去,但是看到這番景象,卜哥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他隨手一轉,滾滾的金雲朝持鞭之人殺了過去。

那個手持長鞭的魔教子弟,嚇得魂飛魄散。在剩下的三個人裡,他實力是最差的,又沒有已經死了的那位得寵。手上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法寶。

看到泛起無數金花的金色光雲朝着自己捲來,此人一時之間居然沒有認出,這就是兇名卓著的修羅金刀。

持鞭之人手腳也不慢,早已經取過一面盾牌擋在面前。

這面盾牌上平下尖,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片,盾牌的正前面鑲嵌着一張骼勝鬼臉。

只見那盾牌之上泛起一片慘白光華,白光結成一個球形光幕,四十八張若隱若現的鬼面繞着光幕徐徐轉動着。

幾乎在一瞬間,金刀和鬼面相互絞在一起,十字金刀一陣亂紋,金色的光霧不停地翻騰着,就像是開了鍋一般,那面盾牌雖然支撐住了,卻扛得頗爲勉強,只見那四十八隻鬼而,不停的被金刀割裂。

這下子被困在裡面的魔教子弟,頓時認了出來。此刻漫天金花亂舞的,居然是修羅金刀這種兇物,他的膽子都差一點嚇破了。

修羅金刀兇名卓著,煉製修羅金刀的人兇名更甚,煉製修羅金刀需要攝取七十二條惡鬼,材料也不難找,但是魔教之中,敢煉它的人少之又少,因爲這玩意兒太容易反噬,等於是養着七十二頭窮兇極惡的鬼魔。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那個人連聲叫喊着。

回答他的是一道金光和一聲驚雷。

卜哥又是一雷放了過去,不過這一次,他的雷打在正中央的那個最大的鬼面之上,那隻鬼一口就將金色飛劍吞了下去,雖然金色飛劍上附着的庚金神雷,將鬼而炸了個粉碎,卻沒能撼動那慘白色的球形光幕。

卜哥隨手想要將那把金色飛劍收回來,沒有想到,一收之下,他立刻感覺到,那把飛劍彷彿貓住了,只能一點點往回退。

這樣詭異的事情,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可不想打成膠着戰。

朝着另外兩個魔教子弟行了一眼,卜哥的神情異常凝重。

此刻他最強力的武器全都被陷住了,另外兩個人如果趁機出手的話,他會非常麻煩。

讓卜哥感到意外的是,那個胖子似乎非常怕死,發動了頭頂之上的那個傘蓋寶物護住身體之後,居然運用起一種類似化影飛遁的遁法,跐溜一下逃得遠遠的。

反倒是遠處,正在玩他的那輛馬車的少女,看上去要從容許多。

她也確實有從容的資格,只見她揮手之間將一閉數畝方圓的烏金雲團,放到了天空中。

那正是當初卜哥匆忙逃跑時看到的烏雲。

卜哥現在早已經知道,此物叫作烏金神帳,在魔教之中也能夠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寶物。

這東西飛遁速度之快,最爲有名,防護功能也是一流,想要殺人的話,只要將這片烏雲往下一罩,就算是教廷的那兩個聖徒,也必死無疑。

此物功能之全,絕對讓卜哥垂涎三尺。

這絕對不越一個普通魔教子弟能夠擁有的。

再一看,卜哥暗叫不好,只見那子母陰陽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立在那個少女的身後。

看來那個少女就是子母陰陽魔的主人。

有烏金神帳護身,有子母陰陽魔隨身護持,想要拿下那個少女,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卜哥猶豫着,是繼續打下去還是該撤退的時候,突然,那頭自行爆裂開來的元辰神魔,張出了一個剛剛凝結成形的腦袋,那個醜陋猙獰的腦袋痛苦扭曲着,不停朝四周噴着碧綠的魔火。

“快用神聖裁決射他的腦袋!”

