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過去肯定不行。
就在這時,一輛拉菜的馬車進來了。
上面的人好像同門衛很熟,他們只是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楚狸看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冬蘭,我們先去哪裡呆上一會兒。”
又半個時辰,拉菜的車出了府,行了大概半里地,從車底掉下來一個人,在衆人的驚訝眼神中,慢慢地爬了起來,是個小斯,滿臉的灰土。
行人見沒事,也沒太在意。
那人正是楚狸,她伏在了馬車底,混了出來,不過,剛纔也好險,馬糞差點落到自己的頭上,真是的。
她沒有帶冬蘭出來。原因是她帶不出來,若是能帶出來,她們 一起逃走,再不用回王府了。
出了王府的楚狸如出了籠的鳥,恨不得立刻飛到天上去。
她東瞧瞧西瞧瞧,自己就這樣真的出來了,如此順利?
她臭美着,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她發現,這裡的建築很有江南風格,灰色的牆瓦,不遠處竟然有一條河平緩流過,河岸邊不少房屋,不斷的烏篷船從河道里經過,那條河邊還有女子在洗衣服,旁邊就有洗菜的婦從……
這樣的景緻怕是隻有在畫裡才能見到,楚狸嘴角帶笑,邊走邊看,後來纔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要做呢,不由地扯住一個人問了集市的方向。
集市很繁華,同現代的並無很大不同,不同的怕只是服裝和喲喝聲吧,兩旁店鋪林立,楚狸先打量了一番,能吃得下這件寶貝的,可不是普通店家。
她緊了緊衣襟,懷中的寶貝時刻提醒着她,快些出手。
集市上人來人往,她很快被各種有趣的玩意吸引了目光,鼻子捕捉到了一股香氣,是路旁一個貌似很豪華的酒樓裡飄出來的,她嚥了咽口水,自己沒有一文錢,還是算了吧。
她溜着邊就要走過去的時候,突然好像降了一陣雨,她摸了摸臉,聞到一股子酒味,再擡頭,酒樓二樓窗戶裡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原來有人從樓上往下潑酒!
楚狸衝着樓上喊了一聲:“喂,樓上的,講點公德。”
樓上的沒反應。
楚狸討了個沒趣,心想自認倒黴算了,還是別生事了。
就在這時,嘩地,樓上又下了一陣酒雨!大部分仍是澆在了她的頭上,酒氣薰得她皺着眉頭直想作嘔,這下子她再也沉不住氣了,兩三步到了門口就要往裡進。
沒想到那守門的見了楚狸的打扮,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客家,旁邊有一間小點酒樓,你要是想吃想喝去那裡吧?”
楚狸愣了一下,起初還沒明白爲何這酒樓小二如此客氣地把自己介紹給別家,後來看到他們的眼神,她就明白了,一挺身:“睜大你們的眼睛,瞧瞧你們客人,澆了我一臉的酒!”
一聽她來找人的,更不讓進了。
楚狸推着他們的胳膊,衝裡面喊道:“哪個混蛋,往下倒酒?瞎了你們的狗眼。還有
你們這兩個混蛋,包庇罪犯!”
她就象炎夜陵說的一樣,很粗鄙,不過僅限於她被氣暈了頭的情況下。
門口的小二聽到她的話,不屑地道:“我們這酒,可是二兩銀子一壺的,你沒花一文錢嚐了這麼多,偷着樂就是了,還叫喊什麼呀?”
楚狸看着這兩個人的可惡嘴臉,氣得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的叫喊驚了一些客人,目光向她投了過來。
真是店大欺負人哪。
不知他們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該是什麼樣的嘴臉!
楚狸騰然間醒悟,自己怎麼了?還想着王妃的身份,自己是不屬於那裡的?怎麼能貪戀這些虛名呢。
自己難道也學他們,壓人不成?
她突然氣消了,自己堂堂的現代人,怎麼跟這些作古的人一般見識。
“哼,告訴樓上那些不開眼的,有酒喝好好喝,別沒事當潘金蓮,我可不是西門慶,勾搭誰呢?”楚狸說完抹了把臉,繼續往前走。
潘金連是誰?
