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的那家快遞驛站，開了好幾年了，因爲附近人多，快遞也多，所以招的理貨員都有三四個。
還有送貨上門，派送快遞到門市的送貨員，也有兩個。
正好巷子外的監控囊括了快遞驛站的門口，刑偵隊把案發前後兩天的監控錄像翻出來再次仔細觀察。
真發現了一個被忽略的問題。
“那個穿黑衣服的女的，是驛站的老闆吧？她進去又出來，反覆好幾次，但中午飯點的時候她進去了卻沒有出來，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又出現在驛站外面，準備進去。”
小陳很快反應過來：“驛站肯定有後門，可以正常通行。”
“這樣就說得通了，”鄭巖想起談迦在電話裡的分析，“如果兇手真是快遞站的員工，我們沒在案發當晚的監控裡看見他進巷子，是因爲他從後門走的。他能避開行兇路線上的其他監控，避開最關鍵的這個，也很正常。”
談鳴眉頭還沒鬆開：“可是河邊的監控爲什麼也沒出現他的身影？一公里遠的地方，是露天敞地的，可沒有走後門避開監控的可能。”
“一個個來嘛，先去快遞站點那兒問問員工上班情況，把可疑的人給找出來，要是能順利找到，你這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小陳隨口道。
鄭巖擡擡下巴：“有時候你就得學學他這種粗神經想法。你跟談迦都喜歡死摳細節，恨不得一次性能梳理清楚所有線索，這種習慣有時候是好事，但有時候就是困擾。”
小陳往後一仰：“鄭隊你最近好喜歡進行情緒關懷，心理疏導，讓我想起幾年前剛進二隊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苦口婆心，不過要更溫聲細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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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你個大頭鬼，”鄭巖給他一掌，“最近上面開會，重點強調了公職人員的心理、情緒問題，後面保不齊還會有專門的人來測試，你們要是沒通過，就得跟談迦一樣天天去心理醫生那兒報道，給麪塑傳承作貢獻去了。”
“啊？”小陳愣了下，“不是吧，這不得人人都有問題？吳漾豈不是真回不來了？”
“想得還挺多，女性的心理承受能力強過平均水平，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說完擺擺手，迴歸正題。
商量了倆小時的偵查計劃，第二天一早，他們去了那家快遞驛站。
盤店做快遞生意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性，大多數人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她已經在門店外接收快遞，安排員工任務，處理問題了。
做事風風火火雷厲風行，說話敞亮又帶笑，和來取快遞的居民關係都不錯，每個人她都能笑着打招呼。
談迦一邊觀察着她和快遞站裡的其他員工，一邊吃着林之樾出品的愛心蝦餃。
順便聽聽鄭巖和老闆的對話。
“巷子裡的命案知道吧？那天晚上你們快遞站上班的人有哪些？”
女老闆調出記錄，對着人名一個個指給他們看。
介紹到末尾，她提起了一個目前不在店裡的人。
“王耀華他今天請假回老家了，不在，不過那天他上班到晚上九點才離開。”
“他做過挺長時間的送貨員？”
“也不長，兩個月。但我們送貨是分區域的，他剛來半年，就只在巷子裡送貨……他有問題嗎？”
巷子裡的兇殺案鬧得人心惶惶，警察專門來問，肯定是查到了什麼。
鄭巖注視着她的表情反應，說：“不確定，我們只是按規矩調查一下。你看起來對這個王耀華不是很滿意？”
“是有點。他其實……他有點特殊，就是，看起來有點傻。我招他也是爲了給他一個自謀生路的機會，但沒辦法，磨合不太好，他是很能吃苦，可是他出錯率太高了，還不愛衛生。” 她還舉了例子，說王耀華年初比較冷的時候，搬貨弄髒了手也不洗，打掃衛生的時候摸了下溼抹布，抹布上都能留下兩個指頭印。
好不容易趕在夏天來臨之前，讓他學會每天洗手洗澡了，可他不情不願的，拉着臉面對別人，態度惡劣到讓人投訴好幾次。
“明明是想做件好事，結果到最後變成了麻煩。”老闆嘆了口氣，把王耀華的照片翻出來給他們看。
談迦湊上去。
還真能一眼看出這個王耀華的特殊之處——他長得很像唐氏兒，而且眼距很寬，嘴脣又厚又大，下半張臉的橫肉把脖子都遮擋住一半。
這個人沒在案發當晚的監控裡出現過。
但他那天是上班了的，一直到晚上九點才離開。
這明顯有問題。
鄭巖問：“你們這兒有後門？”
“是有，從後門能更快去巷子裡送快遞，平時也從那兒去飯店點餐。”
她帶着他們去後門走了一遍，又說：“不過這道門只限於我們自己用，來取快遞的都是從正門進。”
小陳模擬着從後門走進楊佳遇害的那條巷子的動作，初步判定，外面那個監控拍不到他的身影。
看他們查得這麼仔細，老闆心裡不妙的感覺更嚴重，再次問：“難道真是他？”
鄭巖輕描淡寫兩句話繞過這個問題。
“你有他的全身照嗎？和大家的合照也行。”談迦忽然問。
對方看着她，再看看不作聲的幾個警察，遲疑道：“有。我們聚餐的照片。”
她把照片從手機相冊裡找出來。
合照裡的王耀華對着鏡頭憨笑，穿着最簡單的黑T，T恤被洗得失去彈性，下襬能罩到大腿。
重點是，他體型確實很大，而且端着碗的手掌也很寬。
談迦側頭，對着鄭巖隱晦地點點頭。
鄭巖立馬說：“麻煩把王耀華的聯繫方式和地址給我們一個。你們暫時不要做任何改變，如果他聯繫你，你就按照正常情況回覆他。”
這就是真有問題的意思了。
老闆有點緊張，看看店裡那些隱約往這邊看，想打聽消息的人，故作輕鬆地說好。
離開快遞驛站，談迦就說：“這個人感覺很像我夢裡的兇手。”
“但我很懷疑，一個智力似乎有問題的男人，真的能謀劃得這麼縝密嗎？他隨意暴露屍體，隨意扔棄死者的包，這麼大膽，但又偏偏避開了所有監控，沒留下任何線索，這麼謹慎。他真的傻嗎？”
鄭巖叉着腰望天：“光想沒用，直接查吧，查他和廖文湘的聯繫。”
“另外，小陳跟我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廖文湘的屍體可還沒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