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來找去的時候,邊翻邊咕嘟一句:“你怎麼不吃零食呢,連個糕點也沒有。”
炎夜陵坐在檀木椅上,看着她折騰,終於楚狸放棄了,坐在了對面:“你怎麼還沒睡?”
“你希望我睡,然後把我的景王府翻個底朝天,是不是?”炎夜陵很生氣。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能折騰。
更可氣的是她還不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
天,她竟然吃蛇。那廚娘說的時候,他根本不相信,除非她瘋了,她怎麼可能吃那種東西。
可是到了地方,看見了地上的東西,他被打敗了。
原來誰也沒撒謊,是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現在想想仍覺得不可思議。
“你這麼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呀?”楚狸開了個玩笑,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炎夜陵看着她:“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楚狸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我在吃東西。”
“誰會吃那種東西?”炎夜陵咧了咧嘴,他覺得有些噁心,說實話,他都不敢想象,面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怎麼想的?
她又是怎麼做到的。
放眼王府,就是男丁也未必有幾個人敢吃那東西,更別說自己捉住,還宰殺。
他又想起了,她初醒時,晚上遇到那個撐死的家丁的事情,她的膽量驚人,自己翻看屍體不以爲然,還說得頭頭是道。
那會兒自己的驚訝,絲毫不亞於現在。
這個女人真是……真是不同凡響啊。
楚狸看着他道:“哎,你們這些貴族啊,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她又胡亂地用了一個詩句。
其實根本不貼切。
但是炎夜陵聽了卻有些動容:“你在責怪本王什麼?你以爲本王不知道民間疾苦嗎?你怎麼知道本王不知?你又怎麼知道本王沒有作爲?”
“哦?你的意思你有救災啊?有救民於水火之中哦。”楚狸有些意外,其實他這樣的王爺,能指望他什麼呢,不欺壓百姓就不錯了,尤其他那樣的臭脾氣,還容許自己的小妾在府內橫踢亂卷,她想象不到,他還能做出這樣的善舉。
難道他是個好人?自己錯怪他了?
那也不怪自己,誰讓他給自己那樣的印象,自己的女人死了,還未出靈,他便同他的妾顛鸞倒鳳的,還縱妾傷人。
炎夜陵沒有說話,但那意思很明顯,他確實有救災。
楚狸衝他伸了個大拇指:“嗯,好王爺,百姓會記得你的好,我先回去了,不耽誤你的休息了,那樣百姓也不允許的。”
“站住。你的事情還沒完呢,你想矇混過關嗎?”炎夜陵看着要嬉皮笑臉要溜走的楚狸道。
“我什麼事呀,我的王爺大人。”楚狸的聲音裡有了耍賴的味道,但仍是坐了下來。
“你的肚子沒事嗎?”炎夜陵問了一句。
“肚子?”楚狸沒反應過來,搖搖頭道:“我肚子沒事呀,我肚子又不疼,疼的那個是斐凝香,老大,你是不是糊塗了!”
炎夜陵想笑,忍住了,臉更是變得黑黑的:“我說的不是那件事!”
“那是哪件事?哪件事裡我肚子也沒疼過啊。”楚狸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他沒事問自己的肚子幹嘛。真是的。
炎夜陵嘆了口氣:“我說,蛇肉不會有事嗎?”
“哦,沒事沒事,原來你指這個呀。”楚狸大大咧咧地道:“哥們,我跟你說,很可惜你來晚了,要不也讓你嚐嚐,這蛇肉也算人間美味了,那肉比雞肉豬肉強多了,細膩又有嚼頭,別看蛇那傢伙活着的時候,腥臭氣很重,但剝了皮的蛇肉可就不一般了,這樣,哪天我再給你弄點,你也嚐嚐,一個王爺,千萬別讓人說沒見過世面,你說,是不是?”
楚狸自從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完全把炎夜陵當成了哥們,雖然他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沒把自己當怪物來看,但她認爲他是王爺,也算奇人自有奇處。
卻不知根本不是那回事。
這個王爺壓根就沒相信她的話。
楚狸說完,才發現炎夜陵的表情很怪異,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怎麼了?現在就想吃了?那弄蛇也不費事,只是你得叫上兩個下人,多捉幾條,剛纔那條太小,我沒吃夠。”
“你閉嘴。”炎夜陵喝道:“真是不可救藥。以後不可再提這個東西。”
楚狸圍着他轉了兩圈,一臉的壞壞的笑意,最後在他面前站定,笑得很邪惡:“哦,原來你是怕呀。”
“本王怕那個做什麼,只是覺得噁心,再說,你怎麼知道它有沒有毒?”炎夜陵被她的胡言亂語氣得笑了。
楚狸也笑了:“當然沒有毒,那毒蛇我識得,頭是三角的,這條不過是菜蛇,再說,蛇有毒也不用怕,毒不在肉裡,而是在牙裡。牙拔掉了,什麼事情都沒有。這個我懂,還有啊,說起毒來,蠍子有毒,但油炸後特別地香,告訴你啊,你知道我的職業嗎?”