她聽到身後那兩個店小二問道。
終於,看到一個玉器鋪,她在門口看了眼他們漆金的牌匾,又看看掩了半扇的門,心裡想,就這家了,他們做生意看來是做大戶的。
她擡腿邁了進去,裡面有一個夥計,面前擺着幾件玉器,單看那玉器的品相,楚狸知道自己走對了,便往夥計面前一站:“我要見你們老闆。”那夥計看了她一眼,被她的酒氣薰得很後退了一步,客氣地道:“客人,我們老闆不在店裡,您想買點什麼,小人可以接待你。”
楚狸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老闆肯定在店裡,你去找他,我要見他,這件事情我只跟他談。你做不得主的。”
說起買賣東西,楚狸在行,語氣也夠淡定,神態也挺唬人,那夥計看了她兩眼,終於道:“來人,看茶。”
有人端上一杯茶,楚狸坐了下來,一點沒客氣,夥計讓人等一會兒,老闆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楚狸沒有異議,老闆秘密見貴客的情況很正常。
等了能有一柱香的時候,終於裡屋的簾一撩,出來一個錦服的富態中年人,見到楚狸道:“這位小官,長在下有什麼事情?”
楚狸看了眼門。
夥計立刻將門掩了。
楚狸從懷裡掏出那尊玉觀音,剎那間,屋內好像突然亮了許多。
老闆和夥計看到這物件,眼睛直了。
那老闆掏出帕子,墊在手裡,小心地拿起那尊觀音,仔細地瞧看,手輕輕摩梭,待他看得差不多了,楚狸開口:“老闆,開個價。”
沒想到,她這話一出口,老闆將觀音放了下來,衝她打了個六的手勢。
這六是什麼意思,自己還不太瞭解這個時代的貨幣,但如果自己再問,他定然欺生。
正在猶豫間,老闆開價了:“六兩。”
“六兩?”楚狸再傻她也知道這是個小數目。
在她心裡,這觀音若放在現代,怕是值六百萬。
在這裡值六兩?
她伸手將那觀音搶了過來,放在懷裡,轉身就要走。
“慢着。”突然老闆變了臉,夥計也將掩身將門擋了上。
“怎麼?你們要搶嗎?”楚狸心裡一驚,如果他們當真要搶,自己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哼,老實交待吧,你這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自己家祖傳的。”楚狸底氣很足地道。
“當真嗎?可否告知貴府在哪裡?又姓氏名誰嗎?”
這羣人,一定是看自己穿這樣的衣服,不配有這樣的寶貝吧,那吃黑也不能這麼貪呀,給六兩,跟搶有什麼區別?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是景王府的,這件寶貝是景王賞的。”
“景王?”老闆看了眼她的衣服:“這衣服倒是景王府的衣服,不過,我不相信這是景王賞的。或者你這酒鬼假託景王賞賜,來哄騙於我吧。”
“不買就算了,說這些廢話幹什麼?”楚狸往外走,身上有酒味就是酒鬼嗎?或者他們以爲她喝醉了,好把她東西給搶了。
夥計攔住了她。
她三兩下將夥計扯到了一邊,推門往外就跑,她沒想到那老闆和夥計竟然敢追出來,還大聲喊捉賊。
楚狸奪路而逃,這世道的人可真嚇人,除了暗潑酒還明搶錢,只顧逃跑,卻沒想到一頭扎到街中間,而此時一匹豪華的馬車眼見着到了跟前,她再躲已來不及,只得往旁邊一閃身,趕車人急拉馬頭,那馬頭高高揚起,竟跟着楚狸往旁邊閃,本來能避過的楚狸,卻眼瞧着那馬蹄踩到了自己的身上,整個人除了大張着嘴發呆,竟一步也不會動彈了……
她腦海裡只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會死得很難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楚狸被一股大力扯到了一邊,驚魂未定間,她擡眼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見到了一張會讓所有女生都尖叫的臉,讓所有女生都希望做夢能夢到的臉,這個男人怎麼能長成這樣?
男子身上是一件冰藍的絲質長衫,在這夏日,望之肌膚生涼,墨玉般的長髮束之於頂,一根同色系的絲絛扎着發,那肌膚如水晶般透明,隱約間竟似有光華流轉,一雙美眸更似琉璃般亮亮地閃着夢般的光彩,臉上的神情安靜詳寧,又帶着些許慵懶貴氣,看着她的眼神,他微蹙眉頭,一下子整個人又威嚴起來,讓人不敢直視。
但楚狸敢,她不但敢直視,還花癡般地笑了:“帥哥,你剛剛造了七層高樓。”
她說話的功夫,一直跟着的老闆和夥計好像認出了眼前的男子,轉身悄無聲息地走了。
“七層高樓?是七層浮屠吧?”男子臉上掛着淺笑,他還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的。
楚狸眼睛只瞧着眼前的男人,呵呵地傻笑兩聲,故意拽拽地道:“公子好有學問呀,只是恩人哪,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在下無以爲報,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