下令的是那隻兔子,語氣充滿了焦慮。

卜哥確實準備了一把投槍,那是在裡面的時候趕製出來的。

從背後抽出投槍,早已儲存在聖權戒指裡的神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到投槍之中。

神聖裁決運用起來非常慢,幸好另外兩個魔教子弟,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一邊注入神力,一邊卜哥還要時刻警惕另外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兔子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再一次大聲喊道:“別管那兩個人,魔教中人只講利益,那兩個人巴不得借你的手殺掉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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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哥雖然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聽從了兔子的話。

隨着神力注入得越多,投槍放射出刺眼的金光。

那隻元辰神魔完全能夠感受到金色投槍對於她的威脅,她嘗過這件武器的厲害,知道此物是他的剋星,所以拼命掙扎着想要逃離。

可惜兔子哪裡會讓她掙脫,六慾天魔雖然沒有實體,卻掌握着極強的精神力量,如果元辰神魔沒有自爆,身爲六慾天魔的兔子確實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但是現在,變成一團煙霧的元辰神魔,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一閉無形的力量包裹着,不但很難屯新聚攏成形,就算想要丟棄大部分身體飛遁脫逃,都做不到。

卜哥終於出手,金色的投槍徑直射入那大團煙霧之中,釘在了元辰神魔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頭顱之上。

萬道金芒頓時崩現,幾乎在一瞬間將元辰神魔自爆的煙霧全部吹散。

驟然崩現的金芒,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暫時失去了視覺,早有準備的卜哥趁機閃身逃遁出數百米。

時光之輪早已經被他停了下來。這東西用一次,就要重新補充能量,偏偏補充能量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很長,所以能少用就儘可能少用。

金芒散去,只見半空之中懸浮着一道五光十色的光幕,這道光幕不停變幻着形狀和顏色,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會在一瞬間被它吸引。

遠處那兩個魔教中人也是如此,不過那兩個人同時感覺不對頭,各自打了個寒戰,強迫自己清醒了過來。

“天魔幻化。旖旎世界。”

兩個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片刻之前,兩個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反擊一下?在他們看來,對手的實力有點難以形容,動作快得可怕,但是除了修羅金刀、庚金神雷,似乎沒有其它的手段。

兩個人正想試試卜哥的底細,但是現在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天魔幻化。旖旎世界,是六慾天魔獨有的手段,而六慾天魔在六大神魔之中又是出了名的防不勝防。

別看兩個人一個擁有烏金神帳,一個擁有七寶如意傘蓋。阻擋別的東西或許能行,想要阻擋六慾天魔,卻還差一點。

更何況,旖旎世界是六慾天魔吞噬其它神魔的時候,所用的手段。

魔頭之間能互相吞噬提高自身的實力,這對魔教中人絕對是常識。

但另外一個常識是,能夠吞噬其它魔頭的神魔肯定已經擁有了屬於自我的神智,已經脫離了控制。

沒有什麼比不受控的神魔。更可怕的存在了。而眼前的對手,顯然能夠和失去控制的神魔互相連手。

這是怎麼做到的?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個少女飛身而起,天空之中那數畝方圓的烏金雲團,頓時彌散開來。而那個胖子速度更快,他原本就已經逃到了一里之外的地方,現在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拔腿就跑。

從速度上來說,少女的烏金神帳肯定比胖子的遁法更快。不過烏金神帳需要啓動的時間。

魔教中人大多自私,這句話一點沒錯,那個少女看上去清純可人,實際上城府比起那個裝模作樣的胖子深得多,她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早早地就將母子陰陽神魔派了出去。

胖子正亡命奔逃,突然間他感覺到腳下一震,緊接着強勁的風迎面而來。

用不着多想,他也知道,肯定有人破了他的遁法,慌亂中他看到一雙小手正在往回縮。

這下子他氣得不輕,身爲同道中人,他當然知道是誰陰了他,同樣也知道那個人爲什麼這樣做。

雖然很想陰回來,可惜他有心沒力,他的手上可沒有六大神魔這類的兇物,不過胖子也是一個人精,他立刻想到,雖然他沒有本事拖住那個小丫頭,可這裡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呢,讓那個人斷後再好不過。

