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來賭這個的賭客,實力要夠強,手要夠穩,心要夠硬,否則第一輪就要出局了。”
“再者,他們還得家財豐厚,若不然沒有銀子了,再好的手藝也只是白搭。”
“光是這樣的賭客都不是那麼容易湊齊的,除此之外,那些賭局更是精心挑出來的,每一個都是身家清白,沒有任何的暗傷隱患,如此才能保證賭局最基本的公平。”
片刻,見白彥始終都沒有迴應,那侍女纔是又介紹起了這賭局的另一種玩法。
“若是白彥心有不忍的話,這賭局還有另外一種玩法的。”
“每一輪下刀的時候,白爺都可以押注下刀的人這一刀過後是成功還是失敗,又或者是押注一個人,會不會在這一輪出局。”
“當然了,白爺也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押注誰會是最後的勝者!”
“這場外的賭局到了最後,同樣也是贏家通吃,只要能贏一次,就足以是賺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隔廳當中那些執刀的賭客們,作爲賭客主宰賭具生死的同時,他們的本身便又是另一重賭局上的賭具。
不得不說,這種套娃一般的‘經營理念’,實在是一個天才一般的設想,一重一重的套娃套上去,光是從這一個賭局當中衍生出來的其他賭局,便不知道有多少層,更不知曉,屠氏能夠從中抽取多少的利益。
“那再我們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的賭局在拿我們的勝負作爲娛戲呢?”白彥冷笑着問道。“場中的人又知曉我們再拿他們作爲博戲嗎?”
“這當然是知曉的。”
白彥默然一下,突然就知曉這賭局最刺激的地方在哪裡了。
——那些執刀的人也能夠猜到有人買了他們的勝負。
而他們在下刀的時候,除了要考慮自己對手的身份之外,還得要考慮場外買了他們勝負之人的身份!
春香樓中的客人,來自於四面八方,誰也不清楚那些客人的家世和秉性。
有的時候,有人在賭桌上認出了了不得的人,不敢贏他,只能投刀認輸,如此固然是討好了賭桌上的人,但卻又有可能會使得場外更高身份的賭客有了損失,使得他們心生不快……場外之外,還有場外。
這麼一重一重的套下去,每一個人在下刀的時候,都不知道要考慮多少的東西。
除此之外,這樣的一場賭局下來,將人的出身,地位,權勢等等,都牽扯其間。
所牽涉出來的資金,何止數萬兩,若是有人要以此行賄,那更是全無痕跡……
白彥可以想象得到,這麼一場賭局過後,最後的大贏家,必然就是所有的賭客當中,權勢最大,身份最高的那一個人。
而無論是贏家還是輸家,都會對提供了這一場賭局的屠氏心生好感。
——保和窯給屠氏帶來的,是一條通天的線,而這春香樓留給屠氏的,卻是一張錯綜複雜,龐大無比的網!
“以人命爲博戲,鐵林就不管嗎?”白彥問道。
“他憑什麼管呢?”侍女笑着道,有恃無恐。“春香樓的每一個侍女,以及每一個賭局,都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文書契約,都是齊全無比,他們就是我們春香樓自己的東西,有誰能管得了我們對自己的東西做什麼呢?”
“至於說他們的來路,就如同是一個廚子買了一條魚,他難道還會去管,這條魚是來自於池塘裡面還是來自於河裡面?是偷出來的還是買出來的?”
“廚子只是買了一條魚做成菜而已,至於那魚的來歷,就算有問題,不也是你們捕快的事嗎,和廚子有什麼關係呢?”
“別說這黑水城了,就算是告到西淵侯府,我們春香樓也是沒有問題。”
“聽你這麼一說,這春香樓倒是乾淨得很!”
白彥的目光離開那隔廳,望着另一邊的拍賣會。
拍賣會上,同樣有着不少的東西在期間出售,在售賣的時候,更是沒有人會追究這東西的來歷是否乾淨,也不會有人追究買家和賣家的身份。
拍賣會上,此時正在拍賣的,卻是一張藏寶圖。
“白爺若是對那天刀局不感興趣的話,這拍賣會白爺也是可以賭一賭的,比如說白爺可以賭一賭,這藏寶圖最後會被誰得手。”那侍女可謂是‘善解人意’到了極致,白彥的目光一動,他就立刻是緊跟着白彥的目光,對白彥目光當中的東西做出了介紹。
“好一個無物不可賭!”
“難怪春香樓號稱銷金窟,沒點身家的進來,只怕是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
拍賣的,能用貨物的歸屬作爲賭局,喝酒的,能夠用酒客會不會醉來作爲賭局,甚至於興頭上來了,誰什麼時候離開這春香樓,都能夠成爲賭局……
而屠氏只需要提供這麼一個地方,在從每一個賭局當中抽取賭資的一點點作爲利潤,那便已經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數字。
“白爺說笑了。”那侍女捧着嘴笑道,對白彥的話不置可否。
“話說回來,你們春香樓對人,一直都是這麼客氣的嘛”
“當然。”白彥的目光在這春香樓中掃了一圈,將春香樓中所有的罪惡都盡收眼底。
“不過我不想參與你們開的賭局,我自己另外開一局,可以嗎?”
“那白爺想賭什麼?”那侍女從胸口取出來一個小小的帶着胭脂味的托盤。
“我賭你們春香樓,今天會不會倒塌。”白彥拿出一枚銅錢來。
那侍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難看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是因爲白彥的這一枚銅錢,還是因爲白彥的這一個賭局。
“怎麼,莫不是你們春香樓不敢接我的賭局?”白彥冷眼問道。
“怎麼會。”那侍女的臉色飛快的變得正常,小心翼翼的將那一枚銅錢放進托盤裡面,然後對另外方向的人以目示意。
“鐺……”清越無比的鐘磐聲敲響,春香樓裡面所有的賭客,不由得都是精神一震。
“開新局了。”
“這位白爺開了一個局,賭我們這春香樓,今天會不會倒塌。”白彥的身邊,那侍女的聲音清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