“職業?”炎夜陵問了一句:“是行業的意思嗎?”
“對,你近前些,我告訴你,你別嚇到。”楚狸神秘兮兮地道。
炎夜陵搖了搖頭,苦笑一下道:“本王還沒被哪種人嚇到呢。”
“那我告訴你,我是盜墓的。”楚狸說完定定地看着他。
沒想到炎夜陵只是眉梢跳了兩下,竟然沒露出太大的驚訝。
楚狸認爲,他是在故意裝堅強。
事實上確實如此,炎夜陵真被她給嚇到了,一個女人會是盜墓的,而且她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和他說,甚至那語氣裡還有點自豪的意思。
他終於明白爲何她那晚看到撐死的家丁,表現與衆不同了。不過,這雞鳴狗盜之事,怎麼會是一種職業呢?
若讓官府捉到,可是大罪。
“這事,只可在我面前說說,不可再同
別人提,知道嗎?”炎夜陵嚴肅地道。
楚狸點了點頭:“嗯,我知道,謝謝你關心。”
“誰會關心你。”炎夜陵扭過頭去:“我怕你給我打麻煩罷了。”
楚狸一笑繼續道:“我跟你說啊,你還說蛇噁心,我跟你講我的事情,我一般都是在晚上工作,所以我沒什麼可怕的,有時候,一個墓打得順了,一天可以見到寶貝,如果不順,說不定多少天,帶的壓縮餅乾什麼的也不夠吃了,又在荒野,買不到東西吃,只能逮到什麼吃什麼了。”
炎夜陵咧了咧。
楚狸繼續道:“你別以爲怪,這不算什麼,告訴你有一次我吃到最怪的東西,聽到可能會嚇到你啊。:”
“你能吃屍體不成?”炎夜陵冷冷地道。
楚狸搖了搖頭:“這個可真沒試過,我也不打算試。”
“那是什麼?”炎夜陵的興致也被她勾引了起來。
“屍鱉。”楚狸說道。
“本王怎麼沒聽過這東西?”炎夜陵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跟屍體有關係的。
“這種東西,以屍氣爲食,你肯定沒見過,以爲它類似普通的鱉,那就錯了,它是蟲子,甲殼類的,只是烤起它來比較費事……”
“好了,別說了。”炎夜陵打斷了楚狸的回憶。
這個女人,真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啊。
“好,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想說了,越說越餓得難受。”楚狸說着,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炎夜陵嘆了口氣道:“太晚了,就不要驚動廚房的人了,我讓丫環給你弄點吃的。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吃下去。”
“好啊好啊,還是你夠意思。怎麼吃不下去,剛剛我不過喝了幾杯水。”楚狸拍着手道,臉上露出了歡快地表情。
炎夜陵看見她的表情,實在想象不出來,她說了那麼多噁心的事情,現在還一副有食慾的樣子。
炎夜陵走出院子,喊了個丫環交待幾句,走進屋子。
楚狸又開始灌水。
他搶下水壺:“少喝些吧。”
“沒事,我不能尿牀。”楚狸笑嘻嘻地道。
炎夜陵搖搖頭,他發現自己面對她的時候,還真是無奈,同面對赫連煜的感覺差不多,但兩個人的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差了千萬裡。
丫環不過拿出來她們收起的糕點和水果。
楚狸吃得香甜,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炎夜陵突然有些心軟,她雖然可氣了些,但也是可憐人。連那種蟲子都吃的人,定是無一點辦法了吧?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爲什麼要做那樣的工作?她說得怎麼聽起來象真的?
可是,那些事情真的發生在她身上嗎?怎麼聽起來象傳奇?
他突然有想了解她的衝動。
但天很晚了。
楚狸吃飽後,跑回佛堂,對跳在外面嚇得夠嗆的冬蘭道:“走,我們回去睡覺。”
(本章完)