只見他隨手拋出一顆珠了,這顆珠了的四周包裹着迷濛的金色霞光。

那珠子並不是衝着卜哥飛去,而是對準了拎着鬼面盾牌苦苦支撐的持鞭之人而去。

只聽到霹靂一聲響,珠子頓時爆裂開來,無數金星四下飛散,眨眼間便化作了一道光芒四射的光環,光環將持鞭之人圈在了裡面。

胖子放出的這件寶物,叫“千里金鎖圈”,可以用來困人,也可以用來救人。

魔教有規定,同門之間不能互相攻擊,但是沒有說,互相之間不能救援。這個光環一套住持鞭之人,立刻幫那個人將漫天的金刀暫時擋住。

拿着鬼面盾牌的傢伙,看到此情此景,不但沒有絲毫感激之心,反倒破口大罵。他最清楚,魔教之中絕對沒有善良之輩。

這道光芒四射的光環,讓他成爲了最顯眼的靶子。

而且胖子如果不救他的話,對手看到他被困住。會最後收拾他,他就有機會逃跑。但是現在,對手看到他即將被救走,肯定痛下殺手。

果然,就看到卜哥信手招回了那支投槍,投槍上的金色光芒還沒有完全褪去,裡面的神力還沒有消耗乾淨。

那個元辰神魔原本受傷極重。卜哥全力釋放的神聖裁決,對於此刻的她來說,簡直就是用鐵錘打蒼蠅。

既然還有神力,卜哥自然物盡其用,他再一次將神聖裁決擲了出去。

一道金光閃過,光芒黯淡的投槍,擊中了那張最大的鬼臉,這一次沒有絲毫的停頓,神聖裁決不愧爲教廷最強的力量,它充分證明了,絕對的力量是多麼的可怕。

沒有任何閃光,也沒有引起爆炸,那面盾牌和盾牌後面的魔教子弟,根本不足以讓神聖裁決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只有一道筆直的金色光線,證明卜哥出過手。

這道金色的光線,穿透了那張鬼面,在盾牌上留下了一個筷子粗細的孔,又穿過盾牌後面的人,從此人的背後穿了出來。

只聽到“嘩啦”一聲輕響,盾牌碎裂開來,那一道道裂紋全都透出金光,眨眼間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密集到頂點的時候,整面盾牌都散發出了刺眼的金芒。當金芒斂去,這面盾牌像麪粉堆起來的一般,紛紛散落下來,隨風化去。

卜哥這邊剛剛得手,那邊同時傳來一聲輕響,那聲音像是歌舞,又像是樂器彈奏,說不出的美妙悅耳,卻又讓人感覺到朦朦朧朧,似幻似真。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團絢麗多彩的光幕已經消失,這也意味着兔子已經將元辰神魔的元靈徹底吞噬。

神魔之間互相吞噬,勝利的一方能夠得到被吞噬者所有的力量,原本兔子只能算是一隻半殘廢的六慾天魔。和那頭元辰神魔比起來,簡直就是嬰兒和巨漢的差別,現在兔子終於脫胎換骨,擁有了真正的實力。

六大神魔各有所長,真正的六慾天魔和另外五種神魔一樣,都擁有着各自的異能,以前兔子沒有那個實力,現在他終於有了。

雖然不像魅影無量魔那樣可以分身無數,六慾天魔卻也能夠分化出六個分身,侮一個分身代表一種慾望,這六個分身擁有同樣的能力。

“前輩留手!前輩留手!”遠處的胖子一看到光幕散去。立刻明白自己再逃也沒用了,他的遁法雖快,卻快不過無形無質的六慾天魔,既然逃不了,就乾脆認輸。

胖子絕對是冒險,爲了表示誠意,他不但停了下來,還將如意傘蓋收了起來,這等於是將自己送到卜哥的手裡。

很快胖子就發現,自己的賭注押對了,就看到卜哥將頭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已經空出來的修羅飛刀,朝着天空之中的烏金雲團捲了過去。

爲了增強“說服力”,卜哥又將投槍招了回來。他裝模作樣地在投槍上面施了一個強光術。投槍立刻變回了金光閃閃的模樣。

雖然這東西沒有絲毫的殺傷力,但是那兩個魔教子弟卻並不知道。

那刺眼的金芒還是很唬人的。

“不要打了,我投降!”烏金神帳之中傳來了那個小魔女惶急的聲音。

第十四集 時空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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