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埋葬

在“全產機”即將誕生的前夜,勞動者對有產者的反擊,大形勢是註定的。

但這種反擊,卻有別於歷史上任何一次被壓迫者的鬥爭,有組織的反抗行動,未必會出現,反而更有可能出現IT工作者各自爲戰、畫地爲牢的大亂鬥,將原本大一統的互聯網絡撕扯成大量的碎片。

在這一過程中,毫無疑問,騎在民衆頭上的頂層、有產者將被消滅殆盡。

並非身-體上的被消滅,而是這些不事生產、腦滿腸肥的寄生蟲,將在鬥爭中徹底出局,喪失對社會生產體系的一切控制權,繼而落魄潦倒,自生自滅。

有產者的被顛覆,被消滅,意味着資產主義的滅亡。

值得欣喜嗎,也許,畢竟對聯邦現行的萬惡之資產主義,方然並無一絲一毫好感,不論站在勞動者、還是永生追尋者的立場,這種制度都罪惡而骯髒,勞動者掀起的老天巨浪將其拍碎,正是他樂於見到的。

然而核心的問題在於:

資產主義之後,人類社會,又將呈現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三十二歲的年輕人頭腦分外清醒,他明白,在這一根本性的問題上,盲目追隨追隨卡爾*海因裡希的思想並不可取。

一言以蔽之,以當今時代的態勢來看,取代資產主義的,恐怕不會是理想而美好的公社主義、甚至共同主義,而會是一種歷史上從未有過,甚至無法用正義與邪惡來簡單二分的匪夷所思之體制。

在資產主義的末日,有產者,面對IT大軍的兇猛進攻,註定將一敗塗地。

但在那之後,各自掌控龐大生產體系一部分的IT工作者,將“全產機”割據爲無數碎片的系統管理員們,就會和睦共處、攜手共進,甚至達成人類自古至今的最高願望,將蓋亞變爲一片祥和的大同世界嗎。

方然可不會這樣樂觀。

他看得明白,“權限不可轉讓”與“猜疑鏈”,會讓這一切都成爲泡影。

倘若暴動後的世界,出現的,就是一塊塊各自爲政的網絡自留地,一個個互相割裂的生產體系單元,這些自留地、單元彼此獨立,卻又因爲生產體系的大聯合而必須互相協作、互相掣肘,仔細的觀察這一切,

這與人類歷史上的任何一個發展階段,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

區別,表面上當然有,消滅有產者之後的世界,資產主義將會滅亡,不再有剝削者,也不再有被剝削者,僱傭勞動將成爲歷史名詞,掌控各自體系的管理員們,將以利益爲紐帶聯結起來,完成社會化大生產的協奏曲。

沒有剝削,沒有一羣人對另一羣人的壓迫,所以這就是公社主義了嗎,

開什麼玩笑。

思辨進行到這裡,方然已經能十分清晰的洞察到,偉大的卡爾*海因裡希在思考人類文明之未來時,究竟是犯了怎樣的錯誤。

不,這並不能說是錯誤,而是時代侷限性所致的偏差。

在卡爾*海因裡希的那個年代,資產主義的發展正如火如荼,資產私有與僱傭勞動的並存,是資產主義的根本矛盾,勞動者的工資,無法覆蓋其生產的全部產品,進而必然導致週期性的經濟危機,這一判斷,在當時無疑是準確的。

然而,拘泥於時代,不論卡爾*海因裡希是怎樣的天縱奇才,恐怕也無法想象,有朝一日,人類社會的生產過程將完全脫離“人”這一因素。

進而,導致資產主義週期性危機、並(似乎)將使其徹底崩潰的原因之一——僱傭勞動,也將隨之而消亡,失去了這一根本特徵的資產主義,也已經無法再稱爲“資產主義”,正相反,若干系統管理員畫地爲牢、自管自產的行爲,卻與公社主義的形態頗爲相似。

遺憾的是,這一空前絕後的社會形態,卻並非公社主義,而是遠比那更邪惡的東西。

從資產主義的消亡,到新制度的建立,一切究竟會怎樣進行呢,站在西曆1485年的時間節點上眺望,方然已經能覺察到,那越來越強烈的時代之脈搏,與即將到來的,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巨大變革。

資產主義之後的制度,會怎樣誕生,其邪惡本質由此便可見一斑。

激烈的變革中,有產者將一敗塗地、繼而消亡,這是確鑿無疑的,與之對應,掌控世界的則將是聯邦乃至全世界的IT工作者,但這說法並不準確。

準確的講,在改天換地的劇變中,能夠成爲掌控一隅、獨霸一方之系統管理員的人,絕不會是全世界數以千萬計的IT大軍,而只可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是最有準備、最有能力且最好運氣的一小撮。

在新的社會制度裡,這一小撮世界的新主人,或許可協作共贏,或許會你死我活,但現在這些都並不重要。

令方然毛骨悚然的是,他在摹想,這一小撮之外的其他所有人……

他們的命運,又將會怎樣。

劇變之後的世界,從工廠到郊野,所有的一切都仍然各有其主,被消滅了有產者的管理員們所把持。

非但如此,管理員們的態勢,也與此前的有產者相似,甚至會更進一步,由於切實的掌控生產體系、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管理員階層對僱傭勞動的需求,會比有產者更低,甚至根本就不再需要僱傭任何人,一切都由自己來完成。

Administrator,這樣的新階層,當然不能與資產主義的有產者劃等號,畢竟,他們並不剝削勞動者,也不追求資產的增殖。

然而對劇變後的一切倖存者而言,管理員的存在,會讓事態比有產者的時代更恐怖。

有產者,自身不創造任何物質財富、完全依賴勞動者而生活的寄生蟲,不管如何面目可憎,至少還會僱傭工人,組織生產,讓社會的一切圍繞資產增殖而運轉起來,這種態勢,即便在資產主義末期而有所改變,本質卻不曾變化過。

但是到了管理員的時代,規則,就將完全改變,除管理員外的一切人,在前者眼中都將失去一切價值,等待他們的,

或將是一場完全、徹底的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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