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跪在地上,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求着,這幅畫面怎麼看怎麼奇怪。
“我真是膽大包天,我我我,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小姐饒了小的吧,小的下次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男人驚慌失措的哀求着,他還想卷東西跑路,跑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將這些飾品兌換成銀票,足夠他下半生吃喝玩樂的富裕生活了。
然而偏偏沒想到的是,他的點子竟然這麼被!竟然被新接手店鋪的老闆直接看見了!
他捲了那麼多東西,他他他……要是報了官,他那原本一片光明的未來徹底被毀了!
落初年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藍寶石玉佩,彷彿沒有聽到男人的話一般。
男人暗暗咬牙,跪走到落初年的身邊,臃腫的身子艱難的磕着腦袋,苦苦哀求道:
“求求小姐了,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與我一般計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剛纔還一口篤定自己沒斂財跑路的他現在哀求的如此賣力悽慘,真是有夠可憐的。
落初年悠閒的換了個姿勢,用隻手撐着腦袋,平靜的看着男人,好像並沒有說什麼的意思。
她不說什麼,男人只有繼續求饒的,他暗暗掐了大腿一把,擠出了眼淚來,繼續哀求。
“嗤!”清歌不耐煩的看着男人,忍住了上去踹上兩腳的衝動,冷傲的坐在一側,“方纔還那麼趾高氣昂,現在卻如同走狗一般,掌櫃的,你這卦未免變得太快了。”
掌櫃的真真是哭笑不得,剛纔不清楚來人的身份,否則的話,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那麼大膽的說話,更會將這些東西早早的藏好……
“小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好不可憐,“只要小姐不將我交給官府,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
“當真?”落初年忽然揚聲。
男人怔了半秒,反應過來後,忙不迭的直點頭:“當真當真!鐵定當真!”
他也是個聰明人,自己求情了那麼久,這個女子都沒有動容,卻在說後面的話時回答了他,很明顯他想要減輕自己的過錯,唯有從這裡入手。
他看着落初年的臉色,小心的說道:“小姐,倘若有什麼能夠效勞的地方,請直說吧,只要是小的能夠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辭、竭盡全力、赴湯蹈火……”
“馬屁精!”
清歌雙手抱胸,不屑的嗤了一聲。
男人尷尬了一秒鐘,嘿嘿的笑了笑,只要能夠保護住自己的利益,他拍拍馬屁又怎麼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利益,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落初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幾分算計之色醞釀着。
須臾,落初年問道:
“聽說,你在這裡工作了七八年之久,平日裡更是與樑家家主直接接觸,頗得其信任?”
疑問的語句,肯定的語氣。
男人一聽,趕緊解釋道:“小姐,我與樑家主沒有任何的私下來往關係!我們談的都是店鋪的事,沒有其他!”
因爲樑家最近不斷的扒出那些暗地裡的勾當,許多相關人員都被牽連下馬,被莫城主整治的整治,關起來的關起來,鬧得人心惶惶的。
“我似乎沒說這些。”落初年淡淡的睥睨了他一眼。
男人臉色變了變,打着哈哈:“我……是我多慮了……還以爲,以爲……”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的手裡應當掌控着樑家不少產業的關鍵之處吧?”落初年看着他。
男人驚了驚,表面上故作不知的說道:“我就是一個普通掌櫃,平時看看店買買東西,記記賬,不知道小姐說的是什麼關鍵之處?”
樑祁放心讓他掌管着這麼大一家飾品店,定然是放心他的,也因爲他這個人比較精明,辦事也比較圓滑。
平時經過他手的事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樑家在齊陽城中的五成產業都是經過他手的……
落初年眼眸半眯,眸光銳利如鷹,彷彿能夠看穿一個人的靈魂一般。
男人頂着這樣的目光,心底不禁有些發毛,卻還是故作鎮定的擺出原本的表情。
落初年也懶得和這種精明圓滑的人拐彎抹角,便直接道:“近期的賬簿,全部給我。”
男人臉色一變。
“飾品進貨記錄、數量、日期……等等,整理好給我。”
男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店鋪地契你手中也握着不少吧?”落初年冷笑。
男人的臉色一沉再沉,難看至極,地契……他打算斂財跑路時,早已經和一個新來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商人商量好了,將地契賣給他,沒想到現在……
他真是想哭!
“哦,對了。”落初年就像是沒看見男人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這家店下至少有二十家分店,分店不在齊陽城,你儘快去將賬簿拿來,若是少了一兩銀子……”
落初年的語氣猛然凌冽,若是少了一兩銀子,這後果如何,光是聽着她那冰冷的語氣便能夠知曉。
男人差點淚流成河,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纔會遇上這麼個姑奶奶!
近幾天,樑家產業下的人都被解僱,貪污、斂財跑路已經屢見不鮮,就算是給了賬簿,這些賬也明顯是對不上的,難道要他將那些人捲走的銀子全部補上嗎?他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填不上!
這樣做,還不如直接把他送官!
他欲哭無淚中,落初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問道:“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沒有!”他身爲頭搖的似撥浪鼓,十分積極的說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
他得趕緊去,趁着那些人還沒來得及跑路,趕緊去阻止!
他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走,爲了自己,他想方設法也要將這件事做好。
室內,頓時只剩下落初年與清歌兩人。
“銀子肯定會少的。”清歌隻手撐着下巴,“這些人忙着跑路,平時定然又貪污不少,嘖嘖嘖,這樑家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有錢。”
落初年睨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要他們填不上銀子,再拿地契來抵!”
這些人可精着了,地契不在樑家,竟然都在各家掌櫃的手裡!
如果沒有地契,她要了店鋪也沒用,也是在給別人賺錢!
她乾脆便利用方纔那個男人,讓她去替自己將地契要來,什麼賬簿,進貨表、記錄本……什麼什麼的,她哪有那個閒工夫去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