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邱林他們安然無恙,那麼鈴鐺聲自然就非常的有節奏,但若是邱林他們遇上了那些惡丐,不管是追討還是廝殺,都會使得他們的步調變得混亂,進而使得鈴鐺的聲音變得混亂,白彥只需要把握好那鈴鐺的聲音,就能夠對地窖下面的情況有所瞭解。
“鈴鐺!”看着白彥的動作,酒執事只覺得自己是遇到了鬼一般。
地面上,白彥一直都被那些捕快們圍着,鐵雙又一直守在他的身邊,是以酒執事一直都找不到刺殺白彥的機會——他本以爲,在進了水道之後,他便能夠藉着水道當中的複雜地勢將那些捕快都分開來,然後尋機斬殺白彥,卻不想白彥根本就不曾親自進入水道。
最重要的是,白彥想出來的用鈴鐺來辨別地窖下面情況的法子,對於這些藏身於地下水道當中的惡丐們而言,簡直就是一種降維打擊——水道狹窄且封閉,這使得鈴鐺的聲音在水道當中異常的清晰,稍稍有些不對,外面的人就會有所察覺。
“孃的,這些年輕人遇到事的時候,不都是奮勇向前的嗎?怎麼這人卻穩得跟一隻烏龜一樣?”酒執事心頭驚疑不定。
酒執事細細的回想了一番,從他見到白彥開始,白彥的每一個舉動,都和他所認知當中的‘年輕人’格格不入!
“難道是我在內城區待得太久了,以至於外面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變化,讓這些年輕人都成了這狡猾如狐的樣子?”
“孃的,我就說,爲什麼屠氏對付區區一個外城區的捕快頭子,還要專門找上我們無憂洞!”
“白兄,拿人命來探路,這會不會過於殘忍了。”正自我懷疑的時候,鐵雙的聲音從地窖旁邊響起,卻是令酒執事心中一定。
“我就說嘛,這些正派年輕人哪裡有不婦人之仁的,如今看來,果然不是我老人家的錯。”
“鐵兄是覺得崔月軒的那些人無辜嗎?”白彥挑了挑眉。
“我這麼與鐵兄說吧,崔月軒的那些人固然是罪不至死,但其犯下的罪孽也好不到哪裡去——白兄你信不信,我若是廢了崔月軒的那些人,將他們挨個兒的扔到大街上,那要不了一個晚上,就會有苦主趁夜摸出來要了他們的性命?”
“而且還有一點,鐵兄,崔月軒的那些人都不是自己人,更不可信!”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們自己帶人去地窖探路的時候,崔月軒的人和那些惡丐們裡應外合,我們會落得個什麼局面?鐵兄,若你我孤身兩人而來,我和你一起冒一冒險當然是無妨的,但不要忘了,這些同僚的性命,也同樣是在我們的一念之間——把同僚的性命放到外人的手上,這樣的事我賭不起,也不敢賭!”
“我明白了,難怪義父一直都說我還不夠資格出師,不讓我單獨帶隊行動。”白彥的言語過後,鐵雙便是緊閉着雙眼一言不發,只神色不停的變幻,良久之後,他纔是長舒了一口氣。
“今次得了白兄提點,我才終於是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對了,鐵兄,我上次聽你說,如無意外的話,無憂洞的酒執事很快就會授首,這是怎麼一回事?”正當酒執事思索着,要不要冒險強殺白彥,最後在憑藉自己真氣境的修爲強行闖出這些捕快包圍圈的時候,他便是又聽到了白彥的聲音。
攸關自己的生死,酒執事頓時就止住了冒險動手的想法,依舊是扮做一個老實乞丐等在旁邊。
“酒執事授首……”鐵雙聞言便是一怔,好在他也不蠢,立刻就猜到了白彥故意提及此事,必然是有着自己的用意,當即就配合着出聲,用古怪無比的語調道,“白兄,我可沒有說過這話。”
“好好好,你沒有說過。”白彥笑了一聲,繼續勸道,“西城區這邊的事結束,我肯定是回內城區的,到時候不就正好撞上這麼一檔子事了?”
“鐵兄,你就當幫我個忙,透些口風吧,若不然的話,我進了內城區,便如同是個沒頭蒼蠅一般,一團亂麻,那豈不是平白叫人恥笑?”
“這……”鐵雙依舊是猶豫着。
而他越是猶豫,旁邊偷聽的酒執事,就越是覺得白彥之前的言語非是空穴來風。
在這關係到自己生死的事面前,聽着旁邊鐵雙支支吾吾的聲音,若不是顧忌圍在旁邊的那一百多個捕快,酒執事險些就忍不住的要上前拿下鐵雙向他逼問這其間的來龍去脈了。
兩人圍着無憂洞東拉西扯的時候,白彥也在心頭思索——思索自己要如何處置這酒執事。
是暫時放過他,還是乾脆就趁着所有的捕快都在,將酒執事圍殺於此。
他麾下的捕快,可不是虎山的那些烏合之衆。
鐵雙乃是鐵林義子,根基夯實,拖住酒執事幾個呼吸,令所有的捕快都圍上前來,這絕對不是問題,再有白彥以玄月弓在旁邊策應,便絕對是能夠將酒執事圍殺於此!
但沉思良久,白彥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酒執事畢竟是一位真氣武者,實力不凡,就算將其圍殺在了這裡,但白彥麾下捕快的傷亡,也必然是異常的慘重。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彥一番斟酌,卻是發現先留下酒執事還有另外的作用。
“鐵兄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要拿下酒執事,必然是城裡的某一個世家對無憂洞起了想法,罷了,罷了,鐵兄你實在不願意講,我也不好逼你,今日就當你我從未聊過此事好了。”當鐵雙猶猶豫豫,實在編不下去的時候,白彥的聲音終於是又響了起來。
在鐵雙的耳中,這聲音就如同是天籟一般。
他禁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朝着白彥一禮,“多謝白兄體諒。”
——再不叫停的話,他就編不下去了。
“世家!”但在酒執事的耳中,這一聲長嘆,就是另外的一重意思了,這半截話聽得他的心裡面癢癢的。
“這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耐性,倒是繼續說下去啊!到底是哪個世家想要謀算我們無憂洞?”
對於白彥和鐵雙胡謅出來的東西,酒執事並沒有任何的懷疑。
畢竟,白彥和鐵雙都不可能知曉他是無憂洞四大執事之一的酒執事,自然也就沒有在他面前逢場作戲的必要。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地窖當中傳出來的鈴鐺聲突然就變得混亂,白彥和鐵雙的目光便是重新放回眼前。
“看來,崔月軒的人已經和那些惡丐們碰上了。”鐵雙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就想帶着人衝進地窖裡面去。
但他才邁開腳步,就立刻是被白彥給拉住。
“莫急,莫急!”
地窖裡面傳來的鈴鐺聲越發的清脆,顯然,是崔月軒的人不敵那些惡丐,正在往地窖的出口方向後退。
“先等他們出來再作打算。”白彥喚了一個捕快過來,在他的耳邊吩咐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