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要有證據?”白彥看着面前這幾個天真的有些可愛的幫派使者,“不錯,捕快辦案一定要有證據,不然屠氏一個狀告到內城區,我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樂氏要查他們嫡女失蹤的事,又哪裡需要什麼證據呢?”
“臆測也好,推斷也罷,我只需要將這案卷送到樂氏的手中,剩下的事,樂氏都會幫我做完的,你們說呢?”
聽得這話,幾個幫派的使者陡然間便是臉色煞白。
就正如白彥所說的那般,同樣作爲世家,樂氏辦事並不需要證據,將他們七個幫派盡數抹去,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而已。
這些幫派,看似掌控着西城區的秩序,能夠和捕快班房平起平坐,捕快班房的人出去巡街的時候,都得成羣結隊,但在那些世家的面前,這些所謂的幫派,和螻蟻沒有絲毫的區別。
“白捕頭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麼。”猛虎幫的那使者再一次代表其他人出聲,姿態已經放得極其的卑微。
“第一,從今天開始,我不想收到我手下任何一個捕快出事的消息,”白彥慢悠悠的出聲。“而且我也不想什麼時候聽說他們的家眷受到了騷擾。”
“這兩者,但凡是有一個,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馭下之道,無非便是打一根棒子給一顆棗兒——他昨天給那些捕快們定規矩,便是重重的一棍子打下來,如今那些捕快們受了棍子,當然需要給他們一個甜棗兒安撫一番。
對那些捕快們而言,最大的危險來源,就是在巡街的時候捲入幫派的亂鬥當中,死於亂刀之下,又或者,是半夜裡有幫派的打手摸上門去……
就算那些捕快們自己不害怕,但他們總是有家人的。
也正因爲這樣,那些捕快們纔不得不隨了大流,和這些幫派沆瀣一氣——而這一點,纔是這些幫派拿捏一衆捕快,最後反過來利用這些捕快影響捕頭的根本。
幾個幫派的使者不由得都是沉默了下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遊七明。
這要求,該應,還是不應?
白彥的打在他們身上的這一棍,實在是抽的太狠了。
若是應下了白彥的這個要求,他們以後便不能對捕快動手,但那些捕快們對他們下手的時候,卻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而這,便意味着捕快和他們之間的平衡徹底被打破,從此以後,他們這些人就將重新變回陰溝裡面的老鼠,見了那些捕快就得望風而逃。
但問題在於,在白彥的眼中,這種情況纔算是正常的情況——像之前那種捕快出門巡街都不敢落單,否則就容易出意外的情況,那叫什麼?
這西城區裡,誰纔是兵?誰纔是匪?
但若是不答應的話,這卷宗一旦出現在樂氏手中,那他們便是想要當老鼠都當不成了。
旁邊,遊七明端坐不動,眼觀鼻,鼻觀心,絲毫顧不得這幾人求救的眼色——世家之間自然有他們的遊戲規則。
旁系的子弟,死了也就死了,但若是嫡系子女除了意外,那引發的動靜,可就不是輕易能夠平復下來的了,就算是屠氏,也得脫上一層皮。
是以此時,遊七明根本就不敢做任何的言語,生怕是白彥扯到那失蹤案的後續。
“白捕頭,事關重大,能夠緩我們一天,令我們回去商量一番?”
“”
“我們,應了!”良久之後,見遊七明完全沒有拉他們一把的心思,幾個幫派的使者這纔是艱難無比的點了點頭——好死不如賴活着。
他們的心氣,也就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打掉。
“那我們再說第二件事。”白彥森然一笑,這件事,他纔是真正想要做的事。
若不是做這件事需要這些幫派出力的話,他哪裡會請這些幫派的人坐下來談?直接令人帶着卷宗去樂氏走一遭,就於是令樂氏派出人來將這七個幫派給剷除了。
“其他地方我管不了,但西城區裡面,拍花子之類的事,但凡發生一次不管是誰做的,我就當是你們做的。”
剎那之間,破舊神廟當中,那被幾個惡丐凌辱致死的女童在自己面前求死的一幕,便又在白彥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來,沉甸甸的堵在他的胸口,令他渾身的氣血都翻滾起來。
幾個幫派使者的心氣雖然是被徹底的打掉,但在這一刻他們還是本能的反應了過來。
什麼人才會做拍花子之類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幫派分子,而是那些惡丐!
要杜絕拍花子之類的事,就得掃清那些惡丐。
西城區,或者說整個外城區,最大的毒瘤是什麼?不是他們這些幫派,而是那些數不勝數,殺完一茬又一茬的乞丐。
誠然,這些乞丐當中不乏有真正的可憐人。
但更多的,卻是那些肆無忌憚的惡丐。
和那些惡丐的手段相比,他們這些幫派的廝殺漢,都勉強能夠稱之爲良善人家。
最重要的是,那些惡丐混在普通乞丐當中,就如同是藏在海里的水一般,根本就無跡可尋——要清掃那些惡丐,就得清掃所有的乞丐。
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惡丐的背後並非沒有人支持——若不然的話,他們拐來的那些人都賣到了什麼地方?
“白捕頭,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而願不願意幫忙,則是你們的事。”
“白捕頭要我們怎麼做?”有一個幫派的使者無奈出聲。
“簡單。”白彥臉上終於是露出了笑意來,“你們不是人手多閒漢多嗎?”
……
“我們總不能任由那姓白的拿捏。”離開了捕快班房之後,七個幫派的首腦,便都是帶着他們的智囊聚到了一起商議對策。“卷宗不拿回來,我們便會一直受其所制。”
這些幫派的首腦縱然算不上梟雄,但也絕對不蠢,都清楚授人以柄的後果。
“卷宗拿不拿回來都一樣。”一人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絕望,“他能不要任何證據就把這卷宗給樂氏,自然也能夠在卷宗失竊之後,親自上門將那件事的線索告訴樂氏。”
“那就連他一齊做掉!”再一人起身,並掌如刀往下一切。
“你能保證他沒有將卷宗的內容告訴其他人?”第四個人咬了咬牙。
“這是何等重要的卷宗,誰得到了這卷宗,便都能夠拿捏我等,我不信他會將這樣的秘密和其他人分享!”暗室當中,有摺扇的聲音唰啦一聲打開,“是在不行的話,就更絕一點,捕快班房的人一個都不放過,最後將事情扔到飛龍觀的身上,只要做得夠乾淨……”
“還要那捲宗處也不能留了,天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一把火燒